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白永春校长突然昏倒,师生们万分着急,请来大夫一看,他患的是传染性伤寒病。其实,白校长闹病已经好几天了,因为学校事多,特别忙,他压根也没在乎,这回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一下子撂倒在了床上。

  白校长知道自己患的是传染性伤寒病后,他怕住在学校里师生们受传染,就想从学校搬出去。不在学校治病,可又到哪儿去呢?

  就在这危难之际,学校东北庙里的孟赫喇嘛来了。他是白永春的好朋友,听说白永春得了传染性伤寒病,就和庙里的师傅说好了,在庙里腾出一间房子,把白永春校长抬到庙里去。

  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学生王进奇和白永春的内弟白凤桐,冒着随时被传染的危险,不错眼珠地精心护理着白永春校长。他俩求医煎药,喂药喂饭,日夜守护在卧床不起的白永春床前。整整一个多月,白永春的伤寒病好了大半儿,开始下床溜达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白永春的老家蜘蛛山专程来人送信说:“白校长,你母亲病重,快回家看看吧,晚了兴许见不到面。”

  母子连心,世界上没有任何感情能替代母子感情的。白永春不顾自己久病未愈的身子,赶忙登上火车回家。从清河门下了火车,他就一阵风似的往家跑,恨不得一步跑到家。

  母亲患的也是传染性伤寒病,等白永春跑进家里一看,母亲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药也不能吃了,舌头都变黑了,人事不知,昏迷不醒,呼哒呼哒的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白永春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他到家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母亲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永远离开了她的儿女们。家里一片惊天动地的哭声,哭得苍天都掉下了泪水,草木在抽泣,连石头都湿漉漉的。

  心里最悲痛的是白永春,他是长子,母亲这一辈子为他们兄妹长大成人,真的操碎了心。可他读完书一直在外面教学,一天也没有在家侍奉过母亲,母亲没有借上他一点光,借上他一点力。母亲病了,他没有守在床前端一碗水,没有喂一口饭。此时,他内疚的心里直翻个,翻江倒海般地涌来一阵阵剧痛……

  给母亲办完了丧事,白永春将万般的苦痛压在心底,他惦记着学校的师生,很快地回到了翁山国民优级学校。

  不久,也就是1945年7月26日,《中美英三国促令日本投降之波斯坦公告》发表,敲响了日本侵略者的丧钟,日本鬼子彻底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从大江南北,到长城内外,日本侵略者已陷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不可一世的大日本皇军,成了惊弓之鸟。

  1945年8月6日,美国向日本广岛投放了第一颗原子弹。

  三天后,1945年8月9日,美国又向日本长崎投放了第二颗原子弹。

  就在同一天,苏联150多万军队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在4000多公里的战线上,越过中苏、中蒙边境,向日本关东军发起猛烈进攻,势如破竹、摧枯拉巧,席卷千里。

  几天后,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

  “日本鬼子投降了!”

  “日本鬼子投降了!”

  山在欢呼,海在欢笑,全国上下沸腾了。

  好信的百灵鸟也把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很快地传遍了蒙古贞的千家万户。

  白永春是在翁山国民优级学校听到这一喜讯的。由于时局动荡,到处战火狼烟,翁山学校的学生都跑回家躲避战乱,学校已经停课了。学校的老师时来时走,就剩下校长白永春一个人看护学校。当白永春听到“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这个特大的喜讯时,激动得手舞足蹈,觉得中国人当亡国奴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他望着风光秀丽、挺拔威武的翁山,双手叉腰,昂着头,放开喉咙唱起了《翁山颂》:


  从西面看哟,

  可赞美的翁山,

  獐狍和野鹿哟,

  满地奔跑的翁山。


  从背面看哟,

  可观赏的翁山,

  绵羊和山羊啊,

  满山遍坡的翁山。


  从东面看哟,

  最壮美的翁山,

  奇花和异草啊 

  开遍山坡的翁山。


  从南面看哟,

  最好看的翁山,

  各种的飞鸟啊,

  鸣啼歌唱的翁山。


  日本鬼子完蛋了,9月中旬,中共辽西地委委派在阜新煤矿工作多年的地下党负责人叶舟同志任阜新县县长。10月组建中共阜新县委,派林沛然为县委书记,刘哲生任县长,叶舟改任副县长。接着,共产党在大巴建立了区政府,张守怀任区委书记,张玉山任区长。两位区领导看白永春有文化、思想进步,就让白永春担任区财粮工作。白永春就这样高高兴兴地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金风万里,秋高气爽,万里晴空湛蓝如洗。11月的一天上午,白永春接到县政府下达的要他参加县蒙古青年座谈会的通知。白永春和董恩可立刻动身赶到县里。

  他们到县里才知道,情况突变,国民党反动派在美帝国主义援助下,出动40万大军从海陆空分几路进占东北,国民党的十三军和五十二军,已经逼近锦州。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党中央指示:“让开大路。占领两厢”,实施战略转移,建立农村根据地。阜新县委为了确保会议安全,座谈会改在他本扎兰举行。

  白永春刚到县里,就有人通知他,立刻赶到他本扎兰桃李村格勒格桑布家,参加预备会。

  白永春不敢耽搁,又急急忙忙向他本扎兰赶。到格勒格桑布家一看,参加预备会的有:包忠爱、王保山、吴永瑞、包汉臣等十几个人,都是白永春的老同学或好朋友。老友齐聚一堂,又奔向一个共同的目标,那种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在预备会上,大家一致推荐思想进步、文才出众的白永春执笔、讨论起草了《蒙古青年建国会章程》草案。白永春不负众望,写出了蒙古贞蒙古族进步青年的心声,《蒙古族青年建国会章程》字字珠玑、精彩激昂,简直是棒极了。

  预备会的第二天,被誉为蒙古贞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他本扎兰蒙古青年大会,在桃李学校召开。来自全县各地的200多名蒙古族进步青年参加了大会。会场隆重庄严,大会主席台正中间悬挂着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像。

  会议一开始,由中共五地委组织部长施介同志作报告。

  施介,原名汝显,字介庵,白族,1909年农历十一月,生于云南省洱源县凤羽坝子的最大村落凤羽街。在他五、六岁时,父母相继病故。不久,一个弟弟也夭逝,一家人只剩下他自己。幸而族中三婶是个好心人,收留抚养了他,又供他上学读书。

  施介于1928年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在昆明第一师范读书时,因参与学生罢课风潮,被学校开除。1938年3月,他经过艰苦跋涉,到达陕北延安。1938年到1945年间,他在延安抗大学习工作。

  抗战胜利后,党中央及时派两万名干部和十万大军挺进东北,开辟和建立东北革命根据地。根据党中央指示,施介于1945年10月赴东北,在阜新开展革命工作,任阜新地委委员、组织部长。他一到阜新就深入矿山,深入农村,广泛接触群众,了解情况,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根据阜新是蒙汉杂居地区的特点,他还把做好民族工作、培养教育少数民族干部作为工作重中之重。在他本扎兰会议上,施介宣读了毛泽东主席的《论联合政府》,并就中共中央对少数民族制定的一系列方针政策问题作了报告,特别支持蒙古青年要求民族自治的愿望,并指出:“革命青年首先要有革命的思想,要在火热的群众斗争中学会革命的本领,只有这样……才能搞好民族自治。”无疑,施介的报告对蒙古青年坚定革命信念,了解党的民族政策起到了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

  在大会上,阜新县县长刘哲生、副县长叶舟作报告之后,包忠爱代表蒙古族青年发言。他心情激动、慷慨激昂,表达了蒙古族青年要积极投入到革命洪流中去,一心跟着共产党干革命的决心,并提出了民族自治的要求。会议上通过了白永春执笔写的《蒙古青年建国会章程》。章程的要领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动员和组织广大蒙古族人民群众行动起来,同各族人民团结一致建设巩固的革命根据地,打倒共同敌人国民党反动派,为实现民族解放,民族平等,民族自治而斗争。按照这个章程,选举包忠爱、白遇阳、达林太、阿拉塔、吴永瑞、李凤林等11名委员,成立了阜新蒙古青年建国会。

  他本扎兰会议,极大地教育启发了蒙古贞一大批蒙古族青年的政治思想觉悟,它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了蒙古青年前进的征途;它像革命的播种机,在阜新大地撒下了革命的种子,为实现民族自治,乃至后来全境解放,打下了思想基础,并做了良好的组织准备。

  在这次会议上,白永春的心情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潮过去,又是一潮涌来,起伏难平。他觉得,共产党就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只有跟着共产党,劳苦大众才能翻身得解放。他热血沸腾,决定把自己的名字改为——“白遇阳”,共产党和毛主席就是他心中永远不落的太阳。

  从那天起,白遇阳的名字在同学们之间传开;在战友们之间传开;在蒙古贞村村屯屯间传开;在茫茫塞北山山水水间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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