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亮带着强草鹤去韩国的时候,韩国正好是炎热多雨的季节。强草鹤原以为黄伟亮带她去浪漫,她早听说过了小法兰西是韩国最充满浪漫的地方。然而,黄伟亮却把她带到首尔整容一条街。强草鹤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充满复杂的心情。哪个女人不爱美呢?能让自己变得洋气不带土味有什么不好呢?甚至她想到整容后,让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她,改头换面。 回忆起被蒋栋梁从养老院赶走的情景,气不打一处来,她认为这比与男人上床还要羞耻。如果当时脚跟前有一个洞,她马上就会钻进去。她已经没有脸面回到大浴房。

     望着这条街上的人来人往,以及墙上挂着整容前后的广告牌,强草鹤一边在张开想象的翅膀,一边在思量她身后的鬼影,凭自己对黄伟亮的认识,他不会这么大方仅仅为了她的美而特意带她到韩国整容。

   整容后,让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你,然后带着你整容后的新脸去勾引蒋栋梁,你干不干?黄伟亮奋力地抱住强草鹤,两眼死死盯着她的双眼,问道。强草鹤连忙把目光往其他地方移,不敢看他。其实勾引男人对她来说,就是一份职业,大浴房里的那些男人们,哪一个不被她调教得服服帖帖呢?然而,黄伟亮所提出来的事非同一般啊!

   蒋栋梁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你权当自己还在洗浴房里为男人们擦背按摩。被男人骂甚至被男人打,只要人民币送到你口袋里就是本事,你难道不想报这个仇吗?黄伟亮紧追不舍,不让强草鹤有喘气的机会。你要知道,男人事业的兴与衰都取决于身边的女人,如果你成为蒋栋梁身边的女人,那么我相信以后的天下就是你强草鹤了。

    强草鹤慢慢地把目光重新回到黄伟亮一双凶残的眼睛上,不再像刚才那样觉得害怕,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就像当初准备去朝阳养老院当院长时那样,重新有心中一幅好蓝图。在描绘蓝图时,也有担忧,她说,整容换新脸,改姓换名,那身份证上的名字我是强草鹤,这个馅很快会暴露。

    我都替你想好了,这个不用你操心。黄伟亮慢慢松开强草鹤的身子,然后冷不防地在她丰腴的胸口上狠狠地摸了一把。强草鹤却不敢肆意地叫出声来,人来人往的陌生街头,只能任凭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阴暗脸的人摆布。黄伟亮告诉她,有时候做事就要冷不防,也叫出其不意。刚才我的这个动作就是出其不意。你如果拿我这个招使给蒋栋梁,用你的色骗取他的心,然后将他的心挖空,让他疼得叫不出声,羞愧得不敢叫出声,你胜利了。

  强草鹤摸着自己刚才被他狠狠抓疼的胸口,好像明白了一切,下意识地将头朝墙上挂着整容的广告牌望去,仿佛看到自己那张新脸已挂在广告牌上。她拉住黄伟亮的手臂,说,走,整容去。当强草鹤从整容室走出来,已彻彻底底不是强草鹤了。在回上海途中,黄伟亮为她起了个新名叫“叶百合”。本来想叫她“野百合”,但是考虑到身份证名字的规范,于是,在让人伪造身份证的时候,决定制作成“叶百合”。

  一天,黄伟亮在朝阳养老院对面的一家旅店里开了一个房间。强草鹤起先不明白,心里也有点障碍,问黄伟亮,和我睡觉,难道开一个星级宾馆的房间都不肯吗?黄伟亮没有及时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打开旅馆房间电灯与窗门,只见窗帘被一阵阵风吹拂着,仿佛窗外的灯光连同星光都被风带了进来 。他把强草鹤的衣裤扒得精光,在窗口下肆无忌惮地亲吻她。强草鹤发出嘶嘶的淫叫声。

  对,就这样淫叫,你要用叶百合的叫声赢得蒋栋梁的身体。你现在权当我是蒋栋梁,你想象每发出一次淫叫就有人民币进你的口袋,耗尽蒋栋梁的体力就是耗尽他的钱财。我卷走他这么一点钱,他就气喘不过来,你如果吸干他身上的血,不就是要他的命了吗?黄伟亮一边疯狂地占领她的身体,一边吼道。

  身份证!身份证!强草鹤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在黄伟亮疯狂的欲望之下嘶声力竭。

  你现在是双重身份,记住,“叶百合”的身份证仅仅是蒙骗蒋栋梁眼睛的,其他地方慎用,毕竟这是伪造的,是违法的,我是在与你一起走钢丝,你的目的是报仇,而不是真要成为他的女人,懂吗?黄伟亮狂欢之后,终于停下了对强草鹤身体的侵略,从包里取出“叶百合”的身份证,交到她的手中。

  强草鹤战战兢兢接过“叶百合”身份证,莫名地又害怕起来,两眼发呆地望着黄伟亮。黄伟亮的嘴慢慢地贴近她的耳,轻轻地告诉她,别怕,与蒋栋梁上宾馆开房间,不要鬼鬼祟祟,一般是不会识破的,如果借一幢别墅就让他出钱借他的名义,如果买一幢别墅就让他直接拿出钱出来,以你弟弟的名义买下来。总之,强草鹤的身份不能让蒋栋梁察觉。

  借别墅以他的名义,他哪天把这份承诺收回去怎么办……没等强草鹤说完,黄伟亮连忙打断她的话,对强草鹤说,没有如果,千万不能以你的名义,难道这点小伎俩都不会使吗?强草鹤摸着自己赤裸裸的身子,对黄伟亮说,我除了这身子,没有其他本事了,勾引蒋栋梁也得先有什么来铺垫一下吧?

  有,你不是告诉过我,蒋栋梁近期为破寺庙捐款修造吗?他既然喜欢这个,你不妨弄个什么佛商协会唬弄他一下。黄伟亮一边摸着她的身子,一边狡诈地笑起来,四颗板牙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唇外,让人有阴森森的感觉。强草鹤知道虽然勾引男人是她的强项,但这次的任务毕竟与众不同。她站在黄伟亮面前,像僵尸一样,一动不动。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在会龙寺庙门口候着他的光临。这时候黄伟亮两眼望着窗外对面的养老院大楼,继续说道,你这次扮演的角色非同养老院里的院长,若这步棋子走好,全盘皆赢。

  就这样,强草鹤如黄伟亮手中的棋子,安放在蒋栋梁的棋盘上。终于有一天,她打探到蒋栋梁要去会龙寺庙的消息,于是她便精心打扮一番,对着镜子反复照,默默地为自己打气,你不是强草鹤,是叶百合,这次只许胜利不能失败,否则太枉费你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了。

  这一天会龙寺庙举行传统的浴佛节活动。只见僧侣手持甘草茶做成的浴佛水,向前来的每位施主洒去,随之,诵经声忽远忽近回荡在晴朗的天空上。强草鹤两手作揖,却心思不定,两只眼睛四处游移,寻找着蒋栋梁的踪影。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卧佛堂里见到蒋栋梁。只见蒋栋梁跪拜在卧佛前,好像在念叨自己昨夜做到卧佛的梦,今天又是浴佛节,佛的旨在一定会让自己大吉大利。

  强草鹤故意把一瓶未盖紧的矿泉水放在蒋栋梁跪拜的地方,然后自己在他身边的一个空位上跪拜下来,用余光注意蒋栋梁的举动。当蒋栋梁想站起来的时候,强草鹤悄悄地将手朝矿泉水瓶上一挥,矿泉水瓶轻易地朝向刚要起身的蒋栋梁身上,盖子一脱落,水一半渗在地上,一半已打湿蒋栋梁的裤子。强草鹤连忙掏出手绢,一边要帮蒋栋梁擦拭,一边向他赔礼道歉。蒋栋梁下意识地推开强草鹤的手,一双眼睛也不经意地朝她望去。

  蒋栋梁的心里“咯噔”了几下,毕竟他是男人。强草鹤趁着蒋栋梁的“咯噔”几下时,发出两声“南无阿弥陀佛”,一脸的虔诚着实让蒋栋梁多看了她几眼。强草鹤趁着蒋栋梁多看她几眼的时候,抓紧把话题切入到他那块功德碑上。很快,蒋栋梁让强草鹤走近了他。

  一天,蒋栋梁把强草鹤带到公司,让她熟悉周围的环境和相关业务流程,然后能成为他的秘书。强草鹤望着凌乱不堪的办公室,马上撸起袖口,动手打扫起卫生。她这一举动蒋栋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想想女儿比她小不了几岁,但女儿哪能会做这种脏活?尤其强草鹤沿着沙发爬到书橱顶,然后站在书橱顶用鸡毛掸子掸去屋顶的灰尘,让蒋栋梁感动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爬上去,帮她一起掸去屋顶的灰尘。

  正巧这时候,蒋利闯进来,看着蒋栋梁站立在沙发扶手上,两眼望着书橱顶上的强草鹤,惊叫起来。老爸你在干嘛呢?这是清洁工干的活,你瞎掺和什么?蒋利拿起桌上蒋栋梁的茶杯,揿开茶盖,一边把水往肚里灌,一边说。

  什么清洁工?她是叶百合,为你老爸打理业务来的。蒋栋梁两眼仍然盯着上面的强草鹤,一边回答蒋利。叶百合?我看还是叫野百合吧。蒋利说着,让强草鹤赶快下来。强草鹤沿着书橱顶慢慢往下蠕动,她穿了虽然是一条超过膝盖的半长裙,但因为两脚一上一下幅度有些大,再加上一脚踹了一个空,裙边翻起浪花,里面的衬裤一览无余。

  爸,你聘用这种女人来打理业务?你不要引狼入室。蒋利睨着一点没有羞涩感的强草鹤,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你如果动坏脑筋而来靠近我老爸的,当心一点。蒋栋梁听到此话,连忙用手向蒋利的后脑勺轻轻地敲打几下,搞不明白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其实,蒋利并没有吃了什么药,而是亲眼目睹许风萍指着鼻子骂郁向阳的一幕,细心调查后,得知郁向阳让许风萍做卧底,打探与蒋栋梁有关的所有人行踪,大概许风萍没能拿到实际数目的钱,便与郁向阳翻脸。蒋利伤心透了,心想,老爸为郁向阳带头募捐,她丈夫过世,还特意让她送一笔丧葬费给她。不管怎么说,老爸这么做总没有错吧,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法算计呢?她想想自己虽然与小钱断绝关系,但只是年轻人情感上的事,与家长无关,她还是把许风萍当作龙泉的一员,她的钱至今仍然投资在龙泉里,每月的利息按时打到她的账户上,人要学会感恩,但蒋利觉得老爸在喂养一只狼。刚刚闯进蒋栋梁的办公室,只想来向他汇报这一情况,一路上还在想,见到老爸一定要提醒他,凡是想靠近他的尤其是来路不明的人一定要进行调查和考验。

  当蒋利看到老爸办公室里来了一个穿着时尚的陌生女人爬了这么高,这哪儿是在打扫卫生,分明在勾引老爸嘛!蒋利看到此情景,火冒三丈,似乎也忘记自己为什么要闯进老爸办公室的初衷。

  我就是吃药了。蒋利指着强草鹤,问,你究竟从哪儿来的,谁介绍进来的?怎么会与我老爸认识?你的身份证让我看一看。看到蒋利这么咄咄逼人,蒋栋梁觉得自己的面子真的无处搁,如果再不让强草鹤离开,办公室真的要爆炸了。强草鹤也倒蛮知趣,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看了看蒋利,心里在念叨,你凶什么凶呢?有本事向黄伟亮去凶!如果遇到黄伟亮你还再能凶起来吗?然后向蒋栋梁使了一下眼色,便离开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剩下蒋栋梁父女俩。

  快滚到你母亲身边去,我不想看到你。蒋栋梁这次动真格了,蒋利被蒋栋梁这么一怒,委屈地哭诉起来,我如果滚到老妈那边去,你少了一位火眼金睛的人。你知道吗?郁向阳与许风萍在背后算计你,你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你傻不傻?我好心好意提醒你,结果……

  算计就算计,我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蒋栋梁打断蒋利的话,狠狠地说。蒋利突然收起眼泪,吃惊地望着蒋栋梁,不知道如何去应答。这个时候,蒋栋梁的手机铃声响起,蒋利缓过神来,一根筋马上吊起来,唯恐又是谁来骚扰自己的父亲。自从她将母亲与他联系上之后,她一直在关注着蒋栋梁的行动。她想伸出头张望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谁知是一连串的手机号码,连蒋栋梁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当蒋栋梁接听的时候,只听见张惠在说,谢谢你,栋梁,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蒋栋梁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蒋利,然后转过背去,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们彼此还用得着谢吗?蒋利不甘心,走到蒋栋梁的前头,两耳贴近蒋栋梁的手机,蒋栋梁想赶也赶不走她,于是索性将手机调到免提状态。等蒋栋梁说到“你别去责怪章志忠了,其实也有我一部分的责任”的话,蒋利方才放心下来。她向蒋栋梁扮了一个鬼脸,轻轻地问道,是不是章叔叔的夫人打来的电话?

  栋梁,养老院的法人代表要及时更换过来啊,否则就是为他人打工。蒋栋梁来不及回答蒋利的问话,张惠冷不丁地又提到了养老院法人代表的事。蒋栋梁只是轻轻地回答,我知道了。等到蒋栋梁挂断张惠的电话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蒋利紧追不舍地问道,是不是张惠阿姨打来的电话?张惠阿姨碰到了什么难事?蒋栋梁回答,是啊,章志忠那个老贼投资的钱竟然挪用了飞翔公司的公款。

  蒋利睁大圆眼,惊讶地问,啊!就是那天他带了一帮子人闯进你办公室要拿回他的本金,而他的本金就是挪用飞翔公司的公款吗?蒋栋梁说,是的,不过现在已经帮他填补了这个空缺,所以,张惠来电话感谢。蒋利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说,原来是这样,这么一大笔钱从公司的账本里一下子抽出来,会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蒋栋梁把头深深地埋下,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不要说这本金是他的,就算不是他的本金,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能见死不救吗?蒋利你要知道,是章志忠那个老贼透露给你老爸说黄伟亮要陷害于你啊,我蒋栋梁是欠章志忠一份人情,而养老院的护理部一时陷入困境,是张惠及时相救,我蒋栋梁又欠了张惠一份人情,两份人情理应偿还啊。

  蒋利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悄悄地站到蒋栋梁身后,一把抱住他,说,叹什么气,我只不过随便问问而已,飞翔公司不会有事,我们龙泉也不会有事,刚才听张惠阿姨关照你养老院法人代表的事,我觉得老爸是不能再拖下去。蒋栋梁看了看蒋利,无奈地说,女儿,爸与你商量一件事成吗?蒋利问什么事,蒋栋梁说,你能否回到你妈的身边去?或者与苗木一起回新疆,反正上海这地方不要再呆下去了。蒋利两手紧紧抱住蒋栋梁,撒娇地说,老爸是不是不要我啦?

  蒋栋梁用力将蒋利的手松开,没好气地点了她,正要开口说话,只听手机铃声又响起,他俩一开始都以为又是张惠打来的,蒋利说,张惠阿姨又有什么事要找你麻烦了?蒋栋梁在拎起手机的同时,没好气地对蒋利说,你是我的领导吗?什么事都要经过你的审核吗?

  接听电话才发现其实是温柔打进来的,他连忙向温柔解释,刚才这句话是教训他的女儿,说他的女儿真不懂事。温柔说她没有在意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想向他汇报,当她开口答应一位刚住进来的老太,可以把自家的钢琴带过来,院里的老人就说,那么他们也可以把家里的电饭锅电瓷锅带到养老院,她告诉老人,院里有规定不能带电的物品进来,而老人们偏偏不依。

  蒋栋梁边听边在想,等到有一天自己建立一所养老院,把这里的老人都带走,朝阳养老院这只烫山芋重新还给李鸿鸪,让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噢,是吗?那你答应那位老太把钢琴搬进养老院是怎么回事?蒋栋梁在问温柔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也浮现出自己正在建立各地度假养生基地里,应该要配置一架钢琴的情景,那种优雅的情调能提升老人的修养。

  听到蒋栋梁这么一问,于是温柔向他娓娓道来。原来有一天由一双儿女将他们的母亲送到养老院时,告诉温柔,他们在为父亲过七十岁生日那天,母亲为父亲演奏了《致爱丽丝》钢琴曲,谁知音乐还未停止,父亲因心脏病突发,猝死在饭桌上。从此,母亲一直在自责中过日子, 要么自言自语,要么几天不说话,长期的忧郁使她患上了老年痴呆症。然而一曲《致爱丽丝》永远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手指间,如果近段时间不发生煤灶上烧着东西,人却锁上门往外跑而差点导致一场事故,他们还没有考虑要送母亲进养老院。起初母亲不肯来,最后答应她把家中那一架钢琴也一起带进养老院,她才肯进来。儿女们与温柔商量能否腾一块地方摆放那一架钢琴,也许钢琴有点醒目,尤其这位老太弹奏时那种优雅而投入的神态,不得不要让一些老人产生妒忌。

  蒋栋梁听完温柔的陈述,马上答复她,钢琴可以搬进养老院,带电的用具一律不准带进来。说着,正想开口问温柔,张惠是不是还在养老院,当说出“张惠”两字,连忙将嘴堵住,然后停顿了一下,把“张惠”两字卡在句子里,变成“不要张口就说会不会让老人妒忌”的话。温柔也没有察觉出来,觉得老板说得对,自己凭什么张口说老人们会产生妒忌呢?只要自己把厨房里的伙食抓好,合着老人们的胃口,另外附加一条老人可以让厨师加工菜肴的项目,这样还怕老人们把电锅类带进养老院来吗?

  其实,温柔与蒋栋梁通话的时候,张惠刚好离开养老院。然而,蒋栋梁总感觉张惠还在养老院,甚至在想象她正与李鸿鸪谈判450万的事。如果接管养老院的是她,这个局势还能成今天这样吗?蒋栋梁眼前的镜头在交替着,仿佛此时此刻张惠就是院长,或在电工间查看电梯维修记录本,或在厨房间,又或在那位老太房间里,欣赏她的《致爱丽丝》钢琴曲。

  那夜,蒋栋梁做梦时真的梦见张惠替代了温柔的位置。只见张惠坐到了院长的宝座之后,原本一脸的谦和马上变成了威风凛凛的样子,用严厉的口吻要求温柔把养老院里的账目交出来。温柔说她只管行政工作,不管财务账,如果要查账,可以直接找蒋总。于是,张惠飞上了天,在天空中盘旋好长时间,才把蒋栋梁从乌云里抓了出来,训斥他包庇有罪,要坐大牢。蒋栋梁一听要坐大牢,吓得连忙跪地求饶,说自己已受够了牢狱之苦,他愿意把整个养老院交付给她。张惠冷冷地说,朝阳养老院谁不知道是一只烫山芋,谁接谁倒霉,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她要蒋栋梁记住,她来接管院长的位置,是帮他搞一次大革命,从前台到护理部,彻底换一次血液。蒋栋梁拼命地喊不能啊,没有换血液的设备条件怎么能彻底呢?突然,张惠在清扫卫生时,扫出一大堆破旧不堪的账本来。当她用双手去拿地上的账本时,只见一团烈火燃烧起来,烧到她的手她的身,她惨叫起来,四处寻找逃身的出口处。蒋栋梁见此情景,一边扑火相救,一边说,别害怕,账本上的账是对的,是查账的人在虚报事实。

  蒋栋梁在气喘吁吁中醒过来。打开灯,翻箱倒柜寻找自己的哮喘喷雾器。等到一切忙完,一口气终于处于缓和状态时,他在心里开始嘀咕道,张惠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在一次张惠约他出来一起吃饭,蒋栋梁借张惠上厕所之际,私下问起章志忠,他是否在郁向阳面前提到过张惠的名字,章志忠不加掩饰地回答,他在所有人面前不会掩饰飞翔贸易公司是张惠开创的,也不掩饰老丈人的扶持。章志忠说自己尽管浑浊,但在老丈人与张惠面前还是敬畏三分,因此在他人面前也会自然流露。

  章志忠说完,疑惑地问蒋栋梁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蒋栋梁并没有回答章志忠这个问题,而是说,祸从口出难道这个道理不明白吗?再说你不知道张惠在她的生命中还有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同胞姐姐吗?你与郁向阳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都有要击垮我蒋栋梁的目的,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章志忠吃惊地说他不知道张惠还有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同胞姐姐,他问蒋栋梁怎么比他还要了解呢?章志忠的疑惑又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蒋栋梁连忙解释,这件事也是你出事时我才知道的。他告诉章志忠,张惠这次回国是受你老丈人之托,来寻找自己的同胞姐姐,可她没想到是来帮助你解决公司里的漏洞,你应该感谢她才是。

  当章志忠正想说什么,只见张惠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望着蒋栋梁与章志忠那种神神叨叨的样子,疑惑起来,我在你俩面前还有什么可以议论的事?蒋栋梁虽然回答,你又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在章志忠面前议论呢,但心里却在想,在郁向阳扭曲的心理状态下,还是暂且不要让张惠知道她要寻找的姐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否则一旦张惠知道章志忠投资到他公司里的那笔钱是郁向阳出的主意,事情会变得更糟。蒋栋梁这么一想,也如释负重,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愧对佛祖。在张惠去账台买单的时候,蒋栋梁关照章志忠,今天的事只当没有发生过,如果再乱说话,以后发生任何的事他就不管了。章志忠想到自己挪用公款的事,还是有些后怕,他向蒋栋梁保证,以后听你就是了。

  听我就是了?蒋栋梁哈哈大笑起来,小时候扔煤球比赛的事我还没有与你算账呢。这个你也记得啊?我真服了你。好,还有什么账,一起算。章志忠说完这句话时,张惠买单回来,接住章志忠这句话,就说,栋梁,你确实要与他好好算一笔账,挪用公款不是一件小事啊,要吃官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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