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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几个等着开饭呢还是等着我呢?”上次说来庆把程显祖往火坑里推的老黑跟着拿蛋糕的来庆走了进来。老黑在这里岁数最大,加上说话不饶人大家都让他几分。

  “四姐呢?”老黑环顾四周问。

  “在这呢!”四姐答应道。

  “怎么还没开始呀?都什么时候了,这就快十一点了,是不是吃完了?”老黑说。

  “吃什么吃?小乐子还没来呢”四姐一脸的不高兴地说。

  “不能呀,我快八点的时候还跟他通了电话呢,他说有个去怀柔庙城的活儿,拉完了就回来。怀柔到这二十多公里,早就该回来了”。老黑不解地说。

  来庆听了说:“给他打个电话,都饿着等他,凭什么呀?”

  来庆拨了电话等了半天说:“关机,没人接!”

  “这小兔崽子,他的生日,大家伙巴巴结结地等着他,他倒关了机,什么人哪?”四姐沉不住气了。

  “别再出什么事?”有人担心道。

  “不会吧,那小子长毛比猴都精,能出什么事呢”来庆也疑惑道。

  “也许是手机没电了,八成现在正往这赶呢”另一人说。

  “四姐,我看这样吧,别都让大家伙儿饿着了,先上菜,把蛋糕给他留着,等他来了再切”老黑说。

  “这要是平常你们哥几个吃饭也就罢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吃地乱七八糟的算怎么回事呢”四姐不乐意地说。

  来庆说:“这样吧,他要上怀柔必走京顺路,我开车去迎迎他,你们哥几个先吃着”

  程显祖想到,反正自己也是吃了饭来的,这里的人自己又不很熟悉,不如去帮着找找就站起来说:“我去吧,你们在这吃着等着”。

  “二哥,这不合适吧,你今天头一次跟哥几个在一起,你还是客呢”来庆说。

  “这也没地方找去呀,万一他要是碰见什么甜活耽误了呢?”又有人说。

  “不会,小乐子不是那种人,知道今天大伙儿给他过生日,他要钱不要脸?绝对的不会!”来庆坚决地说。

  “来庆,把他的车牌号告诉我,找着了我就跟他一块儿回来,他要先回来了来你给我打个电话”程显祖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嘱咐着来庆。

  “成,那二哥你就辛苦一趟,黄绿色的伊兰特。车号是京B****”来庆说。

  程显祖开车上了路,过了孙河马路上漆黑的一片。已经是很晚了,路上的车很少,程显祖把车开得飞快,他想,首先不考虑这条大路,因为如果小乐子出了事,在大路上就是交通事故,那电视里早就播报了,别人不注意,开出租的肯定都知道,何况还有交通台的路况信息。如果没出事,小乐子正在这条路上往回赶,即使自己见不到他,他还是去了生日宴会,这有什么冤枉呢?相反如果都不是,那就最有可能在庙城出事,就应该尽快的赶到到庙城。

  庙城程显祖去过很多次,他对那里很熟悉,虽然对开出租外行,开车自己是内行的。从怀柔县城到庙城有很多条路,可是都不是小乐子走的,因为老黑分明说的是,小乐子拉人去庙城,也就是从北京城方向走的。从北京到庙城只有一条路最方便也最近,是司机特别是出租司机的选择。那是一条乡村的柏油路,路不宽,以至两辆车子对面行驶都不方便。程显祖到现在都记得那路的两旁是高高的白杨树。路两边几乎就没有人家,而是庄稼地。程显祖想到,如果不是出了交通事故,那小乐子很可能就是在人的上面出了事,也就是被人劫持。这样的事出了不少,他不愿意想这个事出在小乐子身上。事到如今,这样的考虑是必须有的。那么是什么人劫持了他呢?

  庙城是个不太发达的地区,既无风景可看,也没有什么工业设施,到那去的人最有可能就是本地人。这也符合劫持的人的特点,他们要找僻静的地方,而北京郊区僻静的地方太多了,不是那的人何必要选择那呢?程显祖越想越觉得假如小乐子真的被劫持,自己的判断就是对的,他多希望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告诉他,小乐子回来了。

  程显祖开着车,两眼紧盯着路面,夏天的蚊虫在车灯的光亮里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弧线。打开的车窗外传出了轮胎在路面上划出的“唰唰”声,夏夜的风加着汽油的味道扑进了车里。程显祖看见了那条不宽的斜刺里通往庙城的路,他一歪方向盘转了进去……。

  程显祖拐进了这条路放慢了速度,因为他知道,这条路最多也就是两公里就到了庙城镇。高大的杨树依然如故,车灯的光亮照着路面,杨树的下半部分都涂成了白色,看上去像路边的两堵白墙。路旁的玉米地已经长了很高,不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只有他自己的车子在行驶中发出的声音格外的响。

  为了能及时听到消息,程显祖一直就开着收音机,103.9兆赫的交通台。此时那里正播放着一个嗲声嗲气的歌曲,以往程显祖听了这样的声音,马上就会换一个台,可今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唯恐错过有关交通事故的消息。

  就在接近庙城镇还有不远的一个转弯处,程显祖发现了一辆亮着尾灯的车子。车头及车子的大半部分都扎进了路边的玉米地里,只车尾高高的翘在路边,通红的两个尾灯很显眼。程显祖心里一阵的发紧,莫非是小乐子的车?眼前的车子分明就是辆伊兰特。

  车子肯定是出了事,发动机没有声音,也就是没有发动车子,而车灯却亮着。有常识的司机都知道,即使需要停车开着车灯,车子要在发动的状态,因为这样车灯才能靠发电机提供的电力,而停止了发动机,电力是要靠蓄电池的,那样就会造成蓄电池蓄电的亏损。司机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程显祖看了看四周,静静悄悄远处能听见狗的叫声。他慢慢的下了车,拿出手电筒朝那辆车子走过去。当走到跟前他已经车子跟前,车尾的牌照下他看清楚了“京B****”,已经确定是小乐子的车了。

  车门是敞开的,车子里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人到哪去了呢?”程显祖自言自语的说。车头的灯也亮着,程显祖摸了摸发电机盖,还是热的,他估计这辆车子停在这最多也就是不到十几分钟。他一步步的走进玉米地,拨开高高的玉米往前走着,瞪大眼睛看着。走了四、五米的样子他看见了两条穿着米黄色裤子的腿,脚踝被绳子绑着。程显祖感到后脊梁一阵的发凉,是小乐子?他急忙走到跟前,发现小乐子头朝地面的趴在那,两只手也被反绑着。程显祖蹲下来放下手电抱起小乐子喊着:“小乐,小乐!”

  小乐子看来还活着,因为他在动,小乐子伤得不轻,因为他满脸血污几乎没法辨认模样。程显祖赶紧打了110,他知道虽然这里离怀柔县城不远,可地方偏僻,亏了是碰见他这个熟悉这个地方的人,能准确的说出具体的位置,如果是换一个不熟悉的人,光是让他们找也得找半天。

  在等候的时候,程显祖不敢挪动小乐子,他只是把小乐子抱在怀里不停的喊着他。过了一会儿,小乐子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程显祖,脸上并无反应。本来吗,小乐子一共就见过他两面,在这样的伤势下,他神志不清怎么会认出他呢?

  程显祖只好自我介绍以便让他想起自己来:“乐子,我是程显祖,来庆的二哥!”

  “二哥……”小乐子声音微弱地说。

  “对呀,你别怕,这回有救了,我已经报了警”。

  “二哥……完了,这回全完了……”。

  程显祖听不明白小乐子指得全完了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愿意让他多说话所以没有问他。他只是焦急的看着公路,他盼望着警察和救护车的到来。

  “二哥,我的钱全被那帮丫挺的抢走了……,我这月的车份儿……还有给我奶奶买药的钱……,全完了……!”小乐子断断续续的说。

  程显祖听了一阵的心痛,小乐子都到了这样的程度还想着车份儿,难道开出租的人脑子里就只有车份儿吗?一个人在生死的关头心存一念的不是自己的小命,而是车份儿,这个远比生命要不值钱的玩意儿,可是为什么干上这个就全颠倒了呢?这是怎样的一种压力?自己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呢?程显祖不敢往下想,他只是着急警车和急救车为什么还不来。

  “小乐子,别发愁。有人就有钱,还有二哥我呢,还有大家呢,哪有过不去的独木桥?”程显祖安慰着小乐子,也是真心的从自己心里说的话。

  远远的,他看见闪着红蓝两色的警灯,警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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