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南地区有句俗语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小玲子得了疯病的消息,还是在不长时间里像一场流行感冒般一传十、十传百,从这个人传到那个人,又从这个村传到那个村。不长时间里,整个西川公社十七个村甚至古村镇的一些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磨盘岭村出了个年轻漂亮的疯女人。
  小玲子的父母,还有温泉、李贤儿以及小桃、小杏都先先后后找过好些个大夫给小玲子看过。
  有的说,这病是花痴,还有的说是急火攻心,因喜悲交加刺激了大脑而造成,但无论那一种医法都没有治好小玲子的病。
  她依然是每天清早起床,从村巷子里手舞足蹈地走到村南大坡口,依然安静或唱着含混不清的曲儿坐着那里,有时侯一坐就是一大响。
  开始时,小玲子的母亲或贤儿们总是把她往回劝,想让她安静地呆在家里。
  但她却在家里静不下来,总是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也不管是男是女的衣服,捞到手里就往自己身上穿,并且在穿的过程中又不避讳人,当着家人或外人的面也敢脱个一丝不挂,她这样的作为让大家都感到很难堪。
  小玲子的母亲就在她睡的那间屋子的窗上加上了钢筋栏,常常把小玲子锁在屋子里,却见小玲子大吵大闹把门窗摇得惊天动地,可劲吵闹着要出门,哭喊着要到村南的坡口等她女婿海泉回来!
  小玲子父亲见到这个情景,无奈地摇头摆手说:“反正是咱老付家的脸面让她给丢尽了,也就由着她到外面去丢吧!好歹就是咱这张老脸,就由她走吧!”说过,便从老婆手里接过钥匙给妮子把门打开。
  只见,小玲子又换了一身衣服,是早几年穿过的,这时看着有些紧巴,不过花色倒是很新鲜。
  出得门来,也不与父母打个招呼,只是对父母“嘿嘿”地傻笑两声,就一蹦一跳的出了大门。
  小玲子今日这惨景,也成了刘家兄妹们的一个心病。
  小杏在平阳城里是到处打听哪里有治这方面病的名医,她把小玲子的病情给几个中医和神经科医生讲过后,大家也没有个准确的医疗方案。只说这样的病人,得找到开她心头锁的那个人,那个人当然就是海泉了,可海泉自从与小玲子的事情发生后,几年了也没敢回过一次家。
  温泉也觉得海泉的事,闹得他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这几年也不与海泉写信,更不想知道他的事情,少了那份子烦恼。
  小玲子的病还是依旧疯些,但也没出过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是每天把自己搞的披头散发和脏稀稀的一身衣服,这就麻烦了小玲子母亲和李贤儿,俩人谁看到谁就给她洗一洗,再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不过小玲子疯是疯了,但每天生活还是很规律,基本上就是三个地方,一个是自己的家,一个是刘家,还有一个就是村南门外的大坡口,只是让两家人担心的是有个别坏小子常常瞅没人的时候欺负小玲子。
  有一天,一个王庄村的年轻人,看见在村南坡口坐着的小玲子,便跳下自行车走上前来挑逗,小玲子便对他“嘿嘿”的傻笑。
  小青年听说过磨盘岭村有一个妮子因为婚姻的事情疯了,但从来未见过面,今天见了小玲子就觉得这妮子虽然是个疯子,但确实长的眉清目秀,细白嫩肉,上前搭讪:“妮子,你在这等谁哩!”
  小玲子“嘿嘿”笑两声:“你说我等谁?我等我的女婿海泉哩!”
  那小青年说:“你看看我是谁?”
  小玲子 “嘿嘿”笑了两声说:“你是谁?”
  小青年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心上人海泉哥啊!”
  小玲子听了这话,唿地一下从地埂上站起来,很有些兴高采烈地说:“海泉哥,你可回来啦!”说着,就投到了小青年的怀抱。
  这小青年也是王庄村有名的混混儿,就趁势又搂又抱又亲又摸,直把小玲子捏摸的像一堆搅和了很久的面团,在那小青年怀里说:“海泉哥,你快带我回家吧!”
  那个小青年正欲对小玲子更进一步时,让从南坡上回村的支部书记吴老大碰上了,他便大喝一声,那王庄村的小青年立马上车像一只被猎手追赶的兔子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件事情发生后,小玲子母亲就与李贤儿商量做出一个决定,就是她俩每人半天时间,每隔一个钟头,就到村南坡口望上一眼,防止意外情况再次发生。
  村里的邻居们也有人对李贤儿说:“这下可更加把你累着了。”
  李贤儿每次听过这话,总是叹口气说:“谁让我们家海泉把人家妮子坑害成这样呢!他在部队上离家远,只有我这个嫂子给他还这份孽债了。”
  晋南的夏季是很美丽的,到处花红柳绿,一片生机,麦子已快进入收获时刻。
  这时候,小杏从平阳城里回到磨盘岭村,姑嫂俩也是好久没见面,坐在一起就你一句她一句的拉起了家常 。
  小杏看到李贤儿的额头已经有了时隐时显的皱纹,很惊奇,想一想,嫂子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啊,这么快就见老了,很有些悲观地说: “嫂子,你说咱们家怎么就这么多遭心烦脑的事呢?里里外外就累死累活了你一个人。”
  李贤儿听过小杏的话,腾出一只手,用袖口抹了一把脸上的皱纹,苦笑着说:“过日子,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是各有各的难处,各家有各家的不同罢了。”
  小杏想到小玲子的事,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问:“玲子姐现在也不知在哪儿,我真想见一见她。”
  李贤儿见小杏这样关心着玲子的事情,想到以前几个姐妹们在一块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情景,马上心里一热,流着眼泪说:“现在我看全村里的人就是她最可怜了。比我小两岁,今年都三十三岁的人了,可还是个没着没落的,也不知最后要走到那一步,你想见她,那是你心里还记着她,惦着她有着她,咱就去把她唤回家里来吧。”说着话,贤儿就同小杏来到村南的大坡口。
  小杏远远地就看见小玲子头发散乱,一脸脏污地坐在一个土梁梁上,很是专注地望着南坡口的大路尽头。
  在小杏和李贤儿走近时,她们看见小玲子手中捏着一张海泉穿着一身绿军装的彩色照片,嘴里含糊不清地唱着谁也听不清谁也听不懂的曲儿。
  小杏走近小玲子跟前,在她面前轻轻地叫着:“玲子姐,玲子姐。”
  小玲子望着她们“嘿嘿”地傻笑着。
  小杏止不住的眼泪汪汪的又连叫了一声:“玲子姐”。
  小玲子还是不答应,还是看着她们傻傻的笑。
  李贤儿早已习惯了这个场景,走上前去,拉起小玲子,给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然后,又用手做成梳子状给小玲子抚弄着头上乱发说:“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甚哩?”
  小玲子看着李贤儿说:“我在这里等我女婿回来哩。”
  李贤儿说:“我知道你女婿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吧。”
  小玲子听了李贤儿的话,就像一个孩子般快活起来,一边跳着拍手一边对李贤儿说:“那你就快带我去找他吧,快带我去找他吧!”高兴地随着李贤儿和小杏一块往村里走来。
  回到家里,李贤儿对小杏说:“我先给她洗洗头,换一身衣服,你就做点饭,她肯定还没吃饭哩。”
  小杏不知道做什么饭才好,有些为难地说:“这几年没多与她在一起,也不知道该给她做个啥饭吃呢?”
  李贤儿说:“就鸡蛋炒馍花吧,多添些油,多放些葱花,做得香一些。”看着小杏忙活去了,她端了一盆水,对小玲子道:“咱把脸儿洗的白白的,把头发梳得光光的,就去找你女婿去,行吧。”
  小玲子对着李贤儿嘿嘿地笑着说:“行。”
  李贤儿先是给小玲子用香皂洗了头和手脸。然后,给她梳着那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给她辨成了一条长长的辨子,在辨捎上还扎上了一条红头绳儿。
  小杏端来炒好的鸡蛋镆花。看到这一切,就马上想到了她们姐妹过去的欢乐日子,又是一阵伤心。
  小玲子把小杏放在面前的碗推开,拉扯着李贤儿的手说:“不吃,不吃,找我女婿去,快领我找我女婿去。”
  李贤儿看到小玲子这样,又哄着她道:“人家说不吃饭,就找不到你女婿,吃了饭咱才能找到哩。”
  小玲子听李贤儿这么一说,嘿嘿地笑着说:“那我就赶紧吃吧,吃完了,你要带我找我女婿去。”夺过李贤儿手中的碗,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小杏在旁边看着这一切,难过地流着泪说:“多好的一个人,现在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小杏与嫂子说话间,小玲子把一碗鸡蛋炒馍花吃完了,放下碗又扯着李贤儿的手要去找她的女婿去。
  李贤儿没办法哄着她说:“找你女婿那要去很远的地方哩,不睡觉那能行,你得睡一觉,就这样……”李贤儿把双手一合,放在头边闭眼做睡觉状。
  小玲子看见李贤儿这个样子,就信以为真地又嘿嘿的傻笑两声,说“ 行,我就睡觉。”
  李贤儿和小杏赶快把小玲子扶上炕拉开被子让她睡下。小玲子这会儿倒像个孩子一样听话,不大一会就轻轻打着呼噜睡得很香。
  小杏和嫂子坐在院子里,摘着刚刚割回来的一捆韭菜,准备中午给大家蒸包子。
  小杏一边认真地摘着韭菜,一边问身旁的嫂子李贤儿说:“也不知道玲子姐在梦里梦见过我那个伤了良心的哥哥没有。”
  李贤儿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那般思念他了,你不看她,整天把自己搞的披头散发,浑身上下一身尘土,可你哪里见她把海泉的像片给弄脏过,她心里只有他。”
  小杏说:“三哥这人也真是,自从她与玲子姐这事发生后,似乎就与我们也断绝了关系,这些年很少有信件往来,给他写上好几封信,他也是淡淡地回上几句话,我就怀疑是不是他的神经也出了毛病。”
  李贤儿把小杏的话没听完,就“呸呸呸”的往地上吐了三口吐沫说:“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这一个还不够我受的,他要再有个好歹,你还让我和你大哥在这个世上活吗?”
  “嫂子。”小杏又说:“不过,我总觉得三哥在部队上也不是那样开心,我从他的来信中看出,他的心情总不是太好。”
  李贤儿叹了一口气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还不了解他,他那个人从来就是在心里做事,无论有啥事想不好都从不与人说,再说,那个女军人咱们也只是在照片上见过,又不知道人家是个什么性格脾气的人,是不是就真与海泉合得来。”
  小杏听大嫂这么一说,直点头道:“可不是吗?咱们家当前就属他最让大家头痛了。我曾经都想过,不定啥时候,我真抽得空来,就上云南他的部队去一趟,看看他究竟在那里生活的如何。”
  “噢,你等等。”李贤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回到自己住的屋里,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婴儿的照片对小杏说:“我倒把这事忘了,这是他前些时候寄回来的,说是他们生了个女儿,你看看。”说着,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小杏。
  小杏赶忙放下手里正在摘着的几根韭菜,也顾不得洗手,就接过照片仔细看着:“啊!胖乎乎的,还真好看哩!”
  “你不看人家妈就是个美人胚子吗?”李贤儿说:“那能生下丑妮子了。”
  小杏一边看着照片说:“那可不一定,就说这个没见过面的嫂子吧,说起来还真赶不上玲子姐,看她精神那也是一身军装罩的,要是让玲子姐穿上军装,想必要更漂亮更精神。”
  李贤儿听着笑了说:“那是谁想穿上一身军装就能穿得上的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女解放军哩!在咱们这乡村里,一个男人当个兵都让人稀罕得不行,何况是一个妮子家能穿上那身绿军装。你还小,恐怕不信个迷信,不信个命,我这人倒是有些信的,还是老辈人的那句话,命里要有挣八斗,命里没有挣半升。”
  小杏“噗”的一声笑了说:“我的好嫂子哩!你才比我大多少,听你说出这些话,真不敢相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世上的事那里讲究这么多呢?”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是信的。”李贤儿说完端起筐里摘好的韭菜到伙房里洗去了。
  小杏却在嘴里叨叨着:“命里要有挣八斗,命里没有挣半升”的话,沉思起来……
  日上正午的时刻,姑嫂俩捏了几十个韭菜鸡蛋馅的包子,刚忙活着上了笼,小玲子就一个人起了床,站在了李贤儿与温泉住的西房门口。
  李贤儿就赶忙迎上去说:“玲子,你这么快就睡醒了。”
  小玲子却不接她的话,只对她说:“你带我找我女婿去,你带我找我女婿去。”
  这下可把李贤儿闹的哭笑不得,没想到小玲子睡了小半响,起床后,还没忘了这茬子事。
  小杏看到,对嫂子说:“你把她交给我吧!我带她到村口看看。”
  李贤儿有些担心地说:“你能行?”
  小杏对着嫂子很是诡秘地一笑说:“你那套哄她的本领我已经学到手了。”说着,扶着小玲子:“走,咱就找你女婿去。”
  李贤儿看着俩人出门,心里才略有轻松。
  中午饭的时候,温泉、李贤儿、小杏、小龙还有小玲子几个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包子,小杏就准备要搭车回平阳城里去了。
  李贤儿看到已经二十好几的小姑子,关切地问:“杏,你也是老大不小的妮子了,在外面若碰上合适的也该谈上一个了,婚姻是人一辈子的大事,要当紧当心哩!”
  小杏听后,哈哈大笑着说:“嫂子,对于这事,我现在心里也很矛盾,不知找好还是不找着好,就说咱们这个家吧!你和大哥、二哥和二嫂,这都是没说叨的,就连桃姐和晓东的婚姻现在也是很不错。但就三哥和玲子姐这事,就把我的心给凉透了,我不知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才好。按说,三哥和玲子姐是多么好的一对儿,不是也曾经亲呀爱呀过,现在却闹到这步天地,闹得这么可悲凄惨的下场。前些时候有人给我介绍了地委秘书处的一个秘书,听说是专给地委书记写材料的人,很有些水平。这几年,还在好几个刊物上发表过几篇小说哩,现在都是省作家协会的会员了。我们前些日见了个面,我也对人家提不出什么好还是不好的看法,但就是过后对这件事提不起精神来,就是害怕谈这些事情。我一想到桃姐那年被那个杨三蛋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有玲子姐今天的这个样子,我的心就彻底地凉了,真想做个独身的女人才好,有时候也在瞎想,要是以后退了休,上年纪了我上哪个山上的庙里做尼姑子去,真那样,心里倒是清静和干净了。”
  李贤儿听着小杏的话就惊恐起来,不知这个平时活泼的小妮子,怎么就有了这样离奇古怪的想法,劝说道:“好妹子哩,不管男人女人,迟迟早早都要有个家。要是这天下的男人女人都不想成家,那还成个世界吗?我想所谓的世界,也就是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各种各样的人都会存在,各种预想不到的事情都会随时发生。你在外面整天的跑,看的听的也比我多,这些道理不必我多说,但我还是劝你碰上对心事的人,就要好好谈谈。我早就说过,我们小杏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好造化,你文化又高总比嫂子看事情明亮些。平常把个心放宽,在外无论遇到什么难事,都要冷静的对待,你说真闹出事儿来有啥好,就像小玲子这个样,别人只能看着她难过、可怜,但真正的罪还是她自个去经受了,谁又能代替了她呢?”
  小杏听着,很是动情地伏在大嫂的胸前说:“嫂子,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也都记在心里了,如果真行的话,下次回家时,我就把那个在地委当秘书的人带回来,让大哥大嫂也都见一见。”
  李贤儿笑着说:“我们看不看都不大要紧,只要你认为好就什么都成。你只记住下次回来时,把水泉带回来,让我和你大哥看一看他,他去平阳城里这段日子,还真有些想他,无奈家中还有你侄儿要上学,你大哥又在乔山铁矿上也定不准啥时能回来一趟,加上小玲子又不断的过家来,我就得每天的照顾她,真是那里也去不成了。”
  小杏问:“那就全依靠你吗?那她们家里就真的放手不管了?”
  李贤儿一边摇头一边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别人也是没办法的。她母亲年龄大了,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加上她哥和嫂子都在古村镇的学校上班,也是远水不解近渴,这事我也就认可了,索性替海泉还一还他做下的孽债。”
  姑嫂俩说话的空儿,李贤儿又取出给水泉做的一双布鞋说:“你把这双鞋给水泉带去。可记着,下次回来时一定把水泉带回来。”                    
  小杏笑了说:“嫂子,一个小弟弟你都这么时常惦记着他,放心不下他,要是再过两年,小龙大了些,我再把小龙也带到平阳城里去上学,那你还不知整天要怎么去想念呢?”
  李贤儿笑着说:“你们是我的弟妹哩,小龙是我的儿子哩,不管谁不在我身边,也都是一样的想念,老想着你们在外面能吃的好吗?能睡好吗?其实,自己有时也在想,这都是为别人操的一份儿闲心,就说你二哥金泉人家都是像县委书记的官儿当处长了,还有海泉好歹也是见过世面,上过军校的人,还有你就更别说了,整天东南西北、角角落落让你跑了个遍,论说起来,哪个都比你这没本事的嫂子强,可那是由不了人的。就说你三哥,自从那次回了部队,老也不给家里来个信,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很多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与那个女军人合也合不来。想一想弟妹也好儿女们也罢,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是哪一个也放心不下的。”说着又抹起眼泪。
  小杏赶忙劝说着大嫂:“行,我回去就给三哥往部队里去一封信。也记着下次回来一定把水泉带回来让你们见一见。”
  两个女人的话总是说也说不完。最后,还是小杏与嫂子依依不舍地分别,她还要到八里之外的公路上赶班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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