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急救
医院门口拉呱的乡亲们，正在伸长脖子往东看，西边噗噗嘟嘟地开来一个手扶拖拉机子，机子还没有停稳，就听到有人大声喊着:“快让开，快让开。医生，医生在哪里?快点，快点过来抢救病人。”人们听到声音，“呼啦”一下全都散开，把路让了出来。有几个男同志准备上前帮忙，可是，到跟前仔细一看，喊话的人是“猫猴子”的儿子小闹，而手扶拖拉机上躺着的人就是猫猴子，只见他两眼紧闭，脑门上冒着汗，牙关紧咬，浑身也僵硬着，似乎病的不轻，人们就犹豫不前了，都怕惹祸上身，心里都在想着:这个猫猴子，是真的病了？还是又在装什么“猫猴子”呢？
猫猴子本名叫什么，方圆几里的人，已经无人知晓，也许只有他的身份证上还写着他的大名。“猫猴子”这个词，在我们的方言里的意思是胡搅蛮缠不讲理，外加心狠手辣白眼狼，没有人性，也就是特别可恶，让人害怕的意思。大人吓唬不听话，爱哭爱闹的孩子的时候，就会说你再哭（闹），猫猴子就来把你刁走了，孩子们都会立马闭嘴，在孩子们的小心眼里，猫猴子是最可怕的。一个大男人能被起这么一个绰号，可想而知是什么人了。平时人们见到猫猴子，如果能躲开，都尽量躲得远远的，但是乡里乡亲的，在一起生活几十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躲不开的时候。像今天这种情况，人们都不知道是躲开好呢，还是上前帮一把。
正在村民们犹豫的时候，从医疗队的车上下来的医生，听到有人需要急救，就七手八脚地帮忙把猫猴子抬进医疗室的病床上，然后急急忙忙地拿出医疗器械，开始听心跳，测血压，翻眼皮，量脉搏等。十几分钟折腾下来，几个医生已经累得满头是汗，看看所有的检测结果，都在正常值范围之内，可是猫猴子依然全身僵硬，没有一点缓解醒来的迹象。于是，几个医生，让做B超和抽血的人继续检查，他们就聚在小五的那个小办公室里，开始认真地会诊。乡亲们有的帮忙从车上往下抬东西，有的帮忙摆放体检用的医疗器械，帮不上忙的都自觉地到各个检验站台去排队，每个环节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医疗室门口前等待体检的人，看着医生在紧急抢救猫猴子，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说着猫猴子以往做的那些没人性的事。
人们抖落出来的第一件事，是毛猴子和他表弟大龙之间的事。大龙是猫猴子三舅的儿子，他们是亲表兄弟，平时大龙和他爸可是没少帮猫猴子，钱是钱，物是物的，一帮就是几十年，结果帮出了一个仇人来，差点闹得家破人亡。
猫猴子娘去世的时候，手里没有一分钱，依着他平时的为人处世，别人不会借给他一个毛子的，只好向亲戚邻里的借，借了一圈还是没有借到一分钱。最后大龙的老子和大龙说，总得让你姑母入土为安，你借一点钱给给你表哥吧。于是大龙就借了五百块钱给猫猴子，说好办完事，就立即还账，如果冒债太多，最迟是到秋天收完庄稼就还钱，因为是亲戚，大龙也没有让猫猴子写欠条，结果一拖就是十一年。大龙盖房子的时候，问猫猴子要钱，没有把钱要回来；大龙娶儿媳妇的时候，再次问猫猴子要钱，还是要不回来。大龙前前后后问猫猴子要钱，要了不下十次，可是猫猴子就是不还，最后大龙要烦了，也寒心了，就不准备再要了，只当打麻将输掉了。可是大龙他老婆心里难受，经常在大龙面前唠叨，说那时候的五百块钱多值钱啊，那是一家人一年的收入，这十几年下来，都贬值的不值原来的十分之一了，猫猴子还没有一点还钱的意思，真不是人，当初就不该帮他的。老婆啰嗦多了，大龙都听烦了，正好有一天，大龙走到猫猴子家门口，就顺便走进了他表哥家。猫猴子家里当时还有两个前去要债的人，正在那里争吵的面红耳赤。大龙进屋后，顺便也把自己要债的意思说了出来。这一下子猫猴子可是生气到了极点，说大龙故意撤他的台，还撺掇别人一起要债，丢他的人。大龙说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他连那两个要债的人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去撺掇他们，但是猫猴子就是不听，还胡搅蛮缠，两人就这样越吵越激烈，最后猫猴子干脆耍懒不认账，说没有少大龙的钱，不然让大龙拿出字据来，大龙哪里有字据啊，当时因为要给他姑送终，又是亲戚，根本没有让猫猴子打借条，现在猫猴子这么不讲理，大龙当时就气急了，也不管他是表哥还是什么的，口不择言地说:“猫猴子，猫猴子，你这无赖不讲理，最后不得好死。钱我不要了，还留你以后送终吧！”猫猴子一听大龙诅咒他，拎起板凳就往大龙的脑袋上砸去，这是要往死里打的节奏啊！大龙抬起胳膊用力一挡，板凳是挡开了，可是好巧不巧地，板凳拐角就砸在猫猴子的右眼上，当时他的眼就血啦啦地淌。几个要债的人也不要钱了，赶紧找个架车子，把猫猴子拉到乡卫生院，卫生院的医生看了看情况，说自己治疗不了，建议去淮委医院或者去南京上海看看。
大龙一听这情况，就说到蚌埠淮委医院吧，近一点，家人照顾起来也方便，猫猴子屌都不屌大龙一下，讹了大龙两万块钱，一猛头地就去了上海。那时候还没有高铁和动车，结果只买到慢车票，两天以后才到达医院，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眼角膜严重发炎，已经化脓了，如果不把眼球摘除了，就有生命危险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后只好把眼球摘除了。
被挖了一只眼的猫猴子，没有意识自己的一点过错，认为这一切都是大龙造成的，一张诉状把大龙告到法院，要求法院判大龙故意伤害罪，要求判大龙无期徒刑，让大龙陪他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医疗费用等一百万。法院经过调查取证，说大龙没有故意伤害行为，用胳膊挡板凳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也不该赔猫猴子那么多钱，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可以给个万儿八千的用于治疗，鉴于大龙已经给过猫猴子两万块钱的事实 ，所以大龙不需要再付猫猴子一毛钱。败诉的猫猴子像疯了一样，大闹公堂，谩骂和殴打警务人员，结果被拘留了十五天还被罚了200块钱。猫猴子拘留出来以后还不老实，三天两头拿一瓶农药，坐在大龙家门口，非要让大龙给他十万块钱，大龙不答应，他一会儿要喝农药，一会儿又要把农药倒进大龙家的锅里，要把大龙一家都药死，几次三番，大龙一家被闹得无法安稳生活，只好报警，警察一阵子黑炸狐狸喷，加上十五天的拘留滋味还记忆犹新，猫猴子稍微收敛一点，但是扬言要把大龙一家都灭了。没有办法，大龙为了能过安稳的生活，找人从中调和，又给了猫猴子三万块钱，最后才算把事情摆平。从此两家断绝了亲戚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人们从这件事中，更清楚了猫猴子的人品，再也没有人和猫猴子交往。
猫猴子的家底本来就不好，一直到三十多岁才找到一个二婚的老婆，而且老婆一拖三給他带来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下子家里添了四张嘴吃饭，猫猴子日子就艰难了许多。好在他老娘舅，姑姑家都帮着他，生活还能过去。谁知老婆进门以后，四年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六个孩子只会吃饭不会干活，不能挣工分，年底分不到粮食，猫猴子娘也生病不能下地劳动，他老婆照顾六个孩子已经忙不过来了，更不能挣工分了，一家子几乎沦落到逃荒要饭的地步，年年都吃国家救济粮，一直到包干到户，才改变了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状况。
大设是猫猴子的亲堂弟，高中毕业以后去当兵，在部队立了军功，退伍以后分配了工作，他的几个弟弟妹妹也考学的考学，上班的上班，责任田就没有人手种了 ，大设娘心好，虽然觉得猫猴子为人处世再不行，毕竟两家是最亲近的，小孩子们又没有错，看着他们饿肚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把自己家的几亩责任田借给猫猴子种，救活了猫猴子一家。猫猴子一种就是几年，大设家一分毛个子都没有要，所以猫猴子一家生活有了起色。
猫猴子讹了大龙的钱 以后，生活条件又好了许多，可是人际关系却更差了。街坊四邻的没有人再搭理他，眼看儿子闺女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可是一个来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这可把猫猴子老婆急坏了，她觉得如果她带来的几个子女都不能成家，不仅耽误了孩子的终生大事，也对不住死去的丈夫。于是就背着猫猴子，和山东原来的夫家人取得了联系，让他们帮忙给几个孩子找对象，谁知这一联系，还真找到了头绪，首先给闺女找到了婆家，而且可能还有更好的消息。
晚上两口子唠嗑的时候，猫猴子老婆有意无意地说着几个孩子的婚姻大事，尤其是说到两个大儿子的时候，就站在猫猴子的角度，替他着想。“孩子他爷，你看孩子越来越大了，再找不到对象，可能一辈子就耽误了。小闹和平好，我还不担心，他俩是你的亲骨肉，年龄又小几岁，大新和二新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是你亲生的，如果他们找不到对象，别人会说你闲话的。”猫猴子一听就不高兴地嚷了起来:“别人说闲话，让他们说去。我对大新二新咋样，你心里没有数吗？我可是一直把他们当自己亲生儿子养的，你别说这样不凭良心的话。”“你这个人半夜三更的嚷嚷什么呀？我还能不知道你对大新和二新好，可是这找对象的事，不是你对他俩好就能解决的。还有兰花也没有一个人来给她说婆家，真是愁死人了。”“愁幌子该愁，婚姻是缘分，你看我不是三十多岁才娶到你吗？睡觉睡觉。”
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猫猴子老婆又开始老生常谈了:“孩子他爷，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咋一点都不愁呢，你到亲戚朋友家找找人，让他们给咱说媳妇吧！”“说媳妇，说媳妇，哪这么好说的，我哪有亲戚朋友啊，他们都是白眼狼，嫌贫爱富，我才不和他们来往呢！”他老婆听了他的话，只有唉声叹气的份了。过了一会儿，他老婆就直说了:“孩子他爷，俺不如让大新和二新，回山东他爷爷奶奶那边去，山东这几年比我们安徽发展的好，他们回去也许好找对象，我们还能……”老婆的话还没有说完，猫猴子就彻底火了:“幌子?你让大新二新回山东，我辛辛苦苦养活大的孩子，你让他们回去，你怎么想的？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不同意，你给他们找女人吧，找不到我也走，我们娘几个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你别一天到晚找不到别人发狠，就在我们娘几个面前横，我把小闹平好姊妹几个都带走，让你一个人横?”老婆一发狠，猫猴子就偃旗息鼓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老婆也不做饭了，爷几个干活回到家里，小锅底还冰凉，猫猴子慌了，别看他和别人处事是个人渣，可是对老婆孩子还是没得话说，尤其心疼老婆，老婆一犯牛黄劲，他是彻底没辙的，最后往往都是猫猴子妥协，投降。
又到晚上的时候，猫猴子主动和老婆说好话，哄老婆。他老婆说:“我已经和大新爷爷奶奶联系过了，他们那里有一家合适的人家，家境很好，把兰花说给他们做媳妇，日子够过的。”猫猴子说:“女孩子嫁到哪里都是一门亲戚，那边离她外婆家也近，嫁到那边我也放心，就是你让大新二新回去，我心里难受，我当他们亲生儿子一样，养了他们十几二十年了，我舍不得。”他老婆说:“他们回去山东还是你的儿子，还跟你姓，还管你的经，到将来那一天，我会让他们来给你养老送终的。他们现在在这边不好找对象，眼看年龄就过了，买外地蛮子吧，我们又拿不出那么多的钱，眼看着小闹和平好也要说媳妇了，别的不说，盖几处房子，我们都盖不起。”猫猴子听他老婆说的非常有道理，也是实际情况，心里虽然同意了，可是嘴里还是说:“我觉得不妥，实在不妥。”又过了几天，猫猴子收到了一封来自山东的信说，大新兰花和二新的户口都办好了，就等他们回去分土地了，他们奶奶已经把老房子也拾掇好了，回去住就行了。
就这样，猫猴子老婆拖油瓶带过来的孩子全部都回去了，大新二新回去两年后找到了老婆，都成了家，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猫猴子在村子里，还一如既往地今天和这家发生口角，明天和那家打起了官司，越来越没有没有人缘，最后是儿子找不到媳妇，闺女说不了婆家。他老婆经常和山东的几个孩子联系，说了这边的情况，正好他们那边是矿区，土地有塌陷赔偿，就让他们都去山东，猫猴子一听说那边有这么大的好处，一平方米都赔几千块，这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可是一个大数目啊！他们一家五口人，一人一亩地，那赔偿给他们的钱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所以这次他没有让老婆做思想工作，三下五除二，把一家子的户口都迁往山东，就等着公家给他塌方赔钱了。
刚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习惯和我们这边一点也不一样，那种死倔死硬的山东煎饼，孩子们怎么也吃不惯，而且什么菜都煮着吃，也不合口味。又加上猫猴子的脾气性格一点没改，在山东老侉那里，除了受气还是受气，他的硬脾气可是硬不过当地的老侉头，他曾经也犯二了一次，差点被人给打死，结果没有捞到一毛钱的赔偿款，一年都没有撑到头，就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他当时去山东的时候，是没有准备回来的，所以家里的锅灶，房屋都处理的干干净净，现在回来了，要重新置办一遍，损失真的不小。尤其是他们一家走了以后，他们的责任田也被平均分给各家各户，现在他们半截老腰地回来了，人家的土地上都还生长着庄稼，也不能及时还给他，一家子几口子都无事可做，没有任何收入，张着嘴等着喝西北风。
猫猴子回山东以后，大设家的地就收回来自己种了，忙天的时候，亲戚朋友帮帮忙，一年也收入一万多块钱。现在他们回来了，大设娘又好心地借给了他们两亩地，让先种着，解决一家人的口粮问题，猫猴子老婆还千恩万谢的，猫猴子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后来大设娘爷年龄都大了，干不动田地里的活了，土地都给了猫猴子耕种，还是没有要猫猴子一个子的费用。2006年开始，土地不收农业税了，还给粮食补贴，因为大设娘爷都跟大设去北京生活了，粮补的钱也被猫猴子都领了，一年两季，十几年下来，不少钱呢，猫猴子一分都没有给大设家。
前几年，大设爷娘因为年老疾病，回到了老家，猫猴子也没有把钱和地还给他们，接着两个老人在三年内相继去世，大设家就没有人在家了，土地仍然由猫猴子种着，并领着每年的粮补。去年大设开始退居二线了，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他想回家把老房子推倒重盖，回家养老，等他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家所有的土地和房屋老宅，都被确权在猫猴子的名下了 。
大设就去找猫猴子问情况，猫猴子翻脸不认人地说:“谁种你的地了，谁领你的钱了?你看土地确权书上是我的名字，与你有屌相干？”大设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去找村干部，村干部说:“土地确权的时候，都有签字盖章的，我才往上面报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啊？”然后村干部又把所有的底根找出来看看，一看底根上的签字，是村组干部代签的。村组干部是个年轻的新媳妇，不了解具体情况，又缺乏工作经验，猫猴子说的话她都相信了，当时又赶时间，所以一一都代签了。大设弄清了情况，和村干部一起找到村组长，一起又回到猫猴子家，心说这下应该可以把土地所有权确在自己的名下了吧？谁知猫猴子一看他们到来，就知道对自己不利，两眼一翻就装死了。谁还敢说什么呢？就这样，当时没能解决问题，大队书记打电话让猫猴子的儿子们回解决这件事，他儿子得到了老子的指示，全都借口老板不给假，走不开，没有一个愿意回来的 。这件事情从春天一直拖到了过年，猫猴子儿子回家了，在所有村民的见证下，才算处理好，确定猫猴子种的是大设家的地，让他把土地还回来，把房屋老宅的确权也还回来，法院也做出了判决，但是猫猴子就是不愿意执行。大设说:“我只要一个确权，地你还继续种着，等以后我叶落归根的时候，你再还给我，我的儿子孙子也有一个根。”结果猫猴子屌账也没有买活大设。大设是有工作的人，哪能天天在家和猫猴子纠缠这事，认为反正法院已经判决了，又有那么多人作证，现在即使猫猴子把地还回来，自己也没有时间打理，只要确权搞好了，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大设回到单位，一个月之后，却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传票上说，他被人给告了，让他出庭。当时大设还莫名其妙，等到了法庭才知道是猫猴子告了自己。诉讼的理由是:大设是国家工作人员，不该分村里的土地。结果猫猴子败诉。因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时候，大设还在上学，分土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承包的土地几十年不变，所以猫猴子的诉讼理由不成立。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设又收到了传票，还是猫猴子告他，说他妹妹是嫁出去的闺女，不该分地，结果猫猴子又败诉了，如此三番，猫猴子告了大设四次，败诉四次，那个心里不能过啊？今天找大队，明天找公社，人家不买他账，他就坐在乡镇府的大门前，一座就是半天，搞的工作人员都无法办公，别人想把他拉走，他就两眼一闭，两腿一伸装死。他一个八十多岁的人了，这样无赖，实在让人没有办法。
今年春节，大设回家，把老宅上的房子推倒，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面积，挖了地基开始动工盖房子了。开始猫猴子也没有吭声，可是房子盖好一层以后，准备盖第二层的时候，猫猴子又来出幺蛾子了。说土地确权书上是他的名字，不让大设盖房子。大设说:“土地问题早都处理好了，确权也应该是我的所有权，你一直不执行法院的判决，你现在是在胡搅蛮缠。”猫猴子一听，就坐在大设家那盖好的一层地板上，真正耍起了无赖，不让施工队施工，别人劝说也不行，拉他一下，他就装死，一直闹了好多天。最后大设实在没有办法，问他要什么条件，才能解决问题，他就提出一个无理要求，说他打官司几次都败诉了，花了几万块钱，也让大设还他。你说，有人恬不知耻，还有谁比猫猴子更恬不知耻的吗？大设当然不答应，不答应的结果就是，猫猴子天天坐在大设的房顶上，让大设没有办法动工盖第二层。最近又听说，猫猴子还在告大设，说大设的房子面积盖大了，超过了原有宅基地的面积，不符合农村用地标准，占用了耕地，要让大设把盖好的一层房子扒掉，你们说这个猫猴子是不是比猫猴子还猫猴子啊！这件事闹得村里乡里都知道，但是还没有解决好。清明节的时候，小闹就回来了，可是受他老子影响，一直拉着憨，也不愿意解决问题，别人都说，猫猴子一辈子就这样了，小闹可不能再学他爹，不然他们一家真是没救了。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事，让猫猴子又开始装逼了。村民都知道他的招数了，所以对他都免疫了，都说猫猴子这个人，别说是县里的医生，就是上帝来了，都抢救不了他，他虽然肉体还健康，精神境界已经病入膏肓了。只希望他的几个儿子，还有孙子不要随他就好，但是现在看这个情况，他的儿子也一样不明事理，任由他老子胡闹。
办公室里的医生会诊了半天，小五进去和他们耳语了几句，几个医生这才恍然大悟。其中一个医生说:“怪不得测量他心跳血压什么都正常呢，原来是装的。我还以为遇到了什么没有见过的疑难杂症了呢！”另一个医生说:“这样的疑难杂症我会治，看我的。”说着他们一起走了出来，看到猫猴子的儿子，就很严肃地对他说:“你爸可能脑子里长东西了，需要把脑壳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脓水。还有这样的病还可能有遗传，最好你也顺便去检查一下，脑子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猫猴子听到这话，“腾”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这些庸医，还县里市里的呢，我看你们是现世吧！会不会瞧病啊？看不懂老子的病就不要胡屌扯，让老子开颅，这是想要老子的命，你们这是杀人，光天华日地杀人，我要告你们，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儿子打断了:“爷，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们回家吧，你看看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呢！”“谁看我们笑话，我和他们没完，我要告他们，告他们，一群蠢猪。不，猪狗不如，不如。”他儿子也不管他的叫嚣，抱起他，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把他老子板到手扶拖拉机上拉走了，噗噗嘟嘟的手扶拖拉机的声音也掩盖不了，猫猴子的一路谩骂声。送走了这样一个瘟神，乡亲们这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