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王张作霖的骑兵14师师长穆春手下的骑兵团长王永清早年是个胡子头,曾报号天下好,虽被招安,但他的部下每到一个地方抓兵拉夫仍时有发生。
韩诚、闵春吉、崔吉顺从新义州进入中国后,就碰上了王永清部下抓兵。
怎么办?三个人正好路过一个小镇,眼前抓兵造成鸡鸣狗叫,喊爹叫娘的混乱场面他们看得真真切切,这时,偏偏又赶上吉顺病了,整天昏昏沉沉,春吉没了主意,他问韩诚。韩诚没有马上回答,他也知道,就他和春吉的年龄,逃是逃不掉的。
“我看只有拼了!”春吉说。
“不能!”韩诚说:“你两个还没见亲人!”
“都是我拖累了你们!”吉顺呻吟着说。
“别说这些”春吉安慰吉顺,“有我和诚哥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满街乱跑的大兵约有几十人,他们用绳子拴着抓来的一串人,边打边骂,赶着走,就这时,春吉咕咚给韩诚跪下了,韩诚吓了一跳,伸手拉春吉,春吉不起来,抱住韩诚说:“诚哥,你我兄弟一场,我今天就把吉顺托付给你,请你千万答应我,带她到松林镇找刘辰阳伯伯,找我们妈妈。诚哥,你是中国人,只有你才能把吉顺带出去。”
闵春吉说的是实话,只有舍一人才能保住吉顺。闵春吉人生地不熟不好办。韩诚同意了,他让闵春吉见机行事,将来到松林镇相会。
闵春吉被抓走了,他同那些新兵编在班,排,连里,每天都同老兵一样跑步,上操。
这一天,根据团长王永清的命令,全团士兵集中在一个学校操场上。不一会儿,传下令来,说给新兵分马,练骑术。闻春吉没骑过马,他看见几个新兵骑不上马,就挨值星官一顿马鞭,心里有些害怕。
“门文春!”这是韩诚给闵春吉取的中国名字,可是闵春吉对这个名字还不习惯,因此值星官第二次喊“门文春”,他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捅了他一下,他才赶忙应一声“到!”
值星官一脸不高兴,他握住马鞭,又喊:“出列!”
闵春吉向前迈了三步。
那边军需官牵过一匹红马,那马高大,雄壮,一身火红,是个烈性公马。
值星官过来,对准闵春吉胸口就是一拳,闵春吉一个趔趄,又站住了,值星官吼道:“接马——你聋吗?”
闵春吉接过马,和马站在一起。值星官马鞭一挥:“上马!”
闵春吉一攀鞍,跃上马背,没等坐好,就觉得马屁股上啪的摔了一鞭,那马向前一跃,闵春吉被掀了下来,他没有松缰绳,值星官过来,当当踢了两脚,抓去闵春吉,左右开弓,打几个嘴巴,闵春吉嘴角流出了血,接着又听到:“上马!”闵春吉又一次跃上马背,那马又挨了一鞭,马又跃起,闵春吉又栽了下来,值星官又打闻春吉几拳。接着还要闵春吉上马,他又打马,马又跃起,但这次闵春吉没有下来,可值星官却喊:“下马!”闵春吉只好从马背上跳下来,还没站稳,又喊:“上马!”闵春吉照办了,没坐好,又喊下马!如此上马,下马有四、五次,闵春吉觉得受了捉弄,站着不动了。
这个值星官可能还没见过敢违抗他命令的新兵,伸手又来打闵春吉嘴巴,闵春吉忍无可忍,飞起一脚,把值星官踢出有五米开外!值星官从地上爬起来,举起马鞭,闵春吉不慌不忙,顺势把值星官连鞭带人一并抓起,从马前扔到马后!操场上士兵都吓呆了。正这时,操场上跃进几匹战马,到队伍前站下。那个值星官没发现有人来,又站了起来,和闵春吉拉开决斗架式,闵春吉让过凶凶猛势,仅用顺水推舟一招,又把那个值星官摔了个狗抢屎!
这时,军需官慌了,大喊“师长到——
来人正是师长穆春和团长王永江,当他们到闵春吉身边时,那个值星官还没爬起来。
穆春把马交给士兵,走到值星官跟前,大声命令:“起来!”
值星官吃牙裂嘴爬了起来,忙给穆春敬礼。穆春看了他一眼:“还能打吗?”
值星官来了精神,以为有了靠山:“报告师长!能!”说着还正了正帽子。
穆春:“等一等,他转过身问闵春吉:”小伙子,还敢和他打吗?”
闵春吉摇摇头。
穆春:“你害怕了?”
闵春吉又摇了头。
穆春:“为什么?”
闵春吉看了值星官一眼:“他不是我的对手!”
值星官:“报告师长,这小子太狂妄,就该狠揍!”
穆春:“你能打过他吗?”
值星官:“能,我在讲武学堂学过拳术。”说着又正了正帽子。
穆春问闵春吉:“小伙子,今天我当裁判,我要看看你的功夫,你放心地打,一切有我负责,好吗?”
闵春吉不认识穆春,只听说是师长,今天这个场面似乎印证了他的身份。心里想,想教训这小子没机会,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拳头。于是,闵春吉点点头。
值星官也恨不一口吃了这个新兵,他张牙舞爪扑了上来,闵春吉不慌不忙,顺手把马缰绳一甩,那缰绳就如银蛇一样奔向值星官,这小子眼前不知何物飞来,冲出两个拳头向缰绳抓去,那枣红马发现有一个人扑来,吊起头,咴咴直叫,来抓马缰绳的值星官一下抓到马脖子底下,他连闵春吉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操场上的人哄堂大笑,师长穆春,脸严肃走过去:“你这个废物!我让你和人斗,你钻马脖子底下干什么!”
值星官受了羞辱,又折过身来,冲向闵春吉,闵春吉使用了从韩江虎那儿学来的功夫,几个回合,值星官被打得连爬起来力气都没有了,他正帽子的习惯也没了……
穆春哈哈大笑,抓住闵春吉双手,连连夸奖:“好功夫!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门文春”
“什么地方人?”
“山东人,”
“好,山东出好汉,父母呢?”
“早年逃荒到东北,现在不知在哪里。”
“你来干什么?”
“我们兄妹三人来找父母。”
“你弟弟妹妹呢?”
“那天,弟兄们抓我当兵冲散了。”
穆春转向王永清:“王团长,你的部下又拆散了,一家兄妹!”
这时,那个值星官刚爬起来,王永清上去就是一拳:“混帐!谁让你抓他!……”
穆春转向士兵:“弟兄们!我穆春的兵是张大帅的兵,是保卫东三省的。你们知道,老毛子和小鬼子在想东三省这块肥肉,我们就要齐心协力保卫它!你们知道,朝鲜已经亡国了,我们中国人不能当亡国奴,我们就要有军队!现在我宣布“凡是抓来的,不想当兵的,你们可以自讨方便!”
士兵谁也没动,忽然,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愿为师长效劳!”
穆春向大家拱手:“谢谢大家!’’他转向闵春吉:“门文春老弟,你敢骑马吗?”
闵春吉:“敢!——但没骑过。”
穆春:“好,你看着——拉马来!”
卫兵牵过马,穆春把缰绳挽在手里,飞身上马。那马四蹄蹬开,在地上创起一路烟尘,从操场中心向远处飞来,闵春吉看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看见这么一个标准军人马上功夫是这样惊人。
穆春转回来,跳下马,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对闵春吉说:“小伙子,你敢骑马跑一趟吗?”
闵春吉热血沸腾,敬礼答到:“报告师长,我敢!”
穆春:“好!上马以后,端住缰绳,夹住马镫,人不离鞍——记住了没有?”
闵春吉:“报告师长,记住了!”
闵春吉拉过枣红马,学着穆春的样子,端起缰绳,脚蹬马镫,伏鞍探头,两腿一夹,随着驾一声吆喝,闵春吉就觉得脚下生风,只见尘土飞扬,枣红马似腾云驾雾,向前飞奔而去。闵春吉一下适应了枣红马的狂奔,跃马扬鞭,这一下竟是十里之遥,骑回到操场,掌声顿时从整个操场响起。
闵春吉跳下马,向穆春敬个礼,穆春非常高兴,他告诉王永江:“这个小伙子,我要了,”
日本军医寺川夫妇出现在上海,那些在上海开诊所的日本同学都很惊讶:因为日本政府已经公布这对夫妇已是为大东亚圣战而献身的战地英魂了,而且还在神社里为他们立了灵位!寺川夫妇顾不得这些,他们思念已到中国东北的儿子寺川内,他们求上海的同学、朋友想办法同东北熟人联系,帮助找儿子。但是寺川夫妇没有得到儿子消息,却收到关东军石井四郎的电报:让这对当年军医火速去沈阳!
寺川夫妇早就知道石井四郎,这个研究细菌军人是他下几届的学生,他怎么知道寺川夫妇在上海?
寺川夫妇还是去了沈阳。但接他的不是石井,而是他的中国同学彭智明,这位当年在日本留学的中国医生在站台上就把寺川夫妇引进一个黑色轿车拉走了。
那么,彭智明把寺川夫妇接哪去了?
原来,穆春在张作霖被炸死的前一年,因为王永清的兵违犯军纪得罪了他的对手吴大舌头,已当了军长的穆春落了个“治军不严“的罪名而免职。这时,于琛徵(于大头)也被免在家,他和办理穆春案的于芷山是认祖同宗,为穆春说的不少好话,使穆春少受委屈。“九、一八”事变后,于大头投降了日本人,当了剿匪司令,他看中门文春,穆春就顺水推舟把门文春转给了于大头,仍当副官,时值于大头带兵在东山里剿匪,在老爷岭,门文春一怒之下杀了日本顾问,又回到穆春那里,认识了彭医生,门文春便萌发了学医的念头。
彭智明是在沈阳的日本同学那里知道寺川夫妇要到东北找儿子,他也听说石井正在抓寺川夫妇参加给水部队,那些有正义感日本医生让他想办法不让寺川夫妇去石井那里,彭智明在搞清了寺川夫妇到沈阳准确时间后,用穆春的车把寺川夫妇接到了穆春家里。
寺川夫妇清楚,关东军看到的是他们高超医术,所以才让他们继续卖命的,这对已经是战死的英魂夫妇,看透了日本政府真面目。
“九、一八”事变发生时,作为军人穆春,愤愤不平:堂堂二十万东北军为什么不敢抗击2万关东军?蒋介石不让抵抗,冯占海的卫队团怎么抵抗了?这时,好朋友彭智明来了,他从这位日本留学生好朋友那里明白了不少道理。不久,门文春杀了日本顾问,回到他这里,他为这个小伙子的民族气节而高兴。当彭智明提到寺川夫妇不想当关东军,他才同意把寺川夫妇接到家里来。
寺川夫妇思儿心切,又怕呆在这里给穆春家里添麻烦,为此,执意要离开穆春家。
“可是,你们上那儿去呢?”彭智明说。
“有人说,寺川内现在东山里。”老军医说。
提到东山里,彭智明想起门文春从东山里回来,还要学医,他说:“这里真有一个从东山里回来的年轻人。”
“谁?”寺川医生问,“人在那儿呢?”
“他叫门文春,”彭智明说:“早年给穆军长当过副官,他想学医,还想拜你们夫妇为师呢?“
彭智明找来现在叫门文春的闵春吉,春吉把山里见闻讲给寺川夫妇听,又诚肯提出学医,寺川夫妇喜欢上这个小伙子,他们收下了这个徒弟。
“你说东山里什么地方好啊?“寺川夫妇想找隐蔽的地方,又在东山里,他们问闵春吉。
闵春吉一下想到韩江虎伯伯要他去的松林镇,又想起几年前韩诚让他在松林镇相会的诺言,于是他说:“在老爷岭里有个松林镇很好!”
“那就去松林镇。”寺川夫妇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