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拉呱（二）
拉呱本来是老娘们的事，是长舌妇的事，可是南郢的二老头，看几个女人聊的热乎，也过来凑热闹了。谁知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却引起了大家的围攻。二老头说:“我听恁都在说，哪家说媳妇，不说媳妇的，有媳妇又该肿么样该？没有孙子也是扯屌蛋，照样绝户头。你们看我倒是有两床媳妇，一带劲给我家生了三个孙女，一个带把的都没有生，我明天死了，都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现在政府准许要二胎了，我那个大儿媳妇说自己年龄大了，再生孩子有危险，不愿意生，这也就算了，她毕竟生两个孙女了。可是二儿媳妇年轻，她能生啊，就是不愿意生，怎么商量，都说不好事，我气得没办法。我就想让儿子和她离婚，再重找一个，看看能不能生个孙子，让我抱着快活快活。”“你这个死老头子，现在还有这样的封建思想，真是太不应该了。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逼着你儿子媳妇离婚，也真是七叶子到家了。”华英首先反驳他。大伟娘说:“你这种思想真得改改了。你有两个儿子，管你什么精？你有小换娘快活？有她吃的好还是穿的好？现在这个社会什么男孩女孩的，我都看得雪青的棚子，教育出来了，男孩女孩都管精，一个馒头也要蒸熟吃，教育不好，不要说管精了，不给你惹事就算烧高香了。”小荣妈说:“我那两个孙女，我疼得像心尖肉一样，我才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呢。”“就是的。如果每个人都像二老头这样，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全中国都生男孩，不生女孩，男孩都找不到老婆，到最后还不是绝户头，扯屌蛋。”“什么男孩女孩的，有了就好！老辈不问少辈事。别指望孩子管精，自己养好身体最重要，不给孩子添麻烦，就好了。”二老头还看不开，你儿媳妇愿意生就不错了。现在有些年轻人都过什么丁克家庭，一个孩子都不要了。”几个人这个一句那个一句地敞着讲，一憋气，就把二老头尅的不支声了。
这时候老华子走过来了:“你们聊的怪热闹来，现在是谁的孩子多，谁受罪。没有儿女的光棍汉，过得反而像神仙一样。你们看五保户大霆，现在多快活。公家都给安排的好好的，房子给翻新重盖了，过年过节米面油盐都送到家里，每个月还有生活费，生病了到医院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一分钱不要自己掏腰包，多好。”老华子这句话，又引来了大家一轮议论。“不要说你庄子的大霆了，俺庄子的大满被照顾的更好，大满年轻时当过兵，去过朝鲜战场，属于有功之臣，公家要给他安排到怀远福利院的，大满不愿意去，说那里人不熟，没有家里好，在家住惯了，哪都不想去，要不是早都不在家了。今年政府给盖房子的时候，本来一人只给盖两间，他自己又添了两千块钱，现在两千块钱还能弄啥啊，屌的用都不中了。结果因为多添了钱，政府给大满盖了三大间，每间房子都大噜噜的，一个人在里面栽跟头，撂后保都行，一个人住着，快活死掉了。”小嘎子也抢着说。这边的话还没有落音，那边小福就接着说:“要说，现在公家政府啊，就是好。中国几千年来哪有种地不要钱，还给农民钱的？孩子读书不要钱，也给钱，看病给报销，平时还给免费体检，养猪养牛也给补贴。我这样一个不屌照的人，要是旧社会，不知道在哪喂狗呢，谁个问你事？现在政府给我办个残疾证明，我享受很多好处，干什么都优惠，坐车都不要钱。这样的政府，真是为人民办事的政府啊！”“哪光是这些呢，现在政府还给买保险，给最低生活保障，给扶贫，我这样一个瘪末瞎眼的人，都和别人一样平等地对待，给我优惠政策，让我搞生态种植和养殖 ，让我活出了人样来了。我想想这么好的生活，有时睡觉都笑醒了。政府给老百姓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能给我找个老婆的话，我会一天三顿给政府烧高香的。”二瘪子说完，大伙听了一阵哄笑:“你多大了啊？还想找老婆，这个怕政府真管不了，还是你自己解决吧！”“不是听说你已经找到女朋友了吗？怎么还让政府给你找，你不想好了啊？防止你女朋友知道了，治你。”“所以我们大家谁都不要抱怨了，好好活着是正事，这样的好日子，我可没过够呢，不舍得这么年轻就死去。”得水接着说。
他们正说着，医生小五过来开医院门了，有几个感冒的病人，让小五给抓紧时间先他们挂水，说等一下体检忙了，怕小五顾不上他们。于是一下子就涌进了屋里。军队感冒严重，昨晚上鼻子不透气，发烧身上难受，一夜没有睡好觉，这不盐水刚挂上，就开始冲盹了。其他几个人还在等着吊水。人们忽然听到汽车的鸣笛声，拉呱的人，呼啦一下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东看，看到从东边大大小小的来了好多辆车，看看时间，猜想应该是县医疗队的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