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全国上下正盛行“三忠于、四无限”。我们刚下乡时也不例外,每次吃饭前手举毛主席语录,由我领颂:“敬祝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身体健康、永远健康。”这种情景类似基督教徒在向主做祷告。可见,当时的个人崇拜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一切做完了才能吃饭。

  住在老乡家里时,屋里有一只小喇叭。可能农村的电话线,与小喇叭的线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有时候在听广播的时候,会不时的传来打电话的对话声。奇怪的是我试着对着小喇叭说话,竟然能和通话的人对话。当时,也不懂电工知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觉得很神奇,还以为这种一举两得的办法,是哪个高手发明的高科技呢。

  刚下乡时,生产队为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学生,安排了一名姓李的社员,专门儿为我们做饭吃。下乡当晚的饭菜还是挺丰盛的,满满的一桌子,在我的印象中,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呢,这也算是为我们准备的接风宴吧。我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每天收工回来都有热乎的饭菜吃,也挺不错的。

  他为我们做了一阵子饭后,又换了一位姓许的女社员,她父亲是生产队里的饲养员。我想。可能是生产队认为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学生,在家没做过饭的缘故吧。

  按国家规定,我们每个知青的粮食定量是每年600斤毛粮,就是未经过脱粒的粮食。我们的粮食都是从生产队的仓库里领,200斤高粱,200斤玉米,好在我们生产队还有稻田,所以还能领到200斤稻子。而当地社员只有300多斤口粮,生活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我们的伙食基本上以高粱米、和玉米为主。高粱米和玉米,因为都是当年收获的粮食,所以很新鲜。记得当年有一种叫黄壳子的高粱品种,做出的高粱米饭像大米饭似的,很白,很香,很好吃。新磨出的玉米面贴出的大饼子,也是又香又甜。至于那些稻子,我们都要省着吃。脱粒完之后的大米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每当探家时,我们就把大米背回家一些。因为,那时城里几乎家家缺粮。我们背回家的粮食,会多少缓解一下家里缺粮的窘境。

  还记得当年生产队的仓库保管员叫李德荣,比我们年纪大个两三岁,很纯朴很善良的一个年轻人,当时还兼任着生产队的保管员。我们每次到仓库领粮时,他都会在一个本子上,记上领的品种和数量。但是,是不是每次领粮都记在一个本子上,我不清楚。反正在领粮食的问题上,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们。大米背家去了,该领稻子照样领,大米照样吃。到底领了多少我们不知道,也没有详细而确切的数字。要不就是保管员把记过品种和数量的本子弄丢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小队的几个同学,向来没有因为吃饭问题而犯过难,就是副食品差一些,油水少一些。头几年我回青年点时,一进村遇到了这位保管员,他竟然一下子叫出了我的名字,令我惊讶不已。可知,我们分别已近半个世纪之久啊。

  去年的9月28日,也就是我们下乡50周年之际。我们班近20多名同学又回到了当年下乡的地方。我特意去了一趟李德荣家,令我感到扼腕的是,他已经因病不幸去世了。

  后来才知道,那个姓李的炊事员是李德荣的亲哥哥。两个炊事员先后为我们做了大约一个月左右的饭菜,生产队就把他们都撤走了。于是,我们真正开始了自己独立生活的知青岁月。

  没有谁去刻意的安排,男、女同学分工有别,各司其职,相得益彰。做饭做菜主要由女同学负责,男同学负责打水、抱柴、烧火、磨米。我们的主食是苞米面大饼子,高粱米饭,有少许大米,逢年过节才能吃到面。副食主要是罗卜、土豆、白菜。到1969年年初,突然间市场上基本上就看不到鱼、肉、蛋了。

  下乡时我们大队还没通电,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到晚上,一盏煤油灯就成了我的伙伴。灯下,日记里写下我对一天生活、劳动的感受;写下我对外婆、父母、弟弟妹妹的思念;写下我对未来生活的困惑和迷茫,也写下我的知青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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