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在停车场安顿下来,渐渐的和老于混得很熟。老四勤快能干,老于觉得找到了一个好帮手。眼看着旅游季节就要结束,来车场的车慢慢在减少。
“四哥,熬出来了。往后就不会这么忙了,这个旅游季节算过去了。”一天中午快吃午饭的时候老于说。
“没车我们还用在这看着吗?”老四问。
“人是不能撤,平常也有存车的。对过的一些商家也用这里做仓库存东西,不过是旅游季节他们不能用。”老于说。
天气要冷了,如果在山里,这个时候就已经很冷了,这让老四又一次想到了家。
“四哥,活不忙了,钱也挣着了,应该回家看看。”老于说。
好像是约定好了似的,老于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这个问题来。
“俺这个人,家里外头都一样。”老四说。
“这话说的,家里和外头怎么会一样?还是家好啊!”老于说。
“俺就是一个人,你说是不是一样呢?”老四说。
“哦?我这还琢磨呢,你要是回家,给你捎点海货给嫂子带去,原来你是一个人。那是咋回事?是离婚了还是……”老于不想说出老婆死了的话,因为真是那样,反而惹对方伤心。
“俺知道你是想问,俺是离婚了呢还是死了老婆了呢对不对?”老四问。
“后面的话不好听。”老于说。
“俺告诉你吧,俺就没结过婚。”老四说。
“没结过婚?四哥,就你这样躺着不比别人短,站起来也不比别人矮的汉字,咋会没结过婚?”老于问。
老四本想编造一些顺口就能说的东西,仔细一想没必要。
“没别的缘故,就是穷。”老四说。
“这么说你家那里不富裕?”老于说。
“现在好点儿了,自己种几亩地不挨饿了,可是比别的地方还是差。”老四说。
“四哥,这好办哪,回头让我媳妇给你张罗一个,她就爱干这个保媒拉纤的事。”老于说。
“背后嚼舌头根子,我给谁保媒拉纤啦?”老于媳妇端着饭盒走进门来。
“这怎么是嚼舌头根子,这是夸你呢,保媒拉纤这是积德行善的事。”老于说。
老于媳妇跟老四已经很熟悉,要是给老于送饭总是带着老四的一份。
“四哥,尝尝我包的鲅鱼馅饺子。”老于媳妇打开饭盒,露出热气腾腾的饺子说。
老于先下手捏了一个放在嘴里,烫的直吸凉气。
“六十个饺子够不够你俩吃的?”老于媳妇问。
二喜果然给老四找了中医看病,那大夫给他开了一个代茶饮药方子。每天跟泡茶一样的喝,这些日子以来,不但肚子不胀了,食欲也大增。看见饺子已经咽口水。
“看来是不够,四哥现在饭量见长,从来的时候一顿一个馒头,现在一顿能吃俩。四哥,尽着你吃剩下的是我的。”老于说。
吃饭的时候老于又一次提起刚才和老四的话题说:“媳妇,四哥还没结婚,你给张罗一个?”
“瞎说,这么大岁数没结婚?”老于媳妇说。
“不信你问问四哥?”老于说。
“四哥,真的?”老于媳妇问。
“是,俺没结过婚。”老四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哎,我想起来了。挨着银行旁边的那个卖水果的刘大凤是单身,爷们儿死了三年了。跟我也挺熟,论起来还有亲戚。”老于媳妇说。
“那你给问问啊?”老于说。
说道找媳妇,老四又想起了自己遭的这个罪。要不是因为给兄弟找媳妇,何必有今天,又何必有家难回流落他乡?
“兄弟,弟妹,别忙和这事。俺都黄土埋到脖颈子了,不想再找这份麻烦了。”老四说。
“四哥,这就不对了。有个媳妇就是个家,你病了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那多别扭?”老于说。
“俺是说,俺是个外乡人,在这找媳妇将来咋办?”老四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是还回家,她也得跟着你落叶归根。”老于说。
“啥鸡呀狗的,说的难听劲儿的。”老于媳妇撇着嘴说。
“俺家那个地方穷,跟你们这比不了。她是这的人,她不能跟俺回去受穷,俺也不忍心啊?”老四说。
“四哥,老于说的对。你将来老了走不动了,身边总得有个人。”老于媳妇说。
“算啦,咱不说这些,这饺子可真香。”老四岔开话题说。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于媳妇还真的就去找了刘大凤。
一天下了班,老四正要做饭老于说:“四哥,今天不做饭了。”
“咋?”老四问。
“咱们下馆子去,叫上二喜。”老于说。
“这不年不节的下啥馆子?”老四说。
“你就听我的吧,我都跟二喜说好了。”老于说。
老于不由分说,拉这老四锁上大门上了大街。三转两转来到了一家饭馆前,门口早站着二喜。
“四哥,最近气色挺好。”二喜说。
“多亏了你找的大夫,喝他的药管事。”老四说。
“也是四哥有造化,这老头都九十多了,让你赶上了。”二喜说。
三个人走进饭馆二喜说:“今天我请两位哥哥。”
“那能轮到你吗?今天是我的东,我是事主。”老于说。
“做东就做东吧,怎么还弄出个事主来?”二喜问。
“四哥,二喜兄弟,今天咱们不光是吃饭。”老于说。
“还得喝点?”二喜说。
“那个自然,今天是有大事咱们要办。”老于说。
由于二喜的身份,经常有人求他办事,二喜听了问:“是你有事还是四哥?”
“都有事。”老于说。
“你俩惹啥事了?”二喜问。
“我们这个岁数还惹事?今天是给四哥说个媳妇,一会就到。二喜,你也给参谋参谋。”老于说。
“老于,你来真的?”老四听了吃了一惊。
“四哥,这是好事啊?”二喜说。
“你这不是瞎闹吗?”老四说。
正说着就看到老于媳妇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女人乌黑齐眉短发,穿着一件粉色的毛外套。老四心里想,看来这就是老于媳妇说的那个刘大凤了。
“这呢?瞎找啥!”老于看见喊道。
两个人走到桌子前坐下,老于媳妇朝刘大凤说:“大凤,这是四哥,这个你认识,是咱们跑出所的二喜。”
刘大凤点了点头,脸先红了。
说了几句客气话点了菜,上菜以后大家吃了几口,二喜和老于喝酒,老四由于有病只喝茶。
几个人都说着话,唯独刘大凤和老四沉默不语。
“四哥,不吃不喝的坐在那干啥?”老于问。
“大概是见了嫂子不好意思了吧?哈哈哈!”二喜笑着说。
“对了大凤,咱们都是这个岁数了,不是年轻人搞对象。咱们就来个当面锣对面鼓,摇头不算点头算,你告诉姐姐行不行?”老于媳妇说。
“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事是俩人的事,你这不是逼供吗?”二喜说。
“到底是公安局的,三句话不离本行。她又不是犯人,我咋是逼供?”老于媳妇说。
刘大凤早已满脸通红低着头只是不说话。
“我看这样,咱们仨吃的差不多了,让他们俩聊聊,咱们回避一下。”二喜说。
“我看这样好,当着咱们的面他俩磨不开。”老于说。
老四听了慌乱起来说:“哎,你们别走啊,饭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你俩慢慢吃。还想添菜就跟伙计打声招呼,回头再说结账的事,他们老板跟我是熟人。”二喜说。
三个人说完离开了桌子,出了门老于埋怨到:“没见你这样的,养活孩子不等着毛干就下口舔。搞对象是三下五除二的事吗?”
“我这不是替四哥着急吗?”老于媳妇说。
“这是着急的事吗?”老于说。
屋内桌子前,老四和刘大凤此时都不说话,老四心里更加慌乱。眼前这个局面,老四一辈子没有经历过。加上想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老四更是五味杂陈。老四心里想,不如就把事挑明了,说明自己无意娶亲的意思,省得麻烦。
“大妹子,你咋不吃?”老四想好了心里有底,首先开了头。
“吃呢。”刘大凤手里拿起筷子说。
“俺跟你说,俺不是此地人,大概老于媳妇也跟你说了。”老四说。
“听说了。”刘大凤点了点头说。
“你想想,俺咋能在这相亲呢?俺家里又穷,要不俺也不会抛家舍业的出来打工。俺一个人咋都好说,可是不能连累你跟着俺受罪。老于媳妇是好意,你别嗔着她。”老四说。
“你是不是不乐意,没相中?”刘大凤问。
“哪的事,俺还能相不中谁?俺是说现在俺是不够条件。”老四说。
“大哥,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丈夫死了三年了,我一个人守着儿子过。这几年的确是很难,好容易儿子大学毕业找了工作,去年又结了婚,我的任务是完成了。虽然一个人苦熬了这几年,也有人给我介绍可我没动心。不知道为啥,儿子成了家,我的心就空了。老于媳妇上我那去了好几回,叫我无论如何来看看。既然大哥没相中,我反正也一个人过日子,我接着过就是了,你别往心里去。”刘大凤说。
“大妹子,俺说这话也烫嘴,就是怕连累了你。”老四说。
“这有啥连累的?我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刘大凤说。
“反正……反正俺把意思也说明白了,你别怨俺就中了。”老四说。
“大哥,吃饭吧,菜都凉了。”刘大凤说。
两个人胡乱吃了几口,老四站起身来去结账,掌柜的说账已经结了。
“结了,谁结的?”老四问。
“二喜,大哥吃饱喝足你就别管了。”掌柜的笑吟吟的说。
老四转身朝门外走,看到刘大凤还站在门口。
“你咋没走?”老四问。
“等着你一块走,我一个人走了不合适。”刘大凤说。
“这有啥不合适的,天都黑了,走吧。”老四说。
出了饭馆的门两个人分了手各奔东西,老四回到停车场看见屋里的灯还亮着。走进去一看,老于两口子坐在那,看来是等消息。
“咋样了四哥?”老于看见走进来的老四急不可待的问。
“啥咋样了?”老四问。
“你看……还啥咋样了,你干啥去了?”老于着急的说。
“你先让四哥喝口水,四哥,你慢慢说。”老于媳妇给老四端过一杯茶说。
老四把经过说了一遍,老于拍着大腿说:“四哥,你这事办的可不咋地。人家大凤的话里已经有了意思,你咋泼凉水?”
“俺不是跟你说了?”老四说。
“四哥,这回老于说的不错。你这样办伤了人家的心,哪有女人上赶着的?这以后我还咋跟大凤见面?”老于媳妇也埋怨着说。
“反正是一回,人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太往心里去,你给他找个好的。”老四说。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老于媳妇看着老于说。
“这……这不像话!”老于急扯白脸的说。
“你们两口子对四哥的心意俺领了,往后就不提这个了。”老四说。
“回去吧,竹篮子大水,一场空!”老于站起身拉着媳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