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初贤再次来到盛水斋,看到博古架上列着精奇新巧的玩物。忍不住笑道:“李代桃僵?这些谁给你的?”姜玄黎道:“我给二少奶奶一些月钱,托她让人在外面买的。博古架空着总是不好看的。”霍初贤点点头,“二少奶奶对你倒还挺不错。”姜玄黎笑道:“没有利益冲突自然是好的。”霍初贤皱了一下眉,“大少奶奶管家这么多年,没有人说她不公。”姜玄黎淡然一笑,心内剧痛,“伤害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于公于私都无关痛痒,谁还会在意呢!”霍初贤闻听怒火中“你……你竟敢对夫人不敬!”姜玄黎凛然道:“我这辈子不能诞育子嗣,皆是拜她所赐。你要我敬她的阴毒吗?”霍初贤大为震撼,却又无力反驳。“你胡说什么!你生不生孩子关她什么事?我不是霍清远,要你为霍家延续香火。我……”他看见立在一旁的陈染秋,终于说不下去,只得拂袖而去。

     姜玄黎看着他的背影,满脸泪水,陈染秋只得安慰道:“我们只能哑巴吃黄连,纵然有理也无处诉。说了也是白说。今后不要再提了,他的感受远比所谓的事实重要。”姜玄黎更加悲情难抑,扑在陈染秋的肩头泣不成声,哽咽难言。

      第二天中午,霍初贤身边的一个小厮送来一个食盒,说是大少爷特命他去南食店买的五味杏酪鹅,因为上次在老太太寿宴上见姜玄黎点了一道白炸春鹅,所以大少爷知道姜姨娘喜欢吃鹅。陈染秋道了谢,赏了他一点钱打发他回去复命说姜姨娘很高兴能吃到家乡菜。

      陈染秋看着这只五味杏酪鹅,道:“这是江南的名菜,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姜玄黎看着面前的鹅,对陈染秋道:“姐姐你拿回去吃吧,我吃不下。”“他在向你示好,你也不要太固执了。”姜玄黎点点头,“姐姐说的是,我岂会和自己过不去。这鹅你拿去和廖云婵吃吧。”

      转眼间重阳节到了。京城中人们携亲人眷属纷纷出城到郊外登高。在这种彰显门第的时候,霍家上下为此做了充分准备,雕鞍玉勒,马前侍儿提香球。除了廖云婵行动不便,没有跟随前往。女眷坐车,男人骑马,家仆跟在后面提着所需应用之物。一路上不时遇到同僚或王公贵戚,问及出城去哪里登高设宴,霍初贤作为霍家长子每次自然要与对方寒暄一番,一路走走停停,待出了城已时近中午。定好了在毛驼冈设宴,段倾媛引领着仆妇们把事先准备好的饮食酒菜摆好。男人一桌,女人一桌。拾香帮着忙了一通,见众人都安顿好了,她也终于落座在姜玄黎身旁。陈染秋笑道:“快吃点东西吧,不然下午的山你还有力气爬吗?”拾香笑道:“我没力气,马有力气,我下午骑马上山!”陈染秋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拾香得意地道:“二少爷教我的。你想学吗?我教你。”陈染秋摆摆手道:“我可不敢。”拾香不屑地道:“马又不会吃了你!你是不知道骑马的乐趣。骑马奔跑的时候像风一样自由。”姜玄黎看了看她,“我想学骑马,你能教我吗?”拾香笑道:“那你敬我一杯酒,就当是拜我为师了。”姜玄黎举起杯,“徒儿敬师傅一杯,望不吝赐教。”拾香举杯掩面一饮而尽。段倾媛一旁看了,道:“你才骑了几次马,就敢教别人。万一摔伤了你担待得起吗?可别给我惹祸了。”萧睿珍道:“前朝女子骑马不足为奇,只是我朝世风日趋保守,女子抛头露面的机会都大不如前。从这一点上看,盛唐女子比我朝的女子有福了。”陈染秋在旁道:“虢国夫人游春图便是一力证。”段倾媛点点头,“我朝女子骑马的多为江湖侠女,实非一般人。”拾香一听更加得意了。

      众人吃罢午饭,稍作休息。便开始爬山,姜玄黎在拾香的搀扶下骑上了一匹小马。拾香自己也翻鞍上马,对姜玄黎道:“别害怕,脚别踢马肚子,不然它就跑起来了。你想停下就勒紧缰绳,很简单的。”姜玄黎虽然手心出汗,但是嘴里轻松答应着。骑马上山本就比平地骑马要累,走到快要到山顶的时候,更加大了难度,姜玄黎几忽不敢看脚下的山路,两眼盯着马头,而自己的身子也累得几乎要坐不住了。她想要停下歇一歇,于是勒了一下缰绳,奈何山路有些陡,马虽然停住了脚,却没有站稳,向后倒退了几步。姜玄黎惊慌失措,不禁双脚夹紧了马肚子,小马也是没有经验,在山道上先是来回踱步,进而抬起了两只前蹄,拾香和姜玄黎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起来。事发突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而此时后面赶过来一匹马,马上的人用力拉住了小马的缰绳,众人的心才放了下来。马上的人着纶巾,披鹤氅。眉目清朗,注视着姜玄黎的刹那,电光火石,如沐春风。姜玄黎瞬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老太太寿宴上见过一次的霍初贤的独子霍锦丰。姜玄黎羞得满面通红,“我想下马。”霍锦丰闻言先下了马,来到她的马前搀扶她。霍锦丰道:“姨娘别害怕。”姜玄黎尴尬地道,“多谢公子及时解围。”说完她把手从霍锦丰的手中抽出。拾香在一旁道:“小马有时不听使唤,早知这样让你骑我的这匹马了。”说话间后面的段倾媛和萧睿珍走了上来,萧睿珍问道:“没事吧?还好我儿发现的早,急忙催马上前稳住了这畜牲。姨娘金枝玉叶般娇弱,哪禁得起从马上摔下来。”段倾媛瞪了一眼拾香,“都是你,好端端的用两只脚爬山不好吗?都是清远把你宠坏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你。”拾香闻听赶紧下马,来到段倾媛身边,“奴婢只是图一时新鲜,奴婢知错了。”段倾媛见霍初贤和霍清远在前面骑马并未查觉后面发生的情况,舒了一口气。“所幸有惊无险。你们牵着马上山吧,别再骑了。”霍锦丰见无事便上马追到前面去找父亲去了。姜玄黎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别把这件事告诉霍初贤,可是萧睿珍呢?她岂能不说。一想到此就开始心烦意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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