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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嘴的回到了小饭桌,二大爷已经把剩下的菜择好洗干净切好,辅料也准备好了。往常这些活都是刘云的事,现在只好是二大爷一个人干完。

  每天,这些工作准备好了,大家可以休息一会儿,二大爷总是在十一点才开始炒菜,保证在十一点半从厨房走菜,来吃饭的人能吃到热乎的饭菜。特别是天冷了,早炒出来容易凉。

  二大爷干完活等着炒菜站在门口抽烟,看见孙大嘴垂头丧气走回来问:“这么会儿就回来了,谈的怎么样?”

  孙大嘴站在门口掏出烟卷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说:“我想了想还是不去的好,我也没跟她说过我的意思,刘云那张嘴比刀子还厉害,万一给我来句好听的我不是白饶一面儿?”

  “你要是这样黄瓜菜可就凉了。”二大爷说。

  “凉就凉了吧,世界上也不就是一个刘云是女的。再说我也没非要找个老伴儿,你也看见了,我在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上哪拔腿就走,这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我还没过够呢。”孙大嘴说。

  “那刚才我一说刘云要去见面儿你跟兔子似的跑那么快干嘛?”二大爷说。

  “我也是张天师让鬼给迷了,诸葛亮操狗我是一时糊涂。”孙大嘴因为心情沮丧,说出发狠的话来。

  “那好,你先把花卷馏上(加热)一会就得炒菜了。”二大爷觉得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再等消息。

  按照大臭子女朋友许珊的约定,刘云赶到了他们车队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内。许珊和那个男人早就等在那,刘云一进门许珊就看见了。

  “阿姨,这呢!”许珊从一个桌子前站起来打着招呼。

  刘云走了过来,看到一个男人,大高个浓眉大眼。

  “这是我们这的齐师傅,这是我男朋友的妈妈刘云。”许珊介绍到。

  “我叫齐天泽。”男人站起身来和刘云握了一下手。

  三个人坐下许珊问:“喝点儿什么呢?”

  “你瞧着办吧,我们这个岁数对这样的地方不熟悉。”齐天泽说。

  “这地方才是谈恋爱的地方呢,多浪漫!”许珊说。

  许珊点了咖啡和点心,服务员端了上来许珊说:“你们聊吧,我得赶紧回去,还有一趟车要走呢。”

  由于刘云本来没打算有什么结果,加上对许珊的印象,所以她根本就没奢求见到的人是什么样,现在看到齐天泽心里稍微痛快了一点,因为这起码说明自己在许珊心里的印象。

  齐天泽看的刘云心里也是一动,虽然年龄已不再年轻,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是长的标致,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俗话说“人怕见面树怕挪窝”,这第一句话是最难说出来的。刘云眼睛盯着咖啡杯子并不说话,倒是齐天泽最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听许珊说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齐天泽说。

  “这就是命。”刘云不知道是回答齐天泽还是没从刚才的心情里走出来说。

  通过聊天刘云了解到,齐天泽和大臭子,许珊是一个车队,齐天泽是调度员,大臭子是司机,许珊是售票员。

  五年前齐天泽离了婚,之后也见过几个都没有成。按照齐天泽的说法,虽然是再婚但一点也不能马虎,因为这是一生的事。

  “你后来没再找吗?”齐天泽问刘云。

  “没有,也没想过。”刘云说。

  “为什么?”齐天泽问。

  “孩子小的时候管孩子,孩子大了我也老了,就没动过这个心思。”刘云说。

  “也没人给你张罗吗?”齐天泽问。

  刘云本想实话实说翻过来一想索性就一句定音省得麻烦说:“没有。”

  “这怎么可能?”齐天泽乐着说。

  “这怎么不可能,又不是大姑娘,都半大老婆子了谁待见?”刘云说。

  “咱们这个岁数,再婚是比初婚还难,孩子的问题,财产的问题,两个人都不年轻了,磨合起来不如年轻人快,这都是问题。”齐天泽说。

  刘云听了齐天泽的话,觉得他好像对自己不满意,否则他干嘛弄出一大堆的问题呢?

  “这就是有一搭无一搭的事,黄土都埋了半截了又不是没结过婚。有了对劲的更好,没有也没什么。”刘云说。

  “不对,没有人乐意一个人活着,人老了更需要一个伴儿。”齐天泽说。

  刘云听了拿小勺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不说话,这叫齐天泽感到奇怪,因为他觉得从进门开始这个女人就有一股抵触情绪,所以有话不投机的感觉。

  “怎么,你心情不好?”齐天泽说。

  “没有啊?”刘云说。

  “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或者你不满意?这都没什么,就是咱们的事不成也可以交个朋友,我和你儿子是一个单位的,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你别客气。”齐天泽说。

  刘云感到已经无话可说站起身来说:“那我走了。”

  “别着急,你的咖啡还没喝呢?”齐天泽说。

  “我喝不惯。”刘云说。

  “那也不用急,你不是没事吗?我正好今天轮休,我请你吃顿饭总行吧?”齐天泽说。

  齐天泽不等刘云的答复,叫过服务眼结了账,站起身拉开椅子把刘云让在前边,此时刘云只好跟着齐天泽走出门外,因为她想到无论怎么样,齐天泽必定和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单位的,她不能不给面子。

  刘云跟着齐天泽走出咖啡馆天上飘下雪花来,齐天泽看了看天说:“下雪吃涮肉最好,你说呢?”

  刘云说:“随便吧。”

  齐天泽笑了笑说:“天下可没有随便这道菜。”

  齐天泽找了一家涮肉馆两个人走进去,点了菜端上火锅。

  刘云此时心里是翻来覆去,从表面上看,齐天泽的确算的上是个有模有样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刘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来,锅子都开了涮吧!”齐天泽说。

  刘云机械的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到火锅里,但是却没捞出来,齐天泽看到刘云心不在焉越发觉得奇怪。

  “你不会是有什么事吧?”齐天泽问。

  “外边下雪了,一会儿车就不好坐了。”刘云说。

  “没关系,吃完了饭我打车送你回去,再说了,你别忘了我就是干公交的。”齐天泽说。

  齐天泽说着把肉夹到刘云的调料碗里,刘云吃了一口。

  “怎么样,这的肉挺嫩的,我吃了几回挺好。”齐天泽说。

  整个吃饭的过程,刘云话少齐天泽说的多,具体说的是什么刘云也没听到耳朵里。

  “刘云,你觉得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咱们都是这个岁数了不用藏着掖着,你不乐意就直接说,这没什么。”大概是刘云的态度叫齐天泽实在是忍不住了说。

  “我真是没想好。”刘云说。

  “不要紧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可以好好的想想,但你总得给我一个消息,我先表态,我对你挺满意。”齐天泽说。

  “我也说实话,虽然我是孤身一人,但是我真的没法想象我再嫁人,我怕我适应不了。”刘云说。

  “这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的适应。”齐天泽说。

  “你得给我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刘云说。

  “当然,一定要让你想好了。”齐天泽说。

  这顿饭吃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刘云却觉得好像过了一年,又说了几句话刘云站起身来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们以后再联系吧。”

  “好,我看你今天的确是不在状态,你回去好好休息。”齐天泽说完结了账。

  两个人走出门外,雪下的大了起来,路面上一片白色。

  齐天泽站在路边想给刘云打个车,可是总是等不到空车,一会的时间,两个人身上都挂满了雪花。

  “我还是坐公交吧。”刘云说。

  两个人走到车站,车站上已经站满了人,到站的公交车挤满了人根本就上不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齐天泽看了看手表说:“这样的天气无论是坐车还是打车都困难,我家离这挺近,要不你上我那坐会喝点热茶,等过了高峰我再送你走怎么样?”

  刘云听了迟疑起来齐天泽说:“你儿子今天是白班,你要是不放心他快下班了,我叫他也上我那去,你们娘俩一起走怎么样?”

  眼看着走不了,雪又越下越大,听了齐天泽的安排刘云放了心,跟着齐天泽回了家。

  果然如齐天泽所说,刘云跟着他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一个小区,看来,齐天泽找的这个吃饭的地方是事先设计好了的。

  小区都是塔楼,每座也有二十几层高,虽然不是新建的小区但是比起刘云所住的地方还是高出一个档次。

  齐天泽带着刘云走进楼门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没一会儿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电梯门打开把一束光亮洒在了黑暗的楼道里。电梯里没人两个人走了进去,齐天泽按了一下21层的按钮,电梯开始上行,刘云的心跟着下沉了一下。

  电梯运行起来很安静,刘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由于电梯里只有齐天泽和她两个人,刘云感到有些不自在,抬着头看着电梯的按钮显示的楼层。

  又是一阵清脆的铃声电梯门开了,两个人走出电梯,楼道里仍然是漆黑,齐天泽跺了一下脚,楼道里的灯应声而亮。齐天泽走到一个古铜色防盗门跟前掏出钥匙开了门。齐天泽走进屋去开了灯,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刘云说:“进来呀?”

  刘云迟疑的走了进去,客厅很宽阔足有二十多平米,白色的皮沙发,玻璃茶几,电视柜紫色的窗帘,奶白色的吊灯,刘云一下子觉得眼花缭乱。

  “你坐下我给你弄点儿喝的。”齐天泽说走进厨房。

  刘云坐在沙发上,仔细的打量着这间客厅,只见墙上还挂着一副描绘着海浪的油画,一群海鸥在浪尖上翱翔,那海浪画的相当的逼真,好像是要从画中扑出来。

  齐天泽端着一杯热果汁放在茶几上说:“家里乱的很,这些日子都没有收拾,你随便别见外。”

  可能是外边下雪,也可能是跟着齐天泽一路走来,此时的刘云感到浑身发冷,热果汁这个时候的出现真是恰到好处。刘云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你们家可真够大的。”刘云看着周围说。

  “还行吧,这是我贷款买的房子。”齐天泽说。

  “这要多少钱?”刘云问。

  “这房子买的早当时还不算贵,一百多万吧?现在这个价钱可买不了啦。”齐天泽说。

  “一百多万……。”对刘云来说,一百多万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你住的房子有多大?”齐天泽问。

  “我那是个老楼,当时是我老公单位分的,后来按照工龄买了下来,五十多平米,花了四万块钱”刘云说。

  “那也合适啊,你们那是市区的中心,现在的房价也不便宜。”齐天泽说。

  “你没有孩子吗?”刘云问。

  “有个女儿跟着我前妻在一起,有的时候也回来,现在正在上大学。”齐天泽说。

  齐天泽看到刘云很快的把果汁喝的剩下不多说:“我再给你弄一杯。”

  刘云急忙说:“不,我不喝了。”

  齐天泽坐在刘云身边,刘云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我们接着谈今天的话题吧。”齐天泽说。

  “什么话题?”刘云问。

  “这么会儿就忘了?我们吃饭的时候谈的,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不合适?你别怪我这么急切,因为我们都年龄不小了,这样的事耽搁不得,我想尽快知道你的想法。”齐天泽说。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还没想好。”刘云说。

  “那我再问你,你想不想我们继续接触下去呢?”齐天泽说。

  刘云听了低着头没说话,连续几次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齐天泽费解,于是他再次说:“你是不是不乐意呢?”

  “也谈不上,我现在不是想对你的印象,我只是刚才跟你说的,我还想象不出再嫁人是什么样?”刘云说。

  “你又不是没结过婚,再嫁人什么样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齐天泽说。

  “我不习惯和生人在一起。”刘云说。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现在不是已经熟悉了?”齐天泽说。

  “我这个人比较老派,转弯儿慢,你得给我时间。”刘云说。

  “好,我等着,不过即使你没考虑好也不妨碍我们来往吧?”齐天泽说。

  刘云再一次沉默,齐天泽说:“怎么一到节骨眼上你就不说话了呢?”

  “你问的这些我不知道怎么说。”刘云说。

  “那我来做决定,我休息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齐天泽说。

  刘云觉得再这样下去不知道齐天泽还有什么话要回答说:“我儿子是不是该下班了,你不是说叫他上这来跟我一起走吗?”

  “对了,我把这个忘了,我打个电话。”齐天泽说着拿起座机拨通电话。

  刘云能听到电话里拨通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回答。

  “值班室没人。”齐天泽放下电话说。

  “打他手机。”刘云说着掏出手机。

  “我用这个打吧。”齐天泽再一次拿起座机。

  “喂!我是老齐,你下班到我这来一趟,你妈妈在我这,你到这来跟她一起走……,什么,你都回家了?”齐天泽说。

  “那我走了。”刘云说着站起身来。

  “别着急,我送你回去。”齐天泽放下电话说。

  “不用了,这离车站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刘云说。

  刘云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齐天泽连忙穿上外套说:“我送你到楼下,你第一次来我一定要送你,以后你常来我就不送了。”齐天泽说。

  两个人出了门上了电梯,到了楼下齐天泽一直把刘云送到了车站说:“考虑是应该的,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可以做朋友。我休息给你打电话,你把号码给我留一个。”

  齐天泽说着掏出手机,刘云犹豫了一会想,如果再拒绝就有些不像话了,电话号码又不是什么机密,就是不给他他如果需要也会从许珊那打听到,这样自己就不好做人了。

  刘云把电话告诉了齐天泽,齐天泽用手机打给刘云说:“这就是我的号码,你存起来。”

  公交车进了站,果然比上次人少多了,刘云上了车,齐天泽一直站在车站看着公交车离开车站。

  因为下雪道路不好走,拥堵的很厉害,刘云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

  刘云下了公交车急匆匆的往家里走,到了楼下看了看自家的窗户果然亮着灯,心里想,大臭子现在准是和许珊在一起,自己去和齐天泽见面他是知道的,下这么大的雪他居然想不到去接接自己心里一阵发凉。

  刘云进了家门,大臭子的屋子关着门,能听到许珊“咯咯”的笑声。她走进自己的卧室脱了外套,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看来自己想不嫁人也难,现在的大臭子可能已经把自己排除在这个家庭之外了。对于齐天泽,刘云真的说不出到底是满意不满意,可是他的急切态度让刘云心里有点儿不快。

  孙大嘴自从回到小饭桌以后,一整天都神不守舍。下了班回到家里,打开酒瓶子开喝,这次他打算把自己喝醉了,否则他这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孙大嘴爱喝酒但是酒量并不大,眼看着新打开的一瓶二锅头喝下了一半儿,往常早就醉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喝越精神。

  他摇摇晃晃的开了阳台的门站在阳台上,因为他心里好像着了火。这时他发现外边在下雪。

  孙大嘴穿上衣裳走出家门,这个决定不是早就考虑好了的,如果勉强说他是想逛逛雪景也是自己安慰自己。他内心的想法是想看看刘云回来了没有。

  孙大嘴站在楼下朝刘云的窗户看去,此时大臭子还没有回家,屋里是黑着灯的。孙大嘴觉得自己特别的没出息,一个刘云至于叫自己这样动心吗?大雪天站在楼下,这要是让街坊们看见问起来怎说?

  想到这孙大嘴又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埋怨自己,真是越老越没出息,从今以后再不许想这娘们儿,她爱嫁给谁嫁给谁。

  孙大嘴一头想一头走,脚下一滑摔了跟头,就觉得颧骨生疼,爬起来回到家里一照镜子,居然蹭破了一大块皮,鲜血直流。

  孙大嘴一边擦着一边骂,你个老王八蛋,这是图什么摔个鼻青脸肿的,明天要是见着二哥问起来怎么说?翻过来又一想,自己去小饭桌就是冲着刘云去的,现在没必要再去受那个罪,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否则看见刘云自己又把持不住,不如从明天起就不去了。

  喝了这么多酒,在雪地里站了半天又摔破了脸,酒劲也上来了,孙大嘴倒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二大爷向往常一样来到小饭桌开了门,没一会刘云也到了。

  二大爷看见刘云笑着说:“怎么样呢?”

  刘云一边换工作服一边说:“别提了,到现在我还没缓过神儿来呢。”

  “人怎么样?”二大爷问。

  “人长的到是挺周正的,可是我就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刘云说。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干活,过了好一会二大爷说:“今儿孙大嘴这菜怎么还没买回来?”

  “别在是喝多了在家睡懒觉呢吧?”刘云说。

  “不能够。”二大爷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比孙大嘴还想知道刘云见面的结果吗?他是一定要来的。二大爷本想把孙大嘴昨天的表现说出来,转而一想,既然孙大嘴并没有找刘云,自己何必说破?

  又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就十点了,孙大嘴还是踪迹全无二大爷坐不住了。

  “大臭子他妈,你在这盯会我去买菜,看样子孙大嘴是不来了。”二大爷说着走出了门。

  二大爷买回菜,两个人紧忙总算按时在开饭的时候把饭菜准备好。

  一连好几天,孙大嘴也没露面,刘云问过几次也就不问了,二大爷本想去看看孙大嘴又觉得见了面说什么呢?现在二大爷已经估计到孙大嘴不来的原因了。

  孙大嘴一来是摔破了脸,在加上心里郁闷,除了喝酒就是睡觉把自己关在了家里。可是内心里还是希望这个时候二大爷要是来,他就会说出刘云见面的情况。一想到这孙大嘴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到了这个倒霉的地步还琢磨这件事呢?

  这天余大妈来到小饭桌,看到只有二大爷和刘云两个人问:“老孙呢?”

  “一个多礼拜没来了。”刘云说。

  “为什么?”余大妈说。

  “不知道。”刘云说。

  “余主任,你光检查工作不行啊,你得关心一下我们的员工啊,这件事应该是你去看看他问明白了,他要是真不来了你还得找人哪,不能耍我们两个人儿呀?”二大爷说。

  “好,我这就去。”余大妈说完转身走了。

  “这孙大嘴也是的,说不来就不来了,到底因为什么呢?”刘云问。

  二大爷听了没说话,因为刘云已经说过,她见的那个人长的挺周正,这就是说孙大嘴的事很可能就出局了,如果是那样也就没必要说的那么多了。

  话说孙大嘴把自己灌醉家里喝酒,半夜起来上厕所先抓起酒瓶子想喝一口,这时发现酒瓶子是空的,加上这些日子没出门,家里已经没有酒了。

  孙大嘴上了厕所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一眼吓了一跳,镜子里一个头发蓬乱,眼泡发肿,脸上一块血痂的人就是自己吗?

  这些日子在家除了喝酒就是憋屈,怎么就把自己折腾这个样呢?如果憋屈出病来,自己可是连个端茶倒水的人也没有,谁会知道他孙大嘴的痛苦呢?也许刘云已经花前月下,我干嘛这么想不开呢?这么些日子不是没有一个人看他吗?

  俗话说,人劝不如己劝,解铃还须系铃人,孙大嘴回到卧室里,仔细想了想觉得,与其这样憋屈自己不如找个地方散散心。既然打算抛开刘云这段事,如果有人来看他反而到别扭。

  孙大嘴反复想着去处,这才发现,他不但是无儿无女也几乎无亲无故,孙大嘴的老家是怀柔,有个哥哥早已过世。哥哥去世的前几年和嫂子还有联系,后来竟然也没再联系。

  孙大嘴年轻的时候父母就没了多亏了嫂子照顾,后来招工进了城里,那个时候他倒是总回老家看看。自从没了媳妇日子过的没滋没味加上哥哥也去世,孙大嘴自此就再也没回过老家,现在想起老家和嫂子居然觉得有一股非要去不可的冲动。

  于是孙大嘴开始整理行装,第二天绝早起来去了东直门坐上到怀柔的公交车。

  孙大嘴走了,余大妈来找当然了扑空,转身返回小饭桌。

  “孙大嘴家里好像没人,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余大妈说。

  “是不是睡着了没听见?”二大爷说。

  “不能够啊,我敲门的声把对门都敲起来了他能听不见?”余大妈说。

  要说刘云对孙大嘴对自己的心思浑然不觉这是瞎话,但是刘云最开始的拒绝完全是对孙大嘴的不认同,到了后来印象改变但是双方都没有显露出这层意思,刘云也不好说什么,其实刘云之所以对齐天泽不适应,内心里也有对孙大嘴印象的成分。这些日子孙大嘴没来,今天又听说他家里没人心里也犯起了寻思。

  “余主任,看这样孙大嘴是不干了,你还得找人。不然的话我跟大臭子他妈是忙不过来的。”二大爷说。

  “好,我给你们找人,你们先盯着。”余大妈说。

  “那你得快点儿,我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二大爷说。

  余大妈走了,刘云悄悄的问二大爷:“二哥,你说孙大嘴不在家他能上哪儿?”

  “人是活的,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二大爷一直就为孙大嘴惋惜,看见刘云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早就有了埋怨,听了刘云的话有点儿没好气儿。

  “二哥,我问你点儿事。”刘云说。

  “什么事?”

  “我去见面的事孙大嘴是不是知道了?”刘云问。

  “知道了,我跟他说的。你问这个干嘛?”二大爷说。

  “那他当时是什么态度?”刘云说。

  二大爷心里想,原本是不想告诉刘云,因为他觉得已经于事无补,也想给孙大嘴留个面子。现在听刘云问起来二大爷觉得不如告诉她,这也不枉了孙大嘴的一片痴心。

  二大爷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刘云听了半天没说话。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最好不提这段儿,街里街坊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最好别伤和气。”二大爷说。

  下班锁了门,刘云觉得应该去看看孙大嘴,也许他是因为有事出门晚上是应该回来的。尽管刘云顾忌街坊说闲话,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孙大嘴真的如二大爷所说,刘云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大家都安生。另外,对孙大嘴的表现刘云没有想到,可见孙大嘴的心里一直是惦记这她,这又叫刘云有些感动。

  刘云先回家给大臭子他们做好了饭,大臭子是晚班,许珊也还没回来。刘云站在镜子前仔细的打扮了一下出了门。

  冬天天黑的早,刘云快速走向孙大嘴住的楼门上了楼,开始轻声的敲了敲门,心里一阵狂跳。一来怕街坊看见,再有真的见了孙大嘴刘云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敲了几下门没有动静,刘云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和节奏还是没有反应。刘云到底是怕街坊们说闲话没有再坚持,转身下楼回了家。

  这一夜刘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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