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岭村的刘家经过了一场场生死离别的日子,终于迎来了海泉参军和金泉结婚这两头可庆可贺的喜事,长期笼罩在刘家兄妹们心头的阴云正在逐渐散开。
  李贤儿同丈夫温泉从太原城参加过金泉的婚礼回来,正好小杏也从县城高中回来过星期天,便招集小桃、小杏、水泉几个弟妹们一起,把金泉在太原城结婚的情况给大家有声有色的讲了一番,并让小桃和小杏在金泉媳妇带给大家的一包女人衣服里,给自己选挑了两身。
  小桃早就看上了纸箱里那件白底红花的连衣裙,说着就弯腰拿起来在自己身上那么一比划,大家看到小桃本来就很窈窕的身段,现在看来更显得美丽无比了,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儿显的比先前更加好看了许多。
  贤儿见状喜气地说:“桃,你真的穿上这件裙子,还真比金泉那个在太原城里的媳妇不差哩!”
  小桃听后,也是喜滋滋地说:“是吗?咱一个农村里的人,那里就比得上人家太原城市里的人了。莫不是,嫂子净拣好听的话说给妹子听哩。”
  小杏在一旁接话说:“姐,你也真是个不识像的人了。嫂子说你漂亮好看,那里说错你了。漂亮就是漂亮,这还怕人说吗?再说,嫂子这人是那般花言巧语的人吗?但就怕你刚才听的与心里想的不一样,别不是现在心里正想着,我还真是天下第一大美女,那现在是不是一定美得要上天了,是不是啊?”
  小桃听过妹妹杏的话,很沉不住气的还口说:“哥和嫂供你上高中,别的学问不知学的好不好,倒是学了一口的伶牙俐齿,你是不是想着将来与那红楼梦书中的那个王熙凤比高低哩!”
  贤儿听到小桃小杏姐妹俩的这番说笑,也打心眼里高兴。觉得这个家里,这长时间了,还真没有这般高兴过。便很是亲昵地对小杏说:“杏,你也别给姐姐抬闲杠了,你下午还要去县城上学,还要走二十多里的路,你就早些把该带的东西装好,吃过午饭就早早起身吧。”
  小杏一边答应着一边回头来问小桃说:“姐,你与那个二百五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桃听妹妹问自己这事,那脸色马上就不好看起来,一下子没有刚才好心情,显出很泼烦的样子说:“我们已经去过古村镇法庭了,不知这个月法庭里能把这个事情结了吗?”
  贤儿说:“这个事情肯定是无法换回了,结局是一定的了,离就离吧!其实,老拖着也不是个事,我也是盼着早早的了结了,也就让你有个新的打算,只是不知道这法院什么时候才能给判下来。说句掏心的话,你看看咱们这个家,现在不是正在一天天的向好处转吗?我与你们大哥虽说日子过的紧点,但我们还是很合的来,有钱也好,没钱也罢,结婚这么长时间,也是没吵过闹过的,现今又有了你们侄儿小龙,大家也就越是开心了。金泉吧,那就更不用说了,过去的那几年大学也算是没有白念,现今在省政府的机关里当了副处长。他还年轻,怕是今后还有个大的盼头哩,加上又娶了个通情达理、有文化又漂亮的媳妇,那今后的日子也是有个好过的。再说海泉吧,原来在家里在咱们眼里都说他是个老实叭叽的人,在家的时候,也是不同我们多讲几句多余话的,但想不到人家还就暗暗的谈上了对象。你们也知道,那东街口的小玲子,不就是咱们村这一拔妮子中的人尖儿吗?你们说说看,那妮子论人样儿,论做活儿,别家的哪个妮子能比的上。如今海泉又到了部队上,将来不回来便罢,就是真回来了,人家俩怕也能把个日子过到人前去。我们杏就更别说了,现今上了县城的高中,挡不住将来被县上那个头头们的儿子看中了,还真要做个有头有面人家的媳妇哩!”
  小杏急急地踏着脚步说:“嫂子,我怎么就惹着你了,你不敢把姐姐怎么样,咋就净编着话儿拿人家开心哩。”
  贤儿笑说:“我可不是这么个意思,我其实就是熬煎你桃姐的事哩!你现在年纪还小,当然是不知道的。其实,一个女人有过这样一次不幸的婚姻,就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真再找婆家时,就比第一次想的更多,也要慎重的更多了,先要看看男家本人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个肯卖力气肯劳动的人,脾气个性又怎么样?人老实不老实,还得看他那个家。尤其是要看看婆婆怎么样,是个整天爱唠唠叨叨的没事找事的人,还是一个对媳妇整天说三道四的主儿,如今爸妈不在世了,也只有我与你们大哥担起这个事了。我就想,无论如何不能再出现你姐姐这次的情况了。所以啊!我现在心里最担心也就是你桃姐的婚事,只要把她这件事办好了,我长时间结的一块心病也就算散开了。”
  大家正说话的当儿,听见院门响动,门口出现一个人。
  小杏往西屋门口外一瞧,见是海泉的未婚妻小玲子进了门,就在屋门口向屋里的大嫂和小桃大声说:“你们看,是我那三嫂了来咱们家了。”
  小玲子听着就快步走过来说:“就显得你的嗓门儿高,你就那样肯定,我将来就肯定要进你们刘家的门吗?”
  小杏看着这个未过门的嫂子,扭头不服气地回嘴道:“怎么了?叫你三嫂子,你还有什么难为情的。难道说你不是我的三嫂吗?全村人哪个不知道不晓的,你是我们家已经定了婚,仅是个没过门的媳妇,你这会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玲子见小杏当着全家人的面,这么说话儿就绯红了脸说:“我是说,现在那就真到了你叫嫂子的时候,你还像从前叫玲子姐不就很好吗?”
  小杏听小玲子这么一说,走近小玲子身边,对着小玲子的耳朵又大声叫:“三嫂子,三嫂子,三嫂子。”
  小玲子见状,扭住小杏的一只胳膊做出要打的样子,姐妹俩一时间还真扭做一团,只是嘻嘻哈哈,哪里就有了真要打的样子。
  贤儿和小桃忙上前拉开二人说:“有你们这样儿的吗?大的没个大的样子,小的更没个小的样子了。你看看咱们村有多少人家的姑嫂一见面就象狗脸见了驴脸,你不理我,我不理你,都是歪鼻子邪眼的不对脾气,哪就见过咱们家这样子。”
  小玲子放开小杏笑着说:“有她这么个疯妮子,咱们家不红火热闹才怪哩。”
  小杏听后,用手刮着自己的脸面说:“有些人羞不羞啊,还没过门!就一口一个咱们家咱们家的啊!”话未说完,小玲子又在屋里追打起小杏来。
  贤儿便与小桃笑的在炕上滚做成一团。笑罢,李贤儿便说:“玲子,你也别同她昏闹了,小杏这东西现如今上了个高中,更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让她早早收拾她的东西去吧!她下午还要去县城上学。”
  小玲子也对小杏说:“你还不去收拾东西,吃过饭,我骑车子送你去县城好不好。”
  小杏听后说:“还是三嫂对我好。要是你早早过了门该多好,那咱们就能整天在一起了。”
  小玲子这回抓住机会说:“怕是我还没过来哩,你就要急着找女婿要出门了,急着到女婿家里去了。”
  小杏红了脸说:“我不给你说了。你也和大嫂一样,合起伙来编排我”。说完,到她睡的小南房屋子里收拾东西去了。
  小杏走后,贤儿拉过小玲子说:“正想着你,你就来了。前几日我与你大哥去了趟太原参加金泉的婚礼。回来时,金泉那媳妇就把做姑娘时穿的一些衣服让我带回来了,说让给咱妹们下地时穿一穿。我一看,这衣服都好好的,就比咱们平时出门穿的衣服还好哩!就让小桃和小杏都挑了两件,你看看哪些合适,也挑上两件平时穿穿好不好。”
  小玲子一摆手说:“大嫂,我不要。”
  李贤儿听着一怔说:“怎么?你嫌弃人家穿过的,你看看,虽说人家穿过了,但这些衣服都是好布料,又不缩水又不打褶,还不褪色,论样式儿,有的在咱们这儿还没时兴过哩!又不让你过节穿,平时下地干活时穿一穿还可以的吗。”
  小玲子很是认真很是郑重地说:“不是的,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也没有什么衣服,都住在一个村,咱们这个家底我心里还不清楚吗?你们留下穿。好孬,我们家就我一个妮子,哥哥嫂嫂又是当老师的,每月也能拿上现钱,我们家日子真比咱们这边好过些,平时,我的衣服也比你们多些。”
  贤儿听过未来的弟媳这番话,点点头说:“玲子,你的话是有道理的,但这也是你二嫂子对咱们的一点心啊。如果你不挑上件,你不领了她的这个情,将来她回家里来,你怎么让我向她交待。”
  小玲子又说:“嫂子,你又在哄我了。我与二嫂还没见过面,她哪里就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个我。”
  贤儿:“你这话就说歪了不是。你和海泉订婚的事情,在太原时我们早向他们讲了,并且你们那订婚照片,海泉也给金泉寄去了一张,我还看到夹在他们那屋里的镜子边上呢。你金泉哥还一直埋怨我们说,小玲子和海泉订婚时,也应该提前通知他们一声,也好买些东西寄回来给你们。要说你二嫂子不认识你,但金泉他是咱们一个村的当然认识你了,他在你那二嫂面前不知夸了你多少好哩。”
  小玲子听罢这话,觉得大嫂所讲也有些道理,红着脸,羞答答地说:“是吗?”
  贤儿说:“怎么不是呢?大嫂还能哄你吗?你等等。”说着走下炕,来到大衣柜前,从衣柜里取出金泉夫妇在太原给她扯的那块料子布,对着玲子说:“刚才说起话,我倒想起来了。这里还有你二嫂给你捎回的一块料子布呢,你就找个好裁缝剪剪,好好做件上衣穿。”就展开那块布料让大家看。那是一块枣红色的料子布,是眼下正时兴的料子,只有在太原这些大城市才能扯到。
  小玲子看着很喜爱地说:“想不到二嫂还是一个心眼仔细的人哩。大嫂,他们要下次来信时,你可别忘了代我向他们问个好啊。”接过布料叠好,从来时提的小包里取出两双小孩儿穿的虎头鞋和一身绿色的毛衣裤说:“大嫂,这是我给侄儿做的点活,可能大了些。我想,小娃娃们身子长的快,就有意做大了一些。”
  贤儿和小桃都拿起玲子做的虎头鞋和毛衣裤来看,边看嘴里直夸着玲子做的活儿细致好看。小玲子喜悦地抱起在炕上睡觉的小龙说:“我还不是喜欢这个小东西吗。”
  贤儿这时想起,最近海泉也没给家里来过信,有些不放心地问小玲子道:“海泉近来给你写信了吗?”
  小玲子听后,有些顾虑地说:“来是来了。就是他们部队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了。他说又往南边挪了好多路,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哩?”
  贤儿和小桃都关心的问:“是吗?”
  小桃点点头说:“我就担心,不会有什么情况吧?不过反回头来想,部队移动也是正常的,那里会老在一个地方,你们说是不是?他信上也没说得很清,但我就怕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他瞒着我们。不过,部队上的事咱们也不好认真打听。”
  贤儿听过小玲子的话后,先是心里一震,但接着就给玲子宽心说:“肯定不会有什么事,部队上都讲究一个统一行动,自然人家是有很好按排的,咱们在家里就放宽心吧。就比如说部队上拉练吧!咱们这里不是就常过拉练的部队吗?在外一拉就是几个月,怕也是常有的事。”
  玲子一边听一边点头道:“是,我也是这么想。再说,咱们离他这么远又帮不上他什么。其实,咱们担这个心也是瞎担的。但人也就怪的很哩!可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说着便低下头,心情很沉重的样子。
  正在贤儿、小玲子、小桃三人说着话的当儿,小杏已在南房里收拾好下午要上学的东西。这时,又从南房屋里返回西屋,看到大嫂和姐姐,还有玲子的脸色都不好看,就很是诧异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快快乐乐的吗?现在怎么就一个个成了霜打的茄子了。”
  小玲子有些爱抚地说:“你一个小妮子家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你也不看天色都什么时候了,好孬赶快吃过饭,我送你上学去。”
  这段时间,磨盘岭村的支部书记吴老大为了给村里增加些现金收入,就与县里的乔山矿务公司签了一个合同,让温泉当村里的副业队长,带领二十几个青壮劳力上乔山上的铁矿洞挖铁矿,然后再与县矿业公司分成,以这个办法解决村里的开支。
  这天上午,温泉把矿上的事情安排好,准备着下山回家一趟。他人虽在山上,但是心里放不下。眼看就要过春节了,也不知道妹妹小桃离婚的事情在春节前可否办的妥。他想,反正小桃的婚事是没办法挽救了。不如早离了,大家也都早有个安排。这样想着,便召集大家把工作安排了一番,就下了山。
  温泉从北山的铁矿上回到家里,妻子贤儿把古村法庭的传票递给他说:“古村镇法庭今天送来的,说是后天上午九点开庭审理小桃的离婚案,是不是咱们后天也同小桃一块相跟着去,也好给她壮一壮胆子。”
  温泉是想同妹妹一块去古村镇上的,又觉得乔山矿上的事情真是放不下,把村里二十几个人丢在铁矿洞里干活,万一出点闪失,他又该怎样给大家交待。
  再想一想,离婚这事情要靠法官给判哩!去那么些人又能顶得了什么事,就对妻子说:“这是去法庭论理哩!又不是去打架哩,要那么多人去干什么?他们要离,我们也同意离。在财产分割的问题上,还是我们以前商定的就不去跟那家人过份挣了,法庭上怎么判就怎么着吧!咱们的目的是要小桃与那二百五小子离婚,又不是真要分他七啊八啊的啥狗屁财产,加上这几天矿上的事情比较多,给人家平阳炼铁厂定的矿石数到现在还没采挖够,人家炼铁厂里又要的很紧。大家已经加了好几个班了,还是采不够人家要的那个数。大家心里急,我这个当队长的心里更急。我明天一大早就得回乔山的铁矿去,后天你陪小桃去古村法庭,无论有什么事情,你就给她做这个主吧。”
  贤儿答应说:“好吧,你既然把话说到这儿,也只好我陪小桃去了。只是你不怕小桃说你不关心她的事情吗?”
  温泉说:“都是亲兄妹,想必她不会有什么想法。”
  贤儿想起了小玲子说起海泉来信上的事,对丈夫说:“还有一个事,就是海泉这阵子也没给家里来信。我今天听东街口的小玲子讲,海泉的部队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了,说是又往国境线那边移了好多些,我这心里就放心不下,是不是边境上又要打仗吧?”
  温泉听后不由“噢”了一声:“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再说部队上的事情,我们在家里也是管不了的,咱就索性不要操那门子心了。”说完,抱起儿子小龙在屋子里转起来,一边转还一边用他那长着胡子的嘴亲吻着儿子。
  怀里的儿子被他的胡子拉刺的“哇、哇”大哭。
  贤儿赶忙过来,接过儿子一边哄着一边说:“你看看你那头发和胡子,也该好好刮一刮理一理了。”
  温泉玩笑地说:“你整天又不在跟前,剃刮的那么干净给谁看。”
  贤儿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说:“那你就留着吧!你这人,到这会子了,还有心事逗乐子。”贤儿把孩子哄着,放在炕上又说:“你说小桃后天离婚后的事,这次能给办妥了吗?”
  温泉说:“这又不是一件啥大不了的案子,如果他们那边不提到什么麻烦事。我看后天开庭时就算办妥了。回头,人家张吉村的那家如果来提亲,你就答应下来吧!那个闵晓东早先我也是认识的,这小伙子还挺对我的脾气,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我敢说,要比那个杨三蛋好的不知多少倍。”
  贤儿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扭头看着丈夫说:“你还不又是一个事后诸葛亮吗?你早做什么去了?小桃与那杨三蛋订亲的时候,你为啥不把这些话给爸提出来,你要是早有这个态度就好了。爸当时就不会做出那样一个决定,小桃妹妹也许不会受今天这么大的委屈了。”
  温泉猛劲地抽着自卷的喇叭筒旱烟卷,那烟雾绕在他身子的四周,他被包围在一片灰白的烟雾之中,好一会,才从那烟雾中传来他沉闷的男子汉声音:“你……你这人。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咱爸妈都在世,那就能由的了我当家做主了。事实上,爸的心事你还没看出来,他后来也知道这件事情办的不妥了。不过,事情已经如此了,他也是没个好办法。再说那个闵晓东当时还在牢里,也没说判了几年,就那样不明不白的关在里面,你说是让小桃等呢?还是不等?又没个准信儿,你说就是你当时遇到这样的事该如何办才好?”
  李贤儿一边的做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说:“不管怎样说,反正这个事让小桃妹子吃尽苦头了。她这一辈子,心里是永远抹不掉这一次离婚的记忆了,女人的人生里只要有了这个影子,就再也抹不掉了。唉,只希望这个闵晓东过后对她好,那还算咱家小桃有福气,要是闵晓东也象杨三蛋这个样子,那这一回小桃的遭遇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真那么着就把小桃的命要了。你倒是说说,一个女人的一生中,要是有过两次以上的离婚经历,那这个女人就是真活着,那颗心怕是也早已经死了。”
  夜里又刮了一场西北风,清晨起来风停了,但气温可比昨天又降了好几度,刚刚升起的那轮红艳艳的太阳,照在地上、房上、树上和人们的身上,都呈现的那样寡淡,走在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穿着厚厚的棉衣,那颗心还是被冻的抖抖闪闪、惊魂不定。
  贤儿起床后,顾不上干别的事,早早地在厨房里做好饭,她却没想到小桃早就起床了。
  她正坐在小南房的窗前,心里慌乱。虽然,她早就下定了要同自己那二百五的丈夫离婚,但就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像是做着一场没完没了没头没序的梦。又想到,这场梦今天就要有个了解了。心中顿时觉得悲喜交加。小桃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那就是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要把一个原本温柔可爱的小桃展现在大家面前,确切地说是展现在杨三蛋和他的家人面前。
  吃过早饭,李贤儿也换上了一身过节时才穿的衣服。便陪着小桃向村外走去,她看到小桃抱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就觉得,如果小桃将来也做了母亲,那一定是贤惠可爱的母亲了。小桃本性是多么善良啊!可在这个世上,正是好人才被人欺,就说那个杨三蛋浑身上下哪一点能和小桃般配,就是把这样花朵一般的媳妇不当一回事,不好好的过日子不说,还动不动就大打出手。
  姑嫂俩一路说着话,出了磨盘岭村的北门,走过滏河上的七孔桥,不到一个小时,贤儿就陪小桃来到古村镇法庭。
  那天,在法庭审理时很顺利,就按着法官的意见把财产给顺利地判决了。
  判给了小桃出嫁时的一对木箱子,两床被褥和她自己所有女人的衣服。这些东西,连小桃结婚时娘家陪嫁的都不够。
  小桃显然不愿意,但贤儿挡了架,没让小桃再做理论。
  小桃和贤儿的心里都明白,杨三蛋的父亲现在还当着村里的支部书记,平时与法庭的人称兄道弟的,想必这也是在法庭人面前做了手脚的结果。姑嫂俩按照在家商量了的话去做,就没有去理论,最终目的是盼着早早结束了这场不幸的婚姻。
  小桃在法庭出具的判决书上按过手印时,先是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看过之后,很是利落地在那一页单薄的纸上按下了自己那枚纤羽的指印。随手拿起一份,对嫂子说:“嫂子,咱们走吧!”
  小桃挽着大嫂的胳膊往法庭的大门外走,像是一下子卸下压在自己身上很长时间的一座山,终于感到了无限的轻松和畅快。
  在法庭的大门口,姑嫂俩清楚地听到杨三蛋一家人同法庭的法官们发出的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
  贤儿明显的感觉到挽着她胳膊的小桃浑身在抖,便停住步子,转过脸来看着小桃,看到小桃泪流满面。她安慰小桃说:“妹子,不要难过,你应该高兴才对,跟这种人结束这种婚姻是一种解脱,你只有现在解脱了,才会有机会寻找回你将来更多的幸福和快乐。你说对吧!妹子。”
  说完这话,姑嫂俩抬头时,看见古村镇法庭大门口走来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吉村的闵晓东。
  闵晓东站在他们面前,急切地问:“嫂子,事情办妥了吗?”
  贤儿一指小桃的手里的判决书说:“噢,你看。”
  小桃便把手里的判决书递给闵晓东,闵晓东看过之后,兴奋地说:“走,咱们到镇上最大的那个饭馆里去,咱们今天在那里好好的庆贺一回。”
  贤儿推辞说:“有这个必要吗?再说那要花好多钱,现在这个社会挣几个钱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闵晓东说:“嫂子,钱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该花的还是一定要花的。我是庆贺小桃从今又成自由身,我们大家不是都为她高兴吗?你说说,如果她今天不离了这个婚,我那里就有权力向她求婚了。”小桃见不好推辞,也对大嫂说:“嫂子,是他非要请咱们哩!又不是咱们有意的强迫他,吃就吃他一回去。”
  闵晓东见小桃这么说,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想的到美哩,你也不想想,我能让你小桃白白吃我一回吗?我这正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
  小桃听闵晓东这么说,也高兴起来:“那你就钓去吧!我们索性今天就不赴你这鸿门宴了,看你钓个大头鬼去。”说罢,挽起大嫂的胳膊说:“大嫂咱们回家。”做起真要走的样子。
  贤儿见状,就站出来打园场,也想让他们俩找个机会谈谈话,就同闵晓东走进了古村镇上最大的那家饭馆。
  闵晓东要了两晕二素四个菜一个汤,闵晓东还喝了半斤散白酒,不一会就见闵晓东那张脸喝的红光闪闪春风吹柳一般。
  小桃看着闵晓东那张红朴朴的脸,故意的说:“平白无故的你喝的那门子酒。”
  闵晓东红着脸笑着说:“怎么是平白无故呢?你说我昨天还是光棍一人,今天就要有媳妇了,我能不高兴,不该好好的庆贺庆贺吗?”
  小桃故意撅起嘴说:“你这个人也太自信了,你就敢保证我今天离婚后就非要嫁给你吗?”
  “我敢说,我敢保证你肯定要做我的媳妇,我向天发誓,我闵晓东这一生非刘小桃不娶。小桃,就是你不答应,我抢,我背,也要把你背到我们家去。对你说吧!我妈早就想让你做她的儿媳妇了。”
  贤儿坐在一边听着闵晓东的话,也不好吭气。
  小桃看着大嫂急红脸了说:“哎呀!大嫂,你看了他喝多了,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啊!”
  贤儿看到这场面,想到自己这个做大嫂的不好在他们面前搅和了。起身说道:“你们看,这古村镇离我娘家也不远了,这些时候光顾着忙东忙西的也没顾上回去看看我妈。这样吧!你们吃过饭就一块儿回去,我去趟娘家看一看,天黑前回去。”又对闵晓东说:“晓东,你也不要再喝了。酒那东西喝多了怪难受的,对身体也没啥好处。”
  贤儿说完在古村镇街上给娘家父母买一点吃食,就急着向李庄娘家走。她今天本来是没有打算回娘家,但她看到小桃与晓东谈的是那样的投缘,就想让他们在一起多谈谈。
  小桃这几个月来,因为这段不幸的婚姻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整天苦眉愁脸,还就是今天比哪一日的心情都好,在婚姻上,她总算把过去的丢去了,把未来的又找了回来。
  贤儿走后不久,小桃和晓东也从饭馆里出来,一路说笑向磨盘岭村走来。俩人路过滏河水库大坝时,小桃不由地站住了,双目注视着北边土坡上那两座距离不远的坟墓,她对晓东低声说:“爸和妈也不知看到我们没有,如果看到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晓东说:“能看见,一定能看见,我想,他们也希望看到我们这一天哩。”小桃听过晓东的话,就向山坡上父母的坟墓走去。
  她与晓东先在父亲的坟前站了许久。之后,又走近母亲的坟前站定,看着母亲的坟头上长出的一丛丛的青草,经受过一冬寒冷的摧残,现在已经枯黄破败了。
  小桃的心中一阵寒冷,走近母亲坟边,一下子跪在那里慢慢地拔起草来,一边拔一边流着泪。
  晓东见状,安慰小桃说:“你怎么了,现在不是一切不幸都过去了吗?你已经彻底解脱了,你心里还有什么难过的。相信我吧!小桃,相信我一定会使你幸福快乐,真的,一定会。”
  小桃在母亲的坟前跪着说:“妈,你听见了吗?你看到你面前的晓东了吗?他说,他会让我今后生活的幸福。妈,这回您老人家可以放心了。”
  小桃的头低在母亲的坟上,好久之后,她似乎听到一个微微低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在你婚姻这件事上,都是我和你爸的错啊!真不该把你那样草率的嫁了人,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小桃,我的好孩子,我看到眼前的晓东了。跟他去吧!同他一起去寻找你们的幸福吧!你回头看,他是真诚的,他现在也承认我这个妈了,你看他也给我磕头了……
  小桃就回头去看,看见晓东在他身后,也向她母亲的坟头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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