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5 年的隆冬,滹沱河南岸。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在紧靠滹沱河南岸的东垣城上空,持续回荡了一个多月。厮杀声中,一向激荡的滹沱河水似乎都要凝滞了。

  直到有一天,战马嘶鸣、枪戈碰撞声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时而激越、时而舒缓的异样声音,在街巷响起,铺天盖地地震荡着东垣上空。这是不同于攻伐厮杀的声音,不知猫在何处躲避战祸的人们陆陆续续涌上街头。

  “城头变幻大王旗”,东垣改天换地了,汉朝皇帝刘邦打进了东垣。这阵阵震撼人心的“咚咚”声,是由数十面叫作大鼓的玩意儿发出的。原来是刘邦命军士击鼓相庆攻克东垣的胜利。

  大鼓声传出了喜庆气氛,告诉东垣人们,战乱终于结束了。

  2000 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已无从知道,东垣的臣民们,是如何面对这位刘皇上的,是满街跪拜山呼“万岁” (那时候“万岁”这个词应该不是皇帝的专用词),还是冷眼相观,这位新皇帝,给东垣带来的是福?是祸?

  说起刘邦,在历史上,是一个名声不怎么强的皇帝,虽然在秦末天下大乱之时,他把破碎的中国版图拼在了一起,成就了一统大业,可是,有人就是不买他的账。这不单单是在他即大位后,自立为王不听节制的、扯旗造反的,大有人在,就是后世一些文人也曾发出“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的感慨,并不把他放在英雄之列。在元曲中,更有人将其贬损为“无赖小子”。

  “英雄”也好,“竖子”也罢,刘邦是和东垣结缘的第二位帝王。他曾多次“临幸”东垣,翻检历史典籍,记载明确的起码有两次。东垣改名换姓,就是这位的“杰作”,既改写了东垣的历史,也在这一带演绎了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事件,还不经意间种下了悲剧的种子。

  是耶?非耶?一起写进了历史的典籍中,也印在了东垣的故土上。


  东垣美女的母子悲情


  刘邦一到东垣是汉八年(公元前199 年) 冬,为平定反叛的韩王信的残部而御驾亲征,一直打到东垣。

  据《史记》汉高祖刘邦传和淮南厉王传记载,刘邦在战事结束后班师回朝,从东垣返长安,经过赵国。在这里,刘邦种下了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的孽缘。

  此时赵国的当家人是赵王张敖,和刘邦有特殊关系。也许正是这种特殊关系,才引出当时的荒唐事,酿成后来一系列的悲剧。

  说起张敖和刘邦的特殊关系,不能不追溯到张敖的父亲张耳。

  张耳,魏国大梁(开封) 人。年轻时,在当地也是名流,是魏公子无忌的门客。后因在大梁犯事,躲避在外黄。有人知道他是一个有出息的人,就给他牵线做月下老,娶了一个有钱的夫人,经济上得到资助,他便放开手脚施展他的政治抱负,和战国时的政治家们一样,广结交游,甚至罗致远方的宾客,在政治舞台崭露头角,出任外黄令。

  在张耳的宾客中,有他的老乡陈余。陈余虽然年纪比张耳小,但是事张耳如父,两人成为忘年交,到了同生死的地步,史书上说他们是“相与为刎颈交”。

  还有一个常客,就是此时还是一介布衣的刘邦,有时在张耳这里一住就是几个月,其相与之深,可见一斑。

  陈胜起兵反秦,张耳和陈余便投奔了陈胜。陈胜任命他的好友、陈国人武臣为将军,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进军赵地。赵地平定后,张耳、陈余鼓动武臣自立为赵王,赵王投桃报李,任命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不久,发生内讧,赵王武臣被手下将领李良杀害。多亏了张耳、陈余耳目多,得到事变消息,及时逃脱,收拾残部,得几万人,立六国时赵的后人赵歇为赵王,住在信都(邢台)。

  后来在秦兵攻赵时,张耳和赵王歇被秦兵围在巨鹿,驻扎在巨鹿北的陈余虑秦兵势众,不敢发兵救援。为此,张耳、陈余决裂。

  张耳随项羽征战入关。公元前206 年二月,项羽立楚怀王为义帝,大封诸侯王。封张耳为恒山王(王都东垣),把南皮附近三县封给陈余,为南皮侯。

  陈余内心不服,趁齐王田荣反叛项羽,便向田荣借兵,再加上自己封地三县的兵力,发兵恒山,突袭张耳。张耳毫无防备,吃了败仗,跑到他的旧相识刘邦那里去了。

  陈余的“背信弃义”,谁能说不是从另一个方面帮助了张耳?丢了楚霸王给的封号,谁能说不是坏事变好事?以后的楚汉相争,项羽落败,如果他还绑在项羽的战车上,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结果?他这一跑,不能说是“弃暗投明”,也算是“璞玉”遇明主吧。

  陈余得胜,自然志满意得,从代迎回赵歇,仍旧为赵王,赵王歇投桃报李,封陈余为代王。陈余终于从侯爷跃升为王爷。

  陈余并没有立即到代地就国,只派夏说为相国前往守代,而自己仍留在赵地,替赵王打里照外。

  汉二年,项羽杀死了楚怀王,刘邦联合各诸侯征讨项羽,楚汉之争正式上演。刘邦东进击楚,派使者见赵王歇,相邀出兵共同攻项羽。赵王歇不过是个傀儡,大权操控在陈余手里。此时的陈余还没忘向张耳出那口恶气,提出出兵条件:只要汉王杀了张耳,见到张耳头颅,我们就从汉王,立即出兵。

  这是给刘邦出了道大难题:刘邦和张耳是什么交情,于情于理,都下不了手哇。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摆在了陈余面前。陈余仔细端详,不是仇人的头颅,还能是谁的?二话不说,立即集合队伍,助汉攻楚。

  结果,刘邦不是楚霸王项羽的对手,彭城一战,溃不成军,统一战线也土崩瓦解。这时,陈余得知,张耳的脑袋还好好地长在肩膀上,原来刘邦找了一个和张耳长得一样的替死鬼,糊弄了陈余。

  陈余一气之下,毫不犹豫选择了叛汉。这一“叛”竟就把自己“叛”上了不归路。

  汉高祖三年(公元前204 年),刘邦派韩信、张耳,共统兵5 万收复赵地,在绵蔓河边、井陉关前,和陈余的20 万大军展开决战,演绎了战争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背水之战”。白面将军陈余指挥无方,一战即败,全军覆没,只身南逃,被斩杀在泜水上,赵王歇也成了阶下囚。

  平定燕赵,张耳立了大功。投桃报李,刘邦封张耳为赵王。又过了两年,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 张耳去世,刘邦顾念和张耳的交情,子承父业,把赵王的位子给了张耳之子张敖。不仅如此,刘邦还将自己和吕后生的大女儿鲁元公主下嫁张敖为王后。

  这就是张敖和刘邦的特殊关系。

  现在,刘邦临幸,不用说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就凭和自己父亲的那份交情,更何况还是自己的老泰山,论公论私,张敖自然是上赶着孝敬,态度谦卑,对刘邦的饮食起居,都是亲自侍奉。不仅如此,这张敖也是个不着调的人。当时,东垣有个赵氏美女,被张敖收在宫中作美人,人称赵美人。这时,赵王孝心过了头,竟然将赵美人送到刘邦身边搞三陪。

  刘皇上走了,赵美人有了—— 怀了龙种。赵美人再也不能养在宫中了,张敖赶紧为赵美人建外宫,好吃好喝地侍候着。

  就是这一次刘邦临幸赵,种下了祸根。刘邦摆足了丈人和皇帝的架子。不管张敖如何尽心尽力,刘邦就像对家奴一样,把张敖呼来唤去,时不时大声叱骂。张敖还像没事人一样,倒惹得一帮手下人愤愤不平。张敖的相爷贯高和赵午等,年过60,都是张耳的门客,平常都有豪爽之气,此时,相互议论:“我们的王真是怯弱。”就来到赵王面前,说:“您对高祖那样恭敬,相反,他对您是那样的无礼。让我们宰了他,替您出这口恶气。”张敖断然回绝,为表示自己的心迹,把手指咬出血,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当年,我的父亲亡了国,全靠高祖恢复了王位,又萌荫子孙。希望你们不要再说这一类话了。”

  贯高等人决定瞒着赵王,自己行事,如果事情成功了,就替赵王出了气,如果失败了,就由他们自己担当。谁知,他们的谋划,让贯高的仇家知道了,告密检举,连累张敖及其家眷尽行被逮,赵美人也不能幸免,随一干人押到河内(治所在今河南沁阳县)。

  全亏了贯高为人仗义,好汉做事好汉当,虽然刘邦下令张敖的臣子与宾客一律不许随从张敖上京城,违反者格杀勿论,且祸及家族,但他们十几个人自己剪掉头发,用铁圈锁住颈项,装作赵王的家奴,跟随赵王到京。开审时,贯高把谋杀皇帝的事全揽在了他们身上,一口咬定是他们自己策划的,张敖全然不知情。尽管贯高被鞭打了几千下,被烧红铁条烙烫的体无完肤,也不改口。这才解脱了张敖,被从轻处罚,撤销王爷职务,降职宣平侯。

  贯高等人的仗义举动,感动了刘邦,下令赦免了他们。贯高听说赵王被释放,悬着的心落了地,对和他谈话宣布赦免他的官员说:“我在赵王被捕时不选择去死,宁可被拷掠得体无完肤,完全是为了替赵王辩白没有谋反。现在赵王已释放,我的责任已尽到,没什么遗憾了。作为人臣篡杀皇上,还有什么颜面再为君王服务?皇帝不杀我,我的良心难道不惭愧吗?”

  说着,自己勒住脖子自杀了。

  刘邦越发欣赏赵王的宾客,凡是当时自己套着脖子跟随被逮的赵王一起入京城的,都提拔为诸侯的相国或郡守。直到后世几任皇帝,这些人的子孙很多做着二千石的高官。

  而赵美人的结局就没这么圆满了。赵美人身怀六甲,哪吃得了牢狱之苦?就告诉看押的吏卒,往日得幸皇上,怀有身孕。事关重大,吏卒不敢隐瞒,赶紧告知刘邦。也许刘邦那时不过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把和赵美人的风流韵事放在心上,也许是刘邦此时还对赵王手下的人恨得牙根疼,有枣无枣都要打三竿子,根本不理会赵美人的遭遇。无奈之下,赵美人母亲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舅舅赵兼,出面求辟阳侯审食其予以解救。审食其把这件事告知吕后,希望吕后能吹吹枕头风,让刘邦放了赵美人。这吕后其时心里比谁都清楚,压根不相信张敖会反叛谋害刘邦,再说张敖是自己的女婿,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闺女家破人亡,当寡妇?张敖一押到京城,她就一个劲在刘邦面前为张敖求情。这回轮到赵美人了,原来赵美人和刘邦有“婚外情”,还怀了“龙种”,一下子扳倒了醋坛子,态度来了个180 度大转弯,巴不得赵美人早死,哪会替她向刘邦言明,请刘邦高抬贵手,放她一马?这辟阳侯见吕后这么个态度,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再强争。

  赵美人心凉透了,也伤透了,生下儿子,便含悲自尽。

  一代美人香消玉殒,留下嗷嗷待哺的可怜婴儿。

  吏卒就把婴儿抱给刘邦,刘邦这时方才懊悔。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只得生着法子弥补。先是给孩子起名刘长,令吕后抚养,又将赵美人葬于故地东垣。其后,到高祖十一年,刘邦灭掉反叛的淮南王英布,又将空出的职数给了刘长,立为淮南王,统辖四郡。这时,刘长还不过是个三四岁的毛孩子。

  尽管刘邦用尽心思来补偿刘长,但是,刘长对母亲的遭遇耿耿于怀,复仇的念头一天也没放下。只是此刻,对吕后,他无可发作,对辟阳侯,他无力发作。但是,他的心里种下了蒺藜,仇恨入心已发芽,不过等待时机罢了。等到孝文帝即位,这时的刘长已长得人高马大,身有扛鼎之力,又因和孝文帝最亲近,便生出许多骄纵之气。终于有报仇的机会了。文帝三年(公元18 年),他袖着金椎前去会见辟阳侯,等辟阳侯出见时,先用椎将其击杀,再让随从砍下辟阳侯的头。杀了辟阳侯,刘长奔走到皇帝面前,袒胸露背地伏在孝文帝面前,历数辟阳侯的三宗罪,说:“臣谨为天下诛贼臣辟阳侯,报母之仇,谨伏阙下请罪。”

  私自诛杀朝廷命官是要治罪的,何况是杀了一个堂堂侯爷。但是,文帝顾念兄弟手足之情,又念刘长志在为母亲复仇,也就网开一面,不了了之。自此刘长越发骄纵,太后、太子和满朝文武都惧怕他。他回到自己的封地,越发骄恣,无法无天起来,不用汉法,自为法令,出入车舆黄盖,俨然如天子一般。到后来竟然招降纳叛,私通匈奴,犯下不赦之罪,落了个被废王去国,半路绝食而亡的结果。六年后,才又被追谥为厉王。

  此情此景,假若刘邦地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东垣缘何变真定


  公元前195 年,东垣城突然间改名换姓,变身为“真定”。

  自约公元前381 年中山国建东垣城,到此时,已有近200 年的历史,好好的“东垣”,缘何突然改为“真定”?

  说起来,还是和刘邦有关,是刘邦二到东垣的“杰作”。

  刘邦二到东垣,是距第一次到东垣的一年多以后。

  刘邦到东垣,不是来怀古寻幽,发闲情逸致,也不是在京城龙庭玩腻烦了,出门游山玩水逛风景来了。他还是征战来的。

  说起来,做一个开国皇帝,也真是够辛苦的,不仅上马能统兵,下马会驭民,而且还得盯紧看牢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因为人人羡慕皇帝屁股下的椅子,有胆大妄为者,就扯旗造反,也要自己坐龙庭,和皇帝抢这一国的头把交椅。这就苦了刘邦,当年为了夺江山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也还罢了,到坐了龙庭,从汉五年(公元前202 年) 二月入主长安登基称帝,到汉十二年寿终正寝,也没有多少时间偎在龙床上睡踏实觉,屁股也没能在那把龙椅上放安稳几天,他真正成了灭火皇帝。他的汉家天下并不是太平无事,异姓王的反叛用此起彼伏来形容,恐怕一点儿也不为过。尤其是在燕代地区,比较集中地出现了反叛活动。汉五年,燕王臧荼反,攻下代地。刘邦亲自领兵出击,俘臧荼。汉六年七月,韩王信以马邑降匈奴,与匈奴勾结反汉。刘邦不敢轻视,又亲自出征,击破韩王信的反军。但是,一直到汉八年冬,韩王信的残部还继续活动,刘邦只得又一次御驾亲征,总算在东垣平息了韩王信的残部。可是到汉十年(公元前197 年) 八月,反叛的火焰又一次燃起,赵相国阳夏侯陈豨与匈奴勾结反汉,自立为代王。刘邦不辞辛劳,再一次亲自北上征讨,直打到十一年初冬,才打败陈豨反军。

  可是,反军没有全部肃清,这不,在东垣,还盘踞着陈豨反军的余部。刘邦挥师东进,再一次来到东垣。

  盘踞东垣的是陈豨的大将赵利。这临滹沱河而建的东垣城也太坚固了,尽管刘邦兵临城下,将东垣团团围住,日夜轮番攻打,但是,东垣城如铜墙铁壁一样,岿然不动。

  刘邦无奈,赵利得意。不过,这赵利也得意得过了头,让将士们在城头高声大骂刘邦。他以为这样可以消蚀刘邦的意志,涣散刘邦的军心。结果适得其反,这更加激起了刘邦的怒火,不攻下东垣城决不收兵。

  更激烈的攻防战在滹沱河岸边展开,整整打了一个多月,最后,孤立无援的东垣守军只得打开城门投降。刘邦下令交出大骂他的将士,统统杀头,而对虽然和他对峙、拼杀了一个月,而没有骂他的将士,一律赦免。

  这一役,让刘邦领教了东垣地理位置的险要。作为军事重镇,东垣安定,燕赵一带便安定。于是,他下令,将东垣更名“真定”,取“真正安定”之意。

  至此,“东垣”成为历史,“真定”登上舞台,开始了东垣—— 真定新的历史时期。

  东垣战役的胜利来之不易,不能不大大庆贺一番。刘邦命军士在东垣城内置数十面大鼓,“击鼓相庆,月无虚日”,也就是说,当初攻城战打了一个多月,现在击鼓相庆,大鼓也敲了一月之久。这给东垣城增添了极大的喜庆气氛,也使东垣人耳濡目染,学会了敲锣打鼓,出现不少民间鼓钹手。从此,东垣大鼓便延续下来。据《正定府志》记载:到曹魏时,常山(曹魏将常山郡治由元氏迁至真定) 一带,“逢吉旦,村镇鼓钹相应”,“市井萧鼓喧闹,声不绝,相塞于途”。

  就这样,喜庆的大鼓在滹沱河两岸年年敲,代代传,一直敲到了今天。如“常山战鼓”、“白佛花钹”等,现如今已成为享誉华夏的民间文化表演形式。

  这也算刘邦留给石家庄滹沱河流域值得称道的功绩。


  和平统一岭南之策的诞生


  据史籍记载,东垣之役后,刘邦回到长安,随即做了一个决策,成就了一桩标榜千秋史册的文治大业,于这年夏五月,派陆贾赴番禺,颁诏授玺,使南越王赵佗称臣归汉,完成了汉王朝对岭南地区的统一。

  这一决策,应该是刘邦这一次北征东垣的意外收获,他了解到,远在岭南当南越王的赵佗,是从东垣走出的,赵佗的根在中原,从而为正确解决统一岭南问题找到了一把钥匙。

  这时候,对刘邦来说,建立大一统的汉室王朝,既有内部潜在的威胁需要消除,即来自中原诸侯贵族的反叛要平息,还有更棘手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和北疆匈奴、南疆南越的关系。

  一个北疆的匈奴就够刘邦招架的了。想起来,恐怕都让刘邦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为什么这样说?这是有原因的。刘邦差一点把天子之命丢到了与匈奴征战的戈壁沙漠里。

  早在秦末,北方的匈奴乘内地变乱,就不断南侵扩张。到刘邦登基,汉朝建立,北部边境仍然不断传来匈奴侵扰的报警。更为严重的是,中原的异姓王也时不时勾结匈奴,反叛作乱。汉七年(公元前200年),韩王信投降匈奴,联合匈奴反汉。刘邦于这年冬北上征讨韩王信,韩王信败走匈奴。匈奴发兵攻至晋阳,被汉军打败北撤代谷。刘邦率军进剿,孤军深入平城,在白登被匈奴单于冒顿率领的40 万骑兵团团围困,七天七夜,得不到兵力和粮饷救援。

  漫漫黄沙眼看就要成为刘邦的葬身之地。幸亏出征时陈平跟随,智多星陈平自有锦囊妙计,用重金贿赂匈奴后宫閼氏。閼氏拿了人家的银子,就胳膊肘往外拐,对冒顿说:“两国之主不相困。即使单于现在夺得了汉地,终非是单于能居之地。况且汉主也是有神灵庇佑的,请单于认真体察。”本来,这次围困刘邦,冒顿是和叛将王黄、赵利联合行动,约好了相会之期。但是,几天过去了,不见两人到来,他不能不疑心他们是和汉军有预谋,给自己设圈套,也就不敢再死围强攻,撤围一角。恰逢天降大雾,汉军往来行动匈奴兵不能看清,刘邦才得以从撤围一角逃脱。

  武力奈何不了匈奴,刘邦不得以另辟蹊径,向匈奴提出,将汉室公主嫁于匈奴单于做妻,和亲罢战。

  真正到了送公主出塞的时候,又舍不得自己的骨肉分离,就从家人中挑选女子应名为长公主,于汉九年,送于匈奴单于为妻,这才暂时和缓了与匈奴的关系。

  北疆的匈奴搅得汉王室不得安宁,南疆还有个南越国,也让刘邦寝食难安。

  他也许知道,岭南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当年,秦王朝派兵收岭南,50 万大军,直打了三年,也没有进入岭南。幸亏后来及时前线换将,以赵佗做主帅,才得以进入岭南,并站住了脚。

  可是,在中原大乱之时,赵佗也趁机仿效中原六国贵族之后,扯旗自立,立国称王,做了南越王。

  放任南越王自立,那必然使汉王朝版图缺一个大角。武力征伐,面对智勇双全的赵佗和复杂的岭南地理形势,恐怕比对付匈奴只能更难、更艰险。

  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次到东垣,意外的收获,是了解到,南越国的掌舵人,竟然是东垣人赵佗,他的亲戚、昆弟、家族墓都还在东垣。这让刘邦喜出望外,一个用和平办法解决岭南问题的决策就此诞生了。于是,从东垣班师回朝后不久,于这年的五月,便派文臣陆贾,没带一兵一卒,只带了一纸诏书,一枚诸侯王的玉玺,使赵佗北面称臣,和平统一了岭南,岭南纳入了大汉王朝的版图。

  至此,彻底改写了岭南的历史。

  刘邦的两次东垣之行,对东垣来说,得焉?失焉?赵美人和她儿子的悲剧,似乎让东垣蒙羞;而刘邦赦令东垣更名,从此结束了东垣的历史,似乎给东垣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兆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考察,刘邦亲征,东垣一役,结束了中原的战乱,又成就了一番文治大业,也把东垣推上了一个历史的新高度。可以这样说,要不是第二次刘邦“临幸”东垣发现了赵佗是东垣人,那么,岭南的历史可能要重写,赵佗的人生历史也说不定是个什么样子,那么,历史还能为东垣、为石家庄,更为华夏,留下赵佗这样的历史名人、一代英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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