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办好了,紧接着就是三通一平。第一道工序是砍伐红树林。结果白骨壤村的村民起来干预,李大胆找了几个打手,过来了,他千说百说的把村民给骗回去了。他说:“乡亲们,我们砍了这片红树林,是为了搞活经济,将来酒店盖好了,白骨壤村就可以摆脱贫困,还可以去酒店上班,到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过苦日子了。再者说了,今天我们砍了这片红树林,将来有钱了,我们还可以再栽红树林。到那时钱多了,没准比现在的红树林还要大。”

       村民们听了李大胆的许愿,陆续也就散了。

 

       “二姑,朱根生是怎么回事儿?”洪建民问。


       她讲到这里忽然被洪建民的声音给唤醒了。


       “哎!朱根生是宜兴人,你知道宜兴的紫砂壶是全世界都出了名的,他受老板委托到南海来开拓市场,不知是通过谁的关系,找到了我。我把他介绍给了李大胆,李大胆找到了他的小舅子陆阿狗。谁知那个陆阿狗指山卖磨,在街上随便指着一处店铺说,‘这地儿是我的,你看可以吗?’朱根生人地两生,也不知道这陆阿狗是什么人,看看店铺是临街旺铺,是一处很好的近市经营场所,就说,‘可以,一年多少租金?’陆阿狗说:‘一年20万,你先交十万定金吧。’朱根生也是一个实诚人,就交了十万定金,谁知交了十万定金后,这陆阿狗就再也没露面,害的朱根生在旅店住着,急得满嘴是疱,再去一打听这店铺根本就不是他陆阿狗的。”


       “那把钱要回来不就行了吗?”南珠儿一脸天真地说。


       “要回来?是啊,我就去找李大胆帮忙找到了陆阿狗,他说,要命有一条,钱早就花了。你三姑一看这不是无赖吗?就去打听,结果果真是一个十足的无赖。依你三姑的意见,不让朱根生和他面对面地要钱,如果要钱就通过法律。”


       “那就起诉吧。”洪建民说。


       “朱根生拿了一千元钱找到我,问我能不能摆平?我一看有佣金,就答应他可帮他约到陆阿狗,至于能不能把钱要回来我可说不准。那个朱根生也是急于想见到陆阿狗,就说:‘那没关系,只要约到他就行。’我就把陆阿狗约到了饭店,朱根生也来了,他们分宾主坐好后,我就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过了一个礼拜,朱根生不明不白的被人给从宾馆的六楼,扔到了楼下,现场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到现在也没破案。”


       洪建民看到马雅芝一脸的内疚,和南珠儿交换了一下眼色,说:


       “二姑,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哪天有时间我再来拜访你老人家。”洪建民看着二姑已是满脸的困倦,就想告辞了,说:“我三姑的墓地在河螺山的什么位置?”二姑说了几排几号,洪建民一一记了,就跟南珠儿走出屋来,二姑一直送到小区的大门口,看着他们离去。


       河螺山公墓到了。洪建民去买了一束鲜花。南珠儿说:“我也买一束,毕竟是第一次见你家的亲戚,而且还是一位保护红树林的英雄。”南珠儿看见洪建民已经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她就选了一束粉色的。按照二姑马雅芝说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三姑的墓。它位于3区第2排第136号。两人走到碑石的跟前,看见石碑的正面写着:马雅蓝之墓。碑的背面写着逝者小传:马雅蓝,女,满族。生于1953年7月6日,逝于1988年7月12日。生前曾任北哈市评剧团团长,著名歌曲《山间泉水》词作者,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卒年35岁。洪建民、南珠儿读罢,十分心痛。他们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鞠躬礼,接着献上了鲜花。在往花瓶插花的时候,他们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开始他们以为这香来自这刚刚买来的菊花,可是仔细地闻过之后,两人都感到,菊花的香是淡淡的清香。两人不再说话。


       过一会儿。洪建民说:“三姑,我来看你来了,记得那年来我家,您才33岁,现在您都走了21年了,前些日子,我去丹溪江看望大姑,她对我说如果我来南方看三姑,让我告诉您,老姐姐挺好的,不用惦记她。”


       接着洪建民念了一首诗,算是对逝去的亲人的悼念:


       《三姑》

 

       你曾经为我捧出山间清泉

       一片月牙儿  从低处拉出一串犬吠

       红树枝条上布满星空的宁静

       你抚摸冬天的夜色

       阵阵涛声已经远去

       我看见满地的思念蹒跚而动

       你从后街转回

       满腹的心事  挑起一声咳漱

       瘦弱的海风在山口画了一个圈

       就走了  那蓝色的炊烟

       在我的足音里  留下今天的缅怀

       消失的村落  从谣曲里变出古朴的木瓜

       我咬出沉沉的甜

       一句话挂在屋前  假如明天

 

       走在路上,他们好长时间沉默着。南珠儿总感到好像洪建民在说什么。这时他能说什么呢?南珠儿隐约听到,宛若箫声的颤音,被雨水撞击着从海风里探出滚滚细浪的喘息,沧浪而冰冷,她的耳边又仿佛均匀的响起红树林在潮汛的荡漾里发出的轻声叹惜。她两眼看着前方,仿佛在寻求什么难题的答案,她现在不想向洪建民提任何问题,只是踏着均匀的步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这上天赐予的幸福时光。他们继续沿着南亚河东岸走,人行步道上的方砖,铺得十分平整,走在上面让人感到轻松安然。


       这里的一切是这样的安静。眼前一片绿悠悠的林木,时刻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再看洪建民,信步走来,那矫健的双腿,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奔来,一路风尘仆仆,一脸青春生气,仿佛一棵久经海浪捶打的秋茄树,挺拔健美。南珠儿想到这儿,让她感到,这一生是命运把他推到了她的身边,他们注定要在一起走南闯北,这也许是上苍的安排,也许这就是自己寻找和等待多年的那棵红树。


       这让她信心百倍。可是一想到他的病情,又是一阵酸痛。而洪建民呢?这时,他感到南珠儿的目光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是那样有力,那样的充满炙热的激情。南珠儿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当然也注视着洪建民,一切让她感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欣欣向荣。她甚至想到了黑格尔的名言:“时代的艰苦使我们对日常生活中平凡的锁屑的东西予以太大的重视,现实的利益和为了这些利益而作斗争,耗费了大部分心力,因而使得人们没有自由的心情去理会那较高的内心生活和较纯洁的精神活动,以致许多的人才却为这种艰苦环境所束缚,并一生一世牺牲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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