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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瘸孙大爷一生无儿无女，年轻时学过医、读过私塾，平时喜欢看书，摸纸牌。 80多岁的老人身体硬强，花白的头发，戴着一副老花镜，留着山羊胡子。衣服虽然破旧，但是非常干净，他右手拄着拐，一使劲左腿过去，然后右腿借助拐棍的支点往前行走……
瘸，是因为大爷家条件好，有一次拿出来好吃的，被等待外面的几个小孩，一哄而上，加上大点的孩子起哄架秧，结果大爷的腿受了伤。当时，孙大爷的父亲是庄上德高望重的人，他认为这点伤敷点中药，养几天就没事了，谁知这样的做法，却使大爷失去了宝贵的治疗时间。
每次谈到瘸腿的事，大爷都老泪纵横。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拍打着手中的拐棍……给人治病，治不了自己的腿病，丢人啊，白白嗟了吃医病这口饭。庸俗之医？
大爷的父母为了弥补对他的爱，5岁时就送他到附近最好的私塾学习，大爷头脑聪明，学习特别好，多次受到老师们的赞誉。10多岁的时候，大爷的父亲因病去世，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16岁的大爷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叛逆的性格不顾母亲的反对，在春暖花开的季节，独自一人远赴东北齐齐哈尔，帮叔父做猪肉生意。头脑聪明，口齿伶俐又有文化，加上叔父打下的社会关系，很快赢得了非常好的口碑，生意做的越来越好。两年后，他在叔父的帮助下，开了属于自己的门面。 因腿脚不利索，雇了两个人起早贪黑的打理生意。由于不短斤少两，童叟无欺，肉也新鲜，每天好多人到大爷这里买肉。每次说到这里，大爷都自豪的说，说起来，齐齐哈尔没有不知道我瘸子的。赶来的生猪，肥的我买下，次的卖给别人，最多时我雇了6个人打理。平时我只是喝喝茶，看看书。
另外我做了其它的一些生意，都挣钱。大爷说完，哈哈大笑。
树大招风，正当大爷的生意如日中天时，遭到了当地恶势力和同行的不断打击，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一把火烧了大爷的房子。好战斗勇的大爷不怕他们，提着刀，拄着棍，以1比4的劣势和他们对打，其中一个人被他用刀扎伤，他们落荒而逃……
大爷说起时，满脸得意的笑容。小来，我一个瘸子打败了他们4个人……
结束了10年大起大落的猪肉生意，背着行囊回了南乡老家。显摆了几天，归于平静。
生活还得继续。于是，大爷在集市上摆个小摊，卖点针头线脑，下午摸摸牌，看看书。爷爷领着满意去瘸子大爷那里借书，那是他从齐齐哈尔带来的线装书，页面发黄，卷角的中国四大名著。大人在谈论书中的人物，满意参观了大爷的卧室兼书房。虽然床上破旧，但是非常干净，出奇的干净。书的摆放、换洗的衣服，都有秩序。这样的情景，在农村很少看到。
一天，满意替父亲给大爷送书去，老远就闻着特别香。“小来，把书给我放好，来吃我做的油饼。”大爷说。满意连忙回答说：“不吃，不吃。”“来吃吧，不吃我可生气了！”大爷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
终于挡不住美味的诱惑。 那油饼黄灿灿的，外焦里嫩，加上葱花，真是美味佳肴。吃着大爷做的饭，他还不忘语重心长的教育我：“小来，好好学习，大了这几本书都给你看……”
大爷，你给我拉拉在东北的事呗？满意说。小孩听这些干啥？大爷回复满意，他非常喜欢本家的满意，认定小小的满意是个人物。
“听父亲说，你在东北可厉害了……”大爷哈哈大笑，这才有了以上的故事。其实，大爷一生错过几次说亲的机会，但他也不后悔，用他的话说，这样一个人，也挺好的。大爷看不惯世道风气，看破红尘，嫁娶也多都没用。
在一个冬天夜晚，84的大爷走了……
人们发现时。大爷穿上了不知啥时候买好的寿衣，他平静地躺在屋中间，面目安祥。
47
"走不动"大名叫王有田。在张庄后孙家村几家很有名的光棍中，王家是榜上有名，祖上似乎偏爱留有家传遗风。王有田始终认为，自己先祖上埋的坟莹风水不好，泄气透风前湾后沟东低西高风吹低头见石头，兔子不蹲窝什么地方？他多次想迁坟移墓最终停手是因为村其他光棍人家相继灭宗断根，唯独王家一代一代单传这样下来，这也许是祖上地下福祐，这是有据可依的，娶媳妇难断根也难。
有田不急不躁，着急没有用，上有闺女人家去抢，碰见了是女的就抓。时候不到鸡不叫，急也没用。喝酒呗，一杯入肚解忧愁。
"走不动"这辈和酒干上喽。
酒是好东西，古往今来，都有喝酒的各种事由。南乡风俗众多，出生酒、百岁酒、生日酒、上学酒、订亲酒、送曰酒结婚酒……烧酒一壸，小菜一碟，喝个脸红气粗，喝个精神焕发，喝个不亦乐乎。
有酒喝是好事，喝个舒适怡情，喝醉了伤身，喝多了就是闹事。
在酒字后面若加个鬼，那就个惹事酒鬼。单说王家王有田就是这么个酒鬼，大伙都把他大名字给免了，因为见酒走不动道，大家都喊他"走不动″。他喝酒可不是坐在客厅里坐稳，看着几盘下酒菜，小酒盅慢慢酌着，喝一口酒夹一箸菜那么斯文。他是站着蹲着走着躺着都能喝，转个圈打个转吸一口，一分钱勺半小黑扣碗，一口闷，捏人柜台上两粒盐向嘴里一扔，一手捂上嘴，转身就走。有人给他打招呼说话，他用另一只手一摆，别人便知道他喝酒了，怕酒味从嘴里跑了。
没酒肴也喝，嘴咬个东西就是下酒菜，含个小石子也够味。
"走不动"好喝，从不耍酒疯，他没钱买多酒，每隔一阵，就从家里摸两个鸡蛋到代销店换一端子(半小黑扣碗)酒，口袋里揣几个青不青红不红的紫椒子当酒肴，或捏柜台两三个盐粒当酒肴，代销店里营业员是他本家堂弟，有时送他一块咸豆干，那就是奢侈了，反正一口闷，有酒就行，酒下肚扭头就走。
爽，老白干下肚，活力敞亮。
逢邻居建房子，红白喜事，他不请自到去帮忙，晚上收工喝酒，他十回醉九回半，那半回是没喝足。
不喝足对不起肚子。
乡下过去喜殡事上都用黑扣碗盛菜盛饭，也用来当喝酒的酒杯，特别是送老殡，每场下来总得少他十个二十个。据说送盘缠盛果供的小黑扣碗有避邪的作用，谁家里有骄气的小孩用这样的碗吃饭可挡灾。所以每回逢村里有送老殡的不少它二三十小碗就不正常了。"走不动"怀里就揣着这样一个小扣碗。
哪里有酒哪有"走不动"。 一天不喝浑身无力。六十年代缺酒，代销店要是进了一缸酒，里边不知兑了多少水，质量谈不上，反正有点酒味。"走不动"有时身上没有钱，就去赊着喝，他堂弟碍于亲情，也不好意思阻栏他。 "走不动″人品不坏，一般没醉酒时见人很有礼貌，也能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有一次，村里一对夫妇又吵架，妻子挨了丈夫一顿痛打，气得跳了井。寒冬腊月，看她跳井的妇女喊破了嗓子也没人下去捞。 "走不动"正好在代销店赊酒喝，对堂弟说:"给我舀满碗，喝完酒我下井捞人。"堂弟当时换了个大碗，给他舀了满满一碗，足有八两老白干。"走不动"一口气喝了半碗，接过堂弟给的一块咸豆干，一口送到嘴里，接着又一气喝完剩下的半碗，嘴也不捂了，直奔井边。二话没说下到井里，所好井水不深，那女人直直站立在里面，水淹到脖子。"走不动″一手抓住女人衣领，一手抓住井上人甩下的绳子，把女人提出井口。上井后见女人的丈夫正在井边瞎哭，他照男人腚上一脚，把男人踹了一个狗趴，一身湿衣扬长而去。 回到生产队饲养场牛屋，烤干了湿衣服才回家。众人都佩服"走不动″仗义，有男人气。二虎苦求认"走不动"为师，为他烧水烤衣。
跳井女人的丈夫被"走不动″踹了这一脚踹好了，从此不再打妻子。听说还专门到代销店替"走不动"还清了一元一角五分的酒账。大丈夫一日无酒不行，有酒万事大吉村中无敌。
"走不动″干的另一件惊天大事是救一个落进冻窖里的小孩，做了一个十村八庄的大英雄。一九六八年的冬季，天气特别冷，汪塘里、河里都封了凌结了冰。冰面硬梆梆的，许多大人小孩都在冰面上跑冻玩耍打尖。要命的事，有一个八九岁小孩在溜冰不小心压陷冰，滑进一个冰洞窖里。这个冰洞窖是有人砸开捉魚的，表面冰层薄，有经验滑冰的人都绕开了，这个小男孩不小心踏碎了冰层掉了进去。大家玩得正高兴，没在意。 五龙河水很深，小孩是跌进去的，一下子没了影子，天算不如人算，可巧"走不动″赶集回来从这里过河看见了。他只喊了一句:"有人掉冻窖里去了。″就从怀里掏出从集上买回的半壶酒，一气喝下去，跳入冻窖里，先用脚试到了孩子，然后一个猛子下去抓住孩子的衣裳摸到冻窖口，冰面上有人解了腰带把"走不动″拽了上来。 滑冰的人都是河两岸社员家的孩子，大家抬抬架架把小孩送进家，孩子奶奶哭喊着不让"走不动"离开。知恩必报是南乡的美德。家人忙架柴火给他烤冰衣服，烧姜水红糖热汤给他驱寒，都知道他好喝酒，孩子的父亲跑到村代销点打来二斤酒，炒了一大盘鸡蛋，生留硬劝"走不动"喝酒。这一回是酒菜管够，鸡蛋管吃。"走不动"真的没走动，被劝得烂醉。事后，逢节过年，孩子的父亲领孩子上门，白干烧酒一大坛，象亲戚一样走动串亲，不忘报恩"走不动"。
"走不动”的美名也换了，有人喊他"酒鬼"，说他乘酒兴连水鬼也不敢缠，两次救人出了名，谁家有喜殡事，建房破土的都找他去帮忙。
他有酒喝了。
一九六九年，他快五十岁了，儿子在灵湖肆业回队劳动，两个儿子加上他，衣食无忧。他对两儿子说:"你们是个大学生不可能了，日头得从西山出。但早晚得结婚生子分出去，无论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出息，别忘了老爹，我要到你们那，吃什么不大要紧，可得管我酒喝噢。″俩儿小鸡啄米似抬头说:"那是自然的，我们要真有那一天富了，备一酒桶管你喝足。"
他就为这一囗，满足的笑了。他那个远嫁的闺女总把说他:"少喝点吧，亲爹，俺俩兄弟还要娶媳妇了，整天喝，愁死了"。
"一醉解千愁"。"走不动"美滋滋说。咱不知真假，还有人总结:饮酒，是一种压力的抒发，感情的寄托。不然，人分别时有送行酒，相逢时，有接风酒，得意失意都喝酒，离酒不成席……
张庄后孙家村的王有田离不开酒。有天酒后吐真:要是俩儿娶上媳妇，他就忌酒，真的。男人，吐个涶沫砸个坑。
信不信由你。
刘媒婆上门提亲那天中午，他愣是滴酒未沾，酒瓶在手中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没喝，只是转来转去……
经刘媒婆之言，双方父母之命，王满仓将迎娶刘家的闺女刘秀水。
天大的喜事。"走不动"忌酒了，村人夸他真男人大夫丈，一言九鼎。
择日不如撞日，看中的日子就是好日子。王有田告诉刘媒婆，不用半瞎刘半仙看书择日子，六日六是个好曰子，沾沾六六大顺的吉日。
该送日过红送彩礼全套照办，一个礼程不少。热闹隆重办好婚礼，大操大办一个乡下形式的婚宴。能娶秀水，老王家百年修来的福，祖坟冒青烟。这次他舍得大操大办。婚礼订在农历六日初六日。
老油坊孙家孙油条近几日感到有点不对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秀水一天到晚在大古槐树下转圈，时不时拦住大地问些什么。时不时向孙家院张望什么？这孩了怎么了？问大地她向他说了什么？大地人小口无把门的，童言无忌说:"姐姐问了，哥哥多日回家。回家了去河边找姐姐，姐姐不让我告诉你们"。瞧，这苦命的丫头，心里装的是满意。秀水是个好孩子，可惜孙家没有福气娶这么好的媳妇。下辈子吧。
满意爷爷直摇头，都怨孙子胆小，不开窍没有"弄"了她，到嘴的肉丢了，到手的媳妇飞了，白瞎了，唉，让王家捡了个宝贝疙瘩。"弄"是个动词，南乡民间粗野方言，骂人时用的词汇，简单形象。是为男女苟合关系、夫妻交配之意。
满意万万没有想到秀水会答应嫁给王满仓，一个大她七八岁的男人。他刚从城踏进老油坊孙家大门口初听这一消息，认为这是小道消息谣传，他始终认为这谣传是荒唐可笑的。秀水怎么会嫁给王家王满仓呢？秀水是山里的石榴花，满仓是一颗毛毛狗草，打死也不可能相信，他两人是无法垅在一起的。他确信这一消息是找到秀水。爷爷老糊涂了吗？又在咕唸叨叨:"弄了她，她就是你的女人了，弄……"什么弄不弄，粗野下流。
秀水在等你。大地告诉他，在河边。
在河边，秀水正在那望着他。他走过去就看秀水的表情不对劲，这表情使他认为那嫁人的消息是真的。秀水没有动一下，没有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和一个偷偷的亲嘴。她低着头看脚下的石子，他看出她在避开他，知道了，这肯定与那该死的婚事有关。此时爷爷的话回响耳边"弄了她，她是你的女人了"。于是，他横在秀水面前，強迫她看着他。
秀水一脸泪水。这泪水证明了，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谣传，的确如此。
"你真要嫁给王满仓?跳进火坑里？"满脸愤愤地问。
秀水点点头。
"你真愿意？你不和我她，也不至于跳火坑嫁给一家光棍的家。三个大光棍，你一个女孩，要受苦遭罪的，你甘心？"。满意很激动说:"这是你真心的，想嫁。唉，我不甘心，这书没法念了"。
秀水看着他说:"你别问了，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泪水扑扑，可怜的秀水，水一样的女人。你不知道，你都要出嫁了却玩什么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让刘媒婆放了什么药。满意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脑子里轰轰作响，心中发闷。过去的一切，山林、河边、古槐树下、老油坊屋里，戏闹、拉手、抱抱亲嘴，也不时摸一下，所有的这一切都消失了，唯有王家光棍三男人极力地走马灯地在脑海里晃悠。
满意怎么也想不出秀水会给王满仓做女人，让大男揉压"弄"这个小女人。
"什么事"。满意跪在沙滩上，双手抱头，痛苦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是女人就要嫁人的"。秀水说。
"你嫁人，你还不知道"。满意说的很伤心。
秀水只是檫干眼泪，一脸沉沉的平静，极似木头人。
满意心在流血。
秀水的心也在流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人要嫁人，天经地义。大婚曰期已定，这是改不了的事情，能拆十幢房，不破一桩婚。南乡的乡下人懂得这个理。
张庄后孙家村又少了个光棍，多了个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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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今天是新娘。
新娘的心情不是很好，早起也不化妆，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五龙河弯弯曲曲的流水，心情也别别扭扭地难受。抬头望着东方，天边一朵很大的白云，太阳从云缝中挤出来，洒下一缕缕阳光。直到来迎亲的人群来了，她在起身回屋坐炕。
王满仓穿着一新的新郎打扮，脸色红润，一个不错的大男人，胸前大的绸布红花一扭一扭鲜艳红火热烈。这个男人挺壮实，双手在不住地动，脖子伸得更长，看的出他很激动。秀水不说话只是叹气，都是两条腿夹根棍的爷们，不用等了。屋内屋外吵成一团，吉时己到，还不上轿。秀水终于穿红披彩头蒙红盖头出屋了，村人看热闹接亲的人们欢声雷动，瞧瞧，瞧瞧，小媳妇多苗条多带劲，乖乖我的乖乖，好好的瓜让王家弄吃了，可惜……可惜什么？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得破瓜。也是，早晚得有人吃瓜……
秀水上了王家的马车，马车巴嗒巴嗒走在石板大街上。秀水上车是为了满意。满意说:到了这一步，闹也没有多大用处了，他俩认命吧。秀水始终认为满意会支持她大闹婚礼，她也会毫不手软大义地站出来把这婚姻搅乱闹散。从那天河边分手后她一直这么想，满意也会这么想。她没想到他激动过后只是平静地说:"我们认命吧"。认命，命该有这么一出。还是念书人呢？她的心冷冰冰，在没有她对不住这个小男人的感觉，最后的一丝依恋也被满意认命的一句话洗灭了。她盖头一蒙，随满仓走了，做他的女人，让他弄吧。
秀水想大哭一场。为自己，为满意。秀水没有泪水。
新娘到了。新娘下轿。 一串炸响，鞭炮齐鸣。
"小媳妇 进了门，
进了门 笑嘻嘻，
欢天喜地拜天地，
拜天地 拜爹娘，
入洞房 捂被子，
热热乎乎亲嘴嘴……拜天地开始了。南乡人叫结婚是拜天地，先拜天神地神，再拜"走不动"王有田，王满仓和刘秀水对拜，拜成了一对新人小夫妻。秀水东一头，西一头，被搀着拥着，她感觉象在五龙河坐小船，水急船颠摇揺晃晃的那种感觉。一阵迷糊，渐渐地产生了晕船的反应，她想吐。她没吐是她极力转移注意力看着满意在场才没吐。
满意也来了。秀水找了老油坊孙家三次，让满意跟亲做开箱的娘家人。爷爷很痛快同意了，爹娘也愿意允许了秀水。满意自已不想去，心泛苦酸溜溜的滋味。秀水说我要你去。满意说不。秀水流了一脸泪，满意的铁石心肠被秀水软化了。他同意晚去城里两天，点头同意了。秀水就搂着他使劲亲，她说，我只想在拜天地时你在我身边，就等于和你在拜天地。今生好不了，来生做夫妻吧。她又悄悄对对他说:我给你吧。你要了吧。满意心便被这句话撒碎了。人在流泪心在流血。"弄"字又在耳边响起，他忍着。南乡人家办喜事，娘家人有送神客二人，多为全和人讨个吉利。还有开箱的娘家人陪伴，喜主多找没结婚的人和靠急的亲近人。童男俊女满意山老来到了王家做秀水娘家开箱人。
满意毫无表情站在人群中，秀水着不出他心中是平静还是痛苦，他闭着嘴，厚厚的嘴唇努着能挂住酒瓶。站在他身边的女伴宾相山花，总是笑。笑王满仓，笑水秀，笑满意，咯咯地笑，没心没肺地笑。
热闹了一天，人们伸胳膊伸腿打呵欠，醉熏熏地走出王家大院，于是，闹洞房也进入了尾声。
娘家人的送神客开箱客吃了饺子也要走了。满意走时极不忍心，目光在秀水身上东看西瞧，才下决心随山花走开。山花咯咯地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拉住满意说:"走吧，看眼里拨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