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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乡张庄后孙家村小伙刘海和村里的姑娘槐花自儿时起就是一起玩的好伙伴,刘海的父亲在他7岁的时候,因生病离世,他秀水姐出嫁本村,他和他娘相依为命,虽然家境贫困,但英俊仗义的刘海,仍然俘获了槐花的芳心。

        刘海19岁那年,南乡人便认为是个大男人了。男大当婚,他娘委托媒人向槐花家提亲,担心女儿以后过苦日子,槐花的父母百般阻挠,但槐花义正言辞的告诉父母,如果不同意这桩婚事,就和刘海一道自杀殉情。被逼无奈之下,父母最后妥协,他家必须盖三间瓦房,才答应成亲,迎的娶槐花。

        为了爱情,刘海只有把年迈的母亲和心爱的槐花留在家里,跟着建筑队去省城南京的一个工地上打工。

        经过近两年的努力,刘海终于攒够了盖瓦房的钱,美丽善良的槐花也在苦苦期盼自己心爱的人回来娶自己,她在家默默地照顾着刘海的母亲,等待着佳音。

        天有不测风云,人倒霉了驴蹄印湾的水也能沧死人。

        生活是残酷的,本来说好再有三个月就回家的刘海,突然没有了音信。槐花每天都在失望和期望中等待着,最后等来的是刘海移情别恋的消息,直到第四个月时,二牛才在信中说,在打工的地方,他和一起干活的一个女工相恋了,对方有了身孕。

         等待的失望和村人的讥笑让槐花痛不欲生,后来,在家人的安排下,槐花含泪嫁给了村主任的妻侄,但做人的道德底线让姑娘遵守诺言——槐花仍然照顾着海儿年迈的母亲,槐花这样的做法,让村里人心生敬意,都说她是伟大的女人!

        对于刘海的移情别恋,村里大多人是鄙弃和诅咒的,尤其是刘海的邻居麻子婶子,甚至诅咒不得好死!只有本村的孙瘸子爷不相信刘海是无情无意的,但是他的看法改变不了事实。

        半年之后,刘海回来了,是瘸了一条腿回来的。原来,他在施工中出了事故,腿被砸断了,虽然属于工伤,但工地老板却说他醉酒干活,拒绝赔偿。住院治疗的日子,盖房的钱也都花光了,善良的刘海不忍心让心爱的槐花将来跟着自己受罪,就写信告诉她说:自己在工作的地方又找了一位女工友……

        瘸了腿的刘海丧失了劳动能力,农村繁重的劳动和村里的冷嘲热讽,让他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在村前小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他选择了上吊自杀,却被路过的乡医生——瘸子孙爷救了起来,槐花听说刘海本来没有变心,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故意这么做的,痛不欲生,她回来向自杀的刘海哭诉自己的苦衷。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帝在对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就已经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子,剃头匠——瘸子收了海儿做了徒弟,从此村里出现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两个瘸子一起走街串乡挑着医病送药。

        刘海,秀水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这年才23岁。路还长呢。

        转眼三年过去了刘海这中间也有好心人撮合着给他找对象,终因自己身体的残疾,再加上没有一个体面的职业,仍旧是光棍。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改革的春风终于吹到了闭塞的小村庄,村里开始土地承包,在师傅和妈的帮助下,承包了村里的果园,为了改变自己和实现自己的愿望,他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果树种植。科学是生产力,因为没有技术和经验,刘海的果园虽然丰收了,但因口感不好,卖不上好价钱,结果白白辛苦了一年。恰巧,临村一个叫李琴的姑娘在南京读的农业大学,放假时,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二牛改良果树品种。

        在和刘海的齐心协力下,他果园的新品种红富士苹果终于有了一个满意的收成,而且在市里比赛中,获得了金奖,他产品的热销,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在物资上获得丰厚回报的同时,也收获了自己迟来的爱情,他和李琴相爱了。天有不测风云,他的初恋情人槐花的丈夫,因疲劳驾驶,出车祸死了,而且还将两名无辜的路人撞死,槐花面对着巨大的民事赔偿,欲哭无泪。刘海听此消息陷入了徘徊和苦闷之中,他可以在经济上帮助自己心爱的姑娘,但是如何面对他自己和李琴的爱情呢?

        在痛苦和矛盾中,刘海终于做出了超出常人的决定,他决定和心爱的槐花重新走在一起,李琴在失恋和痛苦中,离开了他到广州东莞去打工去。经过几年的艰苦努力和辛勤劳作,他的果园产出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后来,经过改造,成了县里出了名的立体生态园、垂钓和婚拍基地,前来学习和采摘的人,往来不绝。

 

        92

        二十年前,有一个中学生,左臂因为骨膜炎而残废了。同学们都看不起他,更有一个自称“大哥”的同学不仅嘲笑他、侮辱他,还常常打他。终于有一天,这个残疾中学生心底的愤怒爆发了。他知道明着是打不赢“大哥”的,于是,他偷偷跟着“大哥”,伺机报复。那一天,“大哥”放学后跑到了后山的果园,把栅栏扒开一个洞,钻了进去。残疾中学生知道,“大哥”是去偷小国光果子。于是,他捡起一块石头,躲在洞边,只要“大哥”偷完果子,从洞里一冒头,他就会狠狠地砸下去!

        可是,他等了好久也不见“大哥”出来。他从栅栏缝里望进去,一看,原来“大哥”被看果园的老黑给逮住了,这时正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残疾中学生心里顿时爽快了许多,平时耀武扬威的“大哥”,在比他强的人面前,竟然这么窝囊。中学生明白了一个道理,“大哥”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只有比他强,才能镇住他,而这个强,一定是你要站在有理的一边。残疾中学生丢下了手中的石块,笑着离开了果园。后来,他成为了"一把手"的买卖人。

        “老黑,这人世间,好多事看似偶然,其实却是必然的。你想,当初如果不是你罚他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耳光,我就会在洞口砸他的头了。这样,今天就少一个卖买人,多一个囚犯!所以,我应该谢你!”一把手边说边掀开左边的衣袖,他的左臂比右臂瘦了整整一圈。

        "一把手"的儿子健年满二十三还是光棍一条。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父亲"一把手"吴财为他操起心来。李健生性老实,是个好庄稼把式,虽吃糠菜饭、喝南瓜汤,但干起活儿来肯卖死力,这样的社员打着灯笼难找。李财想给儿子找个老婆,一为家里添个做针线的女当家;二来生个小孙子一家人和气生活,一举两得。这年头闹饥荒,老百姓挣工分养儿养女养老婆,女人比猪羊还便宜,一头猪的花费就能娶个黄花大闺女来家。这个叫李健的年轻人,在生产队看管粮仓。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月,这可是个肥活。

        生产队每次分粮,各家各户都盯着李健手里的秤,可他的秤杆永远一样平,外人不少,亲戚不多。外人骂他食古不化,亲戚骂他无情无义,可李健每次都是一梗脖子:“粮食是国家的,就算我亲爹,也别想多分一粒粮!”

        这年,当地遇到了饥荒。人们把能吃的都吃光了,最后饿得没办法,蜂拥着去生产队借粮。生产队长告诉大家,队里的粮仓也没粮食了。人们嚷嚷:“谁说没有,那不是还有几十袋种粮吗?”队长火了:“那是种子,你们吃了,秋后拿啥播种?”

        轰走借粮的人,队长告诉李健:“看好那些种粮,被人偷走一粒,我拧下你的脑袋。”李健拍着胸口说:“队长放心,就算我亲爹来了,我也不会给他一粒。”

        为了保卫种粮,李健抱了一些稻草,在粮仓里铺了一张“床”,干脆住在了那里。当天半夜,果然有人来偷粮,是李健的六叔。六叔见到堵在门口的李健,苦苦哀求:“大健啊,给我3斤粮食就行,你六婶快不行了,临死前,让她喝碗粥吧。”

        红色保菅李健严词拒绝了。六叔恼了,高声叫骂:“小兔崽子,你小时候在我家吃,在我家喝,你六婶多疼你,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六叔哭着,伤心地走了。

        六叔走后,又来了个叫三癞子的二流子。三癞子扛着一把镢头,气势汹汹地对李健说:“识相的,给老子闪开,让我扛走粮食,不然,我一镢头砸碎你的脑壳。”

        李健冷哼一声,伸出自己的脑袋:“瞧好了,我的脑壳就在这里,要砸就砸狠点。”

        三癞子一愣,举着镢头半天,最后一咬牙,闭着眼砸了下去。镢头砸歪了,呼啸着从李健的耳边滑了过去,砸碎了地上的一块砖头。李健大吼:“这是你逼我动手的!”他跑上前,揪着三癞子的领子,转了三圈,然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三癞子踹了个狗啃屎。

        三癞子磕掉了两颗门牙,疼得眼泪鼻涕直流,他一边捂着嘴,一边大骂:“姓李的,你生孩子没屁眼,喝水舌头长疮,撒尿掉到茅坑里……”三癞子骂了半天,见李健仍不为所动,只得无奈地走了。

        三癞子走后,又来了个叫兰子的女人。她一见到李大保菅,就扑进他怀里,连啃带咬,并且开始脱衣服:“大健,你只要给我一袋粮食,今晚我就是你的人。”李健脸涨得通红,盯着衣衫不整的兰子,许久,他额头青筋暴跳,大吼一声:“穿上衣服,滚!”

        兰子愣了:“李健……”

        “滚!”李健暴跳如雷。兰子收拾起衣服,捂着脸跑了。

        这晚,李健雄赳赳地巡视完粮仓,正要躺下休息,突然发现地上有几粒亮闪闪的东西。他打了个激灵,捡起来一瞧,心猛地一沉:那是几粒饱满的粮食。李健赶紧检查粮仓里的每一袋种粮,终于,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袋种粮有被动过的痕迹。他一称那袋种粮,足足少了10来斤!

        李健冷汗直流:自己吃喝拉撒都在粮仓,24小时不离开,连睡觉都半睁着眼,粮仓的钥匙只有一把,就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是谁在自己眼皮底下偷走了粮食呢?

        思来想去,李健感到事情严重,他锁上粮仓大门,撒腿就往生产队长家里跑。谁知路过自家门口时,突然一股香味钻进他的鼻孔。李健一愣,停下脚步,顺着香味走到锅灶旁,揭开锅盖一瞅,发现锅里熬着半锅白粥,灶台上有半袋粮食,一掂量,刚好差不多10来斤。

        这时,他爹走了进来。李健的脸比锅底还黑,他指着粮食问:“你从哪里弄来的?”他爹说:“从你二姨家借的。”

        李健瞪起了牛眼:“胡说!二′姨比咱家还穷,能有粮食借给你?这肯定是你从粮库里偷的!”

        爷俩的争吵声引来了全村人,村里人对这铁面无私的李健早就恨之入骨,全都幸灾乐祸地瞅着爷俩吵,有的还冷嘲热讽,这个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那个说:“抓贼抓到了亲爹,你咋处理啊?”

        李健脸色铁青,抓起灶台上的粮食:“公事公办,粮食没收。”他爹不干了,拽住粮袋哭喊:“冤枉啊!这真是你二姨借给我的啊!”包大胆问:“你啥时候借的?”爹说:“今天早上。”儿说说:“那好,我去问二姨。”李健的二姨就住在临屯,他到了二姨家一问,二姨却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没借给过他爹粮食。

        李健面冷如冰,问爹:“你还有啥说的?”爹面如死灰,浑身直抖:“不,不对啊……”李健咬牙说:“丢人现眼!”说完,抓起那半袋子粮食,拔腿就走。爹突然急了,一把拖住粮袋:“大健,我真没偷粮食啊!”李建力气大,一把甩开爹干瘦的手,大踏步走了。当晚,爹又委屈又伤心,一时想不开,竟然喝了耗子药,自杀了。

        对于爹的死,李建心里气愤大于悲痛,他想,爹啊爹,你咋能当贼呢?今后还有啥脸面对那些偷粮食的人?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爹出殡那天,他没哭一声。

        有些人实在看不下去,对他说:“死的是你爹啊。”

        李健一瞪眼:“爹咋啦?他是贼,是一个贼爹!”

        后来,生产队解散了,他去了乡粮站上班,继续干保管。在粮站一直干了20年,许多粮食贩子削尖了脑袋,送礼、请吃、塞红包……想从他这里走后门,捞好处,可最后都铩羽而归。再后来他身体出了点毛病,提前退休了。临退休时,乡粮站为了表彰李建20年的廉洁无私,特意为他颁发了一张大红奖状。

        退休后的一天,健突然接到二姨夫的电话,二姨夫说,二姨病重,快不行了,希望见他最后一面。李健赶到了医院,躺在床上的二姨突然回光返照似的,猛地抓住他的手,泪光涟涟:“健啊,我对不起你爹啊!当年,是我说了谎。”二姨告诉他,当年他爹从生产队“偷”的十几斤粮食,确实是她借给他爹的。

        李健震惊得张大了嘴:“你……你当初为啥不承认?”

        二姨痛哭失声:“因为那些粮食,是我用身子跟乡粮站的二瘸子换的,我要是承认了,以后还有啥脸活啊!”

        李健傻了眼,许久,他突然号哭一声:“我冤死的爹啊!”

        二姨去世后,李健生了场重病。两年后,当地开发房地产,做过生产队粮仓的那栋老房子被推倒了,在清理地基时,工人挖出一只狸猫大小的巨型老鼠,鼠洞里堆满了发霉的粮食,专家看过后,证实这只巨鼠已经活了20多年了……

        93

        小黑驴,上南坡,

        娘家哥哥来搬我。

        针线笸箩往外“朵”(拿),

        里头盛两个黑饽饽。

        黑老婆子黑又黑,

        生个孩子荞麦色,

        一掉掉在炭包里,

        灯笼火把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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