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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春节前后脚的二月份，仅有28天。每一年的二月份都像没有存在似的就过去了。
第一次去人武部开会领军装的那天，让蓝川的心理略微感到一些落差甚至失望——那些现场见到的其他新兵，多数来自附近农村，有的蓬头垢面，有的鼻涕外流还用舌头舔。几个城里兵则佝偻着身子聚在一堆儿分烟抽，远远看上去像一群滋事的街头流氓。孤伶伶站着的那几个，大都像季永辉那样长得有些猥琐。
来征兵的空军领导是个二杠一星，自己介绍姓皮，可以叫他皮参谋。他身旁站着一个戴志愿兵军衔的司务长，也就是军队里的会计。寒风里，二人都没戴军帽。皮参谋双手插在裤兜，用下巴示意司务长招呼大家往前稍微凑一凑，与海军和陆军队伍区分开站好。他自己则站在队伍前偏过身，吊眼向主席台睃去。这时，人武部长持着喇叭开始讲话。刚说过几句，皮参谋就面现不屑连连摇头，低声评判道：“这水平怎么当上的部长？”“这大冷天的，就简单讲几句，咱们给你一鼓掌，你就下去得嘞。”“平时训练养成不行啊，那么些勤务兵就那女兵长相还行，倒是让女兵上台倒水啊！”
“他兵龄没准儿没您长呢，还在那里叭叭叭叭的”司务长在旁边小声应和他。
“X！我26年兵龄。他们都新兵蛋子！”皮参谋冷笑。
……
看到蓝川真实地将被褥和军装领回了单位、年轻的工友们立即聚拢过来。有的让他穿上看看，有的拿过黄军帽扣在自己头上照镜子，有的吹嘘起自己捆扎行李的经验…… 一时间，车间里嘻嘻哈哈好不热闹。蓝川偷眼向字架子那边扫视时，看到理论部一个新来的记者正在向钟雪求教捡字的方法，并对她干练的身手啧啧称奇。
钱洪波挨身靠过来轻声说，诶诶诶，蓝川真的是要走么？我怎么有点儿不相信，像在梦里呢？
蓝川神情恍惚怅然若失的下意识嗯嗯。
没想到，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后，钱洪波接下来说出来一句让蓝川记忆了很久的话，“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在我心里你有多重要！多重要！！”说最后三个字时，他用夹字的镊子往铁作业台子上连续敲击了三下。
蓝川心里涌出一种酸楚的感动——我居然在别人心里还是重要的？！
技术处处长听说这事后，快速找到蓝川，将他拉到一旁说，“你怎么能当兵走了呢？我刚才问了厂部和报社人事部，他们只是为了凑人数才让你参加体检的，你赶紧决定，如果不想去参军，我现在马上运作还来得及！”
蓝川事前思考过，他感到自己最对不住的可能就是这个处长，人家毕竟培养你一回，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走了。所以，他只好临时对他撒谎，“处长，这是我爸妈的主意，他们要求我当兵锻炼一下……”
这时，车间里有人说出一个提议，车间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随即好几个人一起呼叫蓝川，蓝川借机赶紧礼貌地与处长匆匆告辞，解脱一般跑回车间。几个工友大声且兴奋地向他提议，“咱们周五晚上出去吃一顿，为你好好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