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苏梦醒眼前幻化出许多景物,她仿佛是一只刺猬,令苏梦醒作呕。

谢燕妮说,“苏梦醒,你发什么神经呀?”

“别靠近我,苏梦醒不需要你的假慈悲,假……”苏梦醒声音嘶哑地吼着。

“苏梦醒,请相信我。”谢燕妮加重了乞求友谊的语气,渴望苏梦醒理解她的呼唤。

“不。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我没有理由相信你,你太可怕了,你比慈禧太后都可怕。”

苏梦醒没有勇气抬头看她,苏梦醒曾背着她跟刘培林偷偷做爱。她以为谢燕妮知道而是不说,苏梦醒并不感到有什么过错。然而心里不安。

苏梦醒为谢燕妮的固执和讪笑感到震惊和惊慌,心灵颤栗,她毕竟得到了刘培林,她才乔装改扮向苏梦醒示威,兴师问罪,刺痛苏梦醒的心。

“苏姐——”

谢燕妮在呼唤苏梦醒。谢燕妮叫了苏梦醒一声声便掩面而泣,泪花灿烂。

“苏梦醒——”

苏梦醒纵有千言万语的仇恨又从何说起?命运,不可改变的命运,苏梦醒还能说什么呢?不知道是她安慰苏梦醒,还是苏梦醒安慰她。

“别哭,我都是自作自受。祝福你,你总算如愿以偿了,一旦获得幸福又怀疑它的真实性?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你得到了刘培林,你……”

谢燕妮扬起脸,抹去泪花。“梦醒,原谅我,我想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得到了他这个人,可我拥有不了他的心,他的爱,你们才是真正相亲相爱的人。苏梦醒——当初真不该痴心妄想地纠缠他,你的痛苦我也有责任。梦醒我错了——”

谢燕妮说不下去了,话语被汹涌的泪水冲击着。

苏梦醒想,你领悟得太迟了。但我不能顺着她的话语走,她往往表里不一。

苏梦醒总觉得她有一种潜在的危险,一股愁绪袭上心头,还有一种不吉祥的情景在苏梦醒的脑海里飘浮。隐隐约约且又清清楚楚,反复无常又莫名其妙。

苏梦醒拍了拍谢燕妮的脸,“放心吧,我会说服他的,我尽力而为,你拿出勇气来生活,你们会幸福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但愿如此。谢燕妮扎进了苏梦醒怀里,这次是真诚的哭泣。

有人敲门,而且声响急促。苏梦醒浑身潮湿,好像出了汗,梦也醒了。

苏梦醒躺了一会儿,穿着睡衣去开门。原来是刘培林,他很狼狈地走了进来,一脸的倦容,胡子也没刮,一扫往日潇洒的风采,落魄地伫立在苏梦醒面前。她非常吃惊。

“哦,你还没起床,我呆一会儿再进来。”刘培林的声音懦弱了,不集中精力听不清楚。人好像苍老了一个世纪。

“没关系的,你坐吧。”苏梦醒说。

刘培林坐下后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传来他的忧郁气息,像个刚刚平反昭雪后的右派,缺乏一种心理准备。他这个样子让苏梦醒看了揪心,很不踏实。他用手掐自己的头发,那情景又像一个越狱而逃的罪犯,被恐惧压迫得无路可走了。苏梦醒审视着他。

门外传来儿子的声音。“妈妈,妈——”儿子冬阳扶住了门框,探着头,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举着手中的玩具,目光从苏梦醒身上转到刘培林那儿。

“儿子。”刘培林凝视着冬阳,刘培林站了起来,伸开双臂搂住冬阳,满脸地吻了起来。儿子的眼,儿子的嘴,吻儿子的额头和黑发,吻得很疯狂,简直像冰雹似的亲吻。儿子惊慌地喊着妈妈,极力地想挣脱他。

苏梦醒护住了儿子,刘培林笑了,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攥住儿子的胳膊放在了手里,“送给你,我的儿子。”

刘培林再也忍不住了,热泪汹涌地滚落下来。他望着儿子又望着苏梦醒。

 

歌声飘来,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

为你把眼泪擦干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告诉苏梦醒不再孤单……

 

“你怎么了,这么吓人?”

刘培林迟疑了一下。“没什么,我很惭愧,看见儿子,我想我应该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

“你应该高兴呀,为什么那么凄惶?”

“是呀,我应该高兴,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哭的,我该怎么样爱我的儿子呢?我……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5

 

苏梦醒依偎着刘培林,他的一只手搭在苏梦醒的肩上,他们拥抱在一起,没有爱情就没有生命,感谢爱情,它不仅仅给予了我痛苦,它给了我太多的欢乐,这就足够享用一辈的。

刘培林渐渐变得稳定下来,轻轻地放开她,苏梦醒感到一个崭新的誓言就要诞生了。

一个人走进城市很感慨,刘培林望着苏梦醒无法不感慨。

“虽然我愧对你,尤其愧对我们的儿子。将来,我……我还想做儿子正式的父亲。我正在努力,时刻准备着。”

“听说谢燕妮生了,生了男孩女孩?”

“可是,谢燕妮没有见到孩子,她有点精神失常了,还在医院里。”

“孩子死了?什么病?为什么?”苏梦醒焦急地问刘培林。

刘培林说,“唉,她生下的是个死胎,先天性畸形儿,既然说是生下来也不能养活。”

“男孩女孩呀?”

“分不出男孩女孩。”

“那你打算还生不?还是……”

“再说吧。这是谢燕妮的幸运,胎儿不死,你说咋办?不然,她看见了一定吓死。”

“产前为什么不去检查?做做B超,你不也做过吗,医院有规定,做B超可以但绝对不能说出男孩女孩。”

“可能是技术水平低,也看不出个一二吧。”

“还有一个原因,保持性比例平衡,如果是女孩都做流产,那将是个无法弥补的罪过。”

“男孩女孩我不计较。”

“为什么?”

“我跟医生探讨过关于畸形产生的前因后果。一个是化学因素,包括药物、农药及有毒的化学品。物理因素,包括各种放射线。生物因素,包括各种病毒感染。以及胃酗酒等污染。还有近亲结婚。还有怀孕后大量服药,后天是人为的造成等。”

“谢燕妮受了刺激,现在怎样?”

“转到省精神医院。我回来取点东西,下午就走。”刘培林说。

“中午你在家里吃,我给你准备一点钱,你先拿这三千,不够再给我来电话。要不我去时再带上。不管怎么样,谢燕妮到了这种地步,作为同学,我应该尽点力。你拿着?”苏梦醒说。

刘培林说,“苏梦醒,钱我用着,我得走了。我还得做中午车走,顶到第二天半夜才能到。”

“要不我们一起走。我也想看看谢燕妮。今儿个做梦还梦见了她。”

“不,不不,她最怕见漂亮女人了。不瞒你说,她见一个女护士就以为是你呢。怪不怪,神经了嫉妒心没变。而且越来越疯狂。真是到了令人不堪忍受的地步。除此之外,哭着喊着要孩子,你听我的话,你不能去,一旦治好了,我立刻告诉你。”

“只好如此了。”苏梦醒遗憾地说。

“这是她的日记,她从去年六月一直记到了她住院,你有兴趣就看看,以后再给我。她不知道,是我偷着给你送来的。有利于你了解谢燕妮这个人,以及我的苦衷。感谢谢燕妮说了真心话,再见苏梦醒,再见儿子。”

刘培林临走吻了一下儿子。他再次拥抱苏梦醒时泪水又弹了出来。

苏梦醒一直送他到大门外,仿佛他的背有点驼了,让人心疼。

这真是个意外,不曾预料的意外。

回到房间,苏梦醒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谢燕妮的日记本。

的确,苏梦醒还是同情谢燕妮的,不管为什么。苏梦醒不希望她遇到不幸,她不幸福,刘培林也不会幸福,但愿她快点好起来。

儿子过来捣乱,苏梦醒把儿子交给了母亲,重新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苏梦醒焦急地看着。为了苦难的爱情,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牺牲自己。这种精神很感人,那么现实呢。

六月七日,晴。

我回到了渤海市,渤海市我的故乡,渤海市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真的,渤海的确以惊人的速度前进着,今天走近以后让人感到陌生了。

当然这是地理环境的原因,更是借了改革开放的光。渤海市正以傲岸的姿态耸立在国人面前,召唤四方游人,八方来客。依山傍水的故土呀,你真美,美的让人感到痛苦。痛苦的是我找不到更恰当的语言描绘您。

我这次回来不是游山玩水的,而是为了我爱的人、我的朋友、我自己的工作分配而来的。我希望我爱的人刘培林同我一起进入这个城市。不管是招聘还托人,总之我们爱渤海市。

 

6

 

当夜幕降临,我可以去散步,听音乐,爬山,赶海,看日出,到渤海宾馆的顶端眺望渤海市美丽的夜景。

可是,刘培林的心思偏于留校任教。不行,我得去找校领导,用什么办法才能俘虏他呢?我得想个主意……

我知道,刘培林原不打算留校任教的,当他得知苏梦醒已结婚,他对去渤海市工作才犹豫起来。苏梦醒很爱他,可我也爱他,苏梦醒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男人吧?我不明白刘培林为什么不爱我,我哪儿比她差?越是这样,我越要爱我所爱。苏梦醒也是变态。

啊,我的高中,单思独恋的岁月该结束了,说结束。快的就在眼前。那么多心热的幻想长留在心中,难道我只能拥有梦幻?不能拥有一个真正的恋人?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来爱我,没有一个宁静的港湾码头可供我休息吗?我痛苦,痛苦的声音响彻云霄。

培林,你是一条船,你总得停靠在港湾,我是港湾和码头,我不让你启锚远航。你必须属于我。

 

六月二十一日夜,晴转阴。

 

我最近想到的是“猪头”。我害怕他不答应刘培林进艺术馆,只能夜晚登门而去。

我想,你邀我晚上到家里谈,可是谈什么呢?总不能重复那令我痛心的往事吧?这个“猪头”,他恰恰有预谋地重复了昨天的故事。他是一个贪婪成性的色情狂,杀人不见血的色狼。

那是我最难受的一天,我为了得到爱迷失了自己,我懊丧,愤恨万分。

他像一头猪。不,他是一头猪。猪只有一个心眼,他说必须满足那种要求。

他说的很美,这是一种协议。

我拿出了两个红包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我的同学的,你先收下,事成之后……

他摇摇头,钱,我不需要,算了吧,我估计问题不大。谢燕妮——喜欢看录像吗?不错,你应该长长见识,昨天一个朋友送的,你也好好看看。

我被他拉进了他的卧室,他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穿着一个肥大的裤衩子,热得难受,也不开空调,他的喘气声跟猪一样。

他放开了录像,先是琼瑶的《在水一方》,后面的内容就变了,出现了一群赤身裸体的男与女,姿态各异的交媾场面。我看得心跳,脸发烧。

他一直盯着我,我欲走,他摁下了我,随手关了录像机。燕妮,喝饮料。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听饮料给了我。

他说,“只要我答应了美事,我再答应你,什么事都不在话下。

他脸上闪烁着一种骇人的光亮,我觉得那目光很淫邪,很有阴谋。

后来,我喝了那听饮料就睡了。醒来时,我惊讶地发现,已是早晨九点多。我明白了,他占有了我。

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我和他厮打起来。

唉,怪谁呢?怪我太傻了,傻乎乎地为爱刘培林。是的,为了爱刘培林,我只有再牺牲自己一次。

我与他达成了一种协议,我用青春赌明天,有泪自己流自己咽吧。反正事已如此,闹出去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房子,金钱,爱人统统会飞。怪我多喝了几杯,你再原谅我一次,你要的条件,我……

我只好忍下,不忍又有何法。他是个心理变态的人,没有人性的一条色狼。我完全由他支配了。他真贪婪,他连我都不放过,他跟我是上下级关系,是否也觊觎我的姿色呢?

“一次他不满足,还要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难道这就是我曾经尊敬的人?我说以后我叫你狗。他说无所谓,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都是明白人。知道需要什么。”

我该怎么办呢?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儿,我没有去看她,我怕见到她,怕见朋友,怕见同学,见了熟人我会委屈,悔恨地哭,更怕丑事暴露出去,所以谁也不见。因此,又陷入自卑的困境。

她怎么想呢?只要她不知道就行了,你想得到刘培林,我也想,我有充足的理由不见苏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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