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唯一一个像样的院落,原来的大队部,后来做了小学。那块三角铁的钟声多少年还想起在程鹏飞的耳边,有多少个清晨父亲敲着它走进教室,走进孩子们的心里。村里的小学由五个年级加学前班的辉煌到后来只有几个孩子的小学,随着进城务工人越来越多,适龄儿童严重缺乏,无法完成教育局的既定目标与教学任务,不得不合并到乡小学。父亲被任命为乡中学副校长后,与母亲搬到学校去住,直到退休。

2009年父亲心梗,需要做血管支架手术,要强的父亲在高昂的手术费面前犯了难,那一年,程鹏飞与姐妹们四处筹款,受尽了白眼,说尽了好话,总算把手术费筹够。那一年,姊妹四个齐心协力,为父亲的病四处求人,替父亲祈祷,姊妹四个从来没有时间聚齐,为了父亲,她们扔下工作,来回奔波,程鹏飞更是急得一夜白头。父亲在张家口市手术失败,他的心里有了阴影,姊妹四个决定去北京给父亲做手术,成功与否都得试试。而最后一次与父亲合影,就是在等待排队做手术前,虽然父亲的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状态还不错,姊妹四个打车去看鸟巢,那时没有智能手机,普通手机拍照功能不是很好,父亲试着和孩子们散步行走,他每迈出一步,大家的心沉沉的满是担忧,那天阳光很好,游人不是很多,没走几步,父亲额头,鼻梁上就有了细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于是赶紧打车回到医院。程鹏飞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个等待的过程,父亲一个人在里面,整整一天,一口水没有,一口饭不让吃,再好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这份煎熬,但父亲靠着对生命的眷恋,硬是撑了下来,只是生命仅仅延续了八个月,父亲还是撇下这个家走了。

“你可以拾起屋前的旧时光,投影在纸糊的窗口,九宫格不是唯一的世界。更换门庭,任何变化都会超出想象,改造成透明的玻璃,是否更难装下思念?这里没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景致,但有芨芨草,格桑花与野生‘海海’荡漾。卧龙图的蒙古包比不上大草原的宽敞,一碗野生蘑菇羊肉汤蘸着莜面窝窝,父亲的最爱,吃不够的家乡饭,喝不够的家乡水,总有一种思念刻骨铭心,总有一种呼唤留在心底”……这是程鹏飞日记里的片段,也是他的心声。

曾经喧闹的村庄,人越来越少,离开故土是父亲没有想到的,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为了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村里设立有队办高中,初中,小学,吸引大批优秀教师前来支教,给程鹏飞印象最深的是张北师范的老师们来村里实习,带给村里一股清新脱俗的教学风气,尤其是北京的丁兰老师,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老师们羡慕极了。程鹏飞记得很清楚,实习完成后,走的那天,孩子们把丁兰老师锁在教室里不让她走,校长出面才作罢。程鹏飞发誓要做个丁兰老师那样的好老师,把普通话读的像广播里的声音,字正腔圆,让孩子们爱上学习,是程鹏飞的愿望,是一个老师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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