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怪异的举止总是叫别人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小仙女有着一张时髦但性别模糊的卡通脸。小时候,叶青带她出去,常有人逗:“,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呀?”她就拉起衣服说:“我也不知道,你看呗!”叶青试图把她茂盛乌黑的头发蓄起来,扎成美丽的小辫子,但只要给她梳头她就吱哇怪叫,杀猪宰牛似的,所以,小仙女一直蓄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前额的头发凌乱地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以及半张小脸。通常,她是透过前额那些参差不齐的头发打量这个世界的。

     小仙女的哲学老师是一个奇人。哲学老师讲课投入,激情澎湃,他常常会把他的学生忘掉,把讲台当成舞台,投入的像演独幕话剧一样。哲学老师思想深邃、精湛、华美,并且出口成章,文思泉涌。但他的外貌和他瑰丽的思想却有着天壤之别,哲学老师的外表,丑陋、野蛮、黑黝、粗糙,这糟糕的形象与“为人师表”相距甚远。

      时下,连民工都拿手机了,可哲学老师腰间还是别着一只BB机,他在上课的时候那只东西偶尔会叫,像腰间藏着一个蛐蛐,他总像没听见一样。下课后,同学告诉他你的蛐蛐叫过了,他说是吗我怎么没听见,他摘下那只东西看了看:“哎呦,尼采找我。”同学纳闷,尼采还活着?他说是他师兄的绰号。于是他就高喊:“谁的手机给我用用。”哲学系的老师穷,但有钱的学生比较多,因为他们的家长有钱了,才会多出些心思考虑生命意义,自己考虑不明白,才会叫孩子继续考虑。

      白朵递上她白色的小手机,哲学老师接过去拨通对方,和尼采哇啦了一顿。哲学老师还手机时,看着白朵说:“这小东西真漂亮。”

白朵说:“你喜欢吗?”

      哲学老师看了看白朵,然后肯定地说:“喜欢。”

      白朵说:“喜欢就拿走吧,它也喜欢你。”哲学老师于是笑了,笑得比丑陋更丑陋。

      他说:“你的口气比老师大,也比老师牛皮!”

      白朵说:“跟老师学的,比牛皮更牛皮。”于是,学生和老师会心地大笑起来。

      哲学老师的脑袋生得不对称,有点三棱形,头发像熊棕一样坚硬,所以总是支楞着,参差不齐,很嚣张的样子,很像他乖张的性格。哲学老师似乎穿什么衣服都不合体,比民工更像民工。外表和心灵的差异,反倒会给生命营造出诙谐幽默气象,灵动智慧的魅力。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极具矛盾色彩的人,燃起了白朵生命里的第一次激情。华美和丑陋在撞击中,产生一种力量的雄风,具有一种颠覆性,白朵被这种力量降服,为它的桀骜而陶醉。

      白朵进入大学后,很少回家,妈妈几乎看不到她。周末,妈妈想和白朵聊聊,可她的时间总是安排得满满的,她要去打网球,要去跳街舞,要去音乐厅,还要去酒吧。白朵倒是不瞒她什么事,比如她喜欢她的哲学老师,她就坦诚欣喜地说,妈妈,我几乎爱上我们哲学老师了。说完,她欣然地看着妈妈,想得到回应,然后和妈妈分享这种人生的美妙和快乐,可叶青听后的反应很奇怪,她问:“他结婚了吗?”白朵说:“结了。”叶青说:“那怎么可以。?”白朵说,:“爱情没有可以不可以的,你说它不可以可它就是发生了呀!”白朵的话,让叶青忧心忡忡。

      有一次她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叶青问你去哪了?她说去酒吧了,叶青问:“怎么了?”她说喝醉了。叶青问:“怎么会醉呢?”她说:“为爱情啊!”叶青说:“酒吧那种地方要少去,不正派的男人多。”白朵说:“对我来说酒吧是宣泄感情的好地方。”叶青说:“你看电视上,很多女孩子不是都在那种地方上了坏人的当。作为妈妈,我是该跟你谈谈贞操的问题了……”

     白朵武断地打断妈妈,单刀直入地说:“妈妈,关于那层膜的问题,我们初中的老师早就给我们讲过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爱上谁了,你马上想到那个问题上,要给我讲贞操,我说我爱上哲学老师了,你就担心我会把贞操给他,不是那么回事,爱就属于我自己,很美妙,弥漫着,没有边际。”叶青倒反不知说什么了。白朵继续说:“我的哲学老师用他的方式,培育了我对哲学的兴趣,启迪了我的心智,我用我的方式喜爱哲学老师,就这么简单而又复杂。妈妈,关于贞操我是想过的,它给谁都不合理,比如我把它给了哲学老师,可他有贞操吗?他拿得出贞操给我吗?他一定不能,显然不公平。任何不公允的交易都是不美好不道德的。再说,爱情一旦落入性上,那糟糕的问题就来了,离愁别恨都来了,贞操属于我自己,我谁也不会给。”叶青说:“难道你想独身吗?”

白朵说:“妈妈,你理解得太狭隘。”

     白朵的爱情是一种跟随和崇拜,是你的喜好就是我的喜好,你的阅读就是我的阅读。大一结束,她几乎读完了哲学老师推荐的所有哲学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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