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凡之能够做人事科长肯定也不是无能之辈,即便是能力有限,在人堆里耳濡目染,也差不多快修炼成精了。稍稍思考了片刻,任凡之刚才还有些紧促的眉头会展开来:“宋主席,你真是好眼力啊,什么时候炼的这双火眼金睛?刚才我只是去看了看欧阳兰,至于方志荣是不是住院了我确实不太清楚,你要是真的看到了,自己过去问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任凡之心想,宋黎明你拿我当冤大头啊,现在那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再说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淌那股子混水。

宋黎明其实是希望从任凡之嘴里套出一点东西来,以便掌握事情发展的最近动态,没想到任凡之不仅不买账,而且还对自己起了一点戒心,真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宋黎明突然发现有关欧阳兰的这件事情像是人为的加了一个盖子,这个盖子看不见摸不着,然而却具有极强的保护力。如此看来,要想在短期内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可能比登天还难。

宋黎明笑了,这时候他必须笑出来,而且要笑得自然而有分寸,不然的话真的要被别人怀疑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宋黎明同样想办法跟任凡之打起哈哈:“任科长,别人都说你们人事科管人事不办人事,我看倒是有几分道理。你说方秘书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这个人事科长还不得忙得焦头烂额,熊局长伸手跟你要材料,你总不至于来个大变活人,马上变出一个方志荣来吧。”

任凡之知道宋黎明现在说的话只能姑且听之,当不得真,你要是真把他当真了,那就是被他当猴耍了。任凡之于是继续跟宋黎明斗嘴:“宋主席,你们这工会也不是吃干饭的吧?别说今天是周末,就是工作时间,这方志荣也好像不归我管,倒是方志荣要是住院了,你这个负责工会的主席恐怕脱不了干系。群众利益无小事,方大秘书现在情况不明,你如果不去关心那就是失职,熊局长的板子要是打下来,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任凡之绝对不想让宋黎明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宋黎明感到在任凡之这里套取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笑着岔开话题:“任科长,我看我就是挨板子的命。你说吧,好事一般轮不到我们,挨板子的事倒是躲都躲不及,反正你们不想干不愿干的事就都推给我们,你说我们工会算是杂货摊还是收破烂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任凡之可能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多少有些得意:“宋主席,你们可是职工的靠山,职工的代言人,现在你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你有了方志荣的消息,千万别忘了告诉我,局长的秘书嘛,我也得跟人家套套近乎。”

“任科长,那就只好委屈你了。”宋黎明对任凡之说:“我们工会一般只管雨后送伞,别的我倒不怕,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可别怪我。”

“行了,行了,都没有一句正经话。”胡艳秋看着任凡之还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跟宋主席啰嗦了,咱们回去还有事,让宋主席好好休息。”俩人随即起身告辞。

齐妍送客人出门,胡艳秋领俯在齐妍的耳边说:“晚上三缺一,你可别丢下我们不管。”

齐妍推了胡艳秋一把:“我知道,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胡艳秋走了很远,居然还回头朝齐妍喊了一句:“齐妍,不见不散啊。”

任凡之说:“莫名其妙。”

送走任凡之俩口,齐妍推门走进病房,却发现宋黎明已经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宋黎明是实在太累了还是在养精蓄锐,可能只有宋黎明自己知道。

宋黎明这一觉睡得好沉,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六点左右才醒来,整整睡了十三、四个小时。

宋黎明醒来的时候,感到头有些隐隐作痛,估计是头上缝了六、七针,麻药也散了,要是不痛才不正常呢。

“齐妍,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宋黎明躺在床上喊齐妍,齐妍没有答应,宋黎明四下看了看,发现床头柜上和周围堆满了一些食品之类的东西,估计是自己睡着之后单位的同事或者朋友有人来看过,而齐妍则在另外一张床上睡的正香。

宋黎明不忍心叫醒齐妍,自己找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然后又躺了下来,而且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宋黎明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居然有些内疚,甚至觉得对不住郝大为和方志荣,平日无怨往日无仇的,这样做是不是太损了一些。不过,官场如战场,这是宋黎明九生一死之后得到的真传。古人曾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曹操也剖仰天长叹:“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如此说来,自己这点小打小闹实在算不了什么,说白了就是官场上的一种谋略,谁不用谁是傻瓜。然而,宋黎明也清楚地知道,就凭自己有意无意之间给对手下的这些套,真的要把对手逼向绝境谈何容易,郝大为为人正直,方志荣学富五车,在单位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就算是工作中有些失误,也多半会取得领导的谅解,何况熊局长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只用一帮子庸才和蠢才,他还需要有人给他卖命,更需要有人给他拚命,缺少了这样的人,他这个局长做的也会不自在。宋黎明想,等一半天出院之后,自己必须先去熊局长哪里探探口风,然后想办法见招折招,争取在这场官场角斗中胜出一筹,也只有尽快登上一个新的平台,获得一个重要的职位,才会更加清楚自己的官途,才有机会开始登上另外一个台阶。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宋黎明现在多少有些心急了,虽然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是心松了就容易掉队,宋黎明不能再掉队了,如果这次再掉了队,那就注定了已经走到了官场的终点。

想到这里,宋黎明立即从病床上爬起来,迅速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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