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来的暑期,对白朵是一种解脱和拯救。暑期,她和妈妈去北京度假,在爸爸的安排下,她和母亲游历了西藏。在小仙女的眼里,西藏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是一个有彩虹的地方,因为在西藏,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彩虹,真正的七色彩虹。如果说,西藏只是一个有彩虹的地方,那当然远远不够,在那里,她眼里的日月、星辰仿佛都有了全新的含义,凛然的雪山、成群的牦牛、疾驰的羚羊给了她一种广漠无垠的生命体验……当她看到山鹰向雪山孤独地飞去,鱼儿在河水中寂寞地游弋时,她会热泪盈眶,原来孤独和寂寞是普天下生灵共同的困惑和烦恼。

白朵感到她和西藏这块广袤的土地有着一种本能的联系。

      在西藏,发生了一件事,他们的车撞到了一个藏族男孩,这事说起来也十分蹊跷,他们的车开过后,就有人惊呼,撞人了!撞到孩子了!他们的车马上停了下来,下去一看,一个男孩安静地倒在路边。被撞倒的男孩有一双大眼睛,叫巴桑。叶青给男孩子检查了一下,身上别处都没有伤,就是小腿骨断了,问题不算特别严重。负责接待陪同她们的王参谋马上联系交警处理事故。不一会儿,交警赶来了,孩子的父亲也来了。交警在处理事故的时候,白朵和小男孩以及看似男孩父亲的人谈了起来。他们懂一些简单的汉语。她问男孩:“痛吗?”男孩胆怯地摇头说:“不痛。”他们原来是山上的,男孩说他是放羊的。

      交警很快就处理完了,交警说:“你们把孩子送到医院检查治疗,然后结清所有医疗费,然后再给孩子父亲一千元,你们是军车,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交警抄了他们的车牌号就走了。

      交警走后,孩子的父亲突然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意思是医院不去了,要他们给他二千元钱。王参谋问他:“你要钱干什么?”他说要买小羊,王参谋又问:“你不给孩子看腿了,他说我们骨折了都不看,自己会长好的。”叶青执意要带孩子去医院打石膏,再做个检查。

      在这期间,白朵一直在和男孩玩,男孩八九岁的样子,很机灵、顽皮。

白朵问他:“你读过书吗?”他点头。白朵又问他:“你读过几年书?”他说读了一年就不读了。她问为什么不读了,他说没有钱,老师都走了。白朵说:“你若是读书一定是个好学生。;男孩受到表扬后很快乐地笑了。白朵拿出纸和笔对男孩说:“你能把你的名字和你家的地址写给我吗?”男孩说:“可以。”

      他们到了医院给男孩做了检察,并上了石膏。付完医疗费后,叶青还是叫王参谋给了男孩父亲二千元钱。

      白朵把自己的卡通电子表留给了男孩,就在和男孩告别的那一刹那,她从男孩的眸子里发现了一种东西,深深地打动了她,她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她清楚它和她要需要和寻找的东西有关,也是和这些天在西藏看到的东西一脉相承。

      西藏一行结束,她们母女又回到了北京。白山喜欢和部下谈他的女儿,这对他是很开心的事,谈女儿会使他的心情好起来。白朵就像嵌入他生命里一颗闪亮的珠子。白朵的到来,给白山心灵带来的欣慰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为此,他常在心里感谢匡桂桂。为了陪女儿,他尽量不外出,不下部队。

     可是,从西藏回来后,白朵像有了心事一样,闷闷不乐,总是独自冥想着什么,眼睛里不知不觉会含着泪水……男孩清澈如水的目光叫她思念,那目光像长长的线,拽着宛如风筝的她,在高原的上空飞翔。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和那个男孩冥冥之中有相通的地方。

      有一天,她突然走了,不辞而别,带着她简单的行李和手提电脑。

走之前,她给白山和叶青留了一张纸条。

      爸爸、妈妈:

     我去西藏了,我要去看看那个男孩。原谅我,怕你们不同意,所以不辞而别。

                          女儿   小仙女

      白朵到达后,很快来信说,她一切都好,好极了。巴桑的家乡美得像天堂一样,这里才是我们人类的家园,文明世界的规则在这种地方似乎是多余的,大自然的威力荡涤着人间万物,使我们为自己渺小又龌龊的欲念汗颜。这里的孩子像精灵一样,可爱极了,粗犷、勇敢、顽皮、率真。他们和文明世界里的孩子截然不同,你随时可以从他们的瞳仁中看到雪山、白云、牦牛和羚羊。我突然感到文明世界的孩子是多么悲哀啊!每天除了要对付堆积如山没完没了的作业之外,几乎便沉淫在文明的垃圾之中,文明的光污染,他们几乎看不到夜晚的星星,所谓的快乐,便是看糟糕透顶糊编乱造的电视和电视中充斥的虚假广告,还有网吧、肯德鸡、麦当劳……我的同学很多没见过彩虹,可怕的是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悲哀的……转眼开学了,白朵依然没有回来,她来信说,她已经和学校请假了,她要在巴桑的家乡当一段时间代课老师。

      那里没有校舍,她带着孩子们在芳草青青的山坡上课。

      她慢慢知道巴桑原来是一个孤儿,和双目失明的祖母一起生活。他从很小就开始上山放羊了,他们没有羊,他放的是别人的羊。很快,她在巴桑这些西部男孩身上发现了一种力量,那就是他们和自然合二为一时的力量和欢乐,这些,远远不是物质世界可以给予的。白朵经常和巴桑上山放羊,这时,巴桑是她的老师。

巴桑把白朵送他的卡通表一直珍藏在身上,但白朵发现他不是看而是听,巴桑说他喜欢听那里面传出的细微的声音。白朵说:“那有什么好听的,?”巴桑说;“好听,像在帮我数羊一样……一只、两只……越数越多……他说他的羊会像表的声音那样多。”

      有一天,巴桑告诉她,他的腿不是他们的汽车撞的,是上山放养时摔断的,因为没钱看腿,一个叫王的人帮他想了计谋。白朵问:“王就是那天冒充你阿爸的人吗?”巴桑说:“是的。“他放的羊就是他家的,你们给的钱,他分了一半给我。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拿到钱愁得睡不着,也不知把钱放到哪里。这么多的钱我怎么用啊!还是王给我出了主意,他说买我十只小羊吧!我一听,乐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给王要了八只母的,两只公的。巴桑快乐地指着羊群说,很快我就会有一群羊。放自己的羊,再看天上的白云,都是自己的一样。”

巴桑的话能把白朵逗笑,也能叫她流出热泪。

      每天和巴桑在一起,他纯净的心灵像没落过尘埃一般,他是那样清贫,对物质那么缺乏想象,但他们是那样幸福、快乐。白朵想,人类的心灵原本就该这样纯洁无暇的。白朵以巴桑为蓝本开始写网络小说《西部男孩》。当她完成第一章时,便去县城唯一的一家网吧,用“无根之璞”这个网名把小说传上网络,当她去传第二章时,发现她的小说点击率已经相当可观,这给了她极大的鼓舞和动力。很快,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相继上网,一时,《西部男孩》在网上好评如潮。

高原给了她巨大的能量,同时也给了她激情和灵感,当她完成《西部男孩》时,一晃三个月过去了。也许是因为劳累,也许是在创作《西部男孩》时,消耗的体能和精力太多,她病倒了。

      白山得知消息后,派人把她接了回来,她住进了医院,她患的是急性肺炎,还好,医治得及时,半个月就出院了。

     当她返回学校时,《西部男孩》正在网上的热炒,无根之璞的名字如雷贯耳。直到出版社找上门来,同学们才知道,无根之璞就是白朵。

     她一下成了名人。接着,几家出版社几乎同时找到她,争相和她洽谈出版《西部男孩》的事宜。童言无忌,她和谁都牛烘烘的一句话,谁给一百万我和谁签。有几家出版社叫苦不迭,白朵丢下句,爱签不签,掉头就走了。最终还是有一家著名出版社答应了她的条件。签完合同后,她便不再过问此事。西藏一行,让她身心受到了一场洗礼,现在,看什么都清澈无比。

      哲学老师去德国了,那里是尼采的故乡,他也许是去寻访尼采的踪迹了。

白朵有时会想到他的老师,内心对他依然崇拜。

      期中考试临近,她开始紧张的补课和备考。

白朵惊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帮了她的忙,尽管脱课多时,她还是门门功课都通过了。

       春节刚过,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西部男孩》一炮打响,被誉为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少年成长史。在短短的两个月连续两次印刷,销售四十万册。

如果我有一百万我该怎么花呢?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梦想过。现在,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白朵就遇到了这个问题。

      白朵打电话问爸爸:“一百万能干什么呢?”

      爸爸说:“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等你将来真有了一百万再考虑也不晚。

      白朵说:“要是我有了呢?我真有了怎么办?”

      爸爸说:“你知道我是最不会花钱了,你的同学们不是都很会花钱吗?你去问问他们呀!”

      白朵说:“我问过了,比如,环游世界,比如,买部跑车在校园拉风……”

      爸爸说:“权且算是一些好主意吧!”

      白朵说:“哪里呀!统统不合我心思。”

      爸爸说:“女儿啊!你不是在做白日梦吧?”

      白朵说:“爸爸我正式告诉你,我拿到了一百万版税,你的女儿现在为难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一百万是个什么概念。”

      白山这时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说:“看来我们是要研究一下了。”

      白朵说:“都说钱不是好东西,我们怎么才能使它变成好东西呢?”

      爸爸说:“一定是有好办法的。”

      最终稿酬一百万,白朵一分没要,她让出版社把钱直接汇到了巴桑的家乡的教育部门,专款专用。她建议用这笔钱,在她曾经上课的山坡上,建造一所学校,还要有足够的教师宿舍,等学校建好了,她希望能动员一些大学生,利用假期来学校为孩子们义务开课。在这件事情上,白山不但支持女儿,并且动用了自己的人力支援,全力辅佐,所以,整个工程在一步步顺利进行。

     白山说:“任何事情要成功,一要抓细节,二要抓执行,所以,现场必须要派一个督办,来监督工程的每一个环节。”

     可是,这个人找谁呢?谁肯去那样艰苦的地方呢?几乎没有人愿意去。可是,有一个人,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一直叫她母亲的这个人。其实,这段时间,白山和母亲的热线电话一直在喜悦地谈论这件事情。

     白山说:“我们的小仙女创造了一个神话。”

      母亲说:“她从一出生就不走寻常路。”

      白山说:“她有想法,可是想法和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她需要我们帮助。这件事情会使她成为公众人物,这也许是好事,也许不是好事。”

      母亲说:“你的话我懂,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说。”

      这些年来,母亲一直在窥视并关注小仙女成长过程中的一举一动。不是说她不放心,作为母亲,她认为她生命的意义就是孩子们。她的义务就是辅佐他们,为他们开路、铺路,为他们保驾护航母亲内心的痛苦,是不愿让任何人知道的,那就是她对七朵无时无刻的牵挂和思念。母亲得知小仙女和叶青去西藏的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

      早晨一起来,就去烧香,大朵说:“不初一不十五的,妈你又咋的了?”母亲说:“我梦到小仙女变成了一只七彩凤凰,向东飞了。”

      小仙女从去西藏旅游,再次进藏,休学,在西藏病倒,返校备考,成为网上名人,出版小说,都在母亲的关注之列。母亲甚至把《西部男孩》一字不拉地读了一遍,然后,再读一遍。和母亲商量好后,白山对女儿说:“有一个人一定会帮你的。”

      白朵脱口而出:“桂妈妈。”

      白山说:“对。”

      白朵听后担心地说:“爸爸,我担心……”

      白山打断女儿的话说:“女儿啊,你是不知道,你真不知道桂妈妈有多大的本领,论算账,她可是把铁算盘,还有,你爸爸的命她都救过,何况你那点事。”

      白朵还是犹豫:“合适吗?桂妈妈毕竟年纪大了。”

      白山说:“我认为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她若是同意,你的那个工地,一分钱也不会乱花。你不妨自己去问问。”

      母亲斩然地对家人宣布,我又要只身远行了。

      孩子们听说母亲要去西藏,态度一致,坚决不同意,理由不胜其数,母亲是这个家的轴心,这个家的运转怎么可以没有轴心呢?可母亲说,没用,谁阻拦也没用,我去意已定。一向沉迷于操劳中的母亲,仿佛一下子从纷繁的现实生活中超脱了出来,心静如水,对世俗没了一丝一毫的眷意。

     母亲说:“我必须去帮助小仙女完成她的神话。”母亲出发之前异常激动,她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年轻的感觉,超脱的感觉。母亲说这是她第三次远行,也是最后一次了。母亲说,远行像放飞一样充满想象。母亲足音跫然地撇开家人,身后留下父亲一串骂声,毅然地去了西藏。在白山的安排下,母亲搭乘部队包机到西昌,然后转车进藏,减少了不少旅途的颠簸。老当益壮的母亲几乎是神采奕奕地出现在高原晴朗的阳光之下,高原的气候并没有叫母亲感到丝毫的不适。天地间大气磅礴的意境,以及天地间行云流水的声音,在母亲看来都有佛的含义。母亲终于明白,小仙女为什么对这里一往情深。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佛祖保佑,加上母亲的练达和料理事物的能力,一切都进展顺利。

      八月,学校如期落成。白朵,一个梦幻般的女孩,一个复旦学子,又来到那里,作为名誉校长,为学校落成剪彩,并为学校命名为“巴桑家园学校”。

从此,高原上多了一所崭新的学校。

    白朵在媒体和网络上呼吁,欢迎大学生利用假期自愿到“巴桑家园学校”代课。

    很快,就有大学生陆续到来,不但送来了优良的师资力量,同时也带来了各地的丰富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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