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时期,东垣(真定) 城作为滹沱河流域中心城市,是由两种形式表现出来的,一是作为一级区域政区—— 郡的治所,即恒山(常山) 郡城,二是作为诸侯分封地—— 诸侯国的国都。东垣(真定) 作为分封王国的都城,先后经历了恒山国、真定国,历秦末、西汉东汉、三国曹魏时期,经张氏、刘氏、曹氏三姓诸侯王,前后共计150 多年。审视这段历史,立、废,兴、亡,似乎都是封建帝王的“家事”,全在帝王一念之间。但是,其间透露出多少人间悲喜、世态炎凉,也不乏传奇故事。


  昙花一现恒山国


  东垣接纳的第一个诸侯王是恒山王张耳,在秦末成为恒山国都城。只是因其历时极短,如昙花一现,所以被人们忽略或遗忘。

  这个恒山国的诸侯王张耳,就是和汉高祖刘邦有特殊交情的魏国大梁(开封) 人张耳。

  张耳年轻时,是个有抱负、有义气的人。时值战国末期,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时兴养门客。魏公子无忌是当时战国三大名公子之一,远近的名流、闲客都慕名投到门下,有抱负、本事的,图个施展身手,博个远大前程;没能耐的绣花枕头,图个衣食无忧。张耳自然不肯在家闲居,也投到魏公子手下为门客,还没等施展才干,就因犯事不得不逃到了外黄。

  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在外黄,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他毕竟是隔着窗户吹喇叭—— 名声在外的人,有人知道他有出息,就给他牵线做月下老,成就了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桩姻缘,在他人生博弈的棋盘上投下了重要的棋子。

  事情是这样的。在外黄当地,有一个大户人家,生了一个天仙般的女儿。可是,阴差阳错,天仙女嫁了一个愚蠢庸碌的男人。幸好,那个年代女子身上还没套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三从四德的枷锁,于是,她不甘心和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丈夫生活下去,毅然离家,投奔自己父亲昔日的一个宾客,向他述说了自己的不如意婚姻。这位宾客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不忍心看着一朵鲜花插在了一摊牛粪上,就张罗着为她重新找一个有出息的丈夫。他早有耳闻,张耳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将来定有大出息,就对她说;“你决意要嫁一个好丈夫,那就嫁给张耳吧。”女孩同意了,就拜托他全权代理,办妥和丈夫的离异,嫁于张耳。

  张耳娶了有钱的夫人,经济上得到资助,便放开手脚施展政治抱负。过去是他投靠别人做门客,现在有能力,自己广结交游,甚至罗致远方的宾客,在政治舞台崭露头角,出任外黄令,由一个流浪汉一跃而为县太爷。这一来,他的名声更大了,远近的宾客闻名而来。

  在这些宾客中,有一个叫陈余的人,和他是老乡。这陈余也不是平凡之人,是个好儒术的“白面书生”,曾经几次到赵国的苦陉(今无极) 游历,当地一位有钱人公乘氏,看他不是庸碌之辈,就把女儿嫁给了他。陈余虽然年纪比张耳小,但是两人意气相投,竟然成为忘年交,到了同生死的地步。还有一个常来常往的宾客,就是此时还是一介布衣的刘邦,有时在张耳这里一住就是几个月。

  此时,秦国已灭了魏国好几年,听说张耳、陈余是魏国的名士,就分别悬赏千金和500 金找他们。两人一起逃匿陈国,隐姓埋名,充当里门守卫,挣口饭吃。

  寄人篱下,免不了受人欺负。有一天,有里吏看陈余不顺眼,就扬起鞭子抽了过来。陈余跳起来,要反抗。张耳急忙把陈余按住,让他乖乖地挨揍。等那里吏打够了,扬长而去,张耳才把陈余拉到一棵桑树下,不但不安慰,反而责备说:“我以前是怎么和你说得,你都忘了?小不忍乱大谋。你想把自己的性命送在这个家伙手里?”陈余这才恍然大悟,点头,承认张耳有理。

  通过这件事的处理,可以看出张耳的过人之处。

  陈胜起兵反秦,两人便去投奔陈胜,陈胜也早已闻听两人有才,很高兴地接纳了他们。他们进言陈胜不要急于称王,而是急速向西进军,访立六国后裔作为反秦的党援。但是,陈胜听不进他们的劝阻,还是执意自立为王。陈胜分兵西进时,陈余又建议说:“臣曾经游历赵地,知道那里的豪杰,熟悉地形,愿请奇兵北略赵地。”这一回,陈胜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公元前209 年八月,陈胜命亲信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拨给3000 人马,进军赵地,很快平定了赵地。

  张耳、陈余也是老江湖了,眼见得陈胜不是可保之主,就鼓动武臣自立为赵王。虽为陈胜亲信心腹,在利诱面前,武臣还是接受了建议,做了赵王,任命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选择了和陈胜分道扬镳,拒绝随陈胜入关,而是派韩广北略燕地,派李良北略恒山,扩大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范围。

  公元前208 年十月,李良占领恒山郡(治东垣),武臣命其进攻太原。李良发兵至石邑(今鹿泉市南故邑),秦军已至井陉关,挡住李良的去路。李良不能前行,帅部控制石邑到井陉一带,和秦军成对峙之势。秦军使用离间计,诈称秦二世给李良送了封劝降密信。信中说:“良曾经事我得到显幸。如果你确实能为秦反赵,我就赦你之罪,给予荣华富贵。”李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做过秦二世的部下,半信半疑,决定先返回邯郸,请求援兵,再图西进。在回邯郸的途中,遇到一队人马,车骑前呼后拥。这阵势,除了武臣出巡,还有谁能这么做派?李良赶忙下马,伏倒在道旁,拜谒行礼。哪成想,这是赵王武臣姐姐的车队,这位王姐出外饮酒,看道边李良跪拜,她喝高了,没有下车,而是让随从去见李良。李良一向自恃功高,受到如此“礼遇”,顿时怒火中烧。一帮随从乘机煽风点火,怂恿李良自立为王。一位亲信说:“天下叛秦,能者先立。赵王素来出于将军之下,现在,连一个妇人都不肯为将军下车见礼,请下令追杀了她。”李良遂下令追杀武臣之姐,然后率部突袭邯郸,杀了赵王武臣及左丞相邵骚。张耳、陈余多亏了耳目多,得到事变消息,及时逃脱,收拾残部,竟也收拢起几万人,还有重开新局的老本。

  面对眼前的如此乱局,何去何从?这时有门客建议:“你们两人都是异乡人,要在赵地站住脚,抚定赵地,实在难办到。最好先立六国时赵王的后人,借助他的名望,以安定人心,然后再成就大业。”于是,到处访求,终于找到了一个叫赵歇的人,立为赵王,住在信都(邢台)。李良率军攻信都,被陈余击败。

  李良便归降了秦将章邯,引导秦军一路杀来。

  秦兵攻破邯郸,张耳和赵王歇退守巨鹿。秦兵又追踪而来,将巨鹿团团围困。这时,陈余北上恒山郡,收集恒山数万人马,驻扎在巨鹿北。秦将王离自恃兵多粮足,又有章邯为后援,便加紧攻打巨鹿。赵歇、张耳困守孤城,形势危急,张耳多次请陈余率恒山兵向秦军进攻。而陈余顾虑秦兵势众,自己不是秦军的对手,一直不敢出兵。这样僵持了几个月,张耳十分恼火,就派部将张魇、陈泽潜出城外,捎话给陈余,责备道:“本来,你我是刎颈之交的朋友,现在赵王和我张耳困在城中,早晚且死,而你拥兵数万,不肯相救,这也算是生死之交?如果你信守诺言,为什么不杀向秦军,让我们一起赴死呢?何况出战就未必一定会死,还有几分获胜的希望呢。”陈余只得派出5000 人马,让张魇、陈泽率领与秦军交战,结果全军覆没,两将也战死沙场。

  张耳看指望不上陈余,急忙派遣使者向楚、齐、魏、燕等反秦武装求救。燕将臧荼、齐将田都等先后派出援兵。楚怀王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率楚军主力5 万人前来救赵。另派刘邦率军西进武关,直捣咸阳。

  秦二世三年十月,宋义至安阳(今河南安阳,一说今山东曹县),屯兵46 日不进,欲坐观秦、赵相斗。项羽劝其迅速出兵,未被采纳,项羽激于义愤,斩杀宋义,率楚军渡漳水,破釜沉舟,迅速将王离包围,数次击败秦军。各路诸侯援军见楚军胜局已定,这才纷纷大举进军,聚歼秦军,俘王离,杀其副将,解巨鹿之围。自此,诸侯皆服属项羽,集结在赵地的各诸侯军队接受项羽统一指挥。

  赵王歇和张耳出来向各诸侯致谢。张耳责备陈余见死不救。陈余申辩,张耳并不相信,陈余赌气解下印信,扔给张耳:不当这个将军了。张耳一愣,责备归责备,他并没有收陈余将军印信的打算。陈余起身如厕,身边人乘机对张耳说:这是天赐给你的机会,陈将军把印信交给你,你不要,这是违背天意。还是顺应天意,收下吧!张耳茅塞顿开,抓过陈余的印信佩在自己身上。陈余从厕所归来,见张耳连一声辞让都没有,就不客气收了印信,非常不满,气冲冲地走了。张耳收服了陈余的部下。张耳、陈余这一对生死之交就此决裂。

  赵王歇仍旧住在信都,张耳随项羽入关征战。公元前206 年二月,项羽立楚怀王为义帝,大封诸侯王。张耳平时交游广,人缘好,很多人在项羽面前替他说好话。项羽也曾听闻张耳贤能,就从赵地分割出一块,封给张耳,是为恒山国,治所开始在东垣,后移至襄国(今邢台)。将赵王歇改为代王。在众人的劝说下,项羽也给陈余封了块地盘,把南皮附近三县封给陈余,为南皮侯。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侯爷,高、下立见。张耳高高兴兴到东垣就国去了。陈余“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越想越气。他抱怨项羽处事不公,更嫉恨张耳为王,自己只混了个侯爷,曾经“相与为刎颈交”,现在要“割袍断义”了。恰好齐王田荣反叛项羽,陈余便向田荣借兵,再加上自己封地三县的兵力,毫不念惜往日的情分,发兵恒山,突袭张耳。张耳做梦都想不到,曾经“刎颈相交”的盟友,向他举起了刀枪。张耳毫无防备,吃了败仗,丢弃了自己的封国,跑到他的旧相识刘邦那里去了。

  就这样,东垣第一次作为诸侯王都城,如昙花一现,只存在了短暂的时间。

  张耳投刘邦,在刘邦手下自然如鱼得水,为刘邦平定燕赵立了大功,刘邦投桃报李,封其为赵王。

  张耳重又飞黄腾达,而东垣却一步步失势落寂。随着恒山国烟消云散,不仅恒山王都成为历史,而且到刘邦立国,恒山郡城又落户元氏,东垣(真定)失去了滹沱河流域中心城市的地位。不到十年功夫,发生了更大的变故,“真命天子”刘邦金口吞“东垣”,玉言赐“真定”。有着近200 岁的“东垣”成为历史。

  其间,东垣还是打破了落寂,又热闹过一回:迎回了昔日的恒山王。不过,不是张耳衣锦还乡时,而是叶落归“根”日。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 年) 张耳去世,葬回了他的第一个封国恒山。是不是举城轰动,万人空巷,妇孺相扶,为这位恒山王—— 赵王隆重下葬,现在,我们已不得而知。但是,从他葬墓的规模,还是可以推测出,葬礼一定不会是悄无声息的,应该是动静不小的。

  张耳的葬墓在距东垣故城西南约四五华里原石家庄市郊区小沿村一带(今丰收路北)。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地表仍有大土堆,高出地面约15 米,方圆约200 多米,突兀于一马平川的平原地,仰望有连云之势,俯瞰状如磨盘,故称云盘山。日军和国民党军都把这里作为防守石家庄的重要据点,从“山”顶到“山”腰,用钢筋水泥修筑了三层碉堡群,驻守的国民党军将此炫耀为“铁打的云盘山”。

  到上世纪50 年代,高大的封土还巍然屹立。1978 年7 月在此基建施工时,发现了一座西汉贵族墓,经考古部门发掘,出土有铜缕玉衣残片和部分铜器,并发现了一方印文为“长耳”的铜印。据考证,在秦汉之际,作为姓的“长”与“张”通用,据此推断,墓主人是恒山王张耳。


  汉武帝分封真定国


  滹水滔滔,日月悠悠。雄踞于滹沱河畔的东垣(真定),在虽然落寂却又“真正安定”之中,度过了一个世纪的日月时光。直到有一天,一个新的诸侯王踏进街巷,打破了真定城的安静。

  东垣(真定) 成了真定国王都。此时,华夏历史迈入了汉武帝元鼎年间。

  真定国的立国,说起来纯属偶然,但说来也话长,起根发苗,还要从汉王朝在滹沱河南分封的另一个诸侯国—— 常山国的“家务事”说起。

  汉武帝时期,正是西汉王朝的强盛时期。外患平息,内忧必然纷起。帝王家祸起萧墙是常事,十之八九是为争宠夺嫡而起,“掌门人”一碗水端不平,必然埋下祸根。

  这常山国是河北地区重要的诸侯王国,是在汉景帝中元五年(公元前145 年),汉景帝封皇子刘舜(汉武帝之弟)为常山王,首府元氏(今元氏故城村南),辖境包括滹沱河流域今石家庄市大部分地区。

  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帝王家的经似乎比平民百姓难念得多。刘舜作为王爷,自然三妻六妾、儿女众多,后宫争宠、王子夺嫡便是家政的主旋律。

  按封建帝王确立接班人的一般规矩,都是立长子。偏偏刘舜的长子刘梲是姬妃所生,而王后修生下的是次子刘勃。刘舜压根不喜欢长子刘梲,就撇开长子,立次子刘勃为太子。后来,宫内有了新的得宠姬妃,又生王子刘平、刘商。宪王刘舜有了新宠,就逐渐冷落了王后。王后修自然是扳倒了醋坛子,不免心生怨恨。

  等到刘舜得了重病,各位宠姬终日伺候,王后修很少看顾刘舜。太子刘勃更为过分,不仅不尽孝道,还不顾老子死活,照样吃喝玩乐他的。

  武帝元鼎三年(公元前114 年) 常山宪王刘舜病故。常山国诸王子本来就不和,先王一死,内讧即起。

  刘舜死后,太子刘勃即位,大权在握,与其母修专横跋扈,开始挤兑众兄弟,尤其是对兄长刘梲,一点儿兄弟情分都不讲,说先王“不以梲为子数”—— 既然先王不把刘梲算在儿子数内,当然刘梲没有资格享用先王留下的财物,拒绝分给刘梲财物。

  虽有官吏多次劝导刘勃顾手足之情,但他根本听不进去。刘勃以为天高皇帝远,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地,自己一言九鼎,谁能奈何?该怎么排斥兄长,就怎么排斥,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有自己节制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管我王驾千岁的权力?

  刘勃忘了那句老话:物极必反。事情做过头,就要向反面转化。汉武帝派使者到常山参加宪王刘舜丧礼,刘梲找了个机会,向使者讲述了刘勃不仁不孝不义之行,指控刘勃在王后的放纵和袒护下,有恃无恐,人性丧尽,不仅对父王毫无孝心,而且在父王殁后的服丧期间,“私奸饮酒,博戏击筑(筑是一种乐器),与女子载驰,环城过市,入狱视囚。”

  按汉朝法律,这条条都是死罪。使者不敢隐瞒,回朝后,如实向汉武帝奏报。汉武帝觉得事态严重,不能不管。为了查清真相,就派大行张骞到常山验问。

  这张骞,就是那个西汉时因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而闻名于世的历史名人。汉武帝元鼎二年(公元前115 年) 张骞出使西域,从乌孙国返还长安,被汉武帝拜为大行(掌礼宾的官名,后改称鸿胪卿)。

  皇命在身,张骞不敢儿戏,一到常山,即刻展开调查。

  查清真相,首先要收集证据,张骞下令将各方证人收监。刘勃和他的母亲,万没想到朝廷会派人来查究他们。自己做的事,自己心中有数,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平素骄横惯了,任谁都不放在眼里。听到张骞搜寻证人,便先下手为强,派心腹将领,将刘梲的证人捕匿起来。张骞派吏卒去搜寻,刘勃一点也不给张大人面子,指使人把张骞派去的吏卒鞭抽棍打,赶了出来,并擅自放出朝廷的囚犯。

  虽然刘勃再三设置障碍,张骞还是查清了刘勃的罪行,回朝复命,一五一十上奏皇帝。负责的官员请求按律诛杀刘勃和他的母亲修。汉武帝长叹一口气,说:“刘舜王后修素无德行,迫使刘梲陷于以小犯大之罪;而刘勃没有良师教诲,放荡不逊。但是,不忍诛杀他们啊。”于是,下诏废除刘勃的王位,令其携家属迁居房陵(今湖北房县)。

  汉武帝顾念与刘舜的兄弟之情,一个月后,又下诏析常山的真定、绵蔓(今鹿泉市北故城)、藁城(今藁城市丘头)、肥纍(今藁城市城子村) 四县立真定国,封刘舜的另一个儿子刘平为真定王,真定国就这样在帝王的一念之间横空出世。当时,真定国有37126 户,178616 人,国都真定(东垣) 城。


  刘扬一念葬王国


  斗转星移,真定国在常山宪王刘舜的子孙手里一代一代传承着,到西汉末,共传位六代。第一代真定王刘平在位25 年,死后谥号顷王,传位其独生子刘偃;征和四年(公元前89 年),刘偃嗣位,在位18年,死后谥号烈王,王位传其子刘申(一作刘由);刘申于汉宣帝本始三年(公元前71 年) 嗣位,在位23 年,死后谥为孝王;汉元帝建昭元年(公元前38年),刘申子刘雍嗣位,在位16 年,谥号安王;汉成帝阳朔三年(公元前22 年),刘雍之子刘普嗣位,在位15 年,谥号共王;汉成帝绥和二年(公元前7年),刘普死后,其子刘扬嗣位。

  当王位传至刘扬手里,已是西汉末年,正经历着王莽篡权乱政,到公元9 年,刘扬被王莽废王为公。汉更始帝时才又恢复了刘扬真定王的封号。之后,刘扬在刘秀巡行河北被王朗追赶得到处奔命时,及时拉了刘秀一把,和刘秀结盟联姻,使刘秀免于葬身滹沱河中喂鱼虾,有了实力平定河北,为刘秀登上皇帝宝座奠定了基础。

  历史的发展,往往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正当有人佩服刘扬的战略眼光,以他超人的判断力,将全部资本投资到刘秀这个潜力股,马上行情高涨,没两年就可坐收高额红利的时候,让人不可理解的事在这位真定王身上发生了—— 刘扬要扯旗造反。

  这让人大跌眼镜,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位王爷千岁,是精明?还是昏聩?亦或是吃错了药,导致神经错乱?在刘秀势单力孤时,也许他伸出手指就可以把刘秀捏扁,他却偏偏以10 万之众的实力、高贵的世袭诸侯王的身价,去归附拥兵仅万把人、被王朗追赶得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刘秀,还把外甥女送给刘秀作填房。但是,在刘秀已一统天下,外甥女郭圣通生下皇子,封为贵人,要做皇后时,他却鬼迷心窍,于建武二年(公元26 年),竟然听信巫士的妖言,一心想当皇帝,和绵曼山区的叛乱者预谋共同造反。

  还没等做好起事的准备,刘扬要叛乱造反的消息就传到了刘秀的耳朵里。事关重大,别的事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唯有这反叛之事,再大、再高贵的皇亲国戚也不能赦免。刘秀马上派遣骑都尉陈副、游击将军邓隆率兵去真定(东垣),名义上是去验证消息的真假,实际上是出兵讨伐。刘扬紧闭城门,不放他们入城。面对高墙壁垒的真定城,一干兵马无可奈何。

  刘秀对付刘扬,不止这一招。在派出兵将之后,刘秀又打出第二张牌,特地派宋子(今赵县北宋城)人耿纯持节去幽冀,公开的任务是代表朝廷慰问地方上的王、侯,秘密任务是到真定解决刘扬。

  耿纯不敢耽搁,带领百余名兵士即刻出发。

  这很让人不解,陈副、邓隆大兵压境都无济于事,耿纯这百十来人能撬开真定城的坚固城门?

  别忘了,这耿纯不是一般人,而是刘秀夺取政权团队里智勇双全的中坚骨干,他这么做,自有稳操胜券的把握。

  果然,耿纯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真定,刘扬见耿纯兵不过百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真定城里自己人众势强,相比起来,耿纯不过是条小泥鳅,能掀起什么浪?再说又都是老相识了,再加上有耿纯的母亲是真定宗室之女这层关系,刘扬没有过多怀疑,就放耿纯入城。耿纯住在传舍,邀刘扬相见。刘扬即应邀前往。他让其兄弟领兵留在门外接应,自己进传舍会见耿纯。耿纯以礼相待,让刘扬放下心来。这时,耿纯又请在门外的刘扬兄弟们也入内相见。待众人坐定,耿纯突然下令诛杀刘扬兄弟,然后带着随从扬长而去。真定全城震惊,但没有兵将敢乱动。

  就这样,大军兴师动众解决不了的问题,让耿纯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刘扬遭诛,刘秀看在郭圣通的面子上,又念刘扬曾助自己打天下,而谋反也未成,不久,又封刘扬之子刘得为真定王。但是,不信任的种子已种下,刚过了10 年,就贬真定王为真定侯,真定国属县归常山郡。真定国的辉煌前程走到了头。

  在三国曹魏时,又有短暂的封国时期,时间只有11 年。高贵乡公正元元年(公元254 年),高贵乡公曹髦封楚王曹彪世子曹嘉为真定王,真定又成为封国。但那已是回光返照,到公元265 年,司马炎建国西晋,贬曹魏真定王曹嘉为高邑公。真定国从此退出历史舞台,东垣(真定) 城的真定王都的历史也就此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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