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有两个位置空了出来,他们就坐了下来。洪建民说我有一支歌唱给你听,说着就唱了起来,南珠儿倾下耳朵细心地听着,只唱了两句,洪建民心想不知南珠儿是否愿意听,他怕惹她心烦,虽然他是诗人,但他不是歌手,于是打住说:“我唱得不好,你喜欢听吗?”

       南珠儿笑着说:“我以前听过,很好听的。”他听到南珠儿的回答,反而感到南珠儿这声音更加柔和动听,虽不是唱歌,但是也超过歌声百倍千倍呢,就像歌中唱的那样,好姑娘,真漂亮,连说话都这么漂亮。他这会儿才真地感到幸福死了。在车上,南珠儿下意识的拉起北方鹤的右臂,她要为北方鹤疗伤,她这时又不生气了。她甚至感到她不应该生洪建民的气。

       “听说,上次在北京我陪了你两天,你写了一本书。”南珠儿说。

       “有这么回事儿,我多么想送给你看看,可还没有写完呢。书名叫《建立中国环境保护监控系统及实施蓝海岸战略意见书》,有几万字吧,其实我本不想写什么论著,主要是怕你急于实现白泉计划,担心环境恶化,睡不好觉,就写了,发你的邮箱里,你要是寂寞了,看看也可以解解闷,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把我们共同的研究成果做个阶段性总结,权当我送给你的一件小小的礼物吧,你千万不要介意。”洪建民说。

       “才两天,就写了这么多,要是三天哪?”南珠儿故意开玩笑说。

       “你要陪我三天,我就写二十万字的小说,我要写出天下第一树的真谛,创造一个吉尼斯纪录,给全世界的人看看,人家在环境的大主题上,乘除情商,让重逢更有意义,更值得纪念。” 洪建民说。

       “我要陪你一辈子呢?”南珠儿笑了一下说。

       “你要陪我一辈子,我每年为你写一部书。”洪建民认真地回答

       “那你不老了?”南珠儿又问。

       “有你在,我怎么能老呢?再说了,有你在,我怎么敢老呢!”洪建民回答。

       “那我要老了怎么办?”南珠儿再一次问。

       “你老了不要紧啊,我陪着你呢,我陪着你,要进一步的完善白泉定理,宣传白泉计划,我还要和你在一起,说说话,掐掐仗,你放心,然后再慢慢地优雅地老去。”洪建民说完眯起眼睛,看着窗外。

       “可是,我要陪不了你呢?”

       “看看,又来了,怎没会呢?一定会陪我一辈子的。”

       “这就是我们之间人生观和理念的差异,我这一生---我认为---也就是---,自己过日子,为什么要人陪呢?我自己也可以优雅的老去呀。”

       “我还是愿意陪着你,听你对白泉重逢定理的解说,当然也包括对人生的看法,我尊重你的理念,当然对你的人生观,你的诗歌作品,包括在你的人生观指导下演绎的那些电影、电视节目,我都会喜欢的;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这人生才真的有意思。”

       “这符合白泉定理吗?”南珠儿故意问。

       “符合啊!当在旅途的某个路口,你与一个人相遇,她(他)可能与你同路同向而行,当你和她(他)到达某一阶段目标的终点所用时间长度相等并且路线重合,那么,你和她(他)就会同路同向而行甚至成为伴侣。”

       “这我知道,我和你一起推导过白泉定理,你知道的,我是故意问你的,不过,这个白泉重逢定理还真的挺有意思的!你计算过了吗?”

       “我用鲜汤帮着制作的应用软件计算多次了,结果都是这样;这个定理告诉我,说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是一家人。当然这里的朋友也可以理解为”

       “是这样啊,怪不得你穷追不舍的,感情不但有公式,还有理论根据呢!”南珠儿没等说完马上接过话来说。

       说完南珠儿也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洪建民看了她一眼,心想:真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啊!

       “其实我也知道,人的感情,不是通过文字的装饰,来实现它的饱满的,而是通过行动来预约和表现的。可是在很长时间里,你不理我,当然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用意,不过那时,我们无法实现最基本的联系,只好通过发短信这种方式让你知道白泉重逢定理的推演进程,实现白泉计划是大主题,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呀!”

       “你好聪明!可是你知道这要浪费很多时间的,把这个时间用在环境工作宣传白泉定理上,不是更有价值吗?”

       “我主要也是为了白泉定理,才这样做的。这样就可验证白泉重逢定理的实在性是无所不在的。”

       “原来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是感到你不用对我这么好,这会让我受不了的。”

       “可这都是为白泉重逢定理呀!你知道的,没有你我可能还在黑暗中,艰苦地蹒跚呢!你知道吗?对我研究白泉重逢定理来说,你的发现是多么重要!”

       榆林花园到了,空气中散发着清香的气味。他们下了车,发现清香的味道是从一棵树上里发出来的。今天气温比较高,阳光下翠绿的树冠,滚动着油然的波浪,再一次亮出了自身的气息,两岸的河坎仿佛在清香中快活的舞动着。

       南珠儿闻到这种让人愉快的味道,想起了白泉重逢定理,自言自语地说:自然界的溪流江河湖泊海洋,作为一个即成生命的系统,它经过千百万年的发育,当它与清洁的水源多次相遇,越接近峰点,它就会越健康,流淌勃勃生机的时间长度与人类快乐和幸福的时间长度相等。白泉老人的意见太好了!人类只有做到让清水与河流重逢,才能让江河生气蓬勃,像现在这样,清水与河流重逢,不但江河海洋鼓舞着快乐的波浪,人也深受鼓舞啊!”

       “是呀!我们的环境必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可是要做到这一点,还得在上游做好多工作。我们继续前进吧。”洪建民看看南珠儿说。

       洪建民扶着南珠儿站起来,她说:“我记得这儿有一家报馆,我的一个同学在这儿工作,上次我来海南的时候还去看过她呢。”

       “要不要去看看?”洪建民问。

       “这次不去了吧。”南珠儿说。

       洪建民看了看表,才9点钟,说,现在回去也太早了,要不我带你去看一个人吧?这个人是我的一个远房本家,在白骨壤大酒店。

       “那儿我去过,上次我们一起去的呀!”

       “啊,对!还有朱荪、鲜汤,我们一起去的。”

       南珠儿和洪建民顺着雨林大道,向白骨壤大酒店走来。这时他们才感到:人心的距离才是人世最富弹性的东西。当心里开始拒绝一个人的时候,即使近在咫尺,人又是相距多么遥远,恍若隔世;然而,当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心心相通的时候,即使远在天边,也会感到近在咫尺。南珠儿有意用肩膀碰了洪建民一下,慢慢地从心底剧烈的震颤中,把视线收回来,她把头向前方探了一下,以至于适应洪建民快速行走的步履,洪建民已感觉到南珠儿温润的身体,带出的气浪。这时才有意识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看着南珠儿的神色。他忽然感到,自己在哪些方面的确做得不够精心。不知是巧合,还是自己的偏爱,南珠儿有好多部分太像自己了,甚至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方向都是那样的近似,那种特立独行敢作敢当的性格,还有她的人生观和理念,尽管在洪建民看来还不够透彻,但从她的多年言谈细节里也悟得差不多了。她明亮的眼睛,还有微微含住的嘴唇,包括行走的姿势,热情待人的神态,与自己都是这样的相近。

       南珠儿锔过油的发丝略显浅棕色,每天都经过认真地梳理,简约而严整的发丝束在脑后,微风吹拂着,偶尔垂下来几根不那么合群的发丝,在俊俏的两颊轻轻地飘来飘去。洪建民却常常感觉到他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只感到在这世界上他有个知己,他和她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现在,她的面容是这样地真切而清晰,这时,刚好阳光从斜上方直接照在她的脸上,流淌下来。走在这南海的马路上,像一朵移动的花儿,周围的行人走过去很远,还在回头张望,有种明星莅临的味道。

       洪建民从侧后方看过来,看见那融融的脸上,闪烁着少女的光泽,浅浅的脸部绒毛,有一层与生以来的乳色辉光,仿佛草地上的光环。就像在早晨,当你背向太阳,看着布满露珠的草叶时那种感觉:在草坪的银白色的露珠间,你的影子会笼罩着一层美丽的光环那样。这时,阳光从天空的背景泄下来,洪建民觉得自己看得这样清楚;一定要在这样的宽度,才可以从这个高度看到她茸茸的脸庞。就像今天这样,永远记住她。不管发生什么,对于这棵红树,都是天下最好的红树。他愿意寸步不离的呵护她,他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一点点的委屈。此时洪建民的心热乎乎的。

       这时,他们刚好见到前面有一块绿地,一棵硕大的榕树下,有一个双人椅,洪建民看着南珠儿颈下的细汗说:“我看你也是走累了,在这儿休息一下吧。”他俩坐下来,南珠儿伸出暖玉似的双臂,轻轻地扶在自己的后腰上,本来她想扶住洪建民的身体,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她没有坚持自己的计划,在刚刚伸出的瞬间,取道前胸,又收了回来。她头上棕色发丝在风中飘过她的前胸,在上午的阳光里随着那美妙的发香,美丽的色彩荡漾在婆娑的树影之中,这时恰好又有一阵轻音乐飘来,在优美的旋律间,她看见洪建民的身体优雅地移动了一下,他那特有的优美的手形在长椅上空划过,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如同两片荷叶在青萍之上飘动了一下。

       两个人,当他们的心跳产生共鸣的时候,据说他们的力量就可以创造人间的奇迹,呼吸的味道都会像兰花一样的清香,就像古人所说的那样,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蓝。他们一边坐着,一边感受着这里清新的空气,格外舒畅,也许这里良好的环境感染了他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