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怀水仔细地回味了易叶青的话,试探着问了一句:“易总,那我可就恭候你了,不见不散啊。”
易叶青柔声细语:“熊局长,你看我哪里走得开嘛,还是你来我们皇都,我今天晚上专门陪你。”
听完易叶青的话,熊怀水这才放下心来。
態怀水刚才差点上了易叶青的当,于是怎么看着手机都不顺眼,又怕被其他人骚扰,于是干脆关了手机,然后继续躺在床上琢磨最近发生的事。
熊怀水想,这方志荣怎么象个灾星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象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如此折腾下去,不把清河市林业局折腾成唐山大地震才怪呢。
熊怀又琢磨,最近围绕方志荣发生的事,目标到底是谁?难道那个背后黑手仅仅只跟方志荣过不去,可是怎么看着也不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不明摆着要打老虎吗?老虎是谁,不就是我熊怀水吗?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在我熊怀水后面捅刀子,如果让我逮住了,背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不可,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
然而,这事情要查清应该不太容易,别说不能在市林业局大张旗鼓的发动群众,就是想偷偷摸摸地掘地三尺,那也还得遮人耳目。熊怀水越想越觉得摸不着头脑,最后干脆不想了,等到明天把郝大为找来,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反正我熊怀水不吃这个哑巴亏。
熊怀水虽然心里不太踏实,然而还是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大约晚上12点左右的时候,宁爱美又一次清醒过来。
这一次,宁爱美环顾四周,她看到了洁白的墙壁,高高的输液架、正在工作的仪器和插入自己鼻孔的氧气管,所有的这一切都说明这里曾经经过过一场生命与死神之间的抗争,经历过一场短兵相接的激烈博弈,幸运的是生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宁爱美安然无恙,依然可以微笑着面对日出日落,面对鲜花和小草,蓝天和白云,面对她想要的美好生活。
郑小娜爬在宁爱美的病床边,一边紧紧地握着宁爱美的手,一边轻轻地打着鼾声,面容安神而美丽。
“小娜。”宁爱美轻轻地喊了一声。
宁爱美的声音不大,郑小娜还是听到了,只见她猛地坐了起来,随口就问:“爱美,你怎么了。”
宁爱美略显苍白的脸透着感激的微笑:“小娜,我没事。刚才我看你睡的正香,实在不忍心喊醒你,可是我还是按捺不住自己,轻轻地喊了你的名字,结果还是把你惊醒了。”
“你呀,总是那么傻。”郑小娜坐上宁爱美病床的床沿,将宁爱美的头揽在怀里。
“小娜,对不起。”宁爱美将头紧紧贴在郑小娜的胸脯上,一种温暖顿时传遍他的全身,眼泪又不忍不住流了下来。
“爱美,别说对不起。其实这样做,真正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生命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言放弃。”郑小娜捧起宁爱美的脸:“你知道吗?我希望一直能够看到你的美丽,你应该给我们希望,而不是把我们都带入绝望。”
宁爱美摇了摇头:“我就是无法把握我自己,人活着太累,我只是想让自己轻松下来。”
“所以你选择了那种方式?”郑小娜不解地问:“生活中可以让人放松和冷静的方式很多,而你选择了一种最为自私的方式,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这一次你真正解脱了,那么会有多少人为你背上沉重的枷锁,他们会在自责、痛苦中艰难地走完自己的一生。”郑小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宁爱美的眼睛。
“小娜。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是那一瞬间我别无选择。”宁爱美觉得郑小娜讲的在理,却还是解不开心中那道早就七缠八绕的结,那个让她绝望和痛苦的结。
“爱美,又说傻话了是不是。我知道你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或许那就是一个死结。只是爱美你应该清楚,你不是一个人孤立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有亲人、同事和朋友,其中有你最亲最近的人,遇到压力的时候要学会让大家共同分担,就算你心里有道最难解的结,大家七手八脚总会解开的,要知道,你的信念其实就是一种爱,爱完全可以融化一切,包括你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郑小娜看上去有些语重心长,宁爱美明白,她是用心在与自己交流,而在此之前,宁爱美只是把自己封闭和包裹起来,甚至不让微风和阳光进来,她几乎是生存在她一个人的世界。
这时候,宁爱美真想在好朋友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然后把自己的痛苦和委屈和盘托出,但是宁爱美依旧没有这样做,她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别人,更不想让别人同情和怜悯自己,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都不愿意这样做,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消化,一个人默默地担当。
“小娜,我想,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就象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只有从头开始。”宁爱美依旧象以往一样天真。
其实,宁爱美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渴望自己拥有一个理想化的生活。她希望自己的生活五彩缤纷,希望自己的爱情忠诚浪漫,在她看来,丈夫就是她的私有财产,她渴望自己和丈夫永远夫唱妇随,随遇而安,宁静自然地生活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梦想里,没有风雨雷电,没有冰霜雾雪,只有缕缕的花香和微微的清风,而她和他,则是他们生命舞台上唯一的主人翁。只是,宁爱美所有的梦想和理想都与现实相距甚远,这也是令她痛苦和委屈的一个重要的根源。
人不可能永远活在梦想里,而是要努力活在现实里。
郑小娜笑了,轻轻地拍了拍宁爱美的脸:“爱美,我很欣赏你的独立生活能力,也相信你从此会很好地把握自己。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你以后不准用生命跟我开玩笑。你要知道,当时我都快要被你吓死,如果我真的被你吓死,那我们只有到另外一个世界上做伴,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宁爱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娜,谁让你自做多情。”
郑小娜假装生气扬起了粉拳:“宁爱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不理你了。”
宁爱美急忙拉住了郑小娜的手:“好小娜,别走。”
郑小娜当然不会走,现在她就是宁爱美的精神支柱,无论宁爱美说什么,她都会守护在宁爱美的身边,直到宁爱美自己努力从自杀的阴影下走出来。
“爱美,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我一直相信缘分的,而且缘分经常是不经意间便让两个人走在一起,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呼唤,有一种相约,你执意走近,然而再也无法忘怀。爱美,你说我们今天晚上能够如此近距离的倾心长谈是不是一种缘分,是不是偶然中孕育的那份必然,我最近一直想找时间和你在一起坐坐,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走到一起,爱美,你是不是有意让我英雄救美,然而可惜我只是一个女儿身,不然的话,没准我会爱上你并且和你走到一起。”郑小娜和宁爱美依偎在一起,仿佛俩个情人似的,漫无边际诉说着绵绵的情话。
“小娜,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宁爱美显然是被郑小娜感动了,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我相信你,爱美,你知道我的朋友不多,能够在一起说说话掏掏心窝子的人更少,咱们说好了,以后每过一段时间就聚在一起聊聊,我不允许你再单独行动。”郑小娜开起了宁爱美的玩笑。
“那咱们拉勾。”宁爱美伸也了一只手。
很快,两个手指紧紧地拉在了一起,同时让病房感到温暖的,是两张青春而靓丽的笑脸。
宁爱美和郑小娜又聊了一会,最后俩个人挤在一张病床上甜甜地睡着了,直到护士按照规定来查房的时候,郑小娜依旧睡得正香。
护士小姐的脚步声很轻,然而宁爱美还是被脚步声惊醒,或者她一直迷迷糊糊的并没有睡踏实。宁爱美慢慢地抬起头来,示意护士小姐不要惊醒郑小娜,善解人意的护士小姐点了点头,又轻轻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只是宁爱美却再也睡不着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又不同自主地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方志荣是宁爱美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
读大学的时候,宁爱美是学生中出了名的冷美人,她的清高,她的冷艳,她的俏丽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独特的气质，让当时省城有名的北方大学里的许多才华横溢的男同学趋之若鹜,纷纷希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古代有则出名的寓言,说的是狐狸和葡萄的故事。有一天,狐狸来到了一片大草原上,发现了一棵葡萄树。葡萄树上结满了一串串晶莹透亮、香气扑鼻的葡萄。它想:这葡萄一定又甜又好吃!它看着葡萄,舌头舔着嘴巴,直流口水。狐狸想吃葡萄,它急忙伸手去抓。可是,树太高了,够不着。于是,狐狸用尽力气,跳了上去用手抓,还是没够着,只抓下了几片叶子。它想:我要是能像猫一样会爬树就好了。狐狸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没够着。旁边的小兔啦,小鹿啦……都笑狐狸是个傻瓜。狐狸累得汗流浃背,喘着粗气说:“这葡萄还没熟,一定很酸!一定是不好吃的。”说着它垂头丧气地回家了。它边走边回头看一眼它心爱的葡萄,心里是酸酸的。它边走边自己安慰自己说:“这葡萄没有熟,肯定是酸的。”
宁爱美当时就是那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晶莹透亮、香气扑鼻的葡萄,而那些男同学则是一直吃不到葡萄的狐狸,所不同的是,那些男同学虽然没有吃到葡萄,但是也没有掉头回家,他们一直围在葡萄的周围等待机会,一直没有放弃那份对爱的追求,可能只有方志荣例外。
方志荣是也农村长大的孩子,但是方志荣含蓄内敛,博才多学,在高中期间就接二连三的有文学作品在报刊杂志发表,其中很多关于爱情的作品深受女孩的青睐,断不了有女孩鸿雁传书,或含蓄或直白的向方志荣表达爱慕之情。然而,方志荣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也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虽然他相信爱情的力量,但他同时也知道环境可以改变一切。在此,家境贫寒,食不裹腹的他在女孩的爱慕面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既不表示拒绝也不身陷其中,方志荣只是把那些女孩用心写出来的情书整整齐齐地放在自己唯一的一口木箱子里,没事的时候翻一翻,看一看,悄悄地品尝那些青春的热情。
一年之后,方志荣还是坠入了情网。
那段时间,校园里的樱花开的正艳,经常有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或漫步在林中小道,或依偎在樱花树下谈情说爱,樱花和幽会的小情人倒是成为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方志荣偶尔从那些樱花树下经过,但是他对樱花树下卿卿我我的少男少女从来就不肯多看一眼,他是那种将自己置身于风景之外的人。
下午上完课,学生们照例蜂拥到食堂打饭,方志荣同样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意外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了。
方志荣盛好饭后转身准备寻找饭桌坐下,可是就在他刚刚转过身的一瞬间,眼前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自己手里的稀饭莫名其妙地撒了眼前的女同学一身。方志荣愣住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同学高挺的乳,丰硕的臀,非常时髦的装扮和长发,仿佛天外来客一般,就这样让方志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看到方志荣如同傻了一般没有任何表示,女同学旁边一位膀阔腰圆的男同学使劲地推了方志荣一把:“嗨,你小子是不是眼瞎了,还不敢快向方卉赔礼道歉。”
方志荣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方卉的名字,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妖艳而窈窕的方卉。
方志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结结巴巴地对方卉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志荣的确不是故意的。
男同学眼睛一瞪:“哼,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看我不剁掉你的手。”
方志荣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手和脚都有些发抖。
方卉直到这个时间才开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