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声走了,风芯知道木声会这样做。她已经从外地回到院里,现在木声走了,她要独自去面对那一双双眼睛。她本是一个性格犹豫懦弱的女人,而现在她却必须要坚强起来。爱情没了,她还有工作,她还有爱她的爸妈,她还有自己剩下的人生,正如木声所说,她的人生才仅仅度过了一小部分,她要继续面对。她多想告诉木声,她这一小部分是她人生中最年轻最美好的一小部分,她多想再问问,没有了他她该如何继续面对生活。

  风芯开始后悔了,她怀念能够坐在木声开庭座位旁边的日子,怀念那段没有任何情感羁绊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被各种牵住线的风筝,在彼此欣赏,彼此相吸,不说明不道破,有距离有幻想。

  但她只是无法抗拒,当爱情来临时,她听从自己的内心,毅然的缠到了木声的那根线上,她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两股原来没有交集的线,一旦缠绕在一起,必然是毁灭。她只是没想到,那急剧下降的时刻那么快就到来。她没想到木声前几日的告别变成了真正的告别,木声不仅离开了她的身边,而且是彻底离开。告别变成了离别,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上苍,有个告别的离别,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吧?

  当风芯剥离了包袱与谨慎,驱走了纠结与痛苦,细数与木声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屈指可数。她知道自己在第一次拥抱之后,就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悖论之中。这个悖论的产生本身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背后推着她走向木声。她喜欢简单而充满阳光的生活,而与木声在一起的日子没有一天不再反复纠结,每时每刻都过的谨小慎微。

  她想要一份完完整整的爱情,而这是木声所不能给予的,她一直在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中不能自拔。她讨厌别人的评头论足,却无时不刻不觉得别人的目光和眼神是如此异样。她幻想着自己的爱情能够在与他拥抱和接吻的时候停留驻足,她仅仅希望能与他在嬉笑怒骂中沿着一条小路一直走下去,没有回头,没有停留,没有尽头。她多想她不再单曲循环的听着音乐,多点好奇心去探索新的旋律。

  风芯怀念那些若只初见的日子,当那些经历了生死离别的爱人们,在走过一段一段快乐伴着艰辛的旅程之后,往往会想再次回到那次初见里面。那样的初见少之又少,稀之又稀,也许一生仅此一次。风芯很想知道,那些最终走到一起的爱人们,在剥离了亲情、习惯、感动、关怀之后,究竟还有多少留给爱情。

  风芯很想知道,那不顾一切的冲动、怦然心跳的感觉、生死不顾的勇气究竟能在爱情中持续多久。风芯渐渐领悟到,我在你生命中出现了、消失了,你在我生命中出现了、消失了,这便是爱情。

  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皎洁,花儿照常开谢,叶儿照常绿黄,对有些人来说,时间是毒药,对有些人来说,时间亦是解药,对有些人来说,思念是无声,对有些人来说,思念亦是有声。

  风芯的生活重新变成了正常,她已经习惯那样的生活,在木声没有出现前,她的生活就是那样。有时候风芯会觉得木声从来没有在她生活中出现过,正如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特别喜欢的玩具,就像再也记不起中学里欺负她的男生面孔,还如给过她伤痛的初恋。木声和它们一样,跑去一个她找不到的角落,落的满满的灰尘。她觉得自己就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浑浑噩噩醒来之后忘记了大部分章节。

  但又有些时候,木声的笑容会在她熟悉的场景之中,在一杯咖啡里、在一段音乐中、在一堵白墙后,她就那样看着他笑着,也冲着他笑,笑着笑着,她就忘了为什么会笑,笑着笑着,她就会蹲下来哭泣。还有时候,风芯会觉得自己的灵魂陷入冰凉刺骨的漩涡,想喘气喘不得,要挣扎挣不得,任由每一个水滴侵入到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带给她的寒冷,足以让她的神经打颤。

  风芯已经渐渐接受那些忘却的往常,在起床的时候收不到他的天气预报,在嘈杂热闹的办公室里听不到他的早安,在羊肠的小路看不见他的背影,在灰暗的灯光下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她还是会有些拖沓的上班,会静静地坐在咖啡馆品尝着咖啡。木声走了,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她还知道,也许与他此生无缘再见,风芯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一些,来粉碎那些流言碎语,她期待在以后的某个日子再次邂逅他;她又希望时间能慢一些,这样木声便不会那么快的模糊掉她的身影。

  之后的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月两月,时间如流沙般溜走。在某一日的一个黄昏,风芯坐在榻榻米上无意的翻阅以前的笔记本,她在本子很隐藏的角落发现了一句话:“初见倾心,再见无期,此生无依,若影入梦”。风芯望向窗外的高楼耸立,打开窗户,风吹了进来,零乱了她的长发,她却轻轻地对着风诉说:“see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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