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十 八 章

　　第 二 十 八 章
　　在磨盘岭村里，小玲子遭遇的事情已经成了旧闻，慢慢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再没有人去关注这个疯疯颠颠的妮子。随她一个人疯颠到哪个地方，都对大家无关紧要了。
　　只有小玲子一家人和刘家的兄妹们不能忘了这个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人物，大家终是提心吊胆地陪伴她渡过每一天。
　　但小玲子的病情总是没有明显的好转，不见得轻也不见得重，每天就是自己家、刘家和村南的坡口三个地方来来回回的跑，时间长了，大家对她的生活规律也习惯了，这也让李贤儿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让李贤儿心情轻松的日子并不长久，家里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原来是水泉因参与小团伙盗窃财物被少管了。
　　水泉在平阳城里的第二中学里已经上到初三，再有半个学期就该考高中了，想不到他竟在这个时候出了一起案子。
　　最懊恼的人是小杏，水泉被少年管教后，她好一阵子提不起精神，为此都影响了电视台里的工作，先后几次受到了台里领导的批评。
　　“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参与社会上的盗窃团伙呢？”小杏对大哥和大嫂说：“平时他就在学校里寄宿，每个星期天我才把他接出来在一块聚一聚。前些时候，有几个星期天我去接他，他都推脱星期天要和同学在一起玩，不同我一块过星期天。我那时也没多想，只是想着他已是十六七岁的人了，肯定有了自己的同学圈子，这样的事情我当年在学校时也是有过的，还自认为很理解他的心情，也没认真地询问和了解就答应了他。谁知，他竞同社会上的小混混们打成了一片，早就参与了那个小盗窃团伙。这可好，让派出所给一锅端了，总共有八个人，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就是他了，判了六个，少管了两个。”
　　温泉说：“当初就怕你管不过来他的事，可你非要把他弄到平阳城里去上学，看这事弄的。”
　　小杏听着大哥这话，一时气急，抹着眼泪给温泉发急：“我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还不成吗！我还不是想让他将来有个好前程吗！难道他学坏也是我让他去做的。”越说越气，接着便放声大哭起来。
　　李贤儿把丈夫温泉拉出屋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开始数落丈夫：“你说你这个人，咋就说话一点方式也不讲，一点情面也不留，你这不是用刀子扎小杏的心吗！她为了谁？她让水泉到平阳城里上学，还不是为了水泉好吗？咱就说，水泉的事情怎么办吧？”
　　“怎么办？”温泉发狠劲地抽着烟：“人都已经送到榆次少管所了，还有什么办法，就让他好好在那里受受教育吧！给他学好的地方他不学好，那就让他在那少管所受受教育。”
　　李贤儿很是担忧地说：“水泉才刚刚十七岁的娃娃啊！他才比咱小龙大几岁啊！”
　　温泉毕竟是家里的大哥，第二天还是来到西川公社驻地的邮电所里，给太原的弟弟金泉打了一个电话。
　　金泉在电话里说，事情的大致情况小杏昨天就给他在电话里讲了，只是他对这件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是触犯了法律的事情，同其它事情还不能一概而论。
　　温泉把金泉的这一套话没听完，就把话筒给撂下了，再不想听他说了，心想就因为你在省里当个处长才找你哩，你要是和我一样也在磨盘岭村里当个老百姓找你有什么用。
　　金泉并没有彻底不管水泉的事，他首先是与妻子张月急急从太原城赶往榆次郊区的那座少管所见了小弟一面。
　　看到少管所里对这些未成年人罪犯的管理还是很人性化的也就放下心来，给水泉的管教留下了三百元钱，让他给水泉保管着看水泉需要啥时，给他买些，还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那管教看过联系方式，马上给金泉敬了一个礼说：“请省里的领导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这个弟弟。”
　　金泉在这个场合被人称领导很不习惯，连连摆手道：“我不是什么领导，真的，我在你们这里只是一个家属。”
　　那管教还是很客气地说：“那里，那里，您在哪里也是省里的领导。”直到金泉夫妻走出少管所大门都很远了，那个管教还站在大门口远远地向他们招着手……
　　李贤儿说：“听金泉在信上讲，水泉给送到离太原不远的一个少管所里，金泉他们夫妻俩也是不断去看他的。信里还说，水泉在那里表现的还不错，还向金泉要初中的课本哩，说要在里面学习文化哩，想必，这水泉今后还是有好转的。”
　　小桃带着孩子回到娘家，见了面先打听水泉的事情，说：“只要他能改好了，比啥都强，但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总想见个面，亲眼见他一面，这心里就放心了。”
　　小桃说：“前些时候因为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忙，也没顾上同大哥一起去看他。这几天，晓东就对我一个劲的讲，要我来问一问，看是否能同你近日去看看水泉。我还给他织了一件毛衣，眼看天气就要冷了，听说太原那地方比咱们这里冷的早，我想早早的见了他，也早早的让他穿上就放心了。”
　　李贤儿想了想，对小桃说：“金泉信上也说了关于水泉的好多事情，但没亲眼见他一眼总是不放心，去是可以去的，就是小龙的事情让我没法儿办，你大哥他们副业队现在也已经归到县矿务公司管理了，还给了他一个小头头儿干着，整天忙的东奔西窜不着家。还有咱们走了，小玲子也没法办，她每天都要到家里转上几个来回，咱们把门一锁走人，让她可怎么办？”
　　小桃说：“这也没有啥作难的，晚上就让晓东过来和小龙作个伴看个门户，白天里就让小龙放了学，到我家里去吃饭，出了咱村东门就那一咂咂路，还不像一个村子一样方便吗？小玲子的事给她母亲讲一声，这些天多让她操一些心，管一管不就行了吗。”
　　李贤儿还是有些担心：“你婆婆年纪也老大了，小龙正是闯祸造反的年龄，我怕时间长了你婆婆会厌烦他哩。”
　　小桃有些发急地说：“大嫂你这活就不让人爱听了，你是不知道，我那婆婆对你和大哥评价可高哩，成天在我们面前夸你是一个大好人。再着，我们去太原也就几天的时间，又不是要几年几月的那样麻烦她。”
　　李贤儿听过小桃这一番说，也觉得可行。说道：“行吧！等你大哥回来，我给他再说一声，咱们就走。我也好给水泉做些好吃的东西带着，再说去了太原也得到金泉家里看一看，他们不是都爱喝小米粥吗？咱家还有一些豆子谷子，这两天我在把谷子给碾出来，咱们就一块给他们带去吧。”
　　两天之后的一个大早，小桃与李贤儿一起踏上了村南的大坡，一块到候马车站搭上火车去了太原。
　　他们俩先去金泉家里看了看，又让金泉夫妇带着她们俩一起去了榆次城郊的那座少管所。
　　李贤儿看见水泉后，看到一切都很好，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她看到水泉比前些时候身体还胖了一些。
　　金泉的妻子就说：“大嫂、桃姐，水泉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常来看他。你们在村里的事情多，也不常来太原，就在城里多住两天，也好看一看太原城这几年的变化。”
　　李贤儿和小桃去了太原城的第五天，温泉从北山的铁矿上回到磨盘岭家里，他本想与妻子和小桃一块去看水泉，县里矿务公司的事情太杂，他真是一时难以脱身，没有去成。今天到县里结算运矿的费用才顺便回家来了。
　　儿子已经上了小学，这些日子没见，他知道儿子在小桃家，只在村里走了一趟，就出了村向张吉村的闵晓东家走去。
　　闵晓东的母亲见到温泉进门很是热情，笑着迎接说：“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些去。”
　　温泉阻拦说：“我是刚吃过才过来的。今天是星期天，我想小龙肯定是在这里了，我便过来看看他。”
　　晓东的母亲就说：“小龙原是在这里的，刚过中午饭一会他对我说，他要回磨盘岭村去，他说这村里的孩子他不认识，要回村里找他的同学玩耍去。”
　　温泉就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我刚才也回家了。他不在家，也许是同村里的其它同学家玩去了。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温泉回到磨盘岭找了小龙平时很要好的几个同学家，却都没有见到，正走在村里还要寻找儿子时，听见有人急冲冲地来报信给温泉说：“你快去南坡沟里吧，你家小龙从土崖上掉下来了。”
　　“在那里？”温泉疯一样向南坡沟跑去。
　　晋南的秋天无论高高的丘陵，还是沟坝里的川地，到处都是一片片成熟的玉米、谷子、高梁、红薯和蔬菜，尤其在坡地里还有很多的野生红枣树密密扎扎地生长在一条条土崖边，春天里盛开着金色的花朵，浓烈的花香总是招引来一群群快乐的蜜蜂。秋天来时，原先的一朵朵金色花朵结成了一颗颗丰盈的果实，又引来了村里很多淘气的孩子。
　　温泉的儿子小龙就是在这一天从姑姑小桃家回来，便召集了几个同学来南坡的土崖上打枣儿，几个孩子分成两组，一组在土崖上用一长杆子扩打，一组在土崖下拾拣打落的枣儿。
　　不想，正在扩打兴头上的小龙猛甩一杆子打空了，只见那小身板在土崖上一晃悠，就翻了两个跟头摔在土崖下，一时昏迷不醒。
　　见到小龙后，温泉眼前一黑，差一点也像儿子一样栽倒在地上。他看到小龙摔的很厉害，血从裤脚中流了出来，人也已经昏迷了。
　　几个娃儿围着小龙傻子一般。
　　这时候的温泉那里还顾上想很多，马上背起儿子就向村里飞跑起来。他首先想到村卫生所，在村中心的卫生所里，村大夫给小龙把头上和腿上都一一检查了一番，又进行了止血和包扎后，才对温泉说：“身体其它处都是一些皮外伤，只是这条腿伤的很重，你不如赶快往古村镇中心医院送吧，那里的医疗条件好一些，千万不要把孩子的病给延误了。”
　　村里的人们都看见了急匆匆背着儿子的温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都随后跟来，听到村卫生所的大夫这样说，有人马上说：“好，我回家把门板卸下来，好做个担架。”
　　大家一时准备好，就急急的抬着小龙往古村镇的医院走。
　　傍晚的时候，大家把小龙在古村医院安排妥当，温泉就在镇上给太原的金泉拍了一个电报，说家里有急事，让李贤儿和小桃她们抓紧时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