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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庆一边走着,觉得应该先给英子打个电话,看看她回来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么晚打电话有点不合适,转念一想,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女儿,这么晚打电话让英子感觉到他每天都要干到这么晚,不正好说明他没有能力和时间照顾女儿吗?


  想到这来庆拨通了英子的电话,电话通了,但很久没人接,来庆反复地打了半天终于英子接了电话。


  “喂!你干嘛大半夜的打电话,小慧儿呢?”英子的口气好像是背着谁,因为她的声音很轻。


  “我这刚干完活,你看,我这个活你也知道,时间没准,你能不能带着英子,孩子大半夜一个人在家你也放心?我宁愿多给你点钱。”来庆说。


  “你明天再说这件事不行吗?我还没从香港回来呢。”英子说。


  “怎么去这么多日子?”


  英子沉吟了一会儿没说话,来庆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谁呀,大半夜打电话?”


  英子显然是不在卧室里,这声音离她比较远。来庆听了心里有些不事滋味,但一想已经和英子离婚,这样的事他是没法干涉的 。


  “你自己图快活,我你不用管,孩子你也不管了?”


  “小慧儿回到我这我没说不行,但你得等我回去呀?”


  该着赌帐又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来庆不禁火气上来地说:“去你妈的我告诉你,你明天就得回来!”


  没等英子再说什么,来庆挂断了电话,就在此时猛一抬头,一个人骑着电动自行车从马路上横过来,来庆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那人连人代自行车被撞起来,直接砸在来庆的放荡玻璃上。


  来庆一脚踩住了刹车,自行车和人从发动机盖滚了出去摔在马路上,风挡玻璃变成了白色,来庆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情况。


  来庆下了车,看到地上一滩血迹里倒下的自行车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打扮是个外地人。


  来庆看着这个人头都大了,站在那傻了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报警,可是想到事故的赔偿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还该着赌帐,拿着手机犹豫了起来。


  来庆决定放弃,既然放弃就要赶紧走,否则叫路过的车看见就麻烦了。想到这来庆钻进车里,把破碎的风挡玻璃捅了一个窟窿以便看清前方的路,飞快地把车开走了。


  来庆到了家里,进了院子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看见女儿正和衣躺在床上,显然是在等着他。


  来庆走到小慧儿跟前推醒了她,小慧揉了揉安静看到来庆说:“爸,这么晚?”


  来庆心里发慌,一时不知道跟女儿说什么,想到刚才惹得祸,顾不得那么多了说:“慧儿,听爸说,爸接了一个去外地的活,今天就得走,我回来告诉你一声。你妈在香港还没回来,你一个人住这我不放心,我给你个电话,你去找你程大爷,让他先照顾你,等我回来我再去接你,你也给你妈打电话,如果她要是回来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找你妈。”


  来庆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他知道天快亮了,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因为他那辆车放在胡同口,谁看见都会明白这车是出了事。


  睡梦中醒过来的小慧并没听明白来庆的话,瞪着眼睛看着他。


  “这是给你的,这是电话号码,你明天就给你程大爷打电话,我走了。”来庆把身上剩下的最后一点钱放在床边,又把程显祖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转身走了出去。


  来庆开着车飞快地朝三环路开去,从破碎的挡风玻璃吹进来的冷风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开得飞快,为的是趁着马路上没人的时候开出城。


  经过四环路的时候,他看到路边四姐的饭馆,来庆本想把这些事跟四姐说,想到已经给她找了太多的麻烦,把女儿交给程显祖来庆是放心的,正好二哥的孩子也不在家,想到这他没有停车。


  一边开一边盘算着,自己躲到哪去呢,首先是要把这个车修理好,消除这个痕迹。城里的修理是不行的,他们都跟公安局挂着钩,一但公安局调查事故首先要查来修理的车辆记录。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去远郊县碰碰运气,来庆想到了过去卖轮胎时候贼赃的那个老头曾经跟他说过,昌平有一个修理厂是他的朋友,如果有不方便的交通事故车辆让他去找他,来庆想到这把车朝昌平开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庆来到了昌平,根据回忆他找到了一个叫“四通”的修理厂。


  来庆把车停在门口,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来庆刚要敲门,里面传出一阵狗的叫声。来庆听到里面有开门的声音。


  门打开了,出来个睡眼惺忪的小伙子:“你找谁?”


  “你们梁厂长在吗?我是朋友托我来找他修车的。”来庆说。


  小伙子看了看来庆身后的车,眼神里好像已经明白了一大半说:“梁厂长不在,他得八点钟以后才能来呢。”


  “那你先让我把车开进去,我等着他。”来庆说。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没他的话我不敢叫你把车放进来。”


  “我没他的电话号码,是朋友叫我来找他的。”来庆说。


  “那就不行了,厂长说了,凡是这样的车得经过他的同意才能修呢。”显然,这里修这样的车也很小心。


  小伙子说完关上了大门,来庆只好坐回车里等候。来庆此时回过神来,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小伙子老是在他的眼前晃悠。来庆是知道肇事逃逸的后果的,这就是说,他这个饭碗就算砸了,不但如此,他要是被抓住,还有有几年牢狱之灾。来庆此时真像做了一场噩梦,他想,如果这真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天亮的时候,来庆看到一辆半旧的别克车开过来停在了门口,车子的喇叭响了一下,那个小伙子开了大铁门,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人,在小伙子开门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来庆的车。


  来庆想这可能就是那个梁厂长了,下了车跟了进去。进了院子来庆看到,修理厂的院子乱哄哄的对着废旧的汽车零件,几辆正在修理的车停在院子当中,靠墙角还对着破旧的废弃的报废车。


  梁厂长走进一间门口挂着经理室的牌子的房间,来庆跟了进去。


  和院子相比,屋里倒是蛮气派,墙上挂着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黑色的老板台和沙发。


  梁厂长把腋下的包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来庆问:“修车啊?”


  “是老于叫我来找您的。”来庆说。


  “哦,老于不是进去了吗?”梁厂长说。


  “早出来了,那么大岁数公安局也不敢老关着,怕他死在里面哈哈!”来庆虽然紧张,但是还是故作轻松的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露出急切的心情怕老板借机敲诈他。


  梁厂长点上一颗烟抽了一口说:“怎么了?惹漏子啦?”


  “都是朋友我就直说了吧,昨天在二环上撞了个人,我想叫您帮忙把车给我修了,别的事我再想办法。”


  “瞧着样撞得可不轻,发动机盖都瘪了,风挡玻璃碎成那样,人怎么样了?”梁厂长问。


  “我也没细看。”来庆说。


  “估计轻不了,要是撞死了你这一跑罪过可就大了、”梁厂长说。


  “您先帮我把车修了,别的事我自己拆兑。”来庆勉强镇静地说。


  “修这样的车可是犯法的,既然是朋友托你来,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吃这碗饭也不易,也是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要不是老于我是不敢接这个活的。”梁厂长说。


  “您就给多费心,我已经是遭了难了。”来庆听出梁厂长的弦外之音,他心里明白,梁厂长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最关键的下一步修理费用做铺垫。


  “既然梁厂长够朋友你就直说,修这个车得多少钱?”来庆说。


  “保险杠、车灯、散热器、发动机盖、风挡玻璃加在一起怎么也得两万块钱。”梁厂长说。


  “这么贵?”来庆听了脑袋“嗡”的一下。


  “哥们儿,你这个活是什么活你心里不明白,我可是担着风险呢,要是查出来我也得进去,你总得给个风险钱吧?这样的车来到这没有问价钱的,你要是觉得不上算你就找地方,我还真不乐意趟这个浑水。”梁厂长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前去沏茶。


  来庆心里想,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自己是落难之人,明知道这个梁厂长是趁火打劫得忍着。何况,把车放在这就隐藏起来,自己也能躲躲,等躲过了这短时间再说。


  “好吧,就听您的,不过我是修完了再给钱。”来庆说。


  梁厂长笑了笑说:“那没问题,可有一样儿,你这车是出租公司的,你惹了祸万一跑了,我找谁去?所以,你怎么也得交一半的押金。”


  来庆听了知道,这个梁厂长是江湖上混的,老奸巨猾想的周到,可是眼下自己口袋里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我不知道您这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没带着那么多的钱。”来庆说。


  “那没办法了,我接这样的活都是这个规矩,没钱您是别想再这修车了,您还得赶紧把车开走,不然给我找麻烦。”梁厂长说。


  来庆想了想说:“这样,我先把车放在这您给藏个地方,我去找人拿钱您看怎么样,老于跟我是朋友,我还能骗您,再说我指着这个车吃饭呢。”


  梁厂长看了看来庆说:“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把车给你藏起来,等你拿来钱我就给你修,不过,车你是不能知道在哪,再有,把你的手机和身份证押在我这。”


  来庆拿出身份证和手机以及车钥匙交给了梁厂长,走出修理厂看着修理厂外墙跟前到处长满处的荒草,来庆仰天出了一口长气,车是暂时有了地方藏,今后怎么办呢?他开始担心起小慧来,半夜里慌张张张的走了,也不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交代的事没有。有心给程显祖打个电话,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扣在了梁厂长手里。


  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无分文总得想个办法呀?他仔细地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在一个公司开双班的“墩子”,他家就是昌平的,找到他借点钱,即使是逃亡也得吃饭哪?另外也好打听一下消息,看看那个人是死是活,警察追查到了什么程度。来庆记得他说过自己的村子的名字叫坨上村,来庆走出很远问了路,一打听离这还有五十里地,看来自己只有走着去了。


  天亮的时候,小慧从梦中醒来,夜里听了爸爸的话,因为刚刚睡醒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等清醒以后,爸爸早就走了。她洗了脸穿好衣服,拿着来庆走的留下的纸条还有那几百块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慧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把爸爸昨天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英子听了一愣,她当然是不会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就小慧的说法,她觉得来庆太无情了,即使是不想管女儿也不能这样半夜扔下孩子就走啊?


  “慧儿,妈这就回去,你自己就买着吃,放学赶紧回家去,别满处跑。”英子在电话那头说。


  小慧放下电话心里想,爸爸如果就是跑长途,为什么要给她留个电话让她找程大爷呢?难道爸爸还有别的事情,或者爸爸就不想管她了?小慧想到这心里难过起来,爸爸以前可不是这样。再想想当时爸爸那慌乱是表情,小慧更加疑惑,她决定先按照来庆给她留下的电话号码给程显祖打一个电话,她觉得这个程大爷也许知道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程显祖来到干活的修理部换好了工作服,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开始整理工具准备干活,他总是每天早早地来到这里,等到那三个年轻的小徒弟到这一切都准备好了。


  今天程显祖没忙着干活,老婆的话叫他心里翻腾。这些日子,老婆中了买房的迷,可是房子就是没有便宜的。如果按照八千一平米的价格买一套独居就要五十多万。自己你能掏出二十万做首付,余下的贷款的话,连本带利的还清贷款要多给银行二十万。


  “你说这个帐怎么算?平白无故的多拿出二十万来。”老婆说。


  “从古至今放贷的吃的是利息,谁能平白无故地借给你钱?银行指着这个吃饭呢。”程显祖说。


  “这个我知道,眼下咱们手里也就是十几万块钱,就是首付也不够呢”老婆说。


  “越渴越吃盐,你不是没钱吗,你要是大款不就没这个事了吗?”程显祖说。


  “我跟我娘家说了,他们能给我凑十万,要是能行咱们的首付是够了,剩下的慢慢还吧。”老婆说。


  程显祖坐在那喝着茶,心里想着堵得慌,老婆操持儿子的事没什么不对,可是他还是不赞成买房子欠债,想起自己又没能耐,要是不得这个病,还能开出租,老婆的压力也许就小点。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呢?


  “二哥,想什么呢?”四姐把油条和豆浆放在桌子上说。


  在以前,是小梅天天这样给他送早点,因为早晨起来忙,程显祖不去饭馆那边。


  “没想什么。”程显祖连忙站起身来。


  “赶紧趁热吃了吧。”四姐说。


  程显祖坐在桌子旁边正要吃早点,手机响了起来。


  程显祖拿起电话对方是个女孩子:“程大爷,我是小慧儿。”


  程显祖只知道来庆的女儿叫小慧但没见过面于是说:“我知道。”


  “程大爷,您知道我爸爸上哪出长途了吗?”


  “出长途?”程显祖听了一愣,来庆上哪出长途呢?他知道,一般情况之下,出租是很少有这样的活的,除了有固定的主顾以外,来庆又为什么叫小慧给自己打电话呢,小慧是不知道自己的电话的,这显然是来庆告诉女儿的,那他为什么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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