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如林说要联手做两件大事,师文尔听了还真的挺高兴,所以很痛快的表态说:“想做大事,两位师兄就吩咐呗,给个信儿就行。”任自安接住话口说:“我们俩都研究多少次了,咱们两个大队三百多人,眼下吃饭是个大问题。穷人缺油少米,心有余力不足。富人对咱三心二意,借不上啥大劲。眼下咱们还立足未稳,这样下去,有危机呀。我俩这样定的:一个是想抢日本人洋行,解决钱的燃眉之急。二是救劳工,让群众靠近我们,这是生存的基础。”翟心田接着话口说:“近期,听说保安大队要在东山这一带强抓两千五百个劳工,咱不能在抓这块下手,零打碎敲多了,容易被抓住规律,不是好法子,咱得在送这块下手,形成声势。劳工可能在十天之内用闷罐车送去郛银,为日本人下井挖煤。这两千五百个劳工不能让他们送走。洋行怎么抢,劳工怎么个救法,咱得好好商量商量。”

  听到两位师兄对下步要联合起来做的两件大事的提议,师文尔沉思了一会说:“两位师兄的提议很鼓舞人,可冷静的一琢磨,我觉得抢银行这件事得慎重,影响是很大,可风险也大呀。应该往后放放,看情况再议。我的理由呢,是咱老道军立足未稳,还经不起敌人全力的一击。两位师兄,你们看呢?”翟心田、任自安此次前来的重点,抢洋行虽然放在第二点上,但此次前来的意思,还是以抢洋行为重,见师文尔对抢洋行的态度不积极,也就没再强提。师文尔见两位师兄对自己很看重的老道长如风的生与死的问题好像不太关注,提都没提,心里边多少也有些失望。

  宜凌县城麻生二郎少佐的指挥中心也正在开会,翻译官白雪寒对参加会议的人员先来个开场白:“各位,大家注意麻生二郎先生穿的军服了吗?”听到翻译官白雪寒的开场白,会场上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到麻生二郎的军服上,同时也小声的议论起来。白雪寒接着说:“麻生二郎先生已经升职了,晋升为中佐。”参加会议的人员唰的一声站起身,热烈鼓掌。麻生二郎端坐着,伸出右手示意大家坐下。他见大家坐稳了,开口说话了:“刚才,白翻译官替我说了前半句,我说后半句叫责任神圣了。这两句话合在一起是,宜凌在关东军司令部的全盘的战略上看,地位已经突显。”麻生二郎说完这句话,转了两转脑袋,把参加会议的人员从头扫视了两遍,这才接着说下句话:“我们的责任的神圣,为天皇效命立功的机会也就多多。”参加会议的人听到这儿,又唰的站起身,一齐喊:“为天皇效命立功。”麻生二郎满意的说:“很好的,大家的请坐下。我告诉各位,关东军司令部近期对宜凌要有两件大事安排。嘿嘿嘿嘿。”麻生二郎中佐得意的笑了四声,突然收住笑容,拉长了脸说:“顺便也告诉各位几条不好的消息:一是保安大队杜大队长他们,昨天在无虑山石门屯一带抓劳工,吃饭时被下了毒。二是他们抓到的一百五十多个劳工,在杏花沟一带被劫了。”听到麻生二郎中佐说完一和二,金一男特意把头转向杜奎金,很关心的似笑非笑的冲他点了点头。杜奎金的脸色顿时一红一白的。杜奎金心里很明白,这是金一男在嘲笑他。麻生二郎中佐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杜奎金,他接着说:“不好消息的第三个的?各位,你们看到冷啸了吗?他来不了了,为什么的?昨天晚上他被打伤了,差一点送命。这接连三个动作,是谁所为?老道军,就是过去的老爷刀队,他们不做道士上山了。”说到这儿,麻生二郎中佐脸色突然阴冷起来,他强调说:“近期,我们的目标是完成两件事:劳工和老道军。嘿嘿嘿嘿。”

  这次会后,杜奎金一打听才知道,金一男之所以面有喜色,是他的任务已完成过半了。这个消息可让杜奎金吃惊不小,他立马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有大麻烦。上一次捐款被抢,因为有警务局长在打小算盘,有冷啸在顺藤摸瓜,有老道军在暗中盗抢,他在麻生二郎面前还有可说的。这一回,他想找个借口都难。在会上,麻生二郎中佐只把事情点了一下,可他昨天晚上向麻生二郎报告的时候,那一阵大脸巴挨的,现在还心有余悸。

  会议开过后,杜奎金安排四个把兄弟前来喝酒,他自己先来了。他走进这个包间,想到上次的酒也是在这里喝的,他的四个把兄弟耿世平、靳吉庆、史宝祥、钱有安怎么向他表的态,还记忆犹新。杜奎金想到这块,站起身,走出包间儿向外看了看,没人。他转回身坐回原位,倒上酒,自己连喝了三盅。盅子还没放下,就听到外边有响动,他警惕的把枪拿出来,哗啦一声,子弹上膛,顶上了火。

  门开处,露出来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杜奎金边摆弄了一下枪边问:“二弟呀?事儿都办完了?快进来,等你们可有一会了。”杜奎金的四个把兄弟一溜的进来,坐下后,哥五个干了一盅,耿世平说:“大哥,事情办妥妥的了,我们哥四个按你的说法,组建了四个治安协作组,找的都是社会人,四个头儿,第一组项同利,第二组吴立春,第三组石望宝、第四组的叫张守栋。一个组三十人。但这四个头儿有个要求,想成为正式的保安大队编制,给个正式的角儿,还得配短枪。这一条我们没敢说准,你答应吗?”杜奎金听了四个人把事儿办的挺利索,就高兴的说:“你们答应他吧,我准了。”钱有安问:“大哥,这一百多人出去,手得有家伙,你看配啥玩意儿合适?”杜奎金想了一下说:“配枪吧,咱的人数就超出了麻生二郎中佐的额度,那样可不行。我看就每人先发个镐把,统一刷上色儿。”哥四个说:“大哥,这个主意你拿的不错,有了这帮社会人儿,这回我们就好干多了。”杜奎金说:“我也在为你们哥四个考虑呀,干大事没嫡系不行,但嫡系总是冲锋陷阵,那哪成啊,时间一长谁还跟咱哪?手下没几个硬人,没几个冲锋陷阵的,没一帮子随大溜的,咱这碗饭还能吃吗?喝酒!”五个人喝了一圈酒,杜奎金见哥儿四个都表完了态度,他满是笑意的脸突然板起来说:“金一男这小子仗着会说几句日本话,老在麻生二郎那儿给我做小鞋儿,老被动了?这回咱那他妈的改了,先缴猎枪,顺带着抓劳工,给金小个子打个样。你们哥四个记住:多印点缴枪令。另外,一个组安排两名带枪的大队的人,多留后手,到时候哪块不顺从就收拾哪块。第一台戏由我先唱。大队副,组织人下通知,东山的保长明天中午到石门屯开会。先告诉侯贤大,准备一百人的酒席。”

  石门屯侯贤大家的大院里,又一次热闹起来,这个说:“侯保长,这回你得烟儿了。”那个问:“侯文化,你咋贴上的杜大队呀?也给我们通个窍呗。”院子里摆放着齐齐整整的十一张桌子,头席桌单摆着,另十张桌子,一边五张排列着。这十张桌子旁大部分已经坐满了人。看样子东山一带的保长们来的差不多了。

  在保长们相互问候调侃声中,突然有人喊:“杜大队长到。”保长们听到这一声,本来吵吵嚷嚷的大院顿时鸦雀无声,侯贤大从人群中站起身,匆忙着连跑带颠的迎了出去。大门外,一边十个保安大队的人已经持枪站好,杜奎金在前,耿世平等八个人在后,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来到头席桌旁坐下。侯贤大对杜大队长这次开会的会址为什么选择他家,十分的摸迷糊,前几出戏本来就令他身心疲惫,这又来了一出,咋回事?想归想,愁归愁,事儿必须还得应承,他小心的来到杜奎金身旁,轻声问:“大队长,都准备完了,开席吗?”杜奎金抬头看了一眼侯贤大,很不满意的说:“我吃不起了,大老远的跑你这大山沟来吃饭?”这声音挺大,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大家伙在底下心里没底了,这饭还没吃呢,就来这么一手,鸿门宴哪?侯贤大本来就心有余悸,这一声更令他难堪。侯贤大自幼好读书,自称文人,向来心性独傲。大庭广众之下,杜奎金杜大队长突然这么一声,令他意想不到,当时就把他竖在那了。杜奎金见平时有话有词儿的侯保长站着发愣,更加不满意的说:“别愣着,我要讲话,你先给垫两句词。”大家这才明白了,人家这是在摆谱,侯贤大得给铺垫引荐夸赞几句。耿世平见侯贤大呆站在那,知道他脑袋瓜子被杜大队长连催加损这么一激,可能真空了,就站起身说:“各位,杜大队长带领我们在石门屯与大家见面,是有两件关乎你们辖区百姓的正常生产生活的大事要公布,下面请杜大队长讲话。”杜奎金原本想让侯贤大甩几句词壮壮声势,没想到他没经过大世面的嗑嗑碰碰,几句场面的震慑话,先把他给震懵了,见耿世平应急给了垫场的话,就站起身,把全场巡视一遍,咳嗽一声清清嗓门儿,他这才说话:“前几天,我来过侯保长家,不瞒大家说,我一见这满院的饭桌子,心都打怵。为啥?侯保长派来做饭的人给下毒了,我的百八十号人这杆稀川的……”这句话逗得满院子人哄堂大笑。“你们别笑,我这还算捡了便宜。你们问问冷啸冷处长去,同一天,也是在这个石门屯,被人一枪把腿给被打折了,一道儿上的血那流的,差一点流干了丢了命。麻生二郎中佐听到这两个事,发怒要血洗东山,派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事。”这句话一出口,底下的人惊慌的哄的一声,一个人站起身辨白说:“这不干我们的事,应该是石门屯一屯做事一屯担哪。”马上有人应合的说:“对呀……”杜奎金发火说:“对个屁,南北二屯住着,怎么落井下石呢,还没到墙倒众人推的时候,是不是?来的时候一路上我就想,我也是宜凌人哪,虽然职责在身,但我不能把事做绝了。我想两个事如果做好了,麻生二郎中佐的火也许会退一退。下面就看大家的了。”侯贤大听说因石门屯的事,要血洗东山,裤兜子的尿都委屈出来了。刚才听说这事还有了结的可能,他急着关心的问:“杜,杜大队长,哪两件事,你快说。”这个时候,杜奎金得意了,事情已经在按着自己策划好的方向走。他接着侯贤大的话口说:“两件事:一件是麻生二郎中佐的缴枪令,这次较真了,大家要列出明细。另一件是劳工,大家也要列出明细。这两件事就由我们的治安协作组协助各村屯来做,各位列出两个实有的表,就算完成任务。两天准备时间,两天以后,我们的治安协作组依次进屯收枪、带人。这两个事哪个屯子出了差口,麻生二郎中佐再要血洗谁、谁、谁,咱可把话当面说清楚,和我杜某人无关,责任自负。当然,这两件事的牵头儿人还是得由我来当,听清楚了吗?”杜奎金讲完话,场面鸦雀无声,想象中的掌声和赞好声有一声没一声。杜奎金见到这个场面,心又一想,刀都架上脖子上了,只能也这样了,就喊了一嗓子:“上酒,今天咱喝的就是上阵的酒。”侯贤大听到这块,全明白了,杜奎金他也会下套子了,他向日本人邀功,把保长们全绑在了战车上。想到这一层,侯贤大挺了挺身子上前问:“杜大队长,我想申明一个事,行吗?”杜奎金用眼睛白了白侯贤大回答说:“行。”听说侯贤大要申明一个事,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听下文。侯贤大平静的说:“今天大家齐集石门屯,正好给我做个证,石门屯这个保长我侯贤大不干了。”杜奎金本想听侯贤大能说个什么词,弥补一下刚才脑袋真空那阵的遗憾,听到这句话,他脸色一阴的说:“我说侯贤大,下毒的范老香,肠子都被日本人给打出来了,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你皮也紧了是不是?不干你个球,该干啥干啥去。”杜奎金说完这句话,冲着众保长说:“两件事做好,酒歌城,花花都,啊?至于奖赏吗,麻生二郎中佐他会出的。今天的酒,我请客。大家把盅子端起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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