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妍,这些东西不会和其他同事送给宋黎明的东西一样吧。”宋黎明可能是有些不放心。
齐妍心直口快:“这有什么啊,商场里卖的东西多着呢,他们能买,我们怎么买不得。”
“那你再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过期食品。”宋黎明认为小心出不了大错,又把东西递给了齐妍。
齐妍一件一件又看了一遍,确信没有过期食品,这才把东西再一次交给宋黎明:“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宋黎明重又回归沉默,提着东西很快就走了。
在方志荣的病房门口,宋黎明非常有礼貌的敲了敲门:“请问,方秘书在吗?”
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病房的门开了,开门的是宁爱美,宁爱美什么也没有说,脸上挂着霜,只是把宋黎明放了进来。
宋黎明有些尴尬,不过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常态,边走边跟方志荣套近乎:“方秘书,其实应该早些来看你,可是你看我这形象,只怕人多的时候影响市容,所以只好等到中午才过来,你不会见外吧。”
方志荣艰难地侧了侧身,同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宋主席,我也是刚刚听说你出了车祸,差点把我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听说你没有伤筋动骨的,这才放下心来。宋主席,抽时间再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这也算是躲过一劫。”
宋黎明走过去紧紧地拉住方志荣的手:“方秘书,你知道我这个人嘴笨,也不大会说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好了,我不多说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只有休息的好了,伤口才长得快。”宋黎明说话的时候没有忘观察丁爱美,宁爱美压根就没有看他们一眼,目光一直朝着窗外移动,似乎无视身边两个大活人的存在。实际上,宁爱美的心情难以平静,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也十分关注周围的同事与朋友对这件事的看法。虽然宁爱美看上去冷若冰霜,内心却一直躁动不安,因为宁爱美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要真正平息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同时将会对丈夫的将来造成很大的影响。至于到底能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是宁爱美现在最担心的。如果因此而毁了丈夫的前程,也就有可能毁了自己的婚姻。宁爱美确信,方志荣虽然表现得极为冷静,但是冷静背后着巨大的失望。倘若有一天这些失望变成绝望，并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宁爱美和方志荣的这段曾被看好的婚姻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别人的谈资与笑谈。
然而,尽管如此,宁爱美依然认为自己没有错,一个女人不惜一切保卫自己的爱情,虽说算不得贞烈,但也称得上坚强。
方志荣和宁爱美想的并不一样。客观地说,躺在病床上的方志荣除了失望就是无奈,现在他已经厌烦了很多东西,也看透了很多东西,生活对他来说就是公平的,给了他别人无法企及的才华,也给了他别人不敢羡慕的婚姻,幸与不幸着实是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他得到的就是这样一枚硬币,倘若他要抛弃不幸,就有可能同时抛弃幸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宁爱美,只要方志荣敢斗胆提出跟宁爱美离婚,宁爱美肯定会立即变得疯狂,变得不顾一切,那时候,宁爱美要毁坏的可能不只是婚姻,而是她和方志荣所有的幸福。因此,除非万不得已,方志荣不会跟宁爱美提出离婚,也不敢跟宁爱美提出离婚。优秀的男人面对感情其实都是非常软弱的,方志荣同样不能用儿子的幸福做赌注,再说他压根就赌不赢,那注定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宋黎明对于方志荣和宁爱美夫妻内心的活动没有感到奇怪,现在他知道方志荣已经无暇顾及官场上的事,后院失火,火烧眉毛,方志荣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何况方志荣做为一介书生,囿于与生俱来的清高,他绝对不会采取非常规的手段去赢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对于这一点,宋黎明既佩服又不屑,因为方志荣尚未出师,已经先折一阵。
宋黎明在心里悄悄地乐了。
宋黎明原来计划跟方志荣多聊一会,然而宁爱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和方志荣略显疲惫的神情让宋黎明改变了主意,同时让他改变主意的还有方志荣内心深处的那份怯懦。方志荣充其量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件工具,一件用着顺手而且必须经常用的工具,这样的工具用久了用惯了,总也舍不得交给别人使用,即便是自己不想用了,也还是不能交给别人,就算没了多大的用处,也可以备急需。方志荣说白了就是这样一件工具,不过是熊局长使得最顺手的时候。
宋黎明像是突然之间参透了这么多的玄机,看透了这么多的谋略,其实说到底,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别人手中的工具,关键是谁在用谁,谁在被谁利用。
想到这里宋黎明觉得这个世界有些残酷,他甚至预料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也知道他非常有可能被别人利用,然而他还是要奋力一搏,目的就单纯也复杂,他就是要穷其一生,尽量成为一个使用工具的人,而不是被别人当作工具使用的人。
宋黎明不想在方志荣和病房里久留,于是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这时候,医院楼道里的人比上午少了许多,就是偶尔有人过来,也是不紧不慢地,医生护士大多也都下班了,只有急救室里的人显得略微忙乱一些。宋黎明找了个没有什么人过往的角落,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含在嘴上,然后取出打火机点燃,悠闲自得地朝上喷了个烟圈儿。
清香的烟雾从宋黎明的口中吞进去,然后再从他的鼻孔里吐出去,袅袅离去。
宋黎明正在微闭着眼睛陶醉,有人在他的背后拍了一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