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言终于有了可以再开心起来的理由,想一想他最近的日子全是阴霾。逸森被撞的那个案子终于有了进展,犯罪嫌疑人被抓住了。这个消息是他打了多次电话,跑了很多趟交警队才得到的,无论如何,这对他和陈逸森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让他重新相信天地之间还有正义可言,让他重新迷信自己还会被命运眷顾。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逸森的时候,逸森的琴声停了下来。他没有父亲的那种兴奋感,只是冷冷地告诉父亲,他想看看撞他的嫌疑人长什么样,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毁了他的人生。

  当他们来到交警支队的大院时,却被告知办案人正在开会,要他们等着。门口没有什么可以坐下的地方,门卫也不让他们随便进入。他们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办案人一直没有开完会。陈慕言想回去换个时间再来一趟,可逸森却坚持要留下来等着。 

  陈慕言只好在大门外的石阶上坐下,而逸森却一直拄着拐站着。陈慕言想拉着逸森一块坐下,但他知道逸森不会跟他一起坐在那的。他看着逸森站在那不停的变化姿势,逸森已经可以用单个拐支撑走路了,比他刚出院的时候在行动上要方便的多,陈慕言想到如果嫌疑人能赔偿点钱,就能给逸森装一个好点的假肢了,这样,从表面看,逸森又变成一个正常的人了。

  想到这里陈慕言更为兴奋,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可以简单的生活,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过正常的生活,不需要大富大贵,只需要家常的温馨。陈慕言正想着,看着一个背影走了出来,冲过去立刻叫住了他“张警官,您好,等了您很长时间了。”

  “哦,你是那个陈,陈……?”

  “陈慕言,陈逸森的父亲。”

  “哦,你来找过我几次,一直都知道你是陈逸森的父亲,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在这?”

  “张警官,我们来就是问问我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听说嫌疑人抓住了,我们想见见他。”逸森上前几步直接说出了目的,他怕陈慕言又要啰嗦感谢的话。

  “恩,抓住了,不过现在你们见不了,回家等通知吧?等下次打电话叫你来做重伤鉴定。”张警官回答得很干脆,并不时地瞟了瞟停在大院里的警车,看来他还要出去办事。

  “张警官,你叫我们见见吧,我们在这都等了很长时间了……”陈慕言看到张警官要走,拉住了他的胳膊。

  “见不了,案件还没处理完毕,你们怎么能随便见嫌疑人呢,回家等通知吧。”张警官抽出了胳膊,转身走向了一个警车。

  “走吧,爸,回家等着吧。”陈慕言还不太情愿的离开这里,他想多从张警官那里了解一下案情。逸森却已经看的很明白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父子俩回到家已经黄昏了,他们不舍得打车,倒了两班公交车回到家里。

  陈慕言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能看到嫌疑人,与他谈谈赔偿的事情,却被这样回绝过来。逸森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以前进过派出所,知道警察的态度。他倒觉得无所谓,他知道早晚能见到那个嫌疑人,于是他飞快地把这些问题抛诸脑后,又坐到他的琴前,弹起来。他也希望嫌疑人能赔偿点钱,这样他就能买一架真正的钢琴。

  屋外突然想起了“砰砰”的砸门声音,陈慕言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看清楚屋外人的面貌,却不去开门。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陈慕言当做没听见,就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屋外的喊声传了进来:“陈慕言,我知道你在家。你最好早点从这搬走,这次我是来通知你,下次,我可要请法院的执行局来请你们出去了。”陈慕言知道这天早晚会来,只是当这天来临的时候,他和逸森就成了失去家的人。

  陈慕言又想起了那个骗他房产证用的女孩,他没想到自己为了一点好处,把房产证借给那个女孩之后,竟然被她把房子卖掉了。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无辜善良的女孩,骗她签了一堆他也看不懂的文书,结果竟把房子转手卖给别人了。

  他在法庭反复的辩解这个女孩的存在,可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他的存在。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门外这个敲门的男子和那个女孩相熟多年,是他们合伙将陈慕言的房产证以这种方式“卖”给了他。陈慕言发现上当特别后悔,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以为只要他赖在房子里,谁人也夺不走他的房子。他没想到对方去法院起诉了。

  他为了挽回房子也去公安机的经侦大队报过案,也在庭审现场不停地申辩,可那个女孩就像幽灵般的消失了,他变成了百口莫辩。公安局也没立案,法院还把他的房子判决给敲门的那个男子。而最痛苦地是逸森在判决下达的当天去帮他申辩的时候还出了车祸。

  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即使那个人长得再面善,即使那个人对他再好,他已经不会再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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