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孙大嘴第二天天刚亮就起床,洗漱完毕开始收拾行囊,崔春霞听到动静走出屋来。
“这么早你干嘛去?”崔春霞问。
“我回北京。”孙大嘴收拾着东西说。
“怎么又想着回去,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崔春霞说。
“嫂子,你不是外人,我也跟你念叨过那边的事,我还是不甘心。这次回去假如她真的有了主我也就死心了,到那个时候我把房子卖了就回来,再也不回城里了。”孙大嘴说。
“老二,看来这个人是真的让你动心了。可是嫂子劝你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夫妻是缘分不能强求。你说的这个人如果真的对你有意,她又何必找对象?你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就不值了。大老爷们儿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家里的条件你也看见了,咱们一家子团聚,嫂子替你找一房媳妇这不难,你何必放着河水不洗船?”崔春霞说。
“嫂子,你说的我知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这次回去,无论如何要弄个真张(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就死心了。”孙大嘴说。
崔春霞听了想了一会儿说:“也好,我给你弄点儿吃的,一会儿叫大虎送你去车站。”崔春霞说完去了厨房。
崔春霞变戏法似的烙了两张饼熬了一锅小米粥,用香葱炒了一盘鸡蛋放在茶几上。孙大嘴昨天喝了酒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看见香喷喷的烙饼摊鸡蛋狼吞虎咽起来。
“慢着吃还早呢。”崔春霞却以为孙大嘴是着急走嘱咐到。
孙大嘴正吃着饭,铛铛在屋里哭闹起来,崔春霞急忙进屋把他抱出来。铛铛又犯了闹奶的毛病,扯开崔春霞的衣襟嘬起奶头来。
崔春霞虽然年近花甲,胸脯却是白白腻腻,特别是两个奶子还是鼓鼓囊囊,孙大嘴吃着烙饼看着崔春霞和她怀里的铛铛。
铛铛嘬了两口奶头不吃了,走过来坐在孙大嘴身边,孙大嘴喂了他一口鸡蛋。
“爷爷,我想让你带我出去玩儿。”铛铛吃着鸡蛋说。
“爷爷今天要出门儿,等他回来再带你去。”崔春霞一边系前襟的扣子一边说。
吃完了饭,崔春霞给大虎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口摩托车的声音。
大虎走进门来说:“二叔,怎么张罗回去,我的客房谁巡视呢?”
“我先回去看看,顺手拿点手使的东西就回来。”
孙大嘴说道这心里想,如果还回来就说明,刘云那边已经没有希望了,这句话虽然只是为了应对大虎,可是是不是就是个预兆呢?
孙大嘴跟着大虎出了门,崔春霞领着铛铛送到门口,铛铛忽然哭了起来,这叫孙大嘴一时为难起来。
他走过来搂着铛铛说:“爷爷过几天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的听话。”
大虎把孙大嘴送到车站,临上车的时候大虎说:“二叔,想着回来!”
孙大嘴挥了挥手说:“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来。”
汽车发动了,朝着城里的方向开去。
刘云和大臭子不欢而散,大臭子虽然生气也是无奈,早晨起来又过来找刘云要户口本。刘云想了半天觉得,反正是拦不住何必再遭恨呢,就把户口本给了大臭子。
收拾完了刘云出了门,快走到小饭桌的时候,路边看到齐天泽站在那。
刘云看到齐天泽放慢了脚步,齐天泽朝她走了过来。
“这么早就上班?”齐天泽问。
“这还早,都快九点了。”刘云说。
“我这些日子到公司去开会忙了一阵,没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呢?”齐天泽说。
齐天泽的这种说法显然是有水分,就他这个职位哪有开一个月会的,刘云听了并不提问。
“吃早点了吗?”齐天泽说。
刘云本想说吃了,可是她觉得,齐天泽既然打听到这来找她,说吃了早点齐天泽是不会走的。更何况这的熟人多,刘云也不乐意让别人看见。
“没有。”刘云说。
“那好,对面有个紫光园,那的回民早点做的不错,咱们去吃点早点。”齐天泽说。
刘云想到这一去一时半会回不来,可是小饭桌马上就开门,她应该去跟二大爷说一声。
“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刘云说。
“怎么,吃早点也要请假?”齐天泽说。
刘云并不理会齐天泽的话,急匆匆来到小饭桌。进了门看到改改把菜买回来正在择菜。
“你师傅呢?”刘云问。
“还没有来。”改改说。
“等你师傅来了你给我请个假,我出去一趟。”刘云说。
还没等改改回答二大爷走进门:“又出去一趟,这回多大功夫?”
“二哥,我说过你不带老拿我开涮的。”刘云想到等在路边的齐天泽,又想到家里这些天的事不仅有些恼怒。
“我问你是想知道你今天还来不来,我们指得上你指不上你。”二大爷说。
“师傅,叫姨去吧,额们俩能行呢。”改改说。
不知道为什么刘云突然觉得万念俱灰,心里想到,齐天泽自己说不上看好,即使是跟了他今后怎样说不定。而这一切都是大臭子的对象许珊安排的,她怎么想心里都不服气。可是如果跟齐天泽吹了,日子也并不好过,大臭子结婚是一道难关。就是大臭子答应了跟自己一起过日子,这日子能好过吗?余大妈说的对,捆着发麻吊着发木横竖是没有好日子。
二大爷看到刘云半天不说话以为刘云真的生了气说:“瞧瞧,一句话你就至于这样,你没听我徒弟说吗,我们俩能行,你的活改改都会干了你就走你的,以后有事不用打招呼。”
听了二大爷的话,刘云觉得自己的烦恼按说是不应该发泄到二哥身上的。
“二哥,我去一会儿就回来。”刘云说着转身走了。
“姨咋有些不高兴?”改改问。
“你年轻,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这世界上让人高兴的事实在是太少了。”二大爷说着走进厨房。
改改择着菜琢磨着师傅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这样那人干嘛还要活着呢?
刘云走到路边和齐天泽过了马路说:“吃不吃早点再其次,既然你来了我们俩好好的谈谈。”
齐天泽听了说:“好啊,我也早就想跟你好好的谈谈呢,这样,咱们找个地方怎么样?”
刘云听了说:“听你的。”
刘云这句话让齐天泽心里高兴起来:“你要是早就听我的多好?”
“不过不能去太远的地方,也不能时间太长。”刘云说。
“为什么?”齐天泽说。
“我们那忙不开,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呢。”刘云说。
“什么好差事?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干了,你缺钱我给你。”齐天泽说。
自从上次齐天泽说了这句话,刘云就觉得特别的伤自尊。虽然自己孤儿寡母的确经济不富裕,但是也绝对没有到了伸手接别人钱的地步。显然,在齐天泽眼里,刘云需要的就是钱和怜悯,齐天泽的趾高气扬动手动脚也可能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想到这刘云决心已定,这个齐天泽是绝对不能再交往下去,慢说自己对他不满意,就是冲着许珊也要回应了他们。此时刘云倒觉得一身的轻松,也觉得没必要找个什么地方谈谈了。
“我看就在这说吧,我只有几句话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劲了。”刘云说。
“还是找个地方,站在马路上谈心这不搭调啊?”齐天泽说。
“不用,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刘云说。
“理由呢?”齐天泽听了脸色阴郁下来说。
“我觉得我跟你不是一类人,我过惯了小门小户的日子,周围也都是草头百姓,我适应不了你。”刘云说。
“我也没有什么高官厚禄啊?”齐天泽说。
“反正我就是适应不了你。”刘云说。
“你可能最近有些为难的事了,叫你心情这么坏。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想问题就容易极端,我劝你再好好的想想?”齐天泽说。
“不用想了,我都想了好几宿了。”刘云说着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
齐天泽把烟头狠狠的扔在地上:“妈的,这娘们真难伺候,好歹不知。”
齐天泽站在那生气转念一想,刘云虽然对自己一直也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但是今天这样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变故呢?我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孙大嘴返回了北京,一路上就琢磨,怎么把刘云的事搞清楚。这当然只有刘云最清楚,问别人怕是不能详尽。可是直接问刘云也不行,第一是自己没这个权利,再有就是刘云能不能告诉他。想了半天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二大爷,二大爷整天和刘云在一起,他又答应过成全自己,他一定会有情报也一定会跟自己说。
孙大嘴想到这有了希望,反而觉得这车开的太慢,他现在恨不得一步就回到家里去找二大爷打听仔细。
刘云辞了齐天泽,反而感到一身的轻松。虽然大臭子那边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少一件负担是一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走道都轻快起来。
“食材的切法和烹饪的方法有关系,煎炒烹炸,溜滑爆酱,煎靠焖煮,食材的切法各有不同。无论哪种切法,食材切的大小形状要一样,这不但是为了好看,也是让它们能成熟一致。”二大爷正在交给改改烹饪的手艺。
两个人正说着看到刘云走了进来,换了工作服要接改改手里的刀说:“我来吧!”
“额正在跟师傅学呢,我干会儿么!”改改攥着菜刀不撒手。
“你歇会儿,让她干。”二大爷对刘云说。
刘云打了盆水放上洗涤精拿起抹布出来走出厨房擦起桌子来。
看见刘云一脸的轻松,跟刚才走的时候判若两人,爷俩对着脸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照往常,二大爷一定要调侃几句,只因为刚才刘云有些恼,二大爷也不敢再说。
“师傅,姨咋又高兴起来?”改改说。
“横是碰见好事了呗,你别管闲事干你的活儿。”二大爷说。
炒完菜开了饭,改改就去二大爷家给二大妈做饭,等到吃饭的人走了,收拾完毕大家开始吃饭,二大爷每天都会单炒一个菜大家吃,今天炒的菜是溜肉片。
“二哥,真香。”刘云说。
“这肉片是改改切的,你看薄厚大小都均匀,这浆挂的也匀实,这孩子学的挺快。”二大爷说。
刘云大口的往最里扒拉着米饭,好像饿了好几天。
“你昨天晚上没吃饭?”二大爷说。
“还说呢,那个二百五的许珊弄了个咖喱鸡饭,差点没把我恶心死,家上大臭子气我,我没正经吃。”刘云说。
“咖喱鸡饭做好了不难吃呀?”二大爷说。
“可得是做好了呀?一嘴的肥皂味。”刘云说。
“那是咖喱粉买的不好,这得买好东西。”二大爷说。
正说着话,改改走进门来。
“哟,这肉片吃的差不多了,改改回来了这么办?”刘云说。
“我给他留着呢。”二大爷说。
改改回来坐在桌子跟前,二大爷给她端出留出来的肉片说:“你怎么回来了?”
“额给大娘做了面鱼鱼,我回来吃肉片么。”改改说。
“你倒不傻哈哈哈!”刘云听了乐着说。
刘云给改改盛了一碗米饭,改改接过来看着肉片说:“能不能给大娘留着,这剩下的就够额吃了。”
“你大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等她好了我给她做。”二大爷说。
改改吃着饭问刘云:“姨,你走的时候不高兴,回来的时候咋这么高兴,碰见撒喜事了呢?”
改改并不知道刘云和孙大嘴的事,只把这些话当闲聊,二大爷听了急忙朝改改使眼色。怎奈改改是个实在人并不理会。
刘云听了一愣,转过头来看着二大爷,二大爷一笑说:“你看我干嘛?”
“改改是问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二哥,你有什么话跟我说,跟个孩子瞎说什么?”刘云说。
“你看看,又恼了,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连句玩笑都经不起?”二大爷说。
改改看到刘云变颜变色一时不知道怎么好说:“姨,额不问了。”
改改说完紧呼啦几口饭,端起桌子上的盘子碗去了厨房。
“二哥,不是我恼你。原来你还关心我,现在我看你除了拿我开涮就不会说别的,我得罪你了吗?”刘云说。
“大臭子他妈,二哥什么时候拿你开过涮?我当然是关心你,你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改改说的的确是我也想知道的,你刚才出去那么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干嘛去了?”二大爷说。
刘云把和齐天泽的谈话结果告诉了二大爷说:“我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样的条件也别牵三挂四,我自己的坟头还没哭完呢。”
二大爷听了刘云的话心里想,如果刘云和齐天泽没有成,孙大嘴看来是有希望了,可这小子偏偏就跑了。
“二哥,我都告诉你了,你看我这么做对不对?”刘云问。
“你要是不喜欢他这么做就对了,你只要不是赌气。”二大爷说。
“我赌什么气?要说也怪,齐天泽长的也人模狗样的,家庭条件也不错,可是我怎么就是适应不了他。一会软的让你发麻,一会趾高气扬的咬文咂字,我越接触越是黑眼儿看不上他。”
“你看的上什么样的你心里有谱没有呢?”二大爷开始见机行事。
“两口子知冷知热的就行了,用不着那套虚头巴脑的。”刘云说。
“要说知冷知热,咱们这可有个现成的,你不干哪?”二大爷说。
“你又说的是孙大嘴?我也想过,要说他除了说话云山雾罩以外,人是个好人。可是我们家大臭子死活看不上他我也发愁,这将来怎么办?”刘云说。
“你也看不上大臭子媳妇,挡住了吗?你自己的事你顾及他干嘛?他顾及过你吗?”二大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