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潮涨末日前
想了想想了忘
地老和天荒最无常
你还是一道光
——《叹息桥下》
“分手吧。”电话那头的石雨禾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在展方存的掩护下已经离开操场的莫双尽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你在哪？”
“在你学校东门左拐的空地上。”石雨禾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操场到学校东门步行起码要三十分钟，莫双选择了奔跑，即使十天的军训给身体带来了不少疼痛感，几乎没跑一步都能感受到腿上的力量减少一分，但她还是在跑，像是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哪怕自己知道最后的结果已成定局。
十分钟后，莫双见到了石雨禾，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眼望去还是那么美好，他还是那个走在街上惹得行人频频回头的人。
莫双想都不用想，此刻的自己怕是憔悴的不成样子，几个下午的暴晒怕是肤色早已不如以前，脸上的泪痕也不知道在来之前擦干净了没有，这样的自己站在他对面，更加自卑。
莫双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要和石雨禾分手，也一定会是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莫双高估了自己，她还是没有忍住，不顾旁人的眼光，和石雨禾大吵了一架，分手了。
终究还是没能做到体面的分手。
她眼睁睁的看着石雨禾上了公交，连句再见都没有和她说，就这样，风一吹，就走了，留都留不住的那种，彻底走了……
她穿着军训服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下午七点将近八点的时候才回到学校操场。操场上的人，跑步的跑步，踢足球的踢足球，散步的散步，真好……莫双心想。
一路上，莫双的脑子里都是石雨禾的声音，那个听上去特别陌生的声音。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总用那一个理由来威胁我，说什么你复习了这一年都是为了我……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学习，你的成绩都是为了你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城市了，你就会自动放弃学业吗？”
就算是为了我自己。
虽然不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城市，但来到这个城市的原因，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你。
你离开了这座城市，我还是会在的。
你说的对，这是威胁。
“……不然你要我找一堆什么理由，‘我们不合适’‘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或者是‘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这样的理由吗？”他说。
我们不合适。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这三句话，总有一句是你真正的理由。
“你问问自己，你为我做的你有想过我到底需要吗？你给我的东西你有想过我在乎吗？你去了解我喜欢的东西是我逼你的吗？你对我的好你有想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我好，你有想过吗？”莫双死也想不到，这些话是从石雨禾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这一切，是我错做了。
所以即使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在你眼里都是不重要的。
所以你是无辜的，是我逼你的，逼你接受你并不想要的一切，包括接受你并不那么喜欢的我。
“你想想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快乐吗？虽然你的存在给我省了很多麻烦，但我真的认真地告诉你，你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只是为了我，我不够好。”大概是怕把话说绝，石雨禾也适当委婉了些。
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吧，仅仅七个月零二十四天。
我们在一起，你不快乐吧，你从来都不想和我同屏出现。
我们在一起，你只是把我当做挡箭牌了吧。
莫双靠着操场的外围缓慢的步行着。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步入九月份的天气，晚上的风总是会夹带着丝丝的凉意，白天那灼灼的烈日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切身体验过却又在这一刻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着，并没有发觉展方存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莫双抬头看向他。
他站在路灯的前方，白色的光像是专门为他照射的，像是如他们这般美好的人身后自带这光芒，更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展方存换了一身便衣，摘掉了帽子，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五官，嗯，也是一个美好的人，莫双鉴定完毕。随后她听到了他不同于下午严肃的语气：“下午去哪了？”
莫双很想坦然地说出这几个字，没想到还是忍着心痛，几乎虚脱地说了句：“分手……”
说完之后她坐到了外围的长椅上，摘掉了掩盖自己那一张沧桑的脸的帽子，闭上眼睛低下了头。展方存则坐在了长椅后面低矮的围墙上，他微微弯下身子，将双肘撑在腿上，目视前方，时不时扭头看看旁边的莫双。
事后展方存回忆那天晚上的莫双，她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故事，哭了很久，但他只记得莫双说过的一句话：“地老天荒，世事无常，他还是我的光。”
顿了顿她又说：“冬日里的太阳发出的最刺眼的光……而我，只想做月亮，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反射他的光……”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