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苏梦醒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不是这种心情,无论如何轻松地和她开玩笑,她却更加忧心忡忡了。

屈丽丽的哀怨让苏梦醒吃惊,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恐慌。

屈丽丽无法拒绝苏梦醒摆出来的诱惑,她牵着她走向她布下的陷阱的,她真的被动地上了勾,她以孤芳自赏的方式苦思冥想,更有一种顾影自怜的愤懑。她的目的在于使她向她靠拢,依赖她,给了她一个稀里糊涂的诱惑,她可以自己去追踪、查询,查出来不能怪她没说真实细节,因为她也是听说的,她应该感谢苏梦醒对她的关心。

假如屈丽丽非常聪明,她会拼命追查的,她思念她的母亲,她不愿自己的身世成为一谜,始终困扰着她。

她觉得这样生活下去很舒服,人总该有个家,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关怀,任何关系也代替不了血缘关系。

“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把我调过来,为什么?”屈丽丽说。

苏梦醒说,“我觉得你很有个性,在这里更能有发展自己,你在曹普臣身边干何时才能出人头地呢?再说那儿很不安全的。那儿对你一个孤家女子没有好处,就算曹普臣对你好,他过几年退休了,你怎么办?从长远的利益看,你要自己长本事,不依附任何人,你才活得有价值有意义。”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屈丽丽说。

“不说客气话了好吗?你不觉得干个秘书工作枯燥无味?时间长了,总会有流言蜚语的,尽管你做到洁身自爱,人言可畏呀。”

“你说的有道理。”

“你年轻、漂亮、天生丽质,但经历浅,经验少,经不起意外打击。我吃过很多苦,你应该懂得,我有这个权力,能够为你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不受他人指使,思想和行动完全由自己支配,这样你才感觉是幸福的。人哪,活着不容易,唉,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其实,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屈丽丽说,“谢谢你苏姐,我会全心全意跟你在一起的。”

“哎,这才是我的好妹子。”

屈丽丽说,“苏姐,等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她向苏梦醒莞尔一笑,像个幻影一样消失了。

苏梦醒的心里一阵发热,她简直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呢。

是的,苏梦醒想孤立曹普臣,战胜曹普臣,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她要报复、索取,并且不择手段。

苏梦醒想,在以后的岁月中以微笑作掩饰,伸出握刀的手杀向他,讨还血债。

苏梦醒分析屈丽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父亲就是曹普臣的,她更加相信。她直言相告,她根本就不会相信,因为她一直怀疑他们有暧昧关系。只是她不说罢了。不说不等于不怀疑。

并非苏梦醒多么敏锐,她只能怀着正常的戒心和女人的感觉,冷静地分析认真地对付每一个和她相处的人,稍稍有不慎,她会跌得鼻青脸肿。

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不仅仅是浅薄,往往会出现不幸和灾难。人只能用信任去交换信任,用爱去交换爱。

苏梦醒走近窗口,眺望着渤海市的景色,这个城市,几年来经济突飞猛进,高楼大厦林立,初具大城市的规模,旅游业很兴旺,新建的港口、飞机场、高速公路、夜总会、游乐场等等,让人觉得气势不凡。

只是人的素质参差不齐,那些走在城市街头的人们,大都是乡下云集而来的泥瓦匠,包工头,还有……他们怀揣手机,手提一个包,昂贵的名牌包装,混淆于城市,思想和修养还没有真正进入城市。

他们白天在城市里捞钱,晚上可以到宾馆酒楼消遣,更喜欢三陪女郎的细致服务。

然后坐着高级轿车回到乡下的热炕头上,怀里搂着自己的女人入睡,嘴里却喊着城里女人的名字。

5

他们对城市总是怀着敌意。就像爱恋着一个美丽的城市女人,他们单思独恋了很久,不敢在灯火辉煌处露面,一旦美丽的女人走进偏僻的小巷,他们就又亲又抱的,然后掏出钞票讲价钱。当大把的钞票摔在他们的脸上时,他们像贼一样逃入夜色,远远地看着匆匆走去的女人,他们困惑,为什么有人不那么喜欢钱呢?

屈丽丽重新回到苏梦醒的办公室,就像一只温顺的猫,苏梦醒有一种征服欲荡漾开来的快感。

苏梦醒望着她眨了眨眼,她完全依赖地向她亮出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她拿在手中审视着,那是一张黑白照片,而且周围泛黄,岁月侵蚀了相片的四边,但那个女孩子仍能清晰的面对你,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头戴一顶绿军帽,军帽戴得朝后,微侧一点,那是个人人都爱穿绿军装的年代。这个女孩的青春显得朴素,而且真实,她看了良久。抬头问,“她是谁?”

屈丽丽说,“这是我母亲。她在生我两年前照的,你看,后面还有日期。”

“哦……她跟你没有什么区别,看见她就像看见了你。你母亲很美,真让人惋惜呀。”

苏梦醒想,屈丽丽的母亲那时一定有过许多美丽的梦,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然而,她真不幸。

苏梦醒久久地看着,她的眼里闪烁着同情的火焰,她把照片还给了屈丽丽,屈丽丽已是凄然泪下。

苏梦醒的心里不好受,她看见她哭泣,触动了她的内伤。“丽丽,不要这样?”

在苏梦醒的劝说下,屈丽丽抹去了泪水。“苏姐,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父亲。”

苏梦醒答应下来。人有时不得不承认命运,命运之神好像冥冥之中操纵着人。鬼使神差地让你相信命运,她对屈丽丽的同情,担心与关切,以及复杂的心态,说明她是单纯地同情了,她真不该引起她的悲伤。

关于命运,它就是一个人走过的路,经历的创伤,茫然时的痛苦。错的已经错了,愧悔的只是心理失衡,回过头来看看过去,那些难道不是组成了你人生命运吗?

胡立昌的电话打断了苏梦醒的沉思,他在电话里发起了脾气,“不吃饭了,当了经理牛什么?”

苏梦醒笑了笑,“好,马上回去,你让曹秋红来接我一下。”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你自个打电话找她。”

苏梦醒打了曹秋红的手机,她告诉屈丽丽,今天中午到我家去。

屈丽丽说,“经理改日吧,中午我还有事。”

“那就晚上,你告诉马小羊,我请你们,晚上曹局长也去。”

屈丽丽笑了,她没说去还是不去。

曹秋红回了电话,曹秋红说,“真对不起了苏姐,你打的回家吧,我在西丽湖脱不开身。”

“好吧。只能如此。”苏梦醒说,但她非常讨厌曹秋红了,她现在是她的小车司机,整天价开着车四处兜风去,不听她的指挥,又不知道跟哪个男人风流去了呢。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苏梦醒要给她约法三章,不听她的干脆炒了鱿鱼,省得找麻烦,可是,曹普臣能同意吗?

苏梦醒给胡立昌挂了电话,不回家吃中午饭了,曹秋红不来接她了。

“你自个没腿呀。那好,你随便。”说着,胡立昌气愤地挂了电话。

苏梦醒的思想是由她的意识深入思维的。她在电话里听到胡立昌的声音,不像在家里,他有一部手机呀,他在哪里也可以说在家呀?

苏梦醒想,他是不是跟曹秋红在一起呢?她脑子里浮现他们在一起频频举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情景。

苏梦醒叹了一口气,她哪还有心思回家。她想把屈丽丽和马小羊叫出来,随便找个小酒馆吃点东西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胡立昌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下午苏梦醒想好好休息,她已经三个夜晚没睡好觉了。

苏梦醒找到了马小羊,“你去叫屈丽丽,我请你们吃饭。”

“噢,丽丽说请假,下午不上班了。”

“噢,”苏梦醒心里一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走进一家海鲜餐馆。马小羊说,“我应该请总经理,你对我这么好,还请吃饭,让我心里不安。”

“这不算请,晚上你跟屈丽丽一起去我家,那才算正式请你们哩。”

6

苏梦醒说,“别拒绝呀,如果你喜欢这里,你跟我好好干,将来在这儿找个对象安家落户,干的出色随时给你加薪,年底再给红包。你知道,做会计工作不能马乎大意,更不能不经我的同意办任何事。”

马小羊点点头,“你放心经理,我就听你一个人的。”

苏梦醒笑了笑,“这话就对了。来,喝酒。”

喝了一杯啤酒,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苏姐,你怎么啦?啊,苏经理。”

饭也没吃,马小羊把苏梦醒扶着回到了公司,在她的帮助下她才幸免摔倒。

苏梦醒有点支持不住了,心里反应,一阵反胃,躺在马小羊的床上,马小羊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她喝了就睡了,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她爬起来洗了脸,一看表,她整整睡了三个小时。

苏梦醒给曹普臣挂了电话,他说五点准时到,你放心,请我能不去吗?

苏梦醒没等来屈丽丽,给她的宿舍门口留了一个条子,苏梦醒跟马小羊匆匆告辞了。

苏梦醒到家后,曹普臣、曹秋红、胡立昌一起进来了。她跟母亲忙着弄菜,马小羊帮着淘米做饭。

曹普臣说,“别麻烦了,让曹秋红去买海鲜,羊肉片,涮锅子,多快好省。余下的时间玩一会儿,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呀。”

曹普臣是想玩麻将牌,他现在对吃喝不大讲究,现在是吃的精致,玩的高雅,睡的风流,穿的潇洒。

苏梦醒想,一会儿屈丽丽来了你就不安稳了。她希望屈丽丽来到能提起她母亲的事儿。她并非真心实意地请曹普臣喝酒,她想让他尴尬一下,看他如何跟屈丽丽解释。

曹普臣说,“秋红,你开车去,快去快回。”

苏梦醒很焦急,东西都备好了,就是不见屈丽丽,她给她挂了电话,门卫说一直没回来。

曹普臣说,“别管她了,日后再补,咱们是快刀斩乱麻,吃饱了喝足了,搓麻将,不然我手心痒痒,一天不玩睡不着觉呀。”

“喝酒,都端上来。”胡立昌说。

“今天主要是感谢曹局长。”苏梦醒说。

“不,不对的,谈不上感谢的。借花献佛吧,祝你旗开得胜,生意兴隆。”曹普臣说。

“是应该祝贺苏姐,苏姐具有女强人的风度。”曹秋红说。

苏梦醒和曹普臣碰了三杯,在曹普臣的催促下,吃的也快,喝的也快。

吃完饭,马小羊就告辞了。

胡立昌积极响应,他唯恐招待不周,低头哈腰的一脸卑微的笑,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副麻将牌。

是呀,他应该表现积极,他正处在关键时期,怕得罪了曹普臣,干不上房地产开发公司经理的位置了。其实,苏梦醒也焦急,她担心他成了气候一直压制她,不能达到离婚的目的。她对他一直不放心,因为胡立昌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打麻将,四个人正好一桌,打骰子开牌,人人都瞪大了眼珠子。

曹普臣一边码牌一边颤动着腿,不时用脚丫子去勾苏梦醒的脚。

胡立昌跟曹秋红也不老实,胡立昌总拿眼勾曹秋红,那情景令人心虚。

曹秋红用眼斜视着胡立昌。“看牌,别走思。”

母亲在屋里喊着,“差不多就算了,别点灯熬油的了。”

母亲的话引得苏梦醒笑了。

曹秋红说,“玩到十点就撤退,不能太晚了。我要保持足够的睡眠,听见了吗?老爸。”

胡立昌说,“没关系,没关系,要让曹局长尽兴才是。”

曹普臣说,“好好,听我女儿的。”

但是,一玩起来就记不准时间了,好像失去时间感。玩着玩着,曹局长跟前的钞票见多了,苏梦醒三个人都输,就他一个人赢。

苏梦醒是心不在焉,胡立昌是舍命陪君子,曹秋红是无可奈何,曹普臣是个瘾君子,吃喝嫖赌,他没有一样不喜欢的,可谓五毒俱全,肠胃都熏黑了。

苏梦醒打了哈欠,感染得曹秋红也伸开了懒腰,曹秋红把牌一推,“爸,算了吧,你想把我们都打扫干净啊?”曹秋红一看表,“哇,都十二点多了。算啦,”曹秋红站了起来。

曹普臣摇摇脑袋,“真拿你没办法,半夜三更的不玩了,我刚来神,你呀你,搅局。”

胡立昌说,“曹局长,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曹普臣说,“那你可得跟苏梦醒商量好了,别我前脚走,你们后脚就打架。”

“哪能呢,你慢走曹局长。秋红,扶着曹局长点儿。”

“不用,不用,我还行,还不老。”曹普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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