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院里的狗叫了一阵后不再叫了,在前院的帐房先生陈二槐来到后院,边敲门边问:“保长,没事吧,狗咋叫了一阵呢?”他见门虚掩着,推门就进了屋,冷不防突然一声喝喊:“把手举起来。”他吓得一打颤,差点跪下。此时,一个枪口在他的后腰上一顶,他一抖后,乖乖的进了屋,看见于保长的嘴在流血,他欲言又止,等咽了口唾沫后忍不住还是问了:“保长,你这是咋了?”于印玺抬头看了看朱春雨,然后说:“别再问,去,去找一趟太春树,告诉他,让他去通知,让村里的人到这来,取钱。”陈二槐不解的问:“取啥钱哪?”于印玺不耐烦的说:“退捐款。”马云华上前用枪一顶说:“走,我跟你去。”

  在马云华押着陈二槐走后,朱春雨端着大枪堵在门口,他问于印玺:“说实话,你对每家每户都扒了多少皮?”于印玺哆嗦着说:“对半扒的。”“人来后,你把克扣的钱如数补齐,还给大家,不准差一分一毫,听到没?”于印玺点点头说:“我听你的,我照办,我照办就是。”

  马云华用大枪把陈二槐押回来不大一会,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于印玺家的大门。朱春雨把于印玺押到前院,他端着大枪说:“众位乡亲,我们是无虑山老道军二大队的,昨天早上,我们把保安大队和于印玺等一伙保长们串通一气强行摊派的钱给抢了,今天我们把他们强摊的钱带来发给大家,但有一点,需要说明白,于印玺在这中间扒了皮,是多少呢,一半对一半。我们强迫于印玺把克扣大家的钱,今天一并还给大家。大家不要怕,于印玺即使还能活下去,他也不敢报复大家,因为我们老道军二大队和大家伙是一伙的,我们成立个党,叫穷人党,是给穷人做主的。下面,大家排好队,马上就发钱了。”

  于印玺观察了一大阵,发现一个令他胆壮的事实,那就是说是老道军二大队的,可眼下,他们一共就只有两个人。外边也没有看见有接应的同伙,而且这两个人还分散在两边,谁也帮不上谁。于印玺把人群从头扫视了几遍,见他的两个侄子也在人群中,而且正在向他这边靠拢。于印玺给他的两个侄子递了几次眼色,等他两个侄子快到跟前了,于印玺从腰间猛的抽出一把短刀,一个大步窜上去,胳膊伸直,短刀就奔朱春雨的胁下刺去。朱春雨的讲话刚完,见于印玺挥刃而来,右手提枪向上一抬,一声枪响,正中于印玺的前胸,于印玺的两个侄子见朱春雨随意的一抬枪,他大伯于印玺就立即毙命,想收手来不及了,只得抽刀上前。形势突变,见刀过来的迅急,朱春雨左手抓住枪管,右手握住枪身用力向外一击,枪托刚好打在右边这个人的脑袋上,接着借力举枪奋力砸下,立时把在左边的那个人也当场打瘫在地。朱春雨收枪在手,给了两个人一人一枪。朱春雨见人群在动,就高声喊道:“于印玺一伙不思改悔,罪有应得,恶人被除,大家放心领钱。

  在另一边的马云华见朱春雨一个人有危险,就对陈二槐说:“你是于家的雇工,我们不会伤你,你去挨个屋把于家的人都叫出来。”陈二槐说:“于家的孩子们都在城里呢,院里他家就这两个人,其他的都是干活的,都出来了。”马云华吩咐陈二槐说:“你站在这块别动,老实的给我呆着,我到前头去帮个忙。你要跑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马云华端着大枪来到朱春雨身边告诉他说:“队长,没啥事,太春树还在忙通知呢。赶紧放钱吧。”“你来了正好,马上就放钱。”两个人正在说话,就听有人喊:“陈二槐骑马跑了,报信去了。”有人这一喊,就有人怕了,要往外走。朱春雨大声说:“陈二槐不走,还有命在,他跑了,命也就没了,谁也不用去追,我们的师大队长都安排好了,就是鬼子来个百八十的,今天,他也一个也跑不掉,大家领完钱再走。”

  一阵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等近一些才看清,这是一队鬼子骑兵,一共十二个。在四岔路口埋伏的三中队一小队队长张林杰,看见鬼子真的来了,而且只有十二个,就决定不打枪,把动静尽量搞的小一点,等把他们放近了,用老爷刀来解决。这样做,在各村屯负责往回发钱的人员就不至于因为这个情况而紧张。

  想的是挺好,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被押着的陈二槐见有骑兵队过来,他突然撒腿就跑,而且他还边跑边喊着跑向了鬼子。正在放马狂奔的十二个鬼子,见从路边跑上一个人来,还在不停的向他们挥手。这十二个鬼子见状一提马缰绳,那马一瞬间就顺陈二槐的方向拐过来了,等马慢下来,也到了张林杰他们埋伏的地点了。等陈二槐跟鬼子近了,费力的连吵吵带比划的沟通过程中。张林杰带的三十来个人哪还等他这个呀,各个手提老爷刀,跃身而起,把这十二匹马团团围住。这三十来个生龙活虎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那可都是老爷刀队的,他们专门习练老爷刀已经多年。过去都是练,现在是动真格的,互不相让,各个玩命。最激烈的是刘鹏举与一个鬼子军官的搏杀,看样子那个鬼子军官也受过专门的训练,刀法娴熟,出刀凶狠。这一阵的拼杀,刀闪寒光,吼声阵阵,真是精彩。等把鬼子全放倒了,张林杰回头一数人,差一个,赶紧命人去找,在路边上找到了,是刘鹏举,他与那个鬼子军官刀对刀同归于尽。

  陈二槐一看,只一个照面,鬼子全部被灭了,他想这下子算是杆屁着凉,要完了,活命要紧,想到这他撒开腿就跑。张林杰见这个惹祸的东西跑了,顺手拉过一匹马,提刀上马飞身而去,到了陈二槐跟前,他大喝一声:“陈二槐,你个狗东西,跟鬼子去吧。”陈二槐边往后退边说:“别、别、别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张林杰提刀在手问:“什么秘密?”陈二槐哆哆嗦嗦的说:“麻生二郎少佐和杜奎金大队长他们正在找秘室呢。”“这算什么秘密。”张林杰一刀下去,扒拉一辈子算盘子的陈二槐,到死也没算明白做人的道理,终于把自己算了个身首异处。

  紧接着的又一个黎明,东山七十三个村屯的大墙上,都贴上了布告,内容就一个,七十三个保长与保安大队大队长杜奎金勾结,强行摊派钱款,又暗中加码扒皮,无虑山老道军二大队已将钱款抢出并发还给百姓。大于家堡保长于印玺及两个侄子因武力抗拒,被当场枪毙。帐房陈二槐因向鬼子报信中途被击杀。张家营子保长张享久因未将克扣部分钱款及时退赔给百姓,警告一次,两日内再不退赔,视为抗拒,后果自负。布告一经贴出,剩下那七十一个保长各个自危,赶忙收敛气焰。老道军二大队深得百姓的口碑,灭鬼子打汉奸的威名从此确立。

  日本关东军驻宜凌最高指挥官麻生二郎少佐正在指挥中心他的办公室忙着看地图,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麻生二郎少佐拿起听筒,从电话的那头传来日本皇家经济战略家深田二郎将军的声音:“麻生君吗?”麻生二郎在这头忙应答说:“将军,我是麻生二郎。”“哦,你的声音很洪亮饱满,我听说你的晋升问题马上就要定了。先祝贺你麻生君。”麻生二郎在电话的这头兴奋的说:“谢谢将军为我付出的努力。”“麻生君,我现在急需五千劳工,在一周内能否办到?”“将军,五千劳工,不会有任何问题,一周内准时送到。”咔嗒一声,麻生二郎听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看了看话筒,随手放下电话,吩咐手下人说:“通知金处长、杜大队长,马上到指挥中心领受任务。”

  文昌阁饭馆的一个包间里,宜凌保安大队大队长杜奎金和一直跟随他到现在的四个得力干将耿世平、靳吉庆、史宝祥、钱有安五人正在喝酒。见大队长杜奎金心情沉闷,耿世平先站起身劝解说:“不就那些钱吗?别太往心里去,多找几个有钱的茬口,让他们帮助张罗张罗不就完了吗?喝酒。”五个人喝干了盅里的酒,耿世平又分别给斟满后,杜奎金苦笑着说:“那个得先放放了,又有新活。”靳吉庆劝慰的说:“什么新活旧活的,啥来干啥,有我们哥几个在前边顶着,不会差事。”杜奎金说:“这回可不一样啊,有比头。”史宝祥问:“大队长,咋个比头?”杜奎金说:“麻生二郎少佐把东西两山分开,金处长负责西山一片,我管东山一片,各分两千五百名额。金处长他爹是西山一片的首富,六七十个保长都在看着他。在西山,他的影响力那可非比一般。他一说话,那事要好办的多呀。”耿世平接话说:“把大队长分在东山,依我看也没啥,这次捐钱很能说明问题,大队长你一跺脚,东山的保长们还是怕的。你说话,活由我们干,肯定比那个金小个子先完事。”杜奎金说:“有你们哥几个在,我还是有底气的。”这句话说完,他举起酒盅又说:“连干三个,预祝咱抓劳工顺手圆满。”

  杜奎金有了强行摊派钱款出了差错的事在先,这次抓劳工,他想要好好的向麻生二郎少佐表现一下。可正是这种急功近利,急于表现,使他惹出个更大的事端。

  这一天的天擦黑时,宜凌县城北城门的大门咔咔咔的被打开,从城门里跑出两路纵队的武装人员,细一看是宜凌保安大队的人。大队长杜奎金骑马在前,大队副耿世平,三个中队长靳吉庆、史宝祥、钱有安四个人骑马在后,出了北城门,上了渡船,分三批次渡过白狼河,向北走出有四里路左右,然后顺着护岸杨树林向东而去。

  经过近一夜的奔走,天蒙蒙亮时分到达了指定位置木匠屯。杜奎金骑马站在队伍前训话:“弟兄们,咱们起个大早,已经走了八十多里路,很累是吧?你累我也照样累,咱保安大队这次行动,是为完成麻生二郎少佐的抓劳工任务而来,木匠屯是第一站。咱们就从木匠屯开始,由南往北一个村屯一个村屯的推。进一屯,抓百人。出一村,带一群,此行任务抓劳工两千五百人,差一个也不行,行动吧。”

  保安大队这一帮人,自从建队到现在,一个晚上走了八十多里路,这还是第一次。饭没得吃,水没得喝,各个累得狗爬兔子喘。但一听说是要让进村入户抓劳工,各个又都来了精神头。为什么?钱哪。这是当兵的一个发小财的绝好机会。为什么呢?这里头大有猫腻。抓劳工可不是摊派劳工,没名没姓没指标,抓到谁不一定就是谁,只要使上钱,兵油子会自己偷梁换柱,有钱一切都好说,倒大霉的还是穷人。

  木匠屯东半屯在无虑山的西山边,西半屯在白狼河的东岸边。宜凌保安大队大队长杜奎金临行前怕人手不够,还特意找了三十几个社会混混跟随行动,这样总共就有了一百来号人。天刚见亮,他就带领着这一百来号人把村子包围了,从头过筛子一样筛了一遍,一共抓了六十多人。杜奎金一看不对劲,这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了。杜奎金脑袋瓜子转了几转,损招来了,办法就有了。他的办法就是临时大调包,把人手从新调动一番。原来在东半屯管包围的人这回让进西屯,从头再开始重新过筛子抓人。原来负责抓人的,这回调到村外负责包围。这一调整调动,又抓上来三十多人。一共抓了一百出头。可怜那些有点闲钱和有现钱在手的户,这钱只管用了两袋烟的功夫。钱是使上了,人还是被抓走了。对这个问题,杜奎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说是故意,再或者说是纵容。总之,人是要养的,要么凭什么跟你东奔西走,甚至卖命?这一点,杜奎金肯定是心知肚明而故意纵之。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