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对于孙大嘴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日子,他的期盼有了希望,刘云好像已经进入了状态,虽然对孙大嘴仍然是吆三喝四,但是孙大嘴感觉的到那是一种亲近。

刘云的心里一直就是忐忑的,因为她解决不了儿子的问题。虽然选择孙大嘴她已经认可,但是摆在今后的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让刘云奇怪的是,自从二大爷和余大妈找了大臭子以后,儿子安静了很多。刘云不知道是二大爷和余大妈的工作起了作用还是儿子另有原因。刘云每次想到这些都懊恼异常,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都让自己赶上。

“刘云,今天晚上没事我带你出去转转?”一天孙大嘴对刘云说。

“上哪儿?”刘云问。

“带你下饭馆,遛马路。”孙大嘴说。

“我哪有那个心思,这都是年轻人的事。”刘云说。

“谁说只许年轻人遛马路了?”孙大嘴说。

“那我也不去。”刘云说。

“你在家待着干嘛,看你儿子的脸子有瘾?”孙大嘴说。

下班的时候孙大嘴再一次说:“甭犹豫,赶紧回家换换衣裳我在路口等着你。”

刘云回到到家里,大臭子上白班已经下班,此时正和许珊坐在那吃饭。自从娘俩闹翻以后,大臭子就不再用刘云做饭而是叫外卖。

刘云走到自己的屋里,找了件衣服换上,又在穿衣镜前仔细的整理了一下拿起包出了门。许珊看着刘云的背影朝大臭子努了努嘴,大臭子回头看着母亲走出门外关了门。

“我说什么来着?你妈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许珊说。

“我哪知道?”大臭子说着咬了一口汉堡说。

“你就知道吃!”许珊劈手夺下大臭子的汉堡说。

“那还干嘛?”大臭子说。

“赶紧跟着去看看,她到底干嘛去?”许珊说。

“你的意思是说叫我跟踪我妈?”大臭子说。

“不跟踪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如果她另外有了人到底是谁,干什么的?”许珊说。

“没有第二个人,要是有就是孙大嘴。”大臭子说。

“这只是估计,真凭实据呢?”许珊说。

大臭子还在犹豫许珊催促说:“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呀?”

大臭子穿上衣服走出门,走到楼门口左右四顾没有了刘云的人影。大臭子又紧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孙大嘴和刘云站在公交车站等车。大臭子仔细盘算着,跟着上公交车就会被发现,看着公交车进站,大臭子拦下一辆出租车上了车。

“去哪儿?”司机问大臭子。

“瞧见前面那辆公交车了没有,跟着它。”大臭子说。

“哥们儿,这没法跟。公交车站站停,我不能随便停车,赶上禁止停车的地方罚款。”司机说。

“求求您了,我有重要的事,你远远的盯着不必跟在它后面。”大臭子说。

“那得跟到什么时候?”司机说。

“这辆车总站是东直门,也没有多远了,我多给你车钱。”大臭子说。

“我拉过跟人的客户,跟公交车还是头一回。”司机摇了摇头说。

公交车进了站,大臭子看着刘云和孙大嘴上了车说:“走吧!”

这世界上的事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边是心急火燎的大臭子跟踪他的母亲,一边是心满意足的孙大嘴带着刘云逛街。

对于孙大嘴来说,原先想象势比登天的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成了。一句话就把刘云约了出来,以至于孙大嘴都不敢相信。

“你想吃什么,别替我省钱,北京市的饭馆你随便点。”公交车里孙大嘴说。

“你知道我没下过几回饭馆,你就大方起来了。”刘云撇了一下嘴说。

“你瞧你,干嘛老是矮着半截儿看人,我舍不得给谁吃也得舍得给你吃呀。”孙大嘴说。

“真肉麻!”刘云说。

由于他们出来的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内比较挤,刘云被挤得紧贴着孙大嘴,孙大嘴闻到了刘云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儿,不由得耳热心跳。

刘云似乎并不觉得说:“瞧你挑的这个时候,正是下班人多。”

一辆小轿车钻到公交车前,司机踩了一脚刹车打开窗户骂道:“你丫找死呀?”

这一脚刹车让孙大嘴的嘴碰到了刘云的脑门,孙大嘴赶紧说:“不是成心的。”

刘云脸一下红了说:“讨厌!”

车到东直门是总站,车上的人都下了车刘云问孙大嘴:“去哪儿啊?”

“这附近有个鱼生馆,我带你去吃鱼。”孙大嘴说。

孙大嘴带着刘云进了鱼生馆,进门就看到好几口大鱼缸里游弋着大条的鲟鱼。

两个人找了座坐下,服务员走了过来递过菜谱,孙大嘴点了菜,没一会服务员就端上一个火锅。

“不是吃鱼吗?”刘云问。

“对,这里的鱼好几种吃法,涮鱼片也是其中一种。”孙大嘴说。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端过几个黑瓷的方形盘子,里面是片的飞薄的鱼片。

“这个是涮的,这个鱼片蘸上作料生吃。”孙大嘴说。

“生吃怎么吃?”刘云问。

“out了吧?生吃鱼片最有营养,这都是现杀的鱼生吃是没问题的,你尝尝。”孙大嘴说着夹起一片鱼片放到刘云的作料碗里。

孙大嘴又要了一瓶酒给刘云倒上一杯,刘云说:“我不喝酒。”

孙大嘴笑了笑说:“吃生鱼片必须得喝点白酒,杀菌的。”

刘云对生吃鱼本来就嘀咕,吃了一片觉得除了作料的味道并没有特殊的味,又听孙大嘴说喝白酒能杀菌就喝了一口,辣的把手在嘴前扇着。

“这酒真辣。”刘云咧着嘴说。

“辣?喝长了不喝还想呢。”孙大嘴说。

“对了,你说到喝酒我想起来了,你以后能不能少喝?”刘云说。

“没问题,只要你有令我就执行,咱们吃了这顿饭我就戒酒。”孙大嘴说。

虽然刘云跟着齐天泽也吃了几次饭,但是她觉得眼前这个孙大嘴倒让她觉得轻松很多,几口酒下去脸色绯红。

“我天天数落你你干嘛还乐意跟我在一块儿?”刘云已经有些酒意的问。

“说的是呢,刘云,我喜欢你这个人性格直爽不装,别看你数落我我还挺爱听的。”孙大嘴说。

“天下还有这么贱骨头的呢?”刘云笑着说。

“打是疼骂是爱,不疼不爱拿脚踹哈哈哈!”孙大嘴得意起来。

这边大臭子下了出租车就走,司机拦着他说:“嘿,没给钱呢?”

大臭子着急怕跟丢了刘云,扔给司机一百块钱,司机在后面喊:“找你钱呀?”

“不要了。”大臭子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大臭子眼看着母亲和孙大嘴进了鱼生馆,走到门口又犹豫起来。他可以不顾及孙大嘴,因为上次他打了他已经撕破了脸,可是跟踪自己的母亲还是觉得有点过分。先不说按照许珊的意思拿证据的问题,就是自己的母亲跟街坊吃顿饭这难道不正常嘛?更何况,他进去以后说什么?

就大臭子自己的想法,他是不乐意母亲给自己找个后爹的。所以,过去他就阻止母亲的这些想法。随着情况的变化,特别是自己要结婚需要房,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如果放弃,回去怎么跟许珊交待?一想到回去许珊等消息,大臭子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搅黄了刘云和孙大嘴的事。

这边是大臭子的犹豫,里面的孙大嘴几杯酒下肚大嘴开始旋转起来。令人奇怪的是,往日孙大嘴的胡侃刘云是不听的,今天倒觉得特别有意思。

“你知道吗?人就是这么回事,别太较真儿,也不能马虎。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今天打扮的漂亮是给我看的,我跟你表决心也是爷们应该做的。”孙大嘴说。

“你跟我表了什么决心了?”刘云问。

“戒酒啊?”孙大嘴说。

“真的能戒?”刘云问。

“真的,骗你灯灭我就灭!”孙大嘴拍着胸脯说。

“俩人聊的挺热闹啊?”大臭子站在桌子跟前说。

大臭子的出现叫孙大嘴的嘴像收音机关上了开关,刘云也是一愣。

大臭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那,又抄起筷子加了几片鱼片顺手在刘云的作料碗里蘸了一下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嗯,味儿不错,俩人挺会吃。”大臭子一边吃一边说。

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爷们儿,你别误会,今天我和你二大爷还有你妈商量好了到这来吃顿鱼生,结果二哥家里有事没来成,可是菜也叫了我们俩就先吃了。”孙大嘴说。

“哪来的二大爷?你编瞎话都编不圆全。你当着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这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大臭子说。

“就是我计划好了的,街坊之间吃顿饭这也不为过啊?”孙大嘴说。

“你是吃饭么?这顿饭少说也二百多块,你下这么大的本儿为什么?”大臭子说。

“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孙大嘴说。

“你的鼻子好了是吧?孙大嘴我告诉你,我就是乐意我妈给我找个后爹也轮不上你,你给我死了这份儿心,我早就想找你,好在你今天自己送上门儿来。看在你这顿鱼片的份上我今天不难为你,我警告你离我妈远点儿!”大臭子说。

刘云一直就低着眼睛听着,因为她怕大吵大闹起来太难看,听到大臭子的话越来越难听忍耐不住了。

“大臭子,你别蹬着鼻子上脸,我告诉你,你上次打了老孙他是看着我的面子没跟你计较,这次不能容你了,我今天把话说清楚,我就定了跟老孙结婚,你叫不叫后爹是你的事,没有你这臭鸡蛋我照样做槽子糕。你今天动他一下试试?”刘云说。

“妈……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大臭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说。

“回去告诉你那个胡高参许珊,老娘的事我自己做主,她算哪根儿葱?”刘云说着站起身来拉起坐在那发呆的孙大嘴。

“老孙,咱们走,你不是说还要带我看电影去吗?”刘云说。

孙大嘴站起身来和刘云走到门口,服务员追了过来:“先生,劳驾把账给结一下。”

孙大嘴正要掏钱刘云拦住指着仍然坐在桌子那发呆的大臭子说:“我儿子结账。”

大臭子只是看着刘云和孙大嘴走出门,刘云让他结账的话他并没听见,看到服务员走过来要他结账傻了眼。

“谁说我要结账。”大臭子说。

“刚才那位女士是您母亲吧?”服务员说。

“对呀。”大臭子说。

“她说您结账。”服务员说。

“嘿!我凭什么……。”大臭子听了站起身要去追刘云和孙大嘴,老板走了过来。

老板是个黑大个,拦住大臭子说:“爷们儿,演这样戏的我见得多了,你可以说没带钱,但你不许蒙吃蒙喝做局子吃白食。”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结账的事,再说我也没带这么多钱啊?”大臭子说。

“你带多少钱呢?”老板说。

大臭子想起刚才给了出租司机一百块钱,口袋里还有二百多说:“二百多块钱。”

“够了,你给二百零头不算想着吃完了给我传传名。”老板说完转身走了。

大臭子给了钱要走,转念一想钱给了,自己不能把这一桌子东西白扔了,于是重新坐在桌子旁边,抄起孙大嘴喝剩下多半瓶的酒到了一杯,把桌子上的鱼片蔬菜统统倒进冒着热气的火锅里自己吃了起来。

刘云和孙大嘴走出门外,孙大嘴说:“你叫大臭子结账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刘云说。

“他也不能结呀?”孙大嘴说。

“他不结账他就出不这个门儿。”刘云说。

“对了,你刚才说让我带着你看电影,我可不知道你想看什么电影?”孙大嘴说。

“哎!我就是那么一说,我说你缺心眼儿你还不爱听。”刘云说。

“那咱们上哪儿?”孙大嘴说。

“北京城这么大,哪不能去?走,你跟我去西单逛逛商场,我有好长时间没去了。”刘云说。

“好嘞!”孙大嘴一蹦三跳的跑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说:“夫人请!”

大臭子把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个精光,也许是因为生了一肚子气又喝了酒,走出门外一阵冷风一吹不停的打起嗝来。

坐车回家进了门,许珊正在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听着大臭子打着嗝走进来转过头来。

“怎么去了那么半天?”许珊问。

大臭子把事情说了,怎奈这嗝越打越厉害,一句话断成两三截儿,许珊听着着急的说:“你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

大臭子还是打嗝,许珊找了根儿牙签递给大臭子说:“用这个捅捅鼻子眼儿,打几个喷嚏就好了。”

大臭子接过牙签捅了捅鼻子眼打了几个喷嚏果然就不打嗝了。

“这招还真灵。”大臭子说。

“到底怎么回事?”许珊问。

大臭子把经过说了一遍,许珊听了说:“看来你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我看也好。那个姓孙的不是也有房吗?这不就把这套房子腾出来了?只是跟齐师傅这件事没成有点遗憾。”

“这么说你乐意了?我可不乐意。我妈跟谁也不能跟这个孙大嘴。”大臭子说。

“为什么?”许珊说。

“他整天云山雾罩这的街坊都知道,再说还喝的醉猫似的我妈跟他能有好?”大臭子说。

“凡事先捡重要的做,咱们目前最重要的是结婚和房子问题,把这件事办了再说。我想你当时那个态度你妈可能下不来台,说要跟孙大嘴结婚的事也许是气话。”许珊说。

“可是我妈要是没找老伴儿就还要和咱们住在一起,这房子还是腾不出来,你不是说不乐意跟老人在一起吗?”大臭子说。

“先结婚再说。”许珊说。

“先结婚我妈上哪住去?”大臭子说。

“你真是的,不会好好的做做你妈的工作,让她和齐师傅和好?”许珊说。

“可是看我妈跟孙大嘴那样,你说的这个没希望。”大臭子说。

“事在人为,哪天我约齐师傅你找你妈,让他们俩再谈谈。”许珊说。

“我妈要是不去呢?”大臭子说。

“先别告诉她呀,就说请她吃顿饭。”许珊说。

“我告诉你媳妇,我妈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心眼不比你少,你别把事弄砸了,到时候挨骂的是我。”大臭子说。

“你听我的,到时候真的不成了也死了心了,你不是不乐意那个孙大嘴吗?其实对我来说,她跟哪个大嘴都没关系。”许珊说。

“敢情不是你妈,你倒豁的出去?”大臭子说。

“豁不出去你说个办法来?”许珊说。

孙大嘴跟着刘云逛了西单商场,又找了个地方吃了点夜宵,心满意足的回来。

走到楼下孙大嘴说:“虽然大臭子搅局弄的有点儿不痛快,可是今天还是挺高兴。对了刘云,你可是当着大臭子的面儿答应嫁给我了,你不能打耙(后悔)吧?”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刘云说。

“戒烟戒酒这个好办,从明天开始。”孙大嘴说。

孙大嘴说完皱了一下眉头说:“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就是你那个宝贝儿子让人发愁,他要是老搅和这可怎么办?”

“有我呢。”刘云说完转身进了楼门。

孙大嘴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觉得浑身轻松,吹着口哨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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