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这一带小有名气的四个人,老大常青树,老二段其根,老三吴天水,老四阚不留,这四个互不服气的赌徒来到麻脸疤瘌眼男孩常呆的这个钱家牌局,没进门就吵吵嚷嚷,进了门还是争长论短。老大常青树挑战说:“不服气是不?你有尿的话,光吹不行,咱们公开比一把,让大家伙也证实一下,敢吗?”老二段其根应战说:“癞蛤蟆上菜板子,也要比一个谁的肉光鲜,来吧,手别软,告诉你,可不兴改嘴。”老三吴天水说:“别吹牛,别叫号。两匹马,一亩地,四只肥羊,三个驴,没物钱顶着,没钱物顶着,输了,可不能反悔!”他对老四阚不留问了一句:“你呢?”老四阚不留大着嗓门回应说:“我?俩腿支个脑袋,我若斗不过你们仨,眼珠子抠出来,让你们仨当泡儿踩。比啥?你放个屁,不算欺负人。”老三吴天水说:“你们要认的话!咱就比摸牌猜张儿。”另三个人没有异议。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四个人来到麻将桌前落坐,麻将早就洗好了。四个人八只手哗哗的重新洗牌,边洗牌边抓自己要的张儿,每人十四张牌,抓齐看张儿。牌局中二十来个人四十来只眼睛,不错眼珠的盯着桌面。一人猜三人的牌,四次猜完,没一个人猜全对的。四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钻了火盆,弄个灰脸,全被撂在桌面上了。满屋子的人看着呢,这四个有名号的人可咋下这个台阶?

  这个时候,只见牌局掌柜的站起身说:“按规矩,你们哥四个谁也没赢,全输。输可是输,你们原来讲好的东西得归牌局。多少来着?两匹马,一亩地,四只肥羊,三个驴。还有啥来着?没钱物顶着,没物钱顶着。南北二屯的,都不远,不用特意引荐。雁过留声,人过有名儿,别客气了,拿来吧。”

  这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瞅你,谁也不想把钱物留下。老大常青树眨巴眨巴眼睛问:“钱掌柜的,不对吧?一把一抽头,别的你不留,怎么到我们哥四个这儿,就变了?你别是把我们哥四个当面菜了吧?”老二段其根来横的说:“你爹真会给你起名,叫钱别走,啥钱你都留哇?我叫啥名?你知道吗?告诉你,我叫段其根,段其根是啥意思?你知道不?”老三吴天水接话说:“赌徒,赌徒,一无所有,命都是别人的。富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四虽然还没发话呢,我把话先放在这儿,不划出个明白道来,想留东西?没门!”

  事儿将在这儿了,两边谁也不让,就成了僵局。这个时候,一个赌友站出来说:“我看这个事僵下去,对谁也没好处,我是第三方,我帮你们划个道,行呢,你们就往下走一步,不行,就当我没说。”旁观的人说:“你说说看,我们都给见个证。”“赌局,赌局,你们双方赌一局,还是老办法,他们四个摸牌,你们这边猜。猜对了,他们哥四个认栽。猜错了,物归原主,让人家走人。认赌服输,悔者如猪。”

  牌局掌柜的钱别走站起身说:“我本意是说想句玩笑话,想不到四个兄弟当真了。我这个人,名虽然叫钱别走,可我不爱占便宜,名是爹给起的,没办法,改不了。咱事上见。本局愿意出一个人,你们四个重新洗牌摸张儿,本局出的人,猜你们四个人的牌,猜对了,东西归牌局,错一个张儿,东西,物归原主,你们拿走,这个公道,我认。我还是那句话,不想占便宜,这样,我们出一个孩子,对了,就是那个麻脸疤瘌眼男孩。这样,对你们哥四个更公平了吧。行了吧!”四个人一听,从内心里还挺感谢牌局钱掌柜的的,让一个还不拿事的孩子猜,这不等于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吗。哥四个一个声音似的说:“行、行、行、行。”

  一方提议,两方认可,三方上了桌面。麻将重又洗好,摸牌验张儿后,四个人扬起脸,要看看牌局派出这个孩子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这个孩子是有什么来头的高人呢,还是钱掌柜的故意放水给哥四个呢?

  牌局掌柜的人送外号叫钱留下,大名钱别走。众目睽睽之下,钱别走本不想留下这四个人的钱和物,更不想惹这四个人,可牌局的规矩谁都知道,自己也得有个台阶下。双方弄成僵局后,有人提出解决办法的时候,钱掌柜的就打定了主意,输。所以他打定主意,决定让麻脸疤瘌眼男孩上。

  麻脸疤瘌眼男孩临时受命,来到桌前。第三方出代表,把桌子上的牌找好面,稀里哗啦的一阵,牌放下,人撤了。哥四个抖擞精神,来到桌旁,手放在麻将牌上,边洗边抓,牌到位,人落坐。下面就等着看麻脸疤瘌眼男孩的了。

  因个子太矮小,有人搬了个板凳让男孩站上去。老大常青树见是个黄嘴伢子还没退干净的小毛孩子,心里明白了牌局掌柜钱不走的意图,他若无其事的说:“先猜我的。”麻脸疤瘌眼男孩应声说到:“你再看一眼,别记差了。”老大常青树还真把麻将牌翻开看了一眼。就在老大常青树看自己麻将牌的一瞬间,就见麻脸疤瘌眼男孩半瞎的眼睛异常明亮,老大常青树立马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热了一下,那个孩子已经说上了:“这位客人,你是条子一溜顺,外加仨九条,两个八条。孩子的话一出口,老大常青树的脸就变了,人家猜对了,他不得不把牌摆明。全屋的人惊呼一声:“全对,神了。”老二段其根不服的说:“还长三只眼了,猜我的。”“这个客人,你的牌是筒子,一二三四,外加七八九,七个对儿。”老二段其根翻了翻眼珠子,他纳闷儿,这个孩子咋懵的呢?还全对。牌一翻过来,全场嗡的一声,这个问,那个也问,这个孩子是走仙道儿的吧?这个时候,老三吴天水怕记不住自己的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麻脸疤瘌眼男孩说话了:“不用看也知道,四五六七万四节高,那两个是两个一万,对吗?”老三吴天水:“这这这…”这了个三四个这,也没这出个明白话来。一连串的这,把在场的人都这笑了。没等笑声停下来,麻脸疤瘌眼男孩紧接着说了:“第四个人的牌是,中发白三杠,外加俩东风,我猜完了,玩去喽。”

  一个令人尴尬的局面,一个让人纠结的猜牌,一个人的良苦用心,一群人好信儿的情绪,都让麻脸疤瘌眼男孩心清如水的几句话给破了。有的人心怀私利,有的人只怕事小,有的人暗中使劲,有的人想看热闹,这一切,就如同大夏天的疙瘩云,一股风刮过,一阵雨点落,云开日出,转眼间的事儿,一切就都过去了。

  四个赌徒为争高低,把一个半瞎的孩子推到了前台,突然间成为了牌局大家关注的焦点人物。正在大家你打量,他琢磨的时候,这个孩子怎么猜得这么准?没有神力,哪来的神奇?就在大家还摸迷糊的当口儿,进来一人,拉起麻脸疤瘌眼男孩的一只小手说了声:“跟我走吧,”这个孩子抬头看了一眼拉他小手的人,声也没吱一声,就一步三回头的跟人家走了。来人是谁,他拉麻脸疤瘌眼男孩又去了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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