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西山,晚霞映照天边,西天红火一线。此时,从圣云宫西下院走出两个人。看上去,两个人似乎漫不经心,走走停停,经过蝴蝶泉,过了花子坟,又往上走了一段,两个人来到一个石砬子的脚下。这个石砬子的底部,南边是一个平滩,树木茂密,大白天也只能看到十步以内。耳旁溪流响,不知水何方。往南探,二十步外是一条大沟,沟内大树参天,摩肩接踵,大树间巨石横亘,你踞他卧,有绕有盘,从巨石的底部发出哗哗啦啦溪流的响声。沟的南岸,又是一个平滩,这个平滩比沟北的平滩要大,再往南,就是另一个山梁。

  两个人回到石砬子底下,一平攀岩般到了那块石头的位置,费力的拿开石块,伸手向里摸了摸,里面四壁平整。一平从怀里摸出蜡烛,送进洞口在台阶上放好,然后掏出火柴,呲啦一声,划出火苗,送进去点亮了蜡烛,一平这才看清,里面空间只有粮斗大小。本来高兴的他,似乎是有点蔫了,他转头对杨元福说:“师傅,里面只有斗大。”杨元福不信的问:“是吗,不能吧,有人为的痕迹吗?”听师傅一问,一平又重新审视一遍回答:“师傅,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有钎子印,是人为的。”“那你仔细再看看。”听到师傅吩咐,一平再次细细的观察,他还真发现问题了,原来蜡烛放在的地方,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板。一平拿起蜡烛换放在一边,手伸进石板的边缝,用劲试了试,石板能动,他一较劲,把石板翻起来,立在一边后再看,底下是空的,只能看到一根木棍,木棍比镐把粗,一平伸手摸了摸,往旁边一掰,这一掰,一平没太大的感觉,可在石砬子底下的杨元福却听到一声响,感觉眼前有块石头动了一下。杨元福一愣后,迈步向前,把刚才动的那块石头抠了又抠,搬了几搬,越来越松动,居然给搬开了。杨元福不等一平下来,先后把上下不规则的三块石头搬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一扇门。

  “嗨呀,真是啊,一平这小子还挺有心劲。”杨元福心里这么想着,见到了门,心里边一直紧绷着弦儿,终于松了松。他抬头说:“一平,有门,快下来。”杨元福心里夸过一平,边喊他下来,同时伸出手又往里摸了摸门,想用劲推一下,劲儿运到手上,他又停下了。心想,别乱动,连史书都说,凡是这类东西,都有防范机关,自己别中了暗算,还是找个替手吧。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头小声说:“一平,快下来呀,这个门我整不开。”一平听到师傅在叫他,三两下子下到石砬子底部,走到师傅跟前,看了师傅一眼,明白了师傅的意思,什么也没多想,就向前两步,到了门前了,可他没再动,站在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查看,认真端详。杨元福在后边看着呢,心想这个小子,挺成棒啊,以后还真是块好料。一平此时不知道师傅的心里在想啥,可他知道,这东西可不一般,得好好琢磨琢磨,别二虎喽哇。一平稳住心情,看了一阵,在心里头核计了一下,评估了一会风险,转回头连招呼都没打,他走了。

  一平转身这么一走,可把杨元福走迷糊了。啥意思,这小子?杨元福想归想,可他没吱声,他在看。一平转身走进大沟,一会的功夫,杨元福听到一声咔嚓,接着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等看到一平走出大沟,就见他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棒子。一平走近师傅身边,来到木门的侧前方,用大木棒子的一头顶着木门,慢慢的把门推开。

  杨元福不错眼珠儿的在看着呢,见门就这样打开了,他心里立时就心里画了魂。这么个重要的地方,这么重要的门,怎么没有门锁,没有门插,连个划棍都没有呢?

  一平用木棒子把门推开后,迈过石台儿,借着顶上蜡烛的小亮,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大约走了五六步停下,从怀里又掏出一根蜡烛,划着了火柴,点着了蜡烛,等里面亮了,一平这才转身想招呼师傅,没想到师傅在身后悄没声的在跟着哪。一平见师傅在身后呢,就小声的问:“师傅,门,关上吗?”一平见师傅没吱声,就又补充的说:“师傅,看样子里边没啥事,要稳妥的话,还是别关的对。”

  杨元福此时此刻的心,有如三九天被撵的野兔子,心蹦蹦蹦蹦那个跳哇,如果没有胸骨架着,没有皮包着,都要射出去了。他心蹦蹦什么呀?还用问吗,被外面的江湖和社会传得沸沸扬扬的千年圣云宫的金银财宝,文玩古籍就在眼前,能不激动吗。想着想着,杨元福几步抢到一平的前头,回头抢过一平手中的蜡烛,四外这么一晃一照,满脸得意的狂喜瞬间化为呆滞。映现在他眼前的空间,足有四间房子大小,已经空空荡荡。杨元福手举着蜡烛转了几个圈,连个铜大钱儿都没看到。他的感觉好像做了一场帝王般辉煌的大梦,梦醒后又好像跌落进万丈深渊,他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东西哪?”

  宜凌县县城内有一处很别致的四合院。别致在什么地方呢?一般的四合院,没有院墙,讲究一点的房墙外又傍了一层墙。这一处四合院,院外是一层高墙,说墙也不贴切,是一圈一丈二进深的高房子。为什么这么建?说透彻的话是防胡子。如果一般的墙,胡子进院了,想撤,翻过墙就走了,哪找去呀?这里不行,它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叫生死墙,要过这段距离需要时间,这个时间瞄准开枪足够用。这是个老房子,新来的主人在外墙的房子上的四角又新搭了四个角楼子,用于站岗放哨。这个别致的四合院在宜凌县有号,叫冷家大院。

  一大清早,两个道人骑马来到这个四合院的大门外,见大门开着,走在前头的把马缰绳扔给后边那个,边走边说:“一平,等有人接了马你再进。”说完独自一人先进去了,来到院子后迎出来一个人,这个道人打招呼说:“熊队长,还是你来的早。”“杨道长,你这个人,真架不住讲究,昨天念叨你,你一大早就来了。”杨元福走进熊有志的身边,与他耳语了几句。熊有志点点头,然后说:“处长在后院西偏房中间进门南侧里间呢,别走错喽。”

  冷啸正在吃早饭,听见有人敲门,说了声:“进来吧。”话音一落,门开了,一个上半身的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报告:“处长,杨道长来了,你见吗?”冷啸放下饭碗吩咐:“让他进来。”杨元福进得门来,站下左右看看,谦恭的说:“处长,我来了。”“这么早,没吃早饭吧?我这早饭你能吃,咱俩边吃边说。杨元福坐下了,端起饭碗连吃了几口,边嚼饭边说:“处长,我着急见你,有两个事必须向你报告。”杨元福见冷啸正看着他,他放下饭碗又说:“杨高山有消息了。”冷啸点点头催促道:“快说,这个人可有大用。”杨元福把凳子往冷啸身边凑了凑说:“老爷岭有个釆茶人,他姓吴,叫吴一羊。听吴一羊说,当时秋山一树带人找杨高山,问一个什么秘密,日本人怎样威逼,杨高山就是不说,秋山一树本不想杀杨高山,五个人用刀围着杨高山,杨高山被逼到山崖,没办法脱身,他才跳下去了。这一整个过程,让在暗处的吴一羊看见了。等日本人走后,这个吴一羊跑到山崖下去找,想看看是死是伤。等他来到山崖下,杨高山人他没看到,只看见石头上的血,他找了一圈,又看到了杨高山带血的道服。”冷啸正听着,见杨无福停下了,不满意的问:“没了?这不等于白说吗?”杨元福停下不说的意思,是想观察一下冷处长的态度,见冷啸非常认真,他心里有数了,这事冷处长上心了。所以他故意等了一下。冷啸见杨无福还没有说的意思,就催促说:“有屁就放,拿什么褶,后来呢?”杨元福忙接话说:“后来,没了。”“没了?你真是废物。”杨元福见冷啸真生气了,就接话说:“人没了可没了,事儿接上了。”冷啸催问:“咋的?”杨元福又接住话口说:“前些日子,有人在画山发现了一座坟,坟前立了一块木碑,上有九个字,这九个字是一杨绿,字高巅,画山仙。这块板子很有说头,三句中间的字连上就是杨高山三个字,你说巧不巧?巧归巧,但这件事有人先动手了。”冷啸问:“谁,你知道吗?”杨元福回答:“知道,金一男的手下人陈王英与常懂红。”“你怎么知道的?”“听说他俩去画山现场了,现在那个板子不见了,坟里的尸身被掘出来让山里的野物把肉给啃了个精光。”冷啸听到这,眼睛瞪个溜圆的说:“你别说,这事这么一连,还是个大事了。往下还有吗?”“有。这个坟是吴一羊埋的,这块木板子是吴一羊立的,板子上的字也是吴一羊请人写的,又请人刻的。”杨元福这会又停下不说了。冷啸疑惑的急问:“你怎么知道的?”杨元福接话回答:“我徒弟一丁,跟吴一羊小舅子要好,他小舅子说话说走嘴了,经过一丁追问,并承诺给他钱,他小舅子这功夫正愁没钱,想弄一炮钱,盖房子娶媳妇。”“吴一羊人呢?”“冷处长,他前几天来城里了,听说去县长家了,至今再没听到消息。”“吴一羊他小舅子叫什么名?”“蔡雨虹。”

  冷啸听杨元福的报告,见连到县长,觉得这事情复杂了,如果县长宋国荣在后边撑着掌舵,事情还好办,如果不是呢?冷啸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坐回坐位后,长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呼出来,他脑袋转了转,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前后晃了晃,又急吸一口气,慢慢的呼出这口气后问:“那个事呢?有眉目了吗?”“哪个?”“就那个呗。”“噢,有。”“哈哈,你小子挺能啊,我没看错你呀。”冷啸说到这,忽听门外有人问:“我可以进吗?”“范队长,进来。”范有志推开门,紧接着推进一个衣服浸透鲜血的人。

  范有志推进这样的一个人来,令冷啸大感意外,他吃惊的问:“范队副,怎回事?”范有志指指杨元福回答:“处长,你先听听杨道长的。”杨元福看看被打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徒弟一平一眼,转回头说:“处长,我跟你说,秘室的秘密就是他发现的,应该说他立了大功一件。昨天一大早他把秘密告诉我后,昨天傍晚,我俩去的,结果,里头是空的,不用说像样的东西,就连个铜大钱都没见着。以杨高山的德性和为人,他绝对做不出这种绝事来。因此我怀疑一平有动手脚的可能。我进院子后,把这事告诉范队长了,我的怀疑对不对,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看样子十有八九了。”范有志见杨元福把题儿说了,就补充说:“杨道长把他的怀疑告诉我后,我就审他,刚开始这小子啥也不说,侯林海、牛环宝进来把他一阵暴打,他终于挺不住了,具体的听他自己说。”范有志说着用脚一踹一平的腿窝,一平扑通一声不由自主的就跪在那了。杨元福气呼呼的说:“没想到你真是这么个人,如实说,怎回事?”一平低声说:“其实,那个秘密,头好几天就发现了,看到五十根金条,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弄不到,就动了心了。除金条外,还有些零碎东西。”范有志接过话头说:“处长,他把东西放在一个叫付成金家的梨窑里了,我已经派侯林海、牛环宝、朱世春、杨绵长骑快马取去了。处长,这个小子咋处理?”冷啸对范有志说:“范队副,你很会办事,东西取回来先放着,等等再说。”冷啸说完后看了看杨元福,转回头问:“范队副,怎么处理这个小子,你说说想法。”范有志明白冷啸这是在高看自己,他似乎是想了想,其实他早就有主意了,只是必须要听处长的决断。如今处长想听他的一句话,范有志就成竹在胸的说:“处长,我建议先别杀他,放他回山。”听范有志说放一平回山,冷啸和杨元福同时一愣,尤其是杨元福,这个建议太出乎他的意外了,他情不自禁的疑问:“放他回山?”冷啸的理解肯定比杨元福要深多了,他笑笑说:“再往下说。”范有志沉稳的回答:“处长,我们正在找那些结伙上山的道士,一平这小子脑子挺活泛,就让他去,给他个机会,办好了可以重用,他若不珍惜这次机会,把事办砸了,想怎么收拾他,你再定,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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