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如林翟心田这么说,如山师文尔摇了摇头说:“论卦术,如风强于我们三位,可又能如何?知道他自己今天的结局吗?如风走了,看着他走我没拦也没问。我有种预感,如风如今走了,他走的还算平静。可我们三个要走的话,可能就会有麻烦哪。为什么呢?圣云宫最精通老爷刀法的就我们三个,而老爷刀队恢复操练我们三个又同时不出手,你们想到过吗,新来的道长杨元福,他会怎么想?那接下来又会有如何的变化?谁能预料哇?出名老爷刀,出事老爷刀。我看,出鬼也还出在老爷刀上。如风走后,这老爷岭圣云宫,我们恐怕难再呆下去了。见过你们两位师兄后,我想带无功、无过两个徒弟也走,找个落脚点,隐居一段时间看看如何,再决定下步怎么走。两位师兄如遇有麻烦,可去找我。”如山师文尔的话音一落,如林指着山门说:“你们俩向西看看,又来了一大拨马队,快看马队的后边,是十几辆三轮挎斗摩托车在护着一辆小轿车,这个架势,今天又是谁来了呢?”

  师兄弟三人站起身往西看,看见马队已经到了西下院的门口了,马上的人快速下了马,排成两行,在等着小轿车的到来。

  西下院的大门前,六辆三轮挎斗摩托车分两排突突突突的一阵风就过去了,然后嘎吱吱立马就停下了。相隔七八丈远的距离就是小轿车,小轿车到了大门前也停下了,小轿车是停下了,但是车门没开。为什么到了地方了还没开门呢?没开门有没开门的道理,他在等。等什么呀?跟在小轿车后边的另有六辆三轮挎斗摩托车。正在行驶的摩托车是带着风的,猛然一停,一股强风裹着尘土呼的就向前冲去。小轿车如果不等,这时候开门正好遇上这股强风扬起的尘土,非弄个灰头土脸不可。原来官车到什么地方,怎么走,怎么停,为官者什么时候下车,那是有路数的。

  等这股风过去了,小轿车的右前门打开了,下来一个人,赶紧打开后车门,迎下来一个日本军官,紧跟着就围上来几个日本的下级军官,大家簇拥着他走到大门前,又都停下了。这名日本军官抬头见廊柱上有一副对子,这副对子吸引住了他的眼球。“华盖擎天根有阔,道法荫山缘亦深。”这名日本军官脑袋来回转了几下问:“道长的,在吗?”新任道长杨元福赶忙上前说:“我是道长,我叫杨元福。”“嘿嘿,道长,华盖这句怎么解呢?”杨元福听问,回头看了看忙回答说:“华盖,就是过去皇上出行用于遮阳挡尘的辇具。”这名日本军官听了解释“嘿嘿嘿嘿”笑了两声又问:“那根有阔又怎么讲呢?”新任道长杨元福上任就忙着找暗库找金银,又忙着稳定情势,还没顾上这些东西呢,这一追问,被问卡壳了。“华盖,华盖擎天根有阔,根有阔……”翻译官见场面有些尴尬,就解围的说:“您初次来,先进院歇歇脚,以后再研究这样的东西。”这名日本军官听了翻译官的话后,边走边说:“这副对联,大气的,浅中有深,深中有奥啊。哈哈哈哈。”

  西下院的香客雅厅内,几个日本军官正襟危坐,坐在正位的正是刚才那位问对子的那位日本军官,他是日本关东军驻宜凌县最高指挥官麻生二郎少佐。此时的麻生二郎少佐正在讲话,翻译官白雪寒把麻生二郎少佐的长段讲话的大体意思翻译给新任道长杨元福:“麻生二郎少佐听说圣云宫老爷刀队的刀法超群,很想亲眼看看名声起自中国魏晋时代关羽关云长关公关老爷关圣帝的刀法奥妙。如果刀法确如所传,麻生二郎少佐还有关于这种刀法的弘扬新政,请道长安排。”道长杨元福忙起身欲亲自给麻生二郎少佐敬茶,麻生二郎少佐旁边站起一个人,他催促着说:“你倒什么茶,快去安排,麻生二郎少佐时间珍贵,快去。”这个人是谁呀,能在这个时候这么说话,这个人就是宜凌县民情调查处处长冷啸。

  圣云宫西下院上殿西偏殿的房顶上,面向西坐着一排人,正中坐位上坐着的是麻生二郎少佐。麻生二郎少佐环视了一遍下面的队列,转头对翻译官白雪寒说了一句话,白雪寒马上翻译成汉语给道长杨元福听:“麻生二郎少佐命令,表演开始。”杨元福起身向下面喊道:“众位道友注意,我传达大日本关东军驻宜凌最高指挥官麻生二郎少佐命令,无虑山老爷岭圣云宫老爷刀队操练开始。”麻生二郎少佐转头对坐在身边的秋山一树说:“你的任务,是时候了,必须得……”麻生二郎少佐停住了话口,没再往下说,只是做了一个手势。”秋山一树轻轻的回了一声“嗨,”然后又说:“少佐,往下的,我知道。”说完话起身走了。

  原道长杨高山离开西下院,从后山的羊肠小道奔鹰嘴峰,再转向北,顺着小道下去了。这时候,原来在庞大高耸的药王松松枝间隐藏的四个人,急切的跳下树来,奔着杨高山的方向跟踪过去。

  杨高山独自一人走着走着,发现后面跟上来四个人,起初也没怎么在意,继续走自己的小路,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些天,接二连三的变故,仓促间竟忙着应对之策了,对整个事件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心中翻腾着的想法,就如同雨后山顶上的雾云那么多,那么乱。现在终于走出来了,他感受着这山里的寂静,这空气的新鲜,说心旷神怡那是文学语言,他就感觉自己清醒,舒服,特别是脑袋,开窍,好使。因为这些时日自己突然被晾在了一边,好些重要的东西也不方便说,如今不得不走了,可地下暗室在什么地方,暗室的机关是什么,还有圣云宫所有最珍贵的东西,包括老爷刀谱,上百根金条等等在什么地方珍藏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没告诉新道长。自己如今这么一走了之?合适吗?对吗?特别是还有一件大事,按圣云宫的规约只能传道长一人,别人根本就闻所未闻。可对这新来的道长,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不可能把这个天大的秘密传给他。这样的东西因为自己这么一走,就从此不见天日了。什么时候……唉,还有出头露日那一天吗?我这样做,是天大的罪过呀,还是天大的幸事啊,啊?

  这么一想一问,他倒把自己给问了一愣怔。呀……这个时候,他鬼迷心窍似的转身往回就走。先前,从药王松上下来的四个人,一心跟踪着杨高山,见杨高山转了个弯下去了,怕跟丢了,就紧跑了几步,哪里料想到杨高山转身往回走,在转弯处迎面就碰见了。

  这四个人跟踪杨高山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护送吗?还是要让他消声灭迹呢?四个人追的紧了点,杨高山往回走又走的急了点,五个人慌忙间一打照面,这四个人迫不及待的就把武士刀就亮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秋山一树,他慢悠悠的问:“杨道长,我们的才听说,圣云宫的有一件东西,那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的知道的。本想选个更清静的地方的,用你们的话说叫摊牌,你既然不走回来了,我现在的很方便的想听到你的说明。”

  杨高山一听,瞬间好像一切都明白了,这四个人的四把刀是东洋武士刀,听说话的口气,一定是宜凌的日军。看架势,今天这四个人是冲着他脑子里放不下的那个大事来的。今天即使命不绝,恐怕日后也是难活。想到这他淡然的说:“无量天君,天意点醒了贫道,来吧。”说着他把身上包袱的系带紧了紧,抽出老爷刀,亮出了架势。

  秋山一树冷冰冰的说:“麻生二郎少佐正等着消息呢,说出来的,你的免死,你的不说,武士刀的说话了。嗯?”他见杨高山没有说话的意思,就举刀向前,步步紧逼,紧跟着刀光闪闪,几个照面下来,把杨高山逼得是大气不敢紧喘。杨高山的老爷刀法固然精伦,但同时面对四把运用娴熟的武士刀,几个照面就把杨高山围得是进退难成,躲闪难举。时间一长,就力不从心的露出了破绽,两把武士刀乘虚而入,向两侧胁间同时刺出,杨高山见来势险恶,一个大口吸气,身子往上一纵,跳出了包围,转身急退。四个武士一见他退去的地方,都放慢了脚步。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想让杨高山在这个时候死,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索取人命。而此时的杨高山也在想,自己难以以一抵四,走脱才是上策。但当他回头扫了一眼退路,瞬时就心晾了半截,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坏了,自己说什么也跑不脱了,因为再有两步就是百丈悬崖。

  四个日本武士一声嚎叫,四把武士刀一齐向前,想逼杨高山最后一步就犯。哎呀,杨高山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大彻大悟,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原来奔这个事才是真。这个事儿,粉身碎骨都不能说。看来怎么的都是一死了,在命绝前的瞬间,一世清名的道长杨高山,一咬钢牙,一转头,纵身跳下了百丈悬崖。

  师文尔对日本人和老爷刀队这种矛盾的纠葛,太清楚了。原来不走,考虑的是圣云宫的整体。如今的圣云宫已经不是原来的圣云宫了,危险重重。为此,师文尔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今天他带着无功、无过两个徒弟,离开圣云宫西下院,向东走过蝴蝶泉,来到灵山洞,再向上走过十八盘来到圣云宫上院,转向南奔石匣岭去了。师文尔与徒弟三人走走停停,绕来绕去,现成的羊肠小道他不走,偏偏绕山绕岭钻林子。这样走到天快黑的时候,三个人听到后边好像有动静,就在一个山崖下停住了脚步,找了一个小平摊,三个人隐伏起来,向四外观察。

  西山日斜霞半天,风动枝丫鸦归山。就在这个时候,树林子有响动了,接着就看见四个人时隐时现的跟踪而来,师文尔心里的隐忧终于大明其白了,有人要对自己下手的猜想是正确的。现在是时候实行自己计划好了的第二个方案了。就见他从地上站起来,带着两个徒弟向山崖下走去,来到一片树棵子旁,站在那停了一会,像是四外观察,又像是在等着什么,最后才推开枝条,原来浓密的树棵子露出了一个洞口,三个人先后走进洞口后,返身出来,又四外看了一下,重又走进去了。

  跟踪的那四个人,把师文尔的一举一动看得明明白白,见师文尔师徒三人进了洞了,四个人相对一笑。他们等了一会,没见人再出来,就站起身毫无顾忌的走过去。来到洞口,四个人拔出了家伙。是四支短枪!四个人把子弹咔嗒推上膛,枪击顶上火,一步一步的跟进去,几次呼吸的功夫,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几声亡命般的嚎叫,跟着就是几声短枪的闷响,再接下来,一切又重归平静。这四个人是死是活?师文尔师徒三人他们的性命又是如何?

  大山里不知名的虫子仍在不知疲倦的鸣唱,刮了一大天的山风可能是累了,只剩下偶尔的飘动,在证明自己的存在。估摸过了三柱香的功夫,从山崖底下的树棵子里转出来三个人,瞅准了一看,是师文尔师徒,这三个人没死。就见这师徒三个人重又回到洞口,谨慎小心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把腰弯得很低很低的就进去了。

  话说这三个人往里去了大约有一丈远的距离,三个人立时趴下了,就听师文尔低而威的声音传出来:“还有活口吗?”过了一会,从里边传出来一个人挣扎的声音在喊:“他们没动静了,可能都死了吧?我可还活着,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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