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的沃国县地处黄土高原,十年九旱是经常发生的事。
  但一九八零年的春天干旱现象更有些出奇,开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下过一场透雨,春播成了一个当地各级干部很头疼的问题。
  西川公社温书记倒是有些稳坐钓鱼台的意思,这是因为他带着磨盘岭村人建起的那座滏河水库,有了这座水库,解决了西川公社东部七个村子的浇水问题,但就是像磨盘岭村南岭这一带的三万多亩旱地到现在还浇不上,他想起了刘金泉那次回来提出在南岭下建一座电灌站的想法,如果真把这座电灌站建成了,南岭一带的三万多亩坡地就能变成水浇地,那他这个公社书记自然当的就有些轻松了,他觉得还得在这个事情上想想办法。于是,起身出门,骑着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向磨盘岭村走来。
  小杏经过三年的高中学习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磨盘岭村的农家妮子,现如今已经长成一个婷婷玉立美丽漂亮的大姑娘了。
  尤其是同学们知道她是英雄刘海泉的妹妹后,本来就被同学们称为沃国县中“校花”的她,平时在学校更成了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每当她走过校园,只要稍微留心,就会看到好多男同学的眼光像舞台上的追光灯在追随着她。虽然,她的衣着并不是当时最时兴也不是最艳丽的。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学生也不刻意的去装扮自己。但她天生的美丽是谁也无法摸仿和学习到的,这些曾给她带来过快乐也带来不少烦恼,最烦恼的就是有很多男同学给她写所谓的情书,在她的课桌里书本里能时常发现,这样的事情搞的她不知所措。
  从另一方面看,也给她带来了很多运气。首先是沃国县广播站要改成广播电视台了,新近还从上海购回了一套电视转播设备。这样一来,就要招收两名男、女播音员。
  沃国县广播站的站长就要当沃国县广播电视台的台长了,当然兴奋异常,一时在全县大面积招兵买马,在全县上下弄出很大的动静,就把七大姑八大姨、同学、战友等关系的二十多个孩子首先来了第一轮筛选,又经过二次筛选,最后把一男一女的简介和照片兴冲冲地送到县委刘书记面前。
  刘书记看过这简介和照片,尤其是看到那个女孩子,真是相貌太一般,这能代表了沃国县人民的美好形象吗?沉思了一下,马上想起了去年在县委大礼堂听刘海泉报告时,那个为哥哥的英雄事迹朗诵了一首诗、长相漂亮还能说一口基本标准普通话的女孩儿。“女主持人就要她了。”
  就因县委刘书记这一句话,刘小杏在将要走出县中学大门之时,被沃国县未来的广播电视台录用了。
  小杏只从听过那广播电视台的台长要录用她的话,从此就激动地睡也睡不着,坐也坐不住了,这件事成了她每天想得最多的心事,同学们更是羡慕她的幸运,都用不同形式为她庆贺,小杏就在这样的兴奋之中,渡过了她在学校的最后三天时间。
  在沃国县广播电视台报到后,她就从县城一口气步行了二十多里路回到磨盘岭村。她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大家。
  当她回家把这件事情对大哥大嫂兴奋地讲了之后,温泉拍了一下手说:“好,这可真是个大好事儿。别说咱一个农村人上电视了,就是做个广播电台的播音员让人只听声不见影那也是了不起的事哩。”
  “啥叫电视播音员啊?”李贤儿别说见过电视,就连听还没听过这个字眼。
  温泉也是仅知道电视这东西才刚刚在大城市里兴起来,农村里哪里有过电视机。
  正在温泉夫妻同小杏把电视机这个东西还没搞清楚的时候,吴老大推开院门进来了。
  吴老大过去与刘世杰算得上是一对合得来的好兄弟,那时侯,也是这个家庭的常客,自从刘世杰夫妇相继去世后,他与温泉这一代人也就少了与他们父亲的那份默契和来往。
  但他并没有忘记刘世杰的这几个娃娃们,眼看到刘家的家境是越来越兴旺,越来越风光了,自己也感到欣慰,先是金泉在省政府里做事,又是海泉在云南部队里上军校、提干,他还不知道在县城上高中的小杏又将去新建立的沃国县广播电视台上班了。
  他这会过来,是因为公社温书记来到村里指名道姓的要见刘温泉,还要他这个村支部书记亲自来刘家叫一趟,他说:“那就在广播上叫一下。”
  还没等他把扩音器打开,温书记就制止他说:“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一定要让温泉来大队部,就说是公事要与他亲自谈。”
  李贤儿最早从窗户里看到吴老大站在院子里的影子,赶快走出屋来,要把吴老大让进屋里,吴老大扬了一下手说:“我来找温……。”话还没说完,看见温泉从屋里也来到院子里,说:“温书记来咱们村了,就在大队部,指名道姓地要见你,咱走吧!”
  温泉笑了说:“你可别闹错了,我一个平民百姓,人家公社书记还指名道姓的要见我。哈,我成人物了啊!”把手里卷好的喇叭筒旱烟递给吴老大:“反正咱又没啥闹心的事,别说是公社书记,就是县委书记咱也心里坦然。”
  俩人走在村街上,温泉还是问了吴老大一句:“你说,温书记找我到底有啥事,你可别瞒我。说出来,让我心里也有个数儿。”
  吴老大一边同擦身而过的村人打招呼,一边说:“我真不知道,看他心情挺好的,不会是有啥坏事吧!走吧!好歹见了面啥都知道了。”
  在磨盘岭村大队部里,公社温书记一看见吴老大与刘温泉从大队部门口走来,赶忙起身到房门口迎接,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伸手拉过温泉说:“哎呀!看看咱温泉这小伙是越来越威武了。”
  温泉坐在温书记和吴老大的对面,直接了当地问道:“温书记,你找我有啥事儿?”
  温书记听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说:“你看,滏河水库咱就不能让它浇灌南岭坡上的土地啊!咱要想办法把水引到南岭上去,要把南岭上的三万多亩旱地也变成水浇地。”
  吴老大听着说:“那没有别的好办法,只有在岭下建一座电灌站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温书记一拍大腿说:“谁说不是啊!我这几天在公社里就坐不住了,一心想把这座电灌站建起来。只要能把滏河水库的水引到南岭上,咱这三万多亩地要多打多少粮食啊!真到那个时候,咱还会缺粮食吃吗?”
  温泉问:“温书记,那我能干啥?我觉得这可不是一个平民百姓能办成了的事情啊!”
  吴老大喜色地说:“温泉啊!咱温书记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你是否还记着金泉上次回来说过的要为咱公社建一座电灌站的活。不过,也不是要他亲自建,就是让他在省里走一走他那些同学的关系。”
  温书记打住了吴老大的话说:“怎样吧!你同咱温泉一同上回太原,公家的事让他们兄弟之间也不好面对,你这个支部书记去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这样一来,温泉和磨盘岭村的支部书记吴老大有了一次省城之行机会,金泉算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同大哥温泉和村支部书记吴老大跑了一趟水利厅,人家总算答应了这件事,总算是不虚此行,收获不小。
  要说收获最大的是温泉,来到太原后,就把小杏到县广播电视台当播音员的事情给金泉夫妇讲了,夫妻俩听了当然高兴,问温泉:“哥,你们想以后在电视里看到小杏的影子听到小杏的声音吗?”
  温泉说:“想哩!咋能不想哩!”说过这样的话,金泉夫妇真的在温泉他们回来时,掏三百多元钱给家里买了一台省城产的春笋牌十二英寸黑白电视机。”
  后来的日子,刘家院子里成了一个电视场,每晚吃过晚饭都会来好多左邻右舍的男人、女人和娃娃,大家不仅在电视里看到小杏的影子,还看到当时正在播放的电视连续剧《敌营十八年》。
  村人们看着刘家兄妹这几年的变化,都一个个刮目相看,就想自己家的日子啥时候能过到这份儿上就好了。
  这一日晚间,看完电视的村人们都陆续散去了。只见小玲子没有走,她同李贤儿一块帮着把院子里的电视机和村人们坐过的板凳收拾之后,小声地说:“大嫂,咱到西屋里,我给你说个事儿。”
  李贤儿不知道小玲子要说什么?放下手中还要办的事情,随小玲子进了他和温泉住的西屋,但看见小玲子在屋里坐了老半天,就是讲不出一句话来,却是两行泪珠子 “咕咕噜噜”往下滚,一时心里慌了问:“这是咋得了,出了啥事儿了?”
  李贤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海泉给她写信讲什么了,是不是海泉上了军校真把这个小玲子给甩了。
  这样想着,她还是不敢下一个肯定的结论,一边给小玲子抹泪水,一边问小玲子究竟要说什么事。
  这时,小玲子才哭着说:“大嫂,我和海泉闯下祸了。”
  李贤儿听后,急急地问:“到底是什么事,这里又没别人,你就给嫂子讲个利落嘛。”
  小玲子哭着道:“我怕是怀上了。”
  贤儿惊讶地大声道:“啊,怀上了。是和海泉怀上的。”
  小玲子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满意贤儿这么说:“嗯,不是他的,这还能是谁的?我长了这么大就让他一个男人动过我。”
  李贤儿慢慢地坐在炕沿上,心里如乱麻一团,一时理不出个头绪。她原先担心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个时候,她真不知道想个什么办法应对才好。不过还是问小玲子道:“你现在的身体有什么反应吗?”
  小玲子说:“我这些天老是感到身子疲倦,什么事情也懒得去做。尤其是这几天,还净想吃酸东西,还老是吐酸水儿……”
  李贤儿又接着问:“那你有多长时间没有经期了。”
  小玲子低着头说:“有四个多月了吧。”
  李贤儿掀起小玲子的衣服,看着肚子都有些鼓凸了。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你这个傻妮子啊!我真怕你们有这样的事,你们就真这样做了,你们可让我怎么办呐!”
  小玲子低着头说:“嫂子,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这个事,我连我妈都没让知道,你好孬得给我想个办法。”
  贤儿对面前的小玲子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对小玲子说:“海泉才刚刚上了军校,他这一上学就要三年,上学期间怕是不好结这个婚。可这事情也是搁不得的啊,看看你现在肚子的样子,也就正好是海泉回来的那段时间,你说说你们那些日子一会儿不见面都不行,整天粘在一块儿,不出这事才怪哩!”说着,用眼斜了小玲子一眼。
  小玲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还不是海泉他硬要那个吗?我可不是主动的。嫂子,要不我去部队上找他,看他有个什么办法没有。”
  李贤儿赶紧制止小玲子说:“你可千万到不得他们部队上,就像你现在肚子都显成这样儿了,那让部队上的领导知道了,海泉他这个军校还上的成?”
  小玲子听李贤儿这么说就焦急地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李贤儿对小玲子说:“我是这么想的。你最好给海泉写一封信,这样的事,也只有你对他好说一些,把事情的利害都给他讲清楚。要他千万马虎不得,让他接到信后就回信,看这事怎么办?这事也是拖延不得的,让他拿出办法就马上回信。你给他用挂号信寄给他,看他是如何的想法。看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留下怎么办?不留又怎么办?”
  小玲子听了李贤儿这么说,也只好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有这么办了。”
  那天晚间,小玲子从李贤儿那里回家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用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也觉得自己肚子真得比先前大了好些。
  她一边抚摸一边想: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真是太可怜了。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来呢?你不会等到你的爸爸军校毕业了,再来到这个世界上吗?那时,你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做了军官的儿子或女儿,她不知道肚子里是一个女娃还是一个男娃,她希望是个男娃,就同他的父亲海泉一样,长的高高大大,粗粗壮壮。长大后,也同他的父亲一样去当兵,去当军官。也可能她的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娃,象她那样玲巧可爱,白白胖胖,到时候拉着她的小手儿走在村里的大街上,那该让多少人羡慕啊!
  小玲子在这个寂静的秋夜里,在心底深处发出一声象哀鸣般的嚎叫,我真的好想把这个娃儿生下来啊!
  第二天,小玲子还是给远在云南的海泉写了一封内容很详细的信,把她的所有想法都统统写了进去。
  吃过早饭,她就骑着自行车亲自去西川公社的邮电所里用挂号信给海泉寄去了。
  在等待海泉来信的这些日子里,小玲子在不断的猜想着。海泉会不会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一次次地否定自己,她知道海泉不会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他在上军校,他不会让自己上大学期间结婚生子。但又一想海泉也可能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这孩子是他们俩热恋中最闪光的一个重要部分。也许海泉为了这个孩子,会不顾一切,甚至会放弃前途,来保护他们爱情的结晶。
  在小玲子盼星星盼月亮,苦苦等了十二天之时,海泉给小玲子的回信送到了磨盘岭村。
  这封信使小玲子原来的许多幻想彻底破灭了。
  海泉在来信中说:“我承认这个事实,但我是没任何好办法的。我现在刚刚上了军校,学校有规定,上学期间不准结婚。再着说,这个事情更不能让学校知道,如果知道了,我今后的好多事情就不好说了“,讲了许多原因,终究一句话,还是要小玲子把腹中那个孩子去掉。
  那天,小玲子看过信后,一下子就傻了,一个人闷闷地坐了好半响,才拿着信来找李贤儿。
  李贤儿把海泉的信没看完,就骂道:“海泉啊海泉,你个混帐的东西,你这不是作孽吗?你这不是眼睁睁的把人家妮子往火坑里推吗?”
  小玲子看见李贤儿有些生气地骂着海泉,便对李贤儿说:“嫂子,反正海泉信上也说明白了,他是现在不想生下这个孩子,那我也听他的,咱就想个办法给流了产吧。”
  李贤儿对小玲子发火道:“那你说,到哪里做这个流产手术呢?到咱们西川公社卫生院还是到县里的医院,你一个还未嫁人的妮子要流产,这在本地方做,大家都知道了,不就坏了你自己的名声。是对你脸面上好看,还是对海泉脸面上好看,还是对你家里人和咱们这个家里人脸面上好看?”
  小玲子从没见过李贤儿发脾气,见过大嫂这一番阵势,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嫂,不管你心里对我和海泉怎么想,也不管你现在怎么骂海泉和我,但这个事情还得你给我做个主,我心里才踏实。要不,可就真逼的妹子往死路上走了。”
  李贤儿闷头坐了一会道:“你先回家去吧,也好让我尽快的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小玲子走后已经好久了,李贤儿还在一劲地闷想着。
  小玲子这事可该怎么办才好,虽然早些日子她就问过小玲子与海泉在一起时把事儿做过头没有,那时小玲子还嘴硬,还说啥事儿也没有发生,现在事情发生了,她倒把这一摊烂事儿推给她了。
  小桃从婆家来,进屋看见大嫂愁眉苦脸的在想心事。问道:“嫂子,你在想啥哩,连我进屋都不理不睬的。”
  李贤儿抬头说:“是你回来了。那好,反正都是自家姐妹就索性给你讲了吧,你也好给我拿出个好办法来。”之后,对小桃谈起海泉这次回来的事,说:“你说他让人家小玲子怀上了,现在都四个多月了,我看过小玲的肚皮都有些鼓起来了,这个事情得马上想办法解决好才是,要不就让他们都要出丑了。”
  小桃听后问道:“给海泉写信了吗?那海泉是个什么意思呢?”
  李贤儿说:“海泉倒是来信了,他可倒好,自己做下这好事儿了,收拾这个烂摊子让咱们来办,让咱们想办法给人家小玲子把肚子里的娃处理了,这要上医院去做,在近处的医院大家都认识,这事一传出去,让人家玲子今后在村里怎么活人,到远处的医院咱又不认识人。”
  小桃听过大嫂这么讲,心儿马上就放下了,对大嫂说:“嫂子,你也不要太为难了,给小玲子做流产手术倒是有个地方,只是海泉他一个人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但就不知道人家小玲子有个什么想法。”
  李贤儿就说:“小玲子这妮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底还是一个心中不长黄儿的人,要自己真是个有真主意人,你说她会让海泉在自己身上做下这事。总之,还不是啥事都听海泉的,海泉在家里这些日子你还看不出来,就别说她现在已经是海泉的人了,还不是啥都听海泉一个人的。”
  小桃把嫂子的话听到这儿,说:“嫂子,要这么说,咱就给小玲子找人作了流产吧。晓东的一个姑姑就在翼东县的医院里做医生,不如就去找找她给想个办法。那里远离咱这里,谁也不认识小玲子和咱们。这个事也就能瞒过去了。”
  李贤儿想了一会说:“好吧,事情已经到了这无法收拾的地步,也只好如此了。我今晚就同小玲好好坐一坐,把这事给她说明了,咱们明天就想办法抓紧时间去。这事要赶早不赶晚,我真怕她一不小心给露了馅。”
  当晚,李贤儿让水泉把小玲子叫到家里,好好地同小玲子商量了一回。
  小玲子就是有些害怕,说:“嫂子,那你一定要陪我去,我真害怕哩”。
  李贤儿嗔怪地看着小玲子说:“这会儿怕啦!当时疯啊、爱啊的时候咋就没想到怕。”
  小玲子低头笑着说:“你还是大嫂吗?啥时候了,还拿人家开涮。”
  李贤儿随口说:“行,到时候我肯定陪你一块去,还有你小桃姐也陪你一块去,这总行了吧!”
  李贤儿接着又说:“那你对你家里怎样讲呢?给你妈讲不讲这个实情。”
  小玲听后说:“嫂子,这个事儿,还是不要让我妈他们知道吧!”李贤儿说:“行,那咱明天就去。”
  在翼东县事情办得还算顺利,李贤儿、小桃陪同小玲子一同见了闵晓东姑姑,见她很惋惜地说:“刚才,我检查了,胎儿发育很正常,头一胎怎么就要流产呢?真真可惜了的”。话虽这么说,但手术还是给做了。
  小玲子在做过流产手术,看着护士把那个血糊糊刚成形的胎儿用盆子端出去后,躺在手术床上,那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玲子把肚子里的孩子流了产,李贤儿的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小玲子没有从前那样爱说爱笑了,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
  李贤儿很内疚很心痛,孩子在一个女人心中是多么重要啊。但小玲子的孩子,就在她的一手操纵下,给彻底的毁灭了。   
  这样一来,只要李贤儿与小玲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劝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你们以后结了婚,再生也不迟。”
  小玲子总是说:“我就觉着这个孩子好,我真的喜欢,真的喜爱这个孩子,可是现在没了。”
  李贤儿把小玲子这话听多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给海泉写信,让海泉不管再忙都要给小玲子常写信,在信中也要多劝说她一些,给小玲子宽宽心!”
  海泉上学的第二年冬天来信说他们学院要放寒假了,要从军校里回来过春节。
  那日接到海泉的信后,小玲子高兴喜悦地拿着信让李贤儿来看。看罢,李贤儿便唬着脸说:“这回你可要自己把握住自己,要在办下上回的事儿,我可是说破天也不管了。”
  小玲子脸儿红红地说:“嫂子,这回他就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也是不会让他挨我的身了。你不知道,在那手术台上,疼的我就想到了啥,就想到个死哩。”
  李贤儿听着笑骂着小玲子:“你这厚脸皮的妮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光想到那会儿疯哩美哩受活哩,那还会记得在手术台上的痛哩死哩的事。”
  小玲子红着脸伏在李贤儿的怀里说:“你这当嫂子的还说这话哩,还不是你们家出了这个不要脸的人吗?这次他回来,他是别想了,连亲一口摸一下也是不行的了。”
  李贤儿像拍自己孩子似地,轻轻拍着怀里躺着的小玲子说:“这些事情上,我们也是管不了你们太多的,只是你们要把握好分寸就行了。没结婚就生了孩子,无论在哪个地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记住了。”
  小玲子依偎在李贤儿的怀里,很可爱、很温顺地仰头望着李贤儿的脸,笑着说:“是,嫂子,你的话,我全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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