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男这次赴邀,在十个手下人的护卫下,十一匹马一路狂奔,马汗如水,路后扬尘的来到了大于家堡于印玺家大门口,保安大队的两个人迎出来,金一男下马就带气的喊:“去,通知杜奎金,说我金一男来了。”保安大队的两个人见金处长带着气来的,谁也没敢吱声的回到院里。宜凌保安大队大大队长杜奎金本来想和平解决这次事件中与特别行动处的牵连,把钱要回来完事大吉,一天的阴云就算散了。没想到电话三番五次的请,金一男不但不思退钱的事,还挺横。杜奎金暗自想,金一男你牛逼啥呀,不就会说两句半语子的日本话吗?所以,杜奎金才不得以把话露出些话头,让金一男老实点,别太狐假虎威。听手下人说金一男来了,他慢腾腾的站起身,走出房门去意思意思,迎接一下。

  两人见面,假意寒暄。“金处长,你真忙啊,别忙坏了身子,啥玩意儿都是身外之物,身子可是自己的呀。”“谢谢杜大队长记挂着,好事你也不想着我呀。”“金处长,你这话说的,这不白菜地耍镰刀,把嗑(棵)都唠散了吗?”两个人进了屋,落座上茶。开口就上了正题。“我说杜大队长,我金一男听了你的电话,立即开会查证,你说的事儿,根本就没那回子事。可你的话从哪来的?我得听听,这脏水让我喝,我这小肚子可不大,我可没有宰相的肚子,撑不起那个船。”杜奎金听到这,也把话敞开了说:“金处长,我也犯不着诈你,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张家营子张享久家抓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是你的一个手下人雇的,强抢张享久家的钱就是他干的。他还交待,你的手下人另安排人潜入于印玺家,目标是善捐的那些款。”金一男听杜奎金说的表面上有根有梢有人有据的。但他心里头有底,根本就不惧这个,他很蔑视的说:“净听你说了,你说啥是啥咋的,我的特别行动处有查你的责任,你可没管我的权力。你小子,有胆量较真,把抓到的人带来,咱们当面三堂会审。如何?”

  金一男说到这,不等杜奎金接话,他又转头对于印玺说:“听说于保长管着东山七十几个村屯,权力谁给的?我才听说,官不小哇。”于印玺忙了两天一夜眼皮没敢合一下,在强打精神浪,听到金一男这句讽刺的话,吓得尿都出来了。他忙解释说:“杜大队长让我帮两天忙,临时传个话啥的。哪有那回事,我的那点能耐,能瞒了你金处长吗?再说,谁能给我任这个命啊?。”

  两个人说话间,杜奎金的手下的兵把人给带进来了,按了几次才把他按跪下了。几个人一看,见是个光头汉,大个头。这个人刚跪下又一挺身站起来了,这还不算,他还大声嚷嚷:“我怎的了,这咋还给我绳上了呢?”金一男示意杜奎金,意思是你问,我听着。杜奎金干咳了一声,算是起惊堂木的作用。他声音低沉的问:“你叫什么名字?”被问的那个人底气很足的回答:“问我哪?阚槐榆。”“嗨,还都是硬木呢?”杜奎金来了这么一句后又不急不火的问:“你是在帮助宜凌特别行动处的人在干事,对吗?”“是,也对。”见这个人回答不绕弯子,直来直去,杜奎金也就直截了当的奔主题:“张享久的腿是你和你的同伙打断的吗?”“是我的手下打的。”“张享久家的钱是你拿去吗?”“是。”宜凌保安大队大队长杜奎金连续四问,阚槐榆连答四个是。杜奎金用一种胜利者的口吻对金一男说:“这一轮我问完了。金处长,你问吧。”

  金一男听这四问四答,虽然觉得不能说明什么实质性问题,可听他说的还真连着他金一男。此时,金一男不能不认真的对待这件事了。他看了一眼阚槐榆,冷冰冰的问:“阚槐榆,我问你,宜凌特别行动处的人让你帮助他干什么?”被问的人见审他的换人了,白了一眼金一男回答说:“要钱。”金一男见这个人的回答有点离谱,很无心的跟问了一句:“要什么钱?”对方回答:“张享久两年前赌输了,欠人家的钱,他不还。这次听说他有钱了,人家找我,答应我,钱要回来,两成归我。”金一男见回答的问题越来越不靠谱,就无意再问,他看一眼杜奎金,见杜奎金的脸色表示这个回答很重要,他也只得接问下去:“那几个人是谁?”“我找的帮手。”“人呢?”“都跑了。”“你为啥不跑?”“为啥要跑?欠帐要钱,天经地义。”一连串的有问有答,见这小子还挺横,金一男一转刚才有一搭没一搭的态度,他兴奋了,他跟问下去:“特别行动处的那个人,为什么没去?”“他说不方便。”“他为什么急着要钱?”“他急等着用钱,要到钱,他说就走了。”“去哪?“回老家,松花江。”“他叫什么名?”“这是规矩,不能说。”“我想要你一条腿,那是玩,我现在想要你的命,你信不信?不说,你后悔可没去说去了。”“不说明了,我看这架势,你也不想放过我,那我就告诉你,他叫熊有志。”

  杜奎金听金一男刚审问那几句,心里也没啥底,这出入大了,还在暗自自责自己没问细。听到这小子回答的最后这句,他说出了真姓真名,这下子杜奎金乐透了,特别行动处的人,是真的。杜奎金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金一男,心想,看你金一男还有什么本钱再跟我拉硬。可他没想到金一男听到这句话,他大骂一声:“你他妈的放屁,栽赃陷害你也得看看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我能容你?”阚槐榆反驳说:“谁说半个谎字,姐养的。”“呀哈,你他妈的还横,我实话告诉你,熊有志半个月前就死在留河屯了,一块走的共四个,都没了,马龙飞的人干的。还熊有志呢,你他妈的见鬼了吧?”

  杜奎金听金一男这一骂,长出一口气,他小声自跟自的说:“我操,戏没了。”他正自己跟自己泄气呢,不成想峰回路转了,那小子钢梆硬正的回答:“他没死,他亲口跟我说的,死三个,人家把他放了,但他答应人家,以后不干你们这行了,真的。”一句话,惊得金一男和杜奎金两个人同时目瞪口呆。

  金一男做梦也没想到还问出来这么一个茬口,他清楚了一件事,熊有志真没死。他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杜奎金,见杜奎金得意洋洋的样子。金一男是啥人哪,脑袋瓜子反应快着呢,他灵机一动的说:“杜大队长,我看你刚才听到最后,有些目瞪口呆呀。是不是你原本想,钱被劫,这回做案的查清了,案子有主了。在这儿,此时,我金一男可告诉你,熊有志是我金一男的原有部下不假,可关系变了,他成了自由人了。关系不在了,你先前想的由我金一男顶缸的想法就落空了。这个结果,我想你杜大队长是猫咬猪吹巴,欢喜半截。这就是你杜奎金目瞪口呆的原由吧?哦?哈哈哈哈。”               

  杜奎金对金一男冷笑一声说:“嘿嘿,你先别笑我,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目瞪口呆。你金处长原本以为我杜奎金打电话给你,说这件案子是你金一男的部下干的,是我在诈你,在给你金处长的脸上抹黑,诱发麻生二郎少佐对你的不信任,借此收拾你,减少一个在我背后使绊子打闷棍的。可你没想到审出个熊有志。我知道你会说话,而且从不多说话,可这次,舌头再巧,你也钻不出腮去,熊有志是你的人,铁定了。关系在,你是后台;关系不在,更是管教失责。依我杜奎金看,这就是你金处长目瞪口呆的真正原因。嘿嘿,啊?”

  一个劫夺案子,怀着两种心态的两个弄权人,弄了个平手。这回,两个人谁都想到了,这个劫夺案子整不清楚,谁都脱不了干系。特别是金处长金一男,本来这几天就不顺,刚讨得个麻生二郎少佐的笑脸,又出这么个事,天上掉下摊屎,偏偏落在他的头上。

  案子审到这,金处长无意再呆下去,他还有个大事呢。他留下六个手下得力干将,自己带着剩下的四个人,赶忙离开了大于家堡。回到县城后,又赶忙来到文昌阁,他要陪同麻生二郎少佐开胃红烧野熊掌,品饮熊胆酒。

  杜奎金和他带的手下们经过两天的周折,人困马乏。可事儿没完,不能换也不能离。到了下半夜,一个个如红眼耗子似的,迷迷糊糊着顶班硬挺。偏偏在这个时候,院外又响起了枪声,保安大队的人提枪冲出院子,随即就与对方交上火了,哒哒哒哒,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之后,枪声越来越稀了。

  被押着的阚槐榆听到枪声渐响渐远,他喊起来了:“有人吗?我有交待。有人吗?我想说清楚哇。”两个保安进来冲他骂道:“深更半夜的,嚎什么丧,有话明天说。”阚槐榆反驳说:“你虎哇,二逼呀,明天姓金的那个为脱清净万一崩了我,你们大队长就傻梃了。”两个人听他说的有道理,就点头说道:“你小子还真有点尿性,也懂点良心。”阚槐榆说:“净说用不着的,快松绑啊,不然我咋去呀?还能让杜大队长到这来吗,真不会干事。”两人看押的人,听着这话还真有道理,就一个上前蹲下身子解绳子,另一个端着枪在一旁逼着。阚槐榆原本坐在地上被捆在柱子上,见绳子开了,胳膊自由了,牙一咬一个坐地扫膛腿,那个端枪逼着阚槐榆的人,冷不防被扫了一个大跟头,大枪也扔出去了,咔嚓一声掉在门口了。此时此刻,给阚槐榆松绑的那个还弯着腰呢,见情况突变,一个上勾拳就冲着脑袋招呼上去,阚槐榆见拳头来了,没躲,生生接了这一拳,可当拳头上脸的瞬间,一个反肘回过去,正中对方下巴子,两个声音几乎同时传出,噗,咔嚓。人都说十拳不如一肘,这话一点也不假。阚槐榆硬生生接了一拳,他脑袋一晃,鼻口立即血喷。再看那个出拳的,身子向后一仰,就躺倒下去,再没动作。阚槐榆翻身跃起,两大步跨到门口,顺手抓起大枪,跑到院里,窜上大墙,翻过墙去,几个突窜,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酒足饭饱安睡了一夜的金一男与睡睡醒醒仍未解乏的杜奎金,又在大于家堡于印玺家碰面。两人落座后,有人上碗沏茶。

  杜奎金和金一男都摊上事了。摊上事了,就有了责任。有了责任,动力也就有了。通过下属们一夜的奔忙努力,案情有了什么进展呢?

  这一夜的功夫,杜奎金虽然少睡缺觉,但有些疲惫的脸上仍然泛有喜色。他慢条斯理的对金一男说:“这一夜,进展不错。金处长,还是我先来吧。”杜奎金自己给自己先来个圆场,顺便观察了一下金处长的反映,见金一男很淡定,他有些愤愤不平的吩咐说:“把人带进来。”一个大个子被带进屋,金一男特别注意的看了一眼,见这个大个子和昨天那个大个子不是一个人,这个大个子不是阚槐榆。金一男想,杜奎金这小子不赖呀,又抓住了一个大个子。“说,叫什么名,干什么来了?”杜奎金的一声喝,把金一男的情绪带回了现场,也把那个大个子吓了一跳,等他平静了一下,他还不愿意了,板起脸嚷嚷:““诈唬啥呀,你不就是西山那个窝囊胡子杜奎金吗?才当了几天大队长,瞧你的活干的,丢三落四,吃不干舔不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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