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达”茶室开在城镇区最为热闹的地段。它离朝阳养老院只有二公里之远, “兴达”茶室也是叶兴达开的,虽然挂着经营茶室的牌子,但走进去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经过茶室再往里走,便是洗脚区域,走出洗脚区域,又进入另一个活动棋牌室场区。

       养老院房东叶兴达今天先约了李鸿鸪前来就坐,他想要搞清楚李鸿鸪与蒋栋梁之间到底僵持到什么程度,而使自己要面临拿不到蒋栋梁房租的困境。 叶兴达当然不愿意这么轻易得罪蒋栋梁,毕竟他心里明白这么爽快的老板现在已不多见。

       李鸿鸪如约而至,但他却没有先到指定的茶室,而是一脚先跨进洗脚房。当他躺在按摩床上,叫上按摩小姐之后,便拨打了叶兴达的手机号码。叶兴达得知李鸿鸪不在茶室,而是在洗脚房,火气很快上来,骂道,他妈的,你比我还要会玩女人啊!我这是“兴达”茶室,不是洗脚房,赶快出来到茶室。

       谁不知叶老板你是这里的地头蛇啊,我们都会以为阿庆嫂真的是开个茶馆而已。李鸿鸪一边往茶室里走,一边回答叶兴达。等到他俩碰头时,李鸿鸪开口便说,叶老弟,你的房租不应该我来出,你得找蒋栋梁。

       他妈的,你真小看蒋栋梁了,他不小气,问题是你俩之间的矛盾不能把我当成靶子。叶兴达一边递烟,一边说。

       如果蒋栋梁不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就没收养老院,到时候由我来付你的房租。李鸿鸪满脑子只是那笔钱。叶兴达哈哈笑起来,说,逢人就说大话,你若真的想收回养老院,何必当初?请你把这些没用的话说给不懂的人去听吧。说完,看着两位服务女生正端着糕点与茶向他俩走来,然后等到茶与糕点放到桌上,叶兴达冷不防将两位服务女生推到李鸿鸪身边,问,女人与茶,由你选择。

       李鸿鸪不知道叶兴达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表达什么,他疑惑地盯着叶兴达看,不知所云。叶兴达说,当你口渴的时候,肯定首先想到茶,而等到你想要女人的时候,女人早没了踪影。所以说,两全其美的事都给你拥有,可能吗?

       李鸿鸪好像听出一些道道来,双手作揖,向叶兴达请教。叶兴达说,今天我约你到此地,就是想告诉你,黄伟亮与章志忠不是你的朋友,劝你别指望借助他们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李鸿鸪望着叶兴达的两唇一张一合,反来复去说黄伟亮与章志忠有目的,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便想到了昨晚哥哥提醒他的一番话,哥哥说,你别指望所有的人,特别是房东叶兴达,他是一个十足的吃了原告就吃被告的奸商。

       其实,李鸿鸪今天来也没有指望叶兴达能为他打开一条光明的路,他始终坚信一条,蒋栋梁不把剩下的款子交出来,他是不会把法人代表转让给他的。所以,当叶兴达约他来到他经营的茶室时,他先跨入洗脚房大门。

       我想问你,你一开始就想转让,目的与原因是什么?不就是想拿了民政局的450万之后走人吗?你真以为自己是一门心思为老人服务的善人吗?难道你不怕到时候连你哥哥的命也保不住吗?叶兴达时硬时软的语气语调,始终在一个不快不慢的节拍上说,并不时用余光扫向正在沉思的李鸿鸪。

       服务女生端着水果盘又朝他俩座位上走来,当走到叶兴达面前,叶兴达攥住服务女生的手臂,问,今天让你来侍候李先生,愿意吗?服务生回答,当然愿意,按常规收费。叶兴达朝着李鸿鸪睨去,不冷不热地说道,这盘水果可以免费,但你必须付服务之后的费用。你要知道,这些服务女生每月是拿我工资的。说着,叶兴达自豪地环顾四周的一切,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一个门只要开着,就是钱,这么一个大的养老院门开着,我不收租金,我干嘛来着。

       看着李鸿鸪好像还没有走出这个牛角尖,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最后扔了一句话给李鸿鸪,蒋栋梁之所以要在全国各地设立养老养生基地,自有他的原因,他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完,攥住服务女生的手臂,就往洗脚房走去。

       到了洗脚房后,叶兴达连忙拨通蒋栋梁的手机号码,问他在哪儿,蒋栋梁说,他现在南汇会龙寺庙。叶兴达哈哈大笑起来,说,做养老事业的人应该要朝那儿走走。蒋栋梁说,不是走走,我是在修缮这座寺庙。叶兴达说,修缮寺庙肯定花费不少钱,所以说,对于养老院租金,蒋老板肯定不在话下。

       叶兴达兜了一个圈子,落脚地还是停留在他的房租上。蒋栋梁不是听不出来叶兴达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用途,只是他哪有时间将精力耗在这件事上,转来转去,无非就是钱,我蒋栋梁宁可以把钱花在修缮一座寺庙上,也不可能让你们的阴谋得逞。昨夜真的是母亲确确切切地托梦给他,要他到南汇修缮会龙寺庙。这不,一清早就赶到寺庙,跟随弘基法师刚念完《大悲咒》。

       是的,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概念。蒋栋梁回答电话中的叶兴达。弘基法师一句“南无阿弥陀佛”,让蒋栋梁很快挂断电话,将心重新回到弘基法师身边。弘基法师两手作揖,语重心长地对蒋栋梁说,阴阳运,万物纷纷,生意无穷尽。母亲大人托梦于你,是让你度心而不是度人。禅意,一种发自本心的清净。

       于是,弘基法师带蒋栋梁在寺庙里兜了一圈,最后脚落在大雄宝殿里。大雄宝殿内有三尊佛,殿内居中为娑婆释迦牟尼,左侧为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侧为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据弘基法师说,左侧、居中、右侧分别代表前世、现世和来世。在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下,弘基法师轻轻地取出一本应该有年头的皇历,告诉蒋栋梁,“栋梁”与“龙泉”这两个名字在这本皇历里都出现过。

       蒋栋梁突然傻了眼。他不知道如何去接应弘基法师。弘基法师却认真地一边翻阅,一边说,“龙”,在五行里属于木,“泉”在五行里属水。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终也,水生木,此其父子也。

       当翻阅到“龙泉”一页时,弘基法师在蒋栋梁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蒋栋梁仿佛感觉到有一种清凉的水在他脸上掠过。他想起母亲生前经常对他说,他刚出生不久,经常闹哭,不肯睡觉,母亲就用了一种土办法,用芦苇叶洒水扑在他的脸上,惊奇的是他真的乖乖地睡着了,不再哭闹。蒋栋梁疑惑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事。“龙泉”两字确确切切地出现在这本皇历里,是一位先人的法号。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就是母亲的法号。

       弘基法师让蒋栋梁的脸贴在大雄宝殿的柱子上,讲起了当年建造这座寺庙的故事。故事围绕“栋梁”讲述,无论是大雄宝殿,还是前厢房或东厢房,都有一段与“栋梁”切身关系的故事。一位先人就用“栋梁”作为他的法号,一直在佛堂里奉献自己无私的爱,并指引四方的信徒以爱国爱教为传播精神。弘基法师告诉他,你的名字一定是佛赐给你的,你得好好善待自己的名字,千万别弄丢了。蒋栋梁起先不明白,名字是母亲起的,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微信上起过网名,蒋栋梁三个字一直没离身过。不过,经过弘基法师一解释,蒋栋梁豁然开朗。弘基法师告诉他,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有人伤害你,说明有人来渡你,你要善待。你命中有劫,与你的名字分不开,但不能因为你的名字有劫而去改名。

       蒋栋梁回答,他站不改姓坐不改名,他会记住弘基法师的教导。走出会龙寺庙,感觉心空一片蔚蓝,从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也变得干净美好。比如他路过一家大型花店,会情不自禁地让驾驶员停下车。其实平时蒋栋梁怎么会到花店去走走呢?今天却让他例外。当他走进店门,便听到一位将近七十岁的老太太,拉开大嗓门,与店主争吵起来。

       走近一步,听了她们争吵的几个回合,蒋栋梁明白了这位大嗓门老太太原来是该花店的钟点工,因为招聘到一位年轻人,借她年龄已超过的理由,让她回家,并强调声明,不许她饭店门前摆粥摊。这位老太太就是冲着店主这句话争吵起来的。她说不许饭店门前摆粥摊,说明是害怕的表现,既然害怕一个老太太的行为,就别找原因辞退我啊。

       蒋栋梁饶有兴趣地把这位老太太请到一边,说他很欣赏她,问她想不想做老人事业。当蒋栋梁把公司性质简单地跟她说了之后,这位老太太马上答应,说,我家住奉贤区,奉贤区有一个叫梁典镇,我的名字也叫梁典真,真虽比“镇”少一个金,但我这个人爱财,是君子爱财,如果你不嫌我老,我就跟着你干。

       蒋栋梁频频点头,一边笑一边回答,我是搞老年人事业的,怎么会嫌你老?

       你公司里全是像我这样的老人工作吗?梁典真好奇地问。

       当然!当蒋栋梁为梁典真在奉贤区专门设了一个分部,郁向阳正好忙完丈夫善后的事宜。原本想休息一会,但不甘心看着梁典真初来乍到就要与她竞争。有一天蒋栋梁召集公司骨干们开会时,郁向阳赶了早,来到蒋栋梁办公室。还没有开始切入话题,蒋栋梁心里就有了数,不管郁向阳从哪个角度与他交流,他都会给她一句话,竞争是这个社会的必然规律。黄伟亮、李鸿鸪用不择手段向他公开挑战,而他要在全国各地方建设养老基地,在上海各区设立分部,是公司发展的必然趋势,堂堂正正做人有什么理由不可以面对她呢?

       你有话赶快切入正题,下面还要开骨干会。蒋栋梁一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一边催郁向阳赶快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其实,蒋栋梁知道郁向阳要说些什么话,无非要讲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不起眼的老太太,并且要为她独立开一个分部,但郁向阳偏偏绕道而行,只问蒋栋梁,她能否像梁典真那样,也能单独开一个分部。

       蒋栋梁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你家住在闵行西渡,那我就再开设一个西渡分部。说完,心里暗暗庆幸,同时开两个分部不就是有了竞争对手了吗?而他不就是要的这个结果吗?当走入会议厅,蒋栋梁把郁向阳与梁典真请到他左右身边就座,向大家宣布了这个决策,并补充说明,谁有能量站出来独立开设分部,他一概支持。

       蒋老板,我是老太婆,没什么能量,但我会尽力去做好,说不定哪天我那位店主被我俘虏过来,也成为龙泉人。梁典真拉开大嗓门。坐在蒋栋梁右边的郁向阳咬着双唇,似乎在沉思一件什么事情。突然她站起来,向蒋栋梁微微鞠了一个躬,问,我能不能把杨芝芳带走?

       蒋栋梁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说,不行,杨姐从一开始就跟着我打天下,算是龙泉的元老,现在杨姐在龙泉总部坐镇,她不能离开,其他人你都可以挖走。郁向阳又向蒋栋梁微微鞠躬,说,其实我只是看中杨芝芳做过传销……不过,没啥,我会开辟陌生市场。郁向阳在杨芝芳做过传销这句话后,稍稍停顿片刻,并且偷偷观察蒋栋梁的神色之后,又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做过传销的人更有经验做我们的事业。蒋栋梁一句话把郁向阳堵了回去。你以为我听不出什么道道来吗?我在这里可以告诉大家,杨芝芳大姐她过去在章志忠夫人手下做财务的,但被我挖过来了。她是功臣,黄伟亮卷款逃跑想整死我,但老天有眼,是杨姐救了我,让我活了过来。郁向阳听得很不是滋味。杨芝芳是功臣,难道她已经不是了吗?她觉得蒋栋梁的重心已经偏离,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受到宠爱。这种感觉始终会被黄伟亮黜免名单上有她的名字所牵绊。她表面上虽然向蒋栋梁频频点头,但心里又在盘算,从她浑浊的目光里似乎还能发现什么。

       噢,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过去“4100”的会员一律改“2800”。蒋栋梁说。蒋栋梁这一宣布也意味着宝塔型的传销将彻底消失,同时也在告诉郁向阳,你的“4100”模式过时了。当她动员被她招进来的亲戚朋友试着抽去一部分集资的钱,想吓唬一下蒋栋梁时,却没有预料到梁典真动员了她的亲戚朋友入会并把大量的资金投向龙泉。

       有一次,郁向阳好不容易约到蒋栋梁,想向他解释一些情况。蒋栋梁看到她,连忙打电话给梁典真,让她到他的办公室来一次。郁向阳尴尬地望着蒋栋梁,问这是什么意思呢?作为老板不能将她的功劳一笔钩销吧?凡人难免会犯错误。蒋栋梁说她多心了。他让梁典真来是因为梁典真早约了他,他一直没有时间,毕竟她投了那么多钱,总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人的一言一行总会跟着自己的思路。蒋栋梁含沙射影,更让郁向阳忐忑不安。然而越是忐忑不安,越是想解释一些什么,却越适得其反。

       蒋栋梁摇摇手劝她别再解释,让她能在闵行西渡开辟新市场也是对她的信任。郁向阳一时无语,却又不甘心就此罢休,如果她另辟一条路,借他的平台,在西渡仍然做“4100”模式,蒋栋梁与梁典真还有什么招呢?郁向阳想到此,倒抽一口冷气,默默地问自己,如果自己这样做,会是怎么样的结局?管它呢,我不能输给梁典真,更不能输给杨芝芳。

       在以后一段日子里,郁向阳把蒋利攥得紧紧的,只要苗木随蒋利到西渡去查账,郁向阳就会好饭好菜侍候他俩。有一次蒋利实在不好意思,便劝说郁向阳别这样,只要把工作做好就可以。郁向阳说,好客就误认为别有心思吗?蒋利,我对你好又不是头一天,是吧?说着,便把目光朝向身边的苗木。望着人高马大的苗木,郁向阳伸出大拇指,说,找男人就应该找像苗木这样的男人,可以让女人有一种安全感,不像那个许风萍的儿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吗?她夸蒋利就是有眼光有福气。

       苗木听了郁向阳这句话,疑惑地看着蒋利,他从来没有听蒋利说起过这件事,所以说他不知道许风萍的儿子是谁,更不知道郁向阳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蒋利有些尴尬,让郁向阳别再说下去。郁向阳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说过什么了吗?我又没说什么。有时候说的话是一种提醒是一种警示,小姑娘,你琢磨我的话后你会感谢我的,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男友有保护你的能力吗?

       蒋利拉住苗木,一边说“莫名其妙”,一边往外走。彻底离开郁向阳的视线,蒋利突然抱住苗木,哭了起来。苗木抚慰蒋利,过去的事情什么都不要说,我就是与现在的你谈恋爱。我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我还是想带你去新疆或者回广西。

       我知道,老爸也是这样对我说的。蒋利虽然这么说,但她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原本仅仅是不想在他面前提到小钱的事,并没有想隐瞒自己过去。其实过去她与小钱并没有像其他恋人一样,顶多也是手搀手的程度。然而今天郁向阳当着苗木的面那番描述,谁都会展开想象力。她相信苗木也不例外。想到这些,蒋利的眼泪不断地往外流,想对苗木解释,却被苗木的手拉住,不让她开口。等到苗木把蒋利送到蒋栋梁身边时,蒋利泪水不止,哭着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蒋栋梁,蒋栋梁不顾苗木在场,当即不给她面子,数落了她一顿,是你自己要来到我身边,好好的一份工作辞去,有你烦的时候了。

       不辞去工作,我怎么与我老妈准备为你打理广西的事呢?蒋利原以为老爸会为她的眼泪说上几句好话,谁知老爸会这样不给人的面子。于是,她用力擦干眼泪,把上次他与母亲一起去广西时是否顺便去看过小凤父母的事提上来,蒋栋梁不假思索地回答蒋利,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我哪一次到了广西是空手去看望他们的?蒋利趁父亲把话回答到这个份上,便顺势而为把问题推向一步,她问蒋栋梁那几天为什么不住在自己的家,非要开宾馆住?她又问母亲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才可以原谅她?一个女人在万般无奈下另嫁男人,也有她的苦衷,毕竟她在一段成长的岁月里,有他的空白,却是母亲和那位叔叔填补了这个空白。

       蒋栋梁呆呆地看着蒋利,心里在嘀咕,明明是我要去教训她一番,结果却被她莫明其妙地教训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让苗木赶快离开他的视线,否则他真的受不了。苗木马上领会蒋栋梁的意思,拉住蒋利的手往外走。蒋栋梁呆呆看着苗木把蒋利往外拉的动作,直到蒋利完全消失于他的视线中,还没缓过神来,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在办公桌上响起。

       蒋栋梁两手心在自己的两只耳朵上搓揉了几下,然后拎起手机,接听起来。还没有等他开口说“喂”字,只听到叶兴达嚷嚷起来,嚷声中无非就是赶快解决租金之事。蒋栋梁很冷静地告诉叶兴达,其实租金已经准备好,迟迟不给的原因他不是不知道。再说他既然是房东,那么他应该主动把整个养老院的设计图纸交到他手中,好让他这一方懂图纸的工程师摸索清养老院里的地理位置结构。蒋栋梁问叶兴达,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也没有向他交代过,幸好这些常识都是他手下的人提示的。

       叶兴达被蒋栋梁这么突然袭击,心着实地“咯噔”一下,他已记不起其实比钱更贵重更有价值的图纸搁放在哪里了。叶老板,据我所知,养老院里烧水的锅炉要按时检测或者要整改,这些都关系到图纸的问题,你总不能让我带着隐患来接纳养老院吧?蒋栋梁进一步说明。

       这……这是你自己找的事,我原本是借给李鸿鸪的,民政局登记的名字也是李鸿鸪,蒋老板你要知道,你接纳养老院民政局是不知道的。叶兴达话锋一转,故意把话题岔开来。蒋栋梁有些火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手机的话筒,问叶兴达,照你这样说来,李鸿鸪接纳养老院时,不需要图纸吗?可问题是李鸿鸪向我透露过一条信息,就是图纸你准备给他时,我已经在接纳朝阳养老院这件事,所以,图纸也就没有交到他手里。

       叶兴达心里叫骂李鸿鸪真不是东西,干嘛要主动向蒋栋梁这种外行的人说明情况呢?你以为这样做,蒋栋梁就能顺利把余款交付给你吗?真是在做一场美梦。叶兴达这么想着,开始把自己地盘上人的名字报了出来,告诉蒋栋梁,他叶兴达之所以能在这块地盘上站稳脚跟,没有两下子怎么可能?不就是一张图纸吗?要想借这个原因不给我房租,要么你给我马上滚,要么刀血相见。

       好,那我们找个地方在28层高楼顶端相见,可以吗?噢,再把李鸿鸪也叫上,三个人在28层高楼顶端,他可以做裁判,我俩刀光剑影。蒋栋梁也耍出年少气盛的腔势,回复叶兴达。叶兴达问为什么要上28层高楼,蒋栋梁回答,你去问黄伟亮就知道为什么了。他卷款逼我走到28层高楼,在那层顶端我鸟瞰上海的一切,纵身一跃我都不怕,我还怕养老院锅炉失修的后果吗?

       叶兴达倒抽一口冷气,心想这个老东西比我还厉害,这样与他拼到底我合算吗?到头来租金拿不到不算,弄不好还要殃及民政局的人,更多的是祸害到帮过他的朋友。他叶兴达虽然在黑道上混,但黑道上也有道规,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庆幸自己没有面对面与蒋栋梁交锋,否则真不知道如何给自己下台阶了。蒋老板,其实我是很佩服你的胆识,像李鸿鸪黄伟亮这些人我是看不起的,我只是近段时间被李鸿鸪缠得烦心,所以与你声音大了一些,请见谅。

       对不起不要出现你的口了,我蒋栋梁也不是不讲道理。既然你提到黄伟亮这个名字,我有一事相求。蒋栋梁看叶兴达语调缓和下来,自己的口吻也随之平稳许多。叶兴达问什么事,蒋栋梁说据有人对他说,黄伟亮要想破他女儿的身子……什么?让他去死吧!叶兴达还没等蒋栋梁说完,便在电话那头又开始骂起来。他告诉蒋栋梁,你女儿的人身安全就是我的安全,我不会让黄伟亮的兽性计划实现的。叶兴达在骂声中挂断蒋栋梁的电话。蒋栋梁手拿着被挂掉电话的手机,却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难道我真的走在西天取经的道上吗?妖魔鬼怪何时才能从我的周边消失?

       而叶兴达挂断蒋栋梁的电话之后,马上与李鸿鸪取得了联系。接通电话便破口大骂,李鸿鸪被他骂得几乎插不上嘴。也许叶兴达自己也不知道他在骂声中是不是已经问过李鸿鸪图纸这件事,反正李鸿鸪早把手机搁在一边,任他一个人发神经,继续骂声不断。叶兴达以为李鸿鸪真的没有话可说,便继续问李鸿鸪,为什么要对蒋栋梁提起养老院的图纸不在你身边这件事?然而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回声,急得叶兴达又开始骂起来,说再这样,他与蒋栋梁之间的事他叶兴达不管了,到时候看他俩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让章志忠做人质也是一种方法。黄蓓蕾这天晚上听完李鸿鸪陈述之后,对李鸿鸪提出了这个建议。当李鸿鸪慢慢琢磨,最后点头同意时,黄蓓蕾伸出一只手,向李鸿鸪要奖励。李鸿鸪爽快地从包里取出一叠人民币,递向黄蓓蕾时,又缩了回来,抽掉几张之后,再送到她手里。

       黄蓓蕾很不开心,问李鸿鸪为什么要这么做,李鸿鸪回答,虽然你说让章志忠做人质,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如果要章志忠做人质,也得让黄伟亮出来为他盖棺论定。黄蓓蕾拿着被抽掉几张人民币,眼巴巴地看着李鸿鸪,很长时间缓过神来,问道,养老院里那个450万能碰吗?

       干嘛不能碰?你再多管闲事,别问我要钱了。李鸿鸪没好气地回答。黄蓓蕾揣着手中的人民币,悻悻地走向自己的卧室,嘀咕着,我怎么也爱管闲事起来了呢?这个与我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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