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珍珠柳昊杰天生喜水,常经夜不归,和几个朋友研究着如何把开都河的水留住,解决古河市80万人吃水难的问题,尽一份力量。王燕说:“这事儿也不该你管呀,上有局长,下有技术人员。你只是一个法律顾问。”一树珍珠说:“如果都这样想,古河到什么时候能喝上水,尤其那130万垧土地靠什么灌溉?”于是继续我行我素。害得王燕只好在家苦等。王燕看见自己的小孩,见人就打招呼,就跟一树珍珠说:“这孩子将来还不得嘚瑟呀?”孩子的父亲说:“小女孩外向点好,不受气。”过几天,来人了,和孩子说话,小孩不搭理人家,又不说话了,王燕说:“这孩子不搭理人,将来还不得内向呀?”父亲说:“小女孩,内向点好,文静。”总之都是自家的孩子好。

       在孩子还没出生之前,一次警民出去研究修建开都河水库的事儿,半夜还没回来,第二天上午,王燕打电话给警民说:“我要和你离婚,我马上去把孩子打掉。”一树珍珠说:“婚可以离,孩子你不能打,那是我的小红树苗,不能滥砍滥伐,千万给我留着。”

       “喝你的酒去吧!” 王燕以为一树珍珠,在和朋友们喝酒,把电话一摔,出门走了。

       当时刚好岳母从家里赶过来,帮他照看怀有身孕的王燕。一树珍珠赶紧给他岳母打电话说:“王燕要是出去,千万别让她走,要拦住她,可别把孩子打了。”

       岳母马上出门,去叫女儿回来。王燕一看是妈来了,气也没了,就跟着回来了。他们刚一进屋,柳昊杰也从单位赶了回来,千解释、万解释,总算把王燕安抚住了。从那以后,一树珍珠把修建开都河水库的事儿,当着王燕一五一十地说了,也得到了谅解;至于酒也戒了,到孩子出生,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这两年,孩子渐渐大了,这一树珍珠和水利局局长联系上了。局长看了他的设计方案,尤其是对河流的流量进行一番分析之后,发现这个意见很有前瞻性。报到市里,款也拨了下来,前后用了两年的时间,水库真的开工了。好多人都说这是一树珍珠的功劳,可是一树珍珠说,这是水利局长努力工作的结果。一树珍珠在受聘单位渐渐红了起来。

 

       这王燕每天陪着孩子,也没有多想。可是这两年孩子渐渐的大了,有时也不回家,放了学常常竟去同学家写作业,温习功课,有时索性也在同学家住了。这王燕原在市里一家五金交电公司工作,由于经营不善,单位经营用房转租给一家服装公司做门市部了。现在每月只开工资,每天也不用上班,倒也轻松自在。只是每日在家无所事事,年纪轻轻,常常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唉声叹气。时间一长,实在闷了她就上网,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叫丰腴留香的女诗人,差不多相同的经历, 相同的感觉,相同的家庭,很快成了朋友。时间长了,他们甚至从网上走下来,相互约请,见面细谈。这天,她们在古河市,位于古塔街的一家名叫蛐蛐拉的小奶茶馆又见面了。两人各要了一杯奶茶,开始聊了起来。

       丰腴留香说:“这男人你就不能不管着他,有句话说得好,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这男人最怕什么?最怕你不让他上床。”

       “我那男人不近女色,包括我,他正得很哪!”

       “那你就吓唬他!”

       “这恐怕也不行。”

       “为什么恐怕呢?”

       “我们俩有言在先的。”

       “什么有言在先?”

       “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有个夙愿那。”

       “啥夙愿?”

       “我这个对象叫柳昊杰,他在上高中的时候,一次去参加沙漠之行夏令营,渴得快昏过去了,当时有一个小女生,送给他一杯水,他喝了才站了起来。自此他给自己心目中对象,定的标准就是谁亲自给他端一碗水,这个人就是他的对象,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校报的主编,一次我写了一首诗,我去找他,帮我做了认真的修改,后来发表了,为了答谢他,我就请他去吃饭。那天饭店人手少,坐了半天也没人来送水。这天,柳昊杰也是渴了。我见他进屋一坐下,就喊口渴,居然来了勤勤劲,在此之前,我也没给人端过水。我就到吧台,给他倒了一碗水端给他。这一碗水端上来不要紧,他说:‘就是你了。’我也是一时高兴,就问了一句:‘什么就是你了?’他说:‘我说了你可不要不高兴。’我说:‘你说吧,我不会不高兴。’他就把他的夙愿对我说了,又补充说:你如果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我就做你的男朋友吧。我当时也没加思索,顺口说了一句:‘你走到哪,我跟你到哪’,他回答说,‘那好,这一辈子不丢不弃,走到哪带你到哪。’结婚之后,虽然也打仗,也说过离婚,可是有这一句话在这放着,从心里来说,谁也不愿意放弃最初的诺言。”

       “哎呀!你们也忒迂腐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过去那种红树挨着红树,以连理为荣,以比翼双飞为自豪,都是过去时了。现在这红树早已不局限于一时一地,而是讲红树成林的时代了。更何况,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谁能守着诺言活一辈呢?你和他还有感情吗?”

       “早没了,晚上睡觉,都个人睡个人的,还谈什么感情?”

       “那你不想吗?我可不行,我还没和他离呢?我已经找好了十二个接班人。想来也是挺快活的。”

       “这不是堕落吗?”

       “你看看,又来了,这怎么是堕落呢?这怎么能说是堕落呢?你有没有搞搞错呀?在现代汉语字典里,已经没有堕落这个词汇了,不相信你去查查,堕落一词在字典里是怎么解释的?”

       “怎么解释的?”

       “诶呀呀,我的娘亲哟,要说你什么好呢?你也不读书,不学习,不与时俱进,你翻开现代汉语字典查查,我记得是325页,词条解释是:堕落,多见于早年白话,如堕落风尘。”

       “你看,这不还是堕落吗?”ta

t       “这怎么能说是堕落呢?那是早年这么叫的,现在这叫分享人世之乐,也叫取悦。”

       “可是我们家上查祖宗八代,也没有堕落风尘的呀!”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的时代是什么时代?”

       “什么时代?”

       “集体无意识,个体有意识,后数码时代到了,我们不趁年轻享受人类进步的成果,还等什么时候?集体已经没意识了,你不堕落谁认识你呀?你立一个贞女牌坊又有什么用呢?”

       “我还是不愿意让别人动我,除非这个人是我的丈夫。”

       “我不相信这个,我的男朋友遍地都是,我有时也想到堕落这个词汇,不过,到底谁堕落还说不准呢?你看看那些男人,一个个人模鬼样的,看上去仪表堂堂,实际上,胸无点墨,酒囊饭袋一个,还算是好的,有的满腹污浊,提着一肚子的屎尿满大街横晃不说,一嘴脏话,不骂人不会说话。你说谁堕落,反正我这不是堕落。我承认我好色,我喜欢天下所有的男子汉,只要他磊落大方,慷慨倜傥,有风度,有文化,有修养,我看哪一个都挺顺眼,都挺好玩,这没什么不好。其实,这很好。男女之间就要和谐相处,这是整个社会发展趋势,顺之者昌吗?”

       “不过,我还是不能苟同。自古以来,尽管存在过一夫多妻,在一些少数民族也存在过一妻多夫,还有普那路亚式的婚姻样式,这在恩格斯《家庭与私有制起源》一书里有过详尽的介绍,但是一夫一妻制在我看来,仍然是最进步的婚姻制度。”

       “进步!难道传统就是进步吗?我们敢于向传统决裂,这本身也是一种进步呢!前些日子我参加了菊芋园环境文化诗会,认识了苗雨和依君儿。我很欣赏依君儿,她的那首《假如你有爱》,还有苗雨的道德概念代表作《菊芋》,你读过吗?”

       “在网上,我读过。不过,作为一首诗这样写写玩,或者表达一下某种情感的趋向,这也无伤大雅,我还很欣赏她们的狂热奔放辛辣的诗风,这毕竟在文学的范畴,还不是一种实践行为。这说明不了什么。人作为一种灵长类,不但要有情,还要有理智的承受能力。红树也好,红树林也好,情感可以盘根错节,我认为对躯体来说,还是保持它的纯洁性好。”

       “我不这样认为,”丰腴留香继续说:“前些天我从在沙海市开会回来,在火车上遇到了一名处长的爱人,她跟我述了一道的苦,她说:有一天她丈夫半夜11点还没回来,她就挨个大酒店找,结果在一家叫不夜城的酒店找到了,她发现他老公大腿上稳稳的坐着一个小姐,你说恶心不恶心。她还说,他在外面胡搞,她也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主动出击,四处去找男人。”

       “怎么样?”

       “你说,到底谁堕落?”

       “谁堕落?”

       “现在讲的堕落已经不再是女人的专利了,而是一些男人的‘品牌’了,他们甚至恬不知耻自我吹嘘标榜呢!”

       “不过,我还是适应不了,还是感到除了自己的男人以外,别的男人还是有点脏。” 王燕静静地听着,说到动情处甚至流下了眼泪,说:“我可做不到。”

       “我不是让你做,而是让你能够理解我,不要看不起我,并不是我自甘堕落,我也常在心里高喊:救救男人!”

       “我真佩服你,我还是希望你注意点好,我这辈子恐怕是不行了,我就认准柳昊杰这一棵红树了,还有我们共同栽下的小红树仔,我的女儿。这一生,我得干干净净的活着,不能玷污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次谈话持续了一天,却毫无目的。她们谁也没有改变谁,除了“救救男人”这一点有些许的认同外,谁也不承认对方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是她们始终心平气和的、和风细雨的推动着话题的深入,沿着各自的方向、循着各自的思维轨迹前进着;她们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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