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严华远去的背影,范玉昆焦急万分的看着老板。那眼神分明是想留住严华,老板也是从内心想挽留住这个难得的人才,可是碍于面子,一时间乱了分寸。
  就在严华从火车站的售票大厅走出来的时候,范玉昆气喘吁吁的来了“快、快、老板叫你回去呢!”
  “我已经把回家的火车票都买好了,就不回去了啊。”严华拿着手里攥着的火车票说。
  “老板已经答应了你的附加条件,他同意了。”范玉昆说。
  “可我这车票都已经买了啊。”严华说。
  “嗨,拿来,我给你退票去!”范玉昆一把夺过来严华手里攥着的那张火车票,转身朝着售票大厅走去。
  虽说范玉昆和老板对严华的这个附加条件都心怀余悸,可他们真的很在乎严华这个人才,所以最后还是妥协了。
  严华在这个工艺品厂做了三个月的销售经理,她跑遍了整个市场。不仅熟知了整个加工的过程,就连工艺品制作的原材料进货渠道和销售渠道都掌握的是一清二楚。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严华可以说她是既赚到了钱,而且还免费学到了一系列的企业管理技能。但是在加工技术上,严华感觉还是差点火候。
  就在这个时候,加工车间的一名技术员因为奖金分配的问题与老板闹翻了。这个技术员名字叫宁宝昌,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日里不太爱说话,看起来这次真的是把他惹急眼了,要不然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宁宝昌据理力争的说了一大推,老板让他给问的是闭口无言,最后就把这个宁宝昌给辞退了。
  真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严华在厂子职工的通讯录上找到了宁宝昌的电话号码后,便约他出来吃了一顿饭。在厂子的这段时间里,严华的口碑非常好,宁宝昌也非常敬佩她的人品。当严华说出她想回家办企业,有意邀请宁宝昌做她的技术总监的时候,宁宝昌连薪资待遇都没有问,就不加思索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严华一看时机和条件都已经成熟了,她告别了这家工艺品厂,带着宁宝昌一起回到了东北。
  严华回到家后,便开始动手找厂房、办执照、招聘员工。
  就在她马不停蹄的忙活着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严华头疼的事。
  当严志忠和严嫂听说严华拿出全部家当要办厂子时,这老两口出来阻拦了。
  “咋地?听说你要办厂子?”严嫂一进门就问严华说。
  “嗯呐。”严华回答。
  “你办厂子就办呗,咋地?还要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办呀?”严嫂又问。
  “妈,嗯呐。这回我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了,但恐怕这还不够,还得缺点吧。”严华回答说。
  “丫头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过没有?如果要是这厂子赔了,那你可就又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了啊!”严志忠担心的对说。
  “爸,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之前我为啥去河北打工,就是为了这一天。爸,我已经在河北实地考察了三个多月了,而且对市场销售这一块也是胸有成竹。爸,你就放心吧,这些钱都是我赚来的,如果赔了,权当我没有赚过。就好比是我摔了一个跟头,爬起来从头再来呗!”
  “哼!你说的可倒轻巧啊,那钱你赚得容易吗?啊?你忘记当初你离开景文那会儿的那个难了吗?啊?你还想辛辛苦苦二十年,一下子回到解放前是咋地?”严嫂质问严华说。
  “妈,我怎么能忘了呢,你看那会我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可我现在不是有钱了嘛!”严华回答。
  “现在有钱也不能祸祸啊?”严嫂心疼的说。
  “妈,我这哪里是祸祸啊,钱放在那不动,那就好像是一潭死水,只有让钱活动起来,才能创造价值,这就是投资,只有投资了才能赚更多更多的钱啊!”严华耐心的给严嫂解释着。
  “你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横竖我就是不同意你冒这个险!”严嫂脸红脖子粗的喊着。
  在一旁的严志忠,听着严嫂和严华这娘俩的争执,半天没有插言了。此时,他抬起头看了看小田问他说“洪刚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爸,我一切都听严华的。”小田的回答让严志忠无话可说了。
  “我说老太婆,你就不要跟着孩子瞎操心了啊,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我是看得一清二楚,丫头,你想干就干吧,老爸我支持你!赚了,我们都高兴,赔了,咱就从头再来!”严志忠说。
  “哎,我说你这个死老头子,你真的就是一个叛徒!在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咋地?到这你就成了墙头草了啊?你可真会装人!”严嫂显然有些气不过了。
  “老太婆,这叫此一时彼一时嘛,在家的时候我是和你一伙的,可到这一听丫头说的有道理啊,所以我就改变主意了,这有啥不对的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呵呵呵!”严志忠笑着说。
  严嫂讲不过严志忠,便气囔囔的说“你们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去吧,我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小田看到严嫂很生气,就急忙凑到她跟前小声的说“妈,你别生气啊,严华她不会拿钱打水漂的,我们要相信她!”
  “我不是怕赔了嘛,那钱可都是一分一分赚来的啊!”严嫂她是心疼严华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严嫂和严志忠在严华家,为了办厂的事闹腾了一整天。最后,严志忠也站在了严华的这一边,这才让严嫂闭上了嘴,不过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在当地政府的鼎力帮助下,在严志忠和小田的支持下,严华的“东方”工艺品厂顺利的开业了。
  这是当地的第一家私营工艺品厂,政府及相关部门非常重视。开业那天,市长、区长都赶过来了。市长亲自给剪彩,当地的报社和电台记者也来了很多。
  严华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在筹备开厂子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了魏姐、二梅和小丁,于是便把这个三个人都安排到了适合她们的岗位。就这样,魏姐和二梅及小丁又都开始跟着严华有钱赚了。
  按计划厂子的加工车间要招聘八十个工人。经过几天的培训下来,严华发现有的人根本就不能胜任厂子的工作,所以便快刀斩乱麻,淘汰了这些人。为了补充员工,厂子便在报纸上刊登了招聘启事。之前招聘的员工都是由厂子办公室负责的,为了择优录用,严华这次亲自把关。
  在一张新招聘的员工履历表上,严华看到了有一个叫孙小梅的名字。她的履历表家庭成员一栏里父亲的名字写的竟然是孙仲。看到这个名字,严华不禁一怔,她沉思了一会,便吩咐人把这个孙小梅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严华仔细打量了一番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姑娘。只见叫孙小梅的姑娘长的是眉清目秀,细高挑的个子,虽然穿戴没有一般女孩子那么时髦,但丝毫不失她的俊秀。
  “你叫孙小梅?”严华问。
  “经理,我是孙小梅。”孙小梅显得有点紧张。    
  “你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严华又问了一句。
  “我爸他得脑血栓已经三年了,现在只能躺在炕上,一步都走不了。经理,你认识我爸?”孙小梅疑惑的问道。
  严华没有回答,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了手里拿着的那张履历表上。
  一看严华没有说话,孙小梅便慌了。她心想“这个经理肯定是没有相中我,不行,死说活说我也得要这份工作,家里欠的外债还等着我挣钱还给人家呢啊!”
  “经理啊,我求求你了,你就留下我吧,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说,真是太重要了,我求求你了啊,经理。”孙小梅一个劲的央求着严华。
  严华还是没有回答,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履历表上面的孙仲两个字。
  “经理啊,我把我家的情况和你说一下吧。我妈头几年有病,不仅花光了家里的钱,而且还没有治好,最后还是死了。扔下我们姐仨,我大姐和二姐都出嫁了,偏偏我爸又得了这病,家里为了给我爸看病,拉了不少饥荒。为了还人家饥荒,我只能把我爸一个人锁在家里,想出来挣点钱,经理啊,你就照顾照顾我吧,行吗?经理,你放心,我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只要你能批准留下我就行。”孙小梅眼里含着泪央求着严华,等着她开恩。
  严华还是没有回答,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孙小梅,然后又沉思了老半天才说了句“你先回去吧,等候通知。”
  孙小梅再也没有说什么,只见她眼里充满了泪水,低着头离开了严华的办公室。
  看着孙小梅离去的背影,严华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想当年,孙仲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还有那些百般刁难她的话语,一股脑的涌现在她的眼前。如果当年不是孙仲从中作梗,严华还不至于丢掉了那个铁饭碗。人都说“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孙仲也能有今天!
  正在这时,二梅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走了进来“姐,快看,头版头条哦!”
  严华接过二梅手里的报纸,定睛一看原来头版头条刊登的是记者采访她的专题报道。
  再说那个孙小梅回到家里后,躺在炕上的孙仲看到女儿一脸的不悦,便有气无力的问她“咋样了啊,看你这脸色,不用说,是不是没有被录用啊?”
  孙小梅回答回答说“让我等通知。”说完话,她便到厨房开始生火做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孙小梅一边给孙仲喂着饭,一边说“爸,那个厂子的经理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嗨,你爸我都瘫了好几年了,有头有脸的人谁还会认识我呀!”孙仲叹着气对孙小梅说。
  “那个厂的经理看完我的登记表,她就问我说你爸他现在怎么样了,爸,你说如果她不认识你,那她问我这话干啥呀?”孙小梅仰着脸问孙仲。
  “那个、那个经理姓啥叫啥呀?”
  “她姓严,名字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哦,对,叫严华。”
  一听说严华的名字,孙仲嘴里嚼着的饭一下子喷了出来“啥?你说那个经理叫啥名?”
  “严华啊。”孙小梅一头雾水的看着孙仲说。
  孙仲听罢老半天没有说话,他的两眼无助的望着房顶,打了个“嗨”声后自言自语的说“世事弄人啊,世事弄人啊!”
  “爸,你咋了?”孙小梅问。
  “小梅啊,你不用等通知了,她是不会录用你的,明天还是出去再找一份别的工作吧。”
  “爸,这是为啥呀?你咋知道她不会用我的呢?”
  “我说她不能用你就是不能用你,问啥呀?”
  “哼,人家准保认识你,不用说我这又是跟着你吃瓜烙了!”孙小梅说完话,拿着碗筷转身走出了房门。
  躺在炕上的孙仲,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屋顶,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第二天,令孙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小梅竟然接到了让她去厂子上班的通知。
  原来,究竟在该不该录用孙小梅的事情上,严华确实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按照常理,孙仲当年那样对严华,厂子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个孙小梅的。可是严华思来想去“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孙仲已经瘫痪在炕上,孙小梅是多么需要这份工作啊!嗨,就算是帮帮他吧。”
  当二梅知道孙小梅就是孙仲的女儿时,她生气的问严华说“姐,你忘了当年那个损种是怎么整你了吧?让谁来厂子上班,也不能让孙小梅来!”
  “呵呵,这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他现都那个样子了,咱还和他计较啥呀,再说了,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我也想了很多,说心里话,要不是当年他那么苦苦相逼,我也没有今天啊,说来说去,其实我还得感谢他呢。”严华笑着说。
  “你可拉倒吧,还感谢他呢,那个脑瓜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的玩意,他有今儿个那就是报应!”二梅生气的说。
  “哎,二梅啊,我可告诉你,孙仲是孙仲,孙小梅是孙小梅,她还是个孩子,你可不能拿她撒气啊。”严华叮嘱着二梅说。
  “不是我说你,姐,你真就是爱憎不分明,要是换了别人,看他笑话还看不过来呢,你可倒好啊,不但不恨人家,反倒是还可怜起来人家了,依我看呐,当年还是整你整的轻了,哼!”二梅说完话,“啪”的一声关上门就转身走了。
  严华考虑到孙小梅每天要照顾瘫痪的孙仲,所以把她安排在比较轻松的质检。
  孙小梅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她不仅兢兢业业,而且还万分的感激严华。
  当孙小梅把这一切讲给孙仲听的时候,孙仲啥话也没有说,两行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里流了出来。这泪水是悔恨是感激,只有他自己能够咀嚼。
  工艺品厂刚刚起步,销售工作是厂子的命脉。开始招聘的那几个业务员,因为没有销售经验,虽然经过了岗前培训,可跑出去一段时间后,还是收效甚微。加工车间里的工人们干劲十足,库房里的成品越积压的已经跟小山似的了。严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于是她便决定亲自出马。
  严华背上背包,带上订货合同单,拿着样品出发了。严华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由于她具备多年的销售经验,所到之处几乎都拿到了订单。厂子需要严华的管理,如果她一个人跑业务,即使是浑身是铁也不能碾几颗钉,所以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销售人马。严华不怕花钱,亲自带着业务员出去跑市场。严华与客户谈业务的时候,业务员就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下来,工艺品厂的业务员都能独立出去跑市场了。
  有了强大销售队伍,严华的工艺品订单如同雪片般的接踵而来。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干,有的时候还是供不应求。
  有一天,朝阳的一家客户拉走了一车货。送走了客户,严华顺便去了趟库房。一进门她便发现紧底层有几箱货的包装箱湿了。经过一问才知道,由于前几天暖气泡水把货给浸泡了。
  “方才朝阳客户拉走的货,是从上边拿的还是从底下拿的啊?”严华问库管魏姐说。
  “我怕湿了的包装箱越放越不好看,便从底下拿了几箱,大部分还是从上面拿的,再说这包装箱也就是湿了底下这么一点,不应该有啥事吧。”魏姐告诉严华。
  “包装箱湿了,你怎么不打开检查一下里边的货呢,这可是你的责任了啊!这样吧,现在你就把湿了的包装箱打开,看看里面的货咋样了。”严华吩咐魏姐说。
  魏姐把湿了的包装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最底层的货上星星点点的有了发霉的斑点。
  “就有一星半个的有了斑点,没啥事。”魏姐一边检查一边说。
  “有一点都不行!方才你给朝阳的那个客户拿了几箱湿了的货?”严华问魏姐。
  “也就五六箱吧,我寻思哪家客户都搭上几箱湿了的货,几天也就拿没了。”
  “那咋行呢,把这样的货拿回去,你让客户咋卖啊,下次人家谁还能来咱家订货啊?你现在就把湿了的包装箱都打开,把里面有斑点的货都扔掉,然后换上新的包装箱。”严华告诉魏姐说。
  第二天,严华亲自带着十箱货去了朝阳,当面和那个客户赔礼道歉后,把有湿了的那几箱货都给换了回来。严华的这一举动,让朝阳的那个客户十分感动,他连连对严华说“严经理啊,你放心,就冲你今天亲自来给我换货,今后谁家的货我都不订了,全部要你家的。”
  由于严华严格把关,无论是从质量上,还是在信誉上,都赢得了众多的客户和市场,严华的工艺品厂生意是越来越好。工商部门还把一块 “重合同守信誉” 的金闪闪牌匾,挂在了工艺品厂的大门上。
  下岗的大潮涌来,严华的工艺品厂安排了大批的下岗人员。她的这一举动,赢得了当地政府的高度赞誉。她的工艺品厂,被授予再就业明星企业桂冠。
  就在严华的生意风生水起的时候,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