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薇薇从此不再提起张涛。但文君、田佳新和我谁都明白,刘薇薇真的受到了伤害,强烈的自尊掩盖住她脆弱的灵魂,即使在我们面前,她都会微笑地看着偶尔遇到的张涛和他的新女友,尽管笑容里飘忽着忧伤。这让我忽的相信了这样一句话:过分的漠视其实是一种强做的淡然。刘薇薇就是这样,这个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小太妹,正以自己淡然漠视的方式为自己痛苦的心和无处安放的青春默默疗伤。

  又是一个休息日,我们“四人帮”决定去“自然湖”看六月荷花,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明年高考在即,荷花开放的时候正是打时间战的时候,而去年的现在,我们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所以,错过了观赏的最佳时期,今年有了刘薇薇诗情画意的介绍,不但让无知的我们知道了这个正在发展起来的小镇,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值得骄傲的自然景观,而且“自然湖”这个名字在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把我们年轻的好奇心勾魂一样的俘获而去,让我们流连忘返,心醉神驰。

  “自然湖”是离小镇五里的越秀村村前的一个池塘,面积只有两万平方米,之所以叫做“自然湖”,是因为这个池塘奇妙的现象,春夏秋三季湖水平阔,不论雨季还是旱季,此湖的水量始终不增不减,且清澈温凉,而到了冬季,寒风骤起之时,湖开始水位下降,低浅的地方则能隐约见到水底的黑泥,湖水且不封冻,水温恒温不变,没有人能解释这一现象,也没有谁能说清湖的形成年代和来龙去脉,湖的东面是茂盛秀密的芦苇,微风吹过,恰似水涌山叠,意境悠远。而六月的荷花,正粉红、雪白得灿烂着,一枝枝箭一般钻出湖蓝的水面,娇艳、妩媚,更兼风情万种;田田荷叶铺天盖地般翠绿在湖的西部,宽阔的荷叶交相呼应,或许是自然湖特殊的水的涵养,那翠绿、那粉红、那雪白的色彩竟纯净得如此浓重而热烈,让人深醉其中久久不忍回神。我们就这样看的呆了,天堂至景不过如此,前尘往事、当下未来恍惚一时远去,世界模糊了时空。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田佳新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遮阳,深沉的像个诗人。

  “这个诗人还算应景。”文君嘟嘟嘴,忽闪了两下大大的动漫里的眼睛。

  “哎,薇薇,你怎么就没带相机啊,丢三落四的。”我拍了下田佳新的额,撤回自己的手。

  “黑白的,照了也没有这实景好看,一切放在心里,就是永恒。”田佳新最是乌托邦。

  刘薇薇歉疚的笑说:“荷花一时半会儿不会凋谢的,如果下个休息日再来,我们仍会看到更美的荷花,下个星期还来不来啊?”

  “来啊,来啊,我还得去芦苇荡划船呢。”我用手指了指湖东面那一片苍苍蒹葭。而就在我落手的一瞬,我突然看见张涛和一个女孩在不远的柳树下正朝这片荷花走来,我急促的回头看着薇薇,她们三个也同时看见了张涛,薇薇仍然微笑着,神情自然却淡漠。张涛尴尬的和我们打着招呼,脚不停蹄的从我们面前走过。

  “真是,呸,”文君拍拍手,甩了甩肩,好像要扔掉一件极其肮脏的东西,“薇薇,你真的不吃醋吗?”

  文君看着刘薇薇就像审视一件稀奇古怪的东西。刘薇薇轻轻摇摇头;“就这样的人,围着我转的招手一把,哼,还不至于为他吃醋。不过,被背叛的感觉总是憋屈,我会有机会释放的。”大有一副“等着瞧”的神态。

  “吃醋?啥叫吃醋啊?”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把这个词用在与恋爱有关的地方。

  这次轮到文君吃惊了,她讶异的看着我,缓缓的说:“你、是、真的、不知道?”

  我诚恳的点点头。

  文君露出一抹不屑:“真有够笨的!我给你讲,所谓吃醋是一典故:

  传说李世民将一些美女赐宰相房玄龄为妾,房玄龄夫人卢氏嫉妒不同意,房玄龄便不敢收皇上的赏赐。李世民令人娶来一壶毒酒,当着众人的面对卢氏说:‘在你面前有两种选择:一是你同意娶妾,这样你可以不喝这壶毒酒;二是你不同意娶妾,但你必须喝下这壶毒酒。是要命还是让丈夫娶妾,全由你自己选择!’房夫人毫不含糊,拿过醋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才发现,所谓的‘毒酒’实际上是酸醋一壶,从此就留下了这段‘吃醋’佳话,‘吃醋’也便成了恋人嫉妒的代名词。还可以引申为,为某人吃醋,比如朋友也可以用的,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啊,吃醋就是吃。味啊,”我嘻嘻哈哈的笑。

  “文君历史不但好,典故更好。”田佳新朝文君竖了竖拇指。

  “嗬!我——吃——醋——”我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呀,这么快就活学活用了,聪明啊!”文君伸出腿踢我,我跑到刘薇薇的背后,拽着刘薇薇一阵的乱摇。

  风穿过荷叶,穿过苇隙,穿过波光明灭的湖面,和着我们的笑声渐行渐远,直至融化在这午后的阳光与天空中。

  青春总是会让我们很快忘掉惆怅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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