冷啸与郑三彪喝酒,冷啸提出了一个老道军为什么提前行动的问题。郑三彪郑局长很吃惊的问:“还有这事?”冷处长冷啸说:“有,有肯定是有,但为什么?”停了一下,没等郑三彪回答,他又问了一句:“你知道吗?”郑三彪听直了眼,他揺了摇头说:“这个我真不知道。”“郑局长,温小凤,你认识吗?”“冷处长,这个人我真认识。”“郑局长,温小凤可不是一般人,谁有势力跟谁好,谁有钱就跟谁上炕。杜奎金、石望宝、古二东,哪个被窝儿她没给捂热过呀?但她跟钱有安的关系很是特别,那是真个好。为什么?我背后调查过,钱有安救过她的命,那还是钱有安当胡子时的事。”“冷处长,这有什么联系吗?”“我说郑局长,这可是大事啊。”“冷处长,我真没听明白,怎回事啊?”冷啸略沉思了一下说:“郑局长你问这个,咱话得说回来,那天晚上的行动为什么提前了?温小凤告密了。温小凤的准确消息从哪来的?一个是古二东,另一个就是钱有安。古二东让日本人给喂狗了,就只有钱有安了。这只是其一呀,那其二,三个保险箱在谁那?在温小凤家。古二东怎么知道洋行的钱在哪块放着?还不是钱有安告诉的温小凤,温小凤再告诉的古二东吗?”郑三彪摇了摇头说:“冷处长,这块不对,你也知道,是钱有安当场指认的古二东,可古二东什么话也没说呀。”冷啸沉稳的说:“嘿嘿,这你还用说吗?他们三个是单线,各走各的。再说了,那可是情敌呀。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有个头脸的人,还有比情敌的仇恨还大的吗?”“冷处长,你说这个倒是对,但与老道军提前行动有什么关系?”“郑局长,关系大了。”“啊?咋大了?”“郑局长,温小凤在她家大门口大吵大嚷,说老道军抢洋行要打仗,这是真的。这事放在你媳妇身上她能做吗?我想,怎么的都不能。但这是告密吗?回答是肯定的,是。为什么?因为她家邻居院里此时正好躲藏有老道军,这个老道军无意之中听到了消息,他向他的上级报告了。这事还小吗?”郑三彪还是没有听出头绪来,他疑惑的又问:“这和钱有安有关系吗?”冷啸掰开饽饽说馅这么讲,见郑三彪的脑袋仍然还是处在云雾之中,他真的有些生气的说:“郑局长,你吃猪头肉了吧?怎么没关系?古二东死了,还有对证吗?钱有安和温小凤关系明摆那了,不是古二东指派她,还有谁呀?这不就剩下个钱有安了吗?这还不打他几板是几板吗?钱有安他敢让麻生二郎中佐知道这个事吗?放他三胆子。把这个事儿通过一个多人的渠道渗透给钱有安,他还敢跟你诈屁吗?”听到这儿,郑三彪才恍然大悟的说:“为呀?冷处长,我现在才明白,麻生二郎中佐为什么那么器重你,你神了,什么都瞒不过你呀。”“嘿嘿,郑局长过讲了,干啥招呼啥,老祖宗早就告诉咱们了。别说这个了。分沉香去,走吧。”

  千峰寨采药老人岳七峰家的土炕上,岳七峰正在给吴大华用草药水洗伤口,见伤口已经消肿,岳七峰老人很高兴的问吴大华:“你看看,都长新肉芽了,挺见好哇,你感觉呢?”吴大华点着头说:“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老人家。”“哎……这话说的可见远哪。”两个人正在说着,有人在门外咳嗽了一声,岳七峰老人告诉吴大华说:“你听着没,你想见的人,他来了。”吴大华想坐起来,岳七峰老人忙制止说:“你可别动,骨头刚见长芽,还没接上呢。”师文尔边进屋边说:“吴中队长,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是造化之人哪。”岳七峰老人接话说:“大队长已经来过一次了,见你睡着呢,就没叫醒你。你们俩有话说吧,我出去看着点。古来说,马虎出大事,大意失荆州。这回这亏咱可吃大了。”

  吴大华见采药老人出去了,他忙说:“大队长你坐,我有急事等着向你报告。”“嗯?那你说说。”“大队长,这次一大队的抢洋行行动失败的太惨,人基本被打光。我知道的,失败的根源,别的先不说,失密是最根本的。”吴大华说出失密二字,令师文尔很意外并引起他格外的注意,他脸色严肃的问:“你是说有人事先告密,谁,知道吗?”吴大华说:“是咱道人,他是一平。”师文尔摸了摸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一平是谁。吴大华见师文尔一时对不上号,就补充说:“就是那个新道长的大徒弟。”师文尔听了很吃惊的问:“杨元福徒弟?他们不是和日本人一伙的吗?如云、如林两位师兄怎么能用这样的人呢?”吴大华叹口气说:“唉,说起这事话长,我短说。翟大队长有一天外出,去会一位叫高鹏振的抗日英雄,回来的很晚,在进山的路边上,发现一个人,都快饿死了,翟大队长把他救上山,问过了才知道是杨元福的大徒弟,他自己说是杨元福怀疑他有二心,被告到日本人那,日本人审讯拷打无结果,又把他放回老爷岭圣云宫,杨元福说什么不再认他这个徒弟,他就决心要入伙老道军,因此独自一人在山上绕了三天,饿昏后被翟大队长给救了。”师文尔沉思了一会后问:“你怎么知道的是他告的密呢?”吴大华听问到这个,他语气很诚恳的回答:“这个事只有我一人知道。”接下来吴大华就把如何进城探听情况,又如何在陈秋盈家邻居的厕所里,怎么听到温小凤让她妈到古二东家躲躲,避避风头的经过说了一遍。师文尔始终全神贯注的听着,听完了他才接话说:“我接到师兄的字条,经过大家的讨论分析,都认为字条上让接应的位置应该是笔误,或者说对地名不十分熟悉,搞混淆了,写错了。为防万一,我安排了两处接应。在东门外听说鬼子四百骑兵过河向东去了,我非常担心于英海、王英树两个中队的安全,因此派无过通过隐佛山过河去告知于英海他们,结果还是出事了。这件事情过后,我分析鬼子对咱老道军下狠手,是早已经谋划好的。但我怀疑,时间的掌握怎么这么准呢?原来是他。但他对着谁呢?”师文尔沉思了一阵后突然想起来了,他一拍大腿,“哎哟!”听到这一声喊,他才知道拍错地方了,拍在了人家吴大华的伤腿上。师文尔忙说:“怪我,怪我。”他低头看了看吴大华,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我竟想这个事了。这笔大帐,一定得算。”吴大华提醒的说:“大队长,应该安排人去莲花寺一趟,看看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我知道的,刘满祥应该还活着。眼下看,一大队短时间很难恢复,不如把万幸活着的人合到二大队来。”师文尔严肃的说:“吴队长,这个可不行。翟大队长、任监军马上该回来了,有将在,就不愁兵。”

  三岔河堡是宜凌县城北的一个重镇。从无虚山上下来的三条河在三岔河堡西交汇,流向北通过一个山口再转向南,最后汇入白狼河。三岔河堡又是一个东、南、北三条大路汇合之处,南进宜凌,北入郛银,东过无虚山的逍遥岭就到了辽河平原。三岔河堡有个有名的饭馆,叫四口香。小饭馆店面不大,但名声在外,人来人往,你出他进,很是兴隆。这一天的中午,进来两个人,一名脸有大疤的青年在前,一名疤拉眼老者拄拐在后掀门帘进到四口香。四口香里原有四个人在喝酒,四个人见进来两个破了相的人,你瞅瞅他看看,重又举盅劝酒。两个破相人坐下后,要了一盆鲜炖豆腐,两碗高梁米饭,低头细嚼慢咽。四个喝酒人一个说:“这趟门儿出的,真他妈别扭,让日本人押着跟死人打交道了三天。”另一个接话口说:“行了,念佛吧,老道军四百多人死的多惨哪?这年头活着,还能弄一口小烧香,这就是福分,这就是好运气。”听到老道军惨死的话,挎双拐的疤拉眼老者吃惊的抬起头,看了四个喝酒的一眼,欲言又止。他低下头拿汤匙舀了一匙豆腐汤,匙在哆嗦着,汤在流洒着,泪珠在发红的眼圈里聚集欲滴。

  一座大山的山脊上的一块大石上,有两个人在促膝而谈。“要想采到好草药,我每年都会在悬崖间攀爬,我已经摔了六次了。我干的是谋生的小事,你干的可是大事,这次虽然吃了大亏,可你得挺住,现在多关键哪,百多号人都看着你哪,老道军现在遇到了一个劫呀,千万不能冲动,鱼死网破不是英雄。这你比我知道,我只是着急呀,担心哪。我不跟你说说这话,我睡不着哇。”两个说话的人一个是老道军二大队大队长师文尔,另一个是采药老人岳七峰。师文尔长叹一声说:“我后悔呀,我真后悔呀,我后悔为什么非要去火车站炸那水楼子呢?我就应该听了刘大鼻子的情报后赶急回来呀,时间还来得急呀。我若回来了,明知道敌众我寡,能去硬碰硬吗?一百二十个同道,一百二十个兄弟呀,死的太惨了,这一百二十个活蹦乱跳的老道兵,我从心里说,我真对不住他们哪,愧呀。”采药老人心疼的说:“你有这种心,也不亏他们信你跟你干这么一回。你现在要处理的事太多,哪个事也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事有多虑不是坏事,我不打扰你了。但有一个事我得提醒你。”师文尔抬起头问:“什么事,你老就实说吧。”“打仗免不了死人,刀枪不长眼,你应该跟她通个气,一万中要有个万一呢?得有个交待呀,有些事不是后悔就能了的。你若同意,这个事我帮帮你。这两天你给我个条子。”采药老人岳七峰说的是什么事啊?

  冷啸在他的办公室摇通麻生二郎中佐的电话:“报告中佐,那个事时间到了。”麻生二郎中佐拿起电话就听到那个事时间到了,一时有些不解,他忘了那个事是个什么事,他对着话筒迟疑了一声:“啊?”冷啸听麻生二郎中佐只啊了一声,再没下话,他急忙补充了一句:“报告中佐,是今天晚上八时的火车。为了不使其漏网,我建议在无虚山两侧的沟海和宜凌两个火车站同时安排人手。”麻生二郎中佐突然想起来了冷处长说的是什么事,他同意的点了点头:“啊。”然后他又重点的强调了一句:“冷处长,你带一个人配合辨认,马上到我这来。”

  下午五时,三辆全副武装的日本军车,车顶上架着机关枪,过了古楼,冲出北城门,上了渡船,过了白狼河,下渡船后向东急驰,车后面扬起一股股的尘土与黑烟。

  从北平出发开往奉天的一列客车的一节车厢内,有四个人对面坐在靠窗的一侧,望着窗外傍晚的秋色,窗外大地的颜色漫染着由绿多黄少渐变到绿少黄多。见火车驶过了山海关,其中两人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许多。翟心田说:“再走三个多小时,我们就该下车了。”“任自安接过话头说:“依据约定,白大河现在应该快到火车站了。”翟心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说:“那件大事,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真让人惦记着呀。”任自安接话说:“这几天我老想一个问题,心里面总有个阴影似的。”“什么事?”听翟心田很关心的问他,任自安长呼一口气叹惜的说:“我想,在非常关键的关头,我们俩个同时离开,我现在认为非常不妥。”翟心田劝慰的说:“你也别这么想,此次去北平,也是实属无奈。咱找人家,是有求于人,人家啥时间有空安排见咱,咱说了不算。再说,这次去,虽然没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也登了记排上号了,说不定啊,咱刚到家,兴许就会接到通知,让咱们去接货呢。”翟心田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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