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有了电视机,我们都被这个妖精迷住了。
  电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会唱歌,会跳舞,会讲无穷无尽的故事,会有世界各地的新闻,风情万种,变化多端,我们姐弟三个很快坠入情网,都成了电视迷。遇到喜欢的电视,常常就搬着饭碗站在电视机前,电视下饭倒是省了很多菜;暑假里,妈妈再也不要费心管着我们几个,不用担心我们在河里洗澡不肯上来,只要放《西游记》的时间一到,我们保证乖乖上岸。
  开学了,妈妈改变了政策,不再让我们无限制地看下去,要在做完作业之余才让我们看电视,谁知这一看就上了瘾,电视剧一放就到了九点半,妈妈一看大事不好,因为我们在夜里十来点还常常沉醉在陈真霍元甲的世界里,怎么催也不肯上床,上了床还要兴奋一阵子,于是就革了我们的命,我们只能星期六晚上看了。
  电视不能看了,我们开始听电视。最开始,电视机摆在堂屋里,靠东边是爸爸妈妈的住房,靠西边是我们姐弟三个的住房,隔着一面墙,我们的听觉都训练得特别灵敏,什么时候放广告了,什么时候开始放电视剧了,我们根据声音来判断一般不会错。放广告了,我们就专心写作业了,妈妈也是电视迷,一到放广告就会走进我们的房间看看我们,妈妈走进来一看,我们三个都在写作业呢,那认真样看得妈妈笑眯眯的,妈妈还跑到堂屋里,一边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一边念:“不要影响他们做作业呢!”
  这一下,任凭我们怎么凝神也听不见电视了,急啊!
  于是,找着一个没有人的机会,弟弟飞快地跑到电视机前调大音量,如此这番,妈妈就细细念叨:“这音量怎么时大时小呢?”
  不久,弟弟调音量被妈妈抓了现场,妈妈恍然大悟电视机音量总是调不小的原因,告诉我们现在忍着不看电视,等读书出来了,就可以天天看电视了。
  于是那电视机就常常在那里喃喃低语了。
  喃喃自语的电视机惹得我们好像得了相思病,我们寻找一切可以见面的机会。
  一天地主婆无意发现房间里窗户玻璃里有一些人影晃动,仔细观察原来是电视机荧屏在镜子里的反光,只要把通往堂屋的门打开,把那扇窗户页对准了,固定好,竟可以看得很清楚呢!关键是不能让妈妈关了那门!于是,当那张门关上的时候,常常被我们用各种理由打开了。
  “妈妈,这个句子怎么造啊?”弟弟虚心向妈妈请教,回来后门自然是打开的。
  “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啊?”妹妹推开门疑惑不解地走向正在看电视的爸爸。
  “妈妈,我们老师说要我们经常看新闻呢,要考试时事政治!”我的理由自然是正大光明的,把房门打得开开的。
  …….
  就这样,我们三个齐心协力,第二天,别人讲电视,我们都有发言权呢!因为我们每天晚上都看转播电视呢!
  好景不长,我们在窗户玻璃上看电视的日子随着一个看病的人的称赞而结束:“何医生啊,你屋里的细伢子真正聪明啊,你们在那边看电视,他们在这边玻璃上看电视……”
  在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后,电视机被搬到父母的房间里,并且关上了门,每天,爸爸妈妈像进行什么秘密活动似的躲在那边看电视。
  听也听不见了,看也看不着了,可是电视那个妖精还是在向我们招手,尤其在那边房子里飘出歌声,传出极有诱惑力的打斗声,我们的魂就勾出几分。
  地主婆就翘着嘴巴:“只晓得自己看电视,要我们读书!”
  弟弟盘着腿坐在床上,模仿者一休的样子:“开动脑筋了,开动脑筋了!”弟弟想烂脑壳还是没有好招。
  我经过仔细观察,觉得唯一的希望是妈妈那边那张门的门缝,就跑到妈妈房间的门边,从门缝里偷看电视,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像瞄准射击一样,还是看不清楚,看着门上面打开的窗户,于是,我冒着被父母责骂的危险,搬了一张凳子站在上面,正好超过了门,把电视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好看处,我一拍手发现手被什么拽住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妹妹也搬了一张凳子站在后面,弟弟呢,正把我们家里最高的那把凳子吃力地往这边搬,因为他最矮,必须要站在那把凳子上才行,我连忙帮忙安顿好弟弟,做出一个不准说话的动作,看看快到广告时间,赶快去做作业了,算计着电视剧又开始了,再悄悄地爬到凳子上,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把看电视进行到底,当然偷看电视最痛苦的就是看到好看处不能喝彩,看到搞笑时不能发声。
  那一回,不记得是看什么电视了,弟弟看得一时高兴,就在凳子上手舞足蹈,结果就从凳子上摔下来,弟弟的手当时抓着我和妹妹的肩膀,他往下面一摔,连带着我们和我们的凳子都往下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吓得爸爸妈妈只往外面跑,一看门口躺倒着一堆人和一堆凳子,妈妈的眼里只有崽啊女啊,连忙“崽呀崽”地叫着,扯着我们,问我们疼不疼,爸爸却冷静地扶起凳子,然后大喝一声:“好啊,原来你们搭着凳子看电视,真是贼心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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