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柱的家住在红枫岭的山坡底下,两间破土房。这功夫,高振坤大爷呀,老会长呀,妇救会主任呀,还有民兵队长呀……都挤在小金柱的家里,正和方指导员津津有味的唠着。

  方志坚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发了白的旧军装,武装带上斜插着一把闪亮亮的二十响盒子枪。他高高的个,宽宽的肩膀,红红的大脸盘上,闪动着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说起话来,就跟放机枪一样,不断捻,又有劲,又好听。“嘿,这几天我们把锦州外围的敌人全收拾了。眼下,锦州被我们包围得那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真是吹不进去一丝风,掉不进去一个雨点。只要冲锋号一响,锦州就手拿把掐解放了。”

  高大爷吱溜地吸了一口烟,笑眯眯地插了一句“锦州可非同小可,那是东三省嗓子眼一样的地方。”

  “对对,”方志坚接着说:“那是东北的喉咙要道。要不得,蒋介石也不能慌了手脚了啊!他一听锦州要被包围,坐飞机跑回来了。从关里到关外,四处划拉人,向锦州调援兵,不能让我们掐他的脖子。嘿,那不是白扯么?咱掐住老蒋的脖子,说啥也不能松手啊!”

  听了方指导员的话,大伙就像三伏天喝了一碗浓茶一样解渴。

  “还有,”方志坚说:“红枫岭穷人的死对头——古文进,也随着主子跑到黑山口来了。”

  “这个有名的‘万人恨’也来啦?”金柱的爸爸金奎,扎煞着满脸又黑又硬的胡茬子问。

  “嗯!”方志坚说:“他们是‘蒋该死’调虾兵蟹将保锦州调出来的。他们一到,咋咋呼呼的还挺凶呢。叫我们叮当一顿枪炮,就打得哭爹喊娘了。”

  “打得好!”大伙连声的称赞着。

  “哐!”随着一声门响,小金柱跳了进来。“方叔叔!方叔叔!”

  “是金柱!”方志坚一把拉住小金柱,笑着说:“叔叔好想你呀!”

  “哎呀,方叔叔,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想你哪?”金柱乐得使劲地摇晃着方指导员的胳膊,兴奋地跳着高说。

  金柱一摇晃方指导员的胳膊,方志坚不由自主的有另一手捂了一下肩膀,轻轻地“哎呦!”了一声。

  “怎么,方叔叔你挂花啦?”小金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吃惊的问。

  “老方,怎么啦?”大伙急切的问。

  方志坚一看瞒不住了,只有讲实情了……

  前两天,方志坚带着两名战士到敌后去给部队搞中药。不料,在返回的路上和古文进带的巡逻队遭遇了。方志坚为了掩护同志把草药运回部队,在同敌人战斗,肩膀被敌人打个眼。他回到部队没有说,也没有上药,又接受任务来到红枫镇来了。他的伤依然肿着,伤口上流脓淌水的。大伙一看方指导员的伤口,都心疼地说:“咳哎,老方,伤口都发炎了,咋不上药啊?”

  “药?哎——,现在我们的同志比这伤还重的,上点药都困难啊!我就是为了弄药才来的。”接着,方志坚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打仗哪有不流血的?何况打锦州这样的大战役,伤号就更多了。目前,部队紧急需要大量的药品。首长命令方志坚回到红枫岭,找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克服一切困难,要尽快地弄到一批中草药,支援前线。最后首长嘱咐方志坚说:“这是个最紧急的任务。一株草药,就是咱们一个战士的生命啊”

  金奎一拍大腿说:“嘿,咱红枫岭要别的没有,中草药满山遍岭,到处都是。”

  高大爷吱溜地抽了口烟,点点头说:“嗯,眼下正是采药的时令,我们发动大伙明天就上山。”

  “我们儿童团也去”小金柱争着说。

  小屋里就像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从采什么药唠到那个山坡上有;从怎么组织群众,到怎么尽快地送到前线去……出主意,想点子,说得有根有梢,安排的井井有条。方志坚不住地点着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咚咚咚!”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民兵跑了进来:“报告,一对国民党队伍,大约有一个营,向红枫镇扑来。”

  方志坚的一双亮眼闪动了几下,果断的说:“敌人到底来干什么,还不清楚。但是,我们支前的工作不能耽误。老会长,你赶快带领担架队,从镇后撤走,直奔黑山口,怎么样?”

  “好。”老会长答应着,急忙走了。

  “高大爷,你和金大叔带领群众赶快把支前的粮食和物资藏好。”

  “这事我们包了。”高大爷和金奎同声回答。

  小金柱着急地问:“方叔叔,我们儿童团呢?”

  “对,你们也去藏支前的东西。”

  “是!”金柱像只燕子似地飞了。

  “走,王大力,”方志伟拉着民兵队长说:“咱俩集合民兵,先叫敌人尝尝子弹。”

  乌云打着滚、翻着花,从天边用了上来,狂风卷起了细沙和杂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啦。

  不大一会儿,在红枫镇的前山上,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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