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咬着钢笔屁股,眼盯着黑黢黢的屋顶,反复分析工作队有可能掌握的情况,心想,若人家知道而自己拒不交待,那就是态度恶劣,负隅顽抗,将很难混过这一关。都说不妥,不说不行,思来想去,只能避重就轻,他检讨自己曾私自批给大钻石一百斤麦种当口粮,致使大队秋后少播种十多亩小麦;自家盖厨房私用大队修水渠的一千块红砖而没有付钱;自己唯亲是举,利用职权说服队干部,让名声极差的内弟进了支委,当了民兵连长;自己革命意志不够坚强,思想没改造好,未能经受住资本家小姐、大钻石的老婆孙小青的诱惑上了她的床,并多次与之发生性关系。

  对最后一条他犹豫不决,像个想自杀又心有不甘的人徘徊井边,两眼盯着那些黑麻麻的字捉摸再三。自己和孙小青的事是否有人察觉?会不会不打自招弄巧成拙?既然工作队首先拿大钻石开刀,肯定有其理由。工作队之所以敢对自己大刀阔斧,肯定暗地里已经揪住了狐狸尾巴,就看他是否能主动向组织坦白交待,而后根据他的态度采取措施。有道是蝇子不叮没缝的蛋哩,坚持不说,工作队就会认定他不老实,抖出人证物证让你低头认罪,并以此为突破口一挖到底,最终撤职,开除出党,弄他个身败名裂,按四类分子予以管制。主动坦白了,工作队则会认定自己态度端正,能够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党是坦白,诚实,交心,没有丝毫隐瞒的。话说回来,这事罪在孙小青,她毕竟是资本家的小姐,贼心不死,妄图腐蚀拉拢革命干部下水,借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自己只能算革命意志不够坚定,思想作风不够过硬而已。

  他将检查反复看了几遍,觉得还算够分量,只是不知交上去能否过关。他心里拿不准,又没人商量,捉摸半天,觉得目前唯一可依靠的也只有郑家旺这个老哥哥了。太岁去县里培训已经一个多月了,再说,即便他在也不能找他,那小子与自己并不一心,充满敌意。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不是老子,他咋能进支委,当上民兵连长哩?不过,如果让他看到这份检查,他肯定会立马把自己跟孙小青的事告诉他姐,那不但会搬倒王凤凰的醋坛子,还会握住他的小辫子,你有初一,我有十五,明目张胆和郑家旺好!娘的,那日子还咋过哩?

  虽说自己和郑家旺有过龃龉,可他到底是个稳妥可靠的厚道人,是自己的同窗发小,老爹唯一的徒弟。师徒如父子,如此说来他就应该像亲哥哥一样对待自己哩,这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义务。

  看看窗子发白,他便火急燎忙地出了门。静静的街上少有人迹,他小心地左顾右盼,像只光天化日之下出窝的小耗子,溜着墙根时走时停,生恐有人盯梢说他在搞秘密串联。好不容易到了郑家门口,他再次前后左右看了看,敲门的手举到半空却敲不下去,摸着兜里的检讨书开始犹豫不决。他觉得自己就站在井边,跳下去,或生或死不得而知。拿着这份检讨让郑家旺参谋,会不会授他以柄?这白纸黑字就是他唐僧万年推不翻的铁证呀。传扬出去,自己定会身败名裂,在夏家窝棚再也休想抬头,还当啥子领导哩?即便郑家旺碍于情面不将此公诸于世,关键时刻,是否也会成为他打击自己的利器哩?这可是政治斗争,残酷无情呀!他打个激灵,吓了一身冷汗。院里传出开门声,有人起来扫院子抱柴禾了。他放下敲门的手,小偷一样匆匆逃开了。

  那天晚上,田麻子笑咪咪地亲自登门恳请郑家旺,说晚上开支委会,研究处理唐僧的问题,江队长要求他务必参加。家旺只得应了。

  队部里点了两盏马灯,照出围桌而坐的一张张神情严肃的脸,那些脸在灯光下黄焦焦像群久病之人。支部成员除太岁在县里培训全部到场。唐僧灰溜溜地坐在灯亮儿照不到的角落的一摞砖上,比人矮出半截,低头缩脑,手里紧紧攥着他的检讨书。他没想到工作队会让他公开检讨,心里踌躇不决,不知是该按那检讨念还是信口说的好。主要是与孙小青的龌龊之事让他心虚、惶恐、惴惴不安而且难以启齿,他头上淌着汗,紧张得就像待决的囚犯。手中的检讨已经汗湿,有些黏黏糊糊,像攥着枚不定何时会爆炸的手雷。

  工作队的几个人在桌前正襟危坐,个个都像大法官。

  刘大眼圆睁大眼,犹如庙里的一尊泥塑凶神,大模大样地和江队长并排而坐,俨然会议主持人一般。

  郑家旺逐个看了看,歪着嘴角笑笑,然后盯在江队长那张严肃的如同铁板的脸上:“队长同志,今儿个开得嘛会哩?”

  江队长说:“小田同志没通知你吗?党支部会呀!”

  “哦,党支部会?那参加者首先得是党员吧?”郑家旺问。

  江队长用嘴角笑笑:“那是当然,这是起码的组织原则呀。”

  郑家旺点点头:“那俺倒想问问,刘大眼同志是嘛时入党,又是嘛时进支部的?”

  江队长愣了,吭吭哧哧,不知如何回答,好半天才红着脸,盯着刘大眼吃惊地问:“怎么,刘同志,你,你不是党员?”

  刘大眼一副无辜的样子,两眼瞪成牛铃铛:“咋?咱参加四清的革命工作不就是在党了吗?没人跟俺说还有加入这一说呀。”

  大家都笑了,连江队长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得样子不太好看。

  五奶奶说:“俺就说不记得你小子嘛时入过党哩,还以为是俺生病那年他们发展了你哩。闹半天你不在党呀?那你咋成了代理副支书了哩?”

  江队长说:“刘同志,俺当初问你是不是党员你说是咧,你咋能欺骗组织呢?入党是有严格程序的,得申请,还得经过党组织考验,然后支部研究,上级批准,对党旗宣誓才成。你既然不是中共党员,不好意思,那你就不能参加今天这个会啦。”队长说着抱歉地站起身,做出请的姿势。

  刘大眼圆瞪着大眼叽哩咕噜看看四周的人:“这是咋说的哩?俺以为只要自己想在,就算是党员哩。谁知道还有这么多道道?这不是设置障碍限制俺们贫下中农革命嘛!”见大家都把脸扭向一边,脸涨得通红,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嘟哝着:“这他娘的不是玩人嘛!”讪搭讪搭地摔门而去。他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轰笑。

  郑家旺坐到刘大眼刚才的位子上,抱着膀儿,瞟一眼江队长,幽幽地说:“你们连谁是党员,谁是群众都没搞清,竟然让一个非党群众代理党支部副书记并主持党的会议,研究处理党支部副书记的大事,传出去不仅仅是笑话,更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哩!同志!俺真没想到你们工作队竟然对工作如此不严肃,如此不认真,简直把党的工作当成了儿戏,由此可见你们弄的那些材料也未必靠得住哩!”

  江队长脸红得像墙上那面党旗,额上冒了一层细汗,连连道歉:“是我们工作不细,我有责任,我检讨,我检讨。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声张,此事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支委会不欢而散。

  唐僧没检讨算是逃过一劫,事后他想起此事就脊背直窜冷汗。那晚若真的当着支部一班人读了那检讨,莫说他以后还能稳坐大队长这把交椅,不进大牢吃官粮就算烧了高香哩。幸亏家旺出面把工作队闹了个烧鸡大窝脖,无意间帮自己侥幸过关,真得多谢家旺。呵呵,这也是有福之人天佑之,说明自己福大命大造化大哩。

  那晚散会后,工作队个个憋了一肚子火,相互埋怨指责。江队长怒吼一声:“统统闭嘴!”又有气无力地嘟囔道:“妈的,打了一辈子猎,临了倒叫鹰啄了眼。咱真他妈的成了二百五了,这姓郑的太骄横了,让他抓住了带尾巴的烧饼,大意,太大意了!你们,进一步调查一下这个郑家旺,就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也得挑,弄出问题来非狠狠治他不可!挫挫他的嚣张气焰!不然咱们非但没成绩,连面子也没有了呀!”

  工作队来时的锐气一下消灭了一半儿,夏家窝棚也安静了许多。

  刘大眼不再相信江队长的封官许愿,看工作队已经黔驴技穷,不可能打倒唐僧,更不可能扶持他进入大队领导班子,也泄了气,直骂他们窝囊,连带自己也丢人现眼。他躲在家几天没出门儿,不久就托人去县铸造厂当了临时工。他怒火满腔地蹬上马颊河大堤,回头望望炊烟缭绕的夏家窝棚,晃晃拳头,发誓哪天得志定要卷土重来,把唐僧制得伏服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田麻子一改往日的高高在上,主动和郑家旺攀起了交情,没事就到郑家寻找共同语言,讲他在西藏参加平叛的经历。郑家旺听说他也当过兵并且参过战,就有一种亲切感,像遇到多年不见的老战友,和他聊得十分投缘。

  田麻子当年随所在部队赴西藏平叛,他是防化兵,曾在一次战斗中用火焰喷射器烧死多名叛匪,那情景他至今难忘。他挤着圆眼睛,有节奏地拍着膝盖,无比向往地说:“那时部队的生活多么单纯呀!啥也不想,一声令下,冲上去,瞅准目标,一搂搬机,一溜火龙呼地窜出老远,石头都能烧化哩。那些叛军天不怕地不怕,斜穿着袍子,光着半个膀子,自以为刀枪不入,挺着胸脯往前冲。可他们哪见过火焰喷射器这先进武器?一见有条火龙吱吱叫着直喷过来,吓得屁滚尿流,以为是天兵下凡了哩,丢盔卸甲扭头就跑。被烧着的就像个大火球,怪叫着满地打滚,真叫过瘾哩。”

  郑家旺说:“那东西俺在朝鲜战场也见过,当时咱们部队很少,美国兵爱用,那火沾哪哪着,确实厉害,我的不少战友就是被那家伙烧死的哩。”

  田麻子也去唐僧家,劝他想开些,既然他没多大问题,相信很快会让他重新工作。失魂落魄的唐僧此时感情变得十分脆弱,像老娘儿们似的动辄哭鼻子抹泪,麻子能来令他感激涕零,心里生出无限希望。这个时候有人能来说句安慰话,比平时请他吃大席还受用,何况还是工作队的同志哩。

  工作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挖出郑家旺的问题,正自一筹莫展,上级突然来了通知要他们撤离。江队长扼腕长叹,垂头丧气地带领一班人走了,走时谁也没告诉,竟似当年游击队转移一般悄然无声。别的工作队在其它村子把四清运动搞得轰轰烈烈,挖出不少四不清分子。只有夏家窝棚虎头蛇尾毫无成效,江队长受到上级批评,只好忍气吞声,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村里那些四清运动的积极分子登时像没了娘的孩子,伤心失望,后悔不该听风是雨地跟着工作队跑。

  只是唐僧挂在那里不尴不尬,像吊在墙上被人遗忘的干鱼,上不去也下不来。问题没个结论,更没指示让他重新工作,闷在家里似身上爬满虱子,抓耳挠腮坐卧不安。家旺请他出来工作,他叹口气:“工作队没给俺下个结论,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出来工作非但村里人不服,还要笑话俺没脸没皮是个官迷哩。”

  郑家旺就给武县长写信,说了唐僧目前的情况,让武县长想想办法。

  武县长很快派来工作组,对唐僧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甄别了他的功过,召开社员大会,宣布恢复他党内外一切职务。

  扬眉吐气的唐僧发誓要狠狠整治刘大眼这帮积极分子,郑家旺不以为然,说:“兄弟,咱当干部得有点胸怀哩,你若为此打击报复可就有点小肚鸡肠了,哪还像个党员干部呀。”

  唐僧自知失言,难堪地搓搓两手:“呵呵,俺也只是过过嘴瘾,哪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哩?”心里却说:这是政治斗争,残酷无情哩,若不把这帮家伙制得服服帖帖,有朝一日让他们翻了天,还有俺唐僧安生日子过哩?

  村里人大多了解唐僧的禀性为人,二巴子看他杀气腾腾地重又坐在大队部里,情知不妙,早早溜之大吉,不知流落何方唱他的小曲去了;傻僧本和唐僧无仇无冤,只是听了二巴子调唆,觉得到大队当积极分子不用下地还能挣全工分,是个沾光的美差,这才跟他出这青头。谁承想工作队会撤得像惊了枪的兔子?更想不到唐僧这四不清的干部还能咸鱼翻身,重又把大屁股坐到自己头上哩?后悔不该听信二巴子天花乱坠的游说,也想出去躲躲风头。无奈老婆菊儿舍他不得,拉着他的胳膊哭天抹泪:“咱一个社员,已经是倒霉到底的差事了,他再凶能把咱咋样?还能开除不让咱当社员不成。”傻僧外无亲朋无处投奔,只得硬了头皮回到三队,重新扬起鞭儿当他的牲口把式。

  傻僧是个没主见的厚道人,向来人云亦云,人说嘛他都乐呵呵地点头。他的老婆菊儿模样一般,却生得杨柳细腰体态妖娆,自有一种风韵。当年两家老人相好,给他们订了娃娃亲。夫妻俩结婚多年恩爱有加,只是没生下一男半女。嘴上无德的二巴子曾把菊儿编了曲儿偷唱,人们由此知道菊儿离不开男人,夜里没有傻僧搂着无法入眠。两口子为造小人儿努力奋斗从不隔夜,就连菊儿来红时也坚持血战到底,可惜,菊儿那肚子依然一马平川,连小包都不鼓一个。傻僧为此唉声叹气,苦思冥想,又百思不得其解。

  傻僧听信了菊儿的话,相信自己一个农民,已然是社会的最底层,他唐僧再狠,还能把老子踢到地球之外?安然地赶着牲口运肥犁地。都说人若倒霉,喝凉水塞牙,放屁也会砸伤脚后跟儿。也是合当有事儿,傻僧驾着队里最好的大犍牛犁地,那犁铧被地下一树根绊住,傻僧没在意,扬鞭催那大犍子用劲儿。大犍子脑袋前伸,四蹄儿往后猛蹬,身子几乎贴在了地上。真是无巧不成书,当那树根轰然跃出地面,大犍子没防备,一下晃了个嘴啃泥,而它一条前腿偏偏插进一个田鼠洞里,大犍子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大眼睛绝望地望着天空,哞哞地惨叫,浑身发抖,再也站不起来。

  高粱秸跑到区里请来兽医,人家看了看,开个证明说:“这牛就是好了也干不了活了,宰了吧。”高粱秸难过地拿着那证明到区政府办好屠宰证,流着泪把牛杀了。队里每家都分了十多斤牛肉。当然,他没忘给唐僧分上一份。

  唐僧吃着香喷喷的牛肉,听说是傻僧把牛使坏的,就招呼来大钻石,商量整傻僧故意破坏社会主义农业生产的材料。

  大钻石说:“傻僧家是贫农,没嘛破坏动机,这帽子不好扣哩。”

  唐僧说:“他老婆的叔叔可是当过伪保长哩,这当过伪保长的人就是阶级敌人,这还联系不上?”

  大钻石说:“可村里人都清楚,刘保长没给日本人干过嘛缺德事,最后还不是被鬼子用刺刀捅死的,要因此说傻僧恨政府,恨社会主义,村里人怕不服哩!”

  唐僧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公安局还能挨人去问?他们还是相信咱一级政府的,你就这么写!”

  大钻石不得不谨遵圣喻,照本宣科地写了。唐僧盖上夏家窝棚大队的大印,封好,派他直接送县公安局。

  没过见天,一辆绿色挎斗三轮摩托便驶进夏家窝棚,下来两个戴白色大盖帽,着白上衣,穿蓝裤子的警察,到大队部站了站,由一头雾水的太岁领着直扑傻僧家。傻僧吃罢中饭正想下地干活,在门口被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上,罪名是:蓄谋破坏生产,反对社会主义。傻僧傻了眼,这才明白,农民并非生活在十八层地狱,下面还有第十九层哩,那就是监狱。

  菊儿天天蹲到队部门口骂街,朝唐僧要男人,有时还跑到唐家门前跳着高拍着巴掌骂。菊儿离不开男人,半夜想男人睡不着就起来绕着村指名道姓大骂唐僧打击报复贫下中农,是吃人饭不屙人屎的坏种,是砸寡妇门挖绝户坟的老缺,是塌拉破鞋的流氓,有得没得只把屎盆子往唐僧头上扣,把个唐僧糟蹋的粪草不值禽兽不如。

  唐僧心里有鬼,羞愤之余不免心惊胆战,又不敢和菊儿对面交锋,灰头土脸的上街像做贼,东瞅西看生怕撞上菊儿。堂堂大队长让一个囚犯的小娘儿们如此这般骂来骂去总于形像有损,咬牙切齿地说:“政治斗争,残酷无情,这是阶级敌人向党示威哩!要坚决打击,不能手软,得专她的政哩!”示意太岁让民兵用武力狠狠教训菊儿。

  太岁对此本就一肚子意见,看菊儿柔弱无助,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好言好语劝她一番,让她放心,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傻僧出来的。

  那段日子,家旺身体不适,很少过问工作,唐僧自觉理亏,把此事瞒了家旺。可惜纸里包不住火,好好一个人给公安局抓了去,在村里也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体,加之菊儿一天到晚在大队门口又吵又骂,闹得沸反盈天,一时成了夏家窝棚唠嗑的主题,都觉得傻僧忒冤。

  高梁秸把实情对家旺说了,太岁也跑来叨叨唐僧的不是,家旺气不打一处来:“唐僧这明摆着是在打击报复哩。”就让高梁秸用自行车驮着去了县公安局。

  他给公安局的同志亮明身份,人家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郑家旺,热情的不得了。可人家有夏家窝棚大队的证明材料,不好贸然放人。家旺说:“这么办吧,你们先别忙着下结论,还是派人去村里认真调查调查,看是俺说的对还是那材料上写的对。俺是夏家窝棚大队的支书,敢以党籍担保傻僧绝对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没必要拉纲上线哩。”

  不久,傻僧就蔫头耷脑地回到了夏家窝棚。他被无罪释放了。

  郑家旺没有批评唐僧,事已至此还说什么?傻僧回来就好哩。

  唐僧心里不悦,对家旺说:“正是秋种大忙用头牯的时候,这小子把牛使坏,直接影响农业生产,真是把俺气晕了头哩!”

  家旺笑笑,没说什么。

  “不过这也算给他点苦头尝尝,让这傻小子明白,老子不是好惹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还嫩了点哩!”唐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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