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携着南一安沿山路疾驰而下,他轻功了得,好似足不点地般一口气飞奔了十数里山路,却仍是大气不喘,内息平和。起初南一安在他的携带之下尚能勉力跟上,愈到后面便愈觉体力不支,兀自呼呼喘着粗气,南玄只得将他负在自己身上前行。

  便是如此,南玄仍是不敢相信南一安竟能随自己一道行了二三里,他只道是南一安在三圣庄随陆象杉学了一阵,不禁感叹陆象杉功力精湛,短时间内竟让南一安修为大大提升,道:“一安,我瞧你脚力不弱,这些日子长进不少啊!”

  南一安想到陈抟嘱托,便是亲人也不得提起他授业之事,便道:“是啊,二叔,这几个月孩儿在三圣庄也并未蹉跎,用功得紧!”随即又道:“二叔,你刚才这般急着将我带下山,爹爹妈妈真的没事么?”

  南玄道:“不碍事,二叔加快脚力,咱一家马上便能团聚了!”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来到聚寿山下的范谷坨村,此时已至深夜,村里四下寂静,空无一人。

  南玄道:“二叔将你爹妈安置在前面观音庙里,走罢。”说着便拉住南一安手臂又向前疾驰一阵。

  堪堪走到那观音庙门口,突听得院子里有人说话,南一安还道是双亲召唤,正待大呼,南玄却忙将他嘴捂住,道:“噤声!”

  二人悄声隐蔽在围墙之外,待要听得明白。

  只听一人道:“丫头,如何?事情可有进展?”说话之人乃是一名妇人,年龄约莫四十来岁。

  她一语问罢,半晌也不见人答复,那妇人又道:“丫头,你这条命可是师傅救的,须得知恩图报,助师傅杀了那老贼报仇,别教为师寒了心!”

  南玄闯荡江湖多年,行事素来狠辣,这妇人所说虽然可怖,不过在他眼里却也不算新鲜。

  南一安却大吃了一惊,立时身躯一震,心想:“爹妈在这庙里养伤,难不成是仇家又寻上门来?”当即便要冲将进去,忽觉周身一阵酸麻,已被南玄拿住要穴,既不能动弹又无法言语。

  便在此时,却听另一人道:“师傅,弟子在那里待了四年,那里的人都很好,弟子实在不愿伤害他们……师傅,都这么些年了,算了罢!”

  南一安听这声音,着实吃惊不小,思绪乱成一团,他听得清楚,说话之人必是包悉迩!却不知包悉迩对面那妇人是谁,又要问什么人寻仇?

  正沉思间,但听“啪”的一声响,那妇人当即一记耳光朝包悉迩脸上扇将过去,只见包悉迩左脸霎时间肿起一大块,却仍是垂头不语。

  南一安听那巴掌声打得响亮,料来力道不轻,心想包悉迩那娇弱的身躯,如何受得了这一下重击?登时血脉喷张,气往上冲。

  他那晚与包悉迩长谈之后,已知包悉迩必有苦衷,心中已生怜香惜玉之感,今日包悉迩忽然出现在这破庙之中,又与那神秘妇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更是大为好奇。

  那妇人怒道:“哪里好?倘若真如你所说,怎会连身怀六甲的女人都不放过?为师再多给你些时日,若是还没有进展,便先杀了你祭我孩儿,再去杀那老贼为我亡夫报仇!”

  南一安听得窸窣声响,知是包悉迩啜泣流泪,心想:“这女人是包师姐的师傅,怎的没听她提起过?是了,想必她是那女人暗中派去三圣庄的,却要杀什么人报仇?”

  那妇人见包悉迩伤心流泪,便柔声道:“悉迩,若不是师傅当年在大火中将你救了出来,你哪里有今日?将心比心,望你也能明白师傅的苦。”她声音嘶哑,竟是有些哽咽。

  包悉迩见那妇人落泪,霎时心中不忍,道:“师傅,你别这样,孩儿尽力便是了。”

  那妇人听罢转悲为喜,心下大是宽慰。

  正当此时,突听得庙殿里似有动静,那妇人喝道:“谁?”当下冲进庙殿,堪堪跨过门槛,南玄已携着南一安飞奔到她二人身前,啪啪两下,已拿住二人要穴。

  那妇人与包悉迩大吃一惊,却不知来人如何转瞬间便来到自己跟前。

  包悉迩见到南一安,当下惊疑不定,道:“一安……你……你怎么在这?”

  南一安被拍了哑穴,焉能开口答话?只是巴巴望着包悉迩,神色又惊又奇,心想:“到底出了什么事?二叔干么不让我说话?”

  那妇人朗声道:“你是什么人?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

  南玄不答,黑暗中向那妇人瞧去,忽然“啊”的大叫一声,颤声道:“你……你是……不……不会……”

  那妇人道:“我不过山中老妪,与你素不相识,快快解开穴道!”

  南玄垂头细思,喃喃道:“定是我认错人了。”复又瞧向南一安,道:“你认识这小姑娘?”

  南一安迟迟不答,南玄笑道:“二叔忘了,你被我点了哑穴。”

  当下也不再理会,携南一安径直来到观音像左首的立柱旁,但见那立柱甚宽,须两名成年男子环抱方能围上一圈。那圆柱直径两端各有一男一女,皆是被铁链绑住,南一安仔细一瞧,登时大惊失色,几欲晕倒,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天与柳青青!

  他心中百思不解,却又说不出话,眼中又是惊恐又是疑惑。而南柳二人显然也被点了要穴,二人见南一安来到,直吓得面色惨白,头上青筋凸起,泪水连珠价涌出。

  只听南玄冷笑一声道:“大哥,弟弟将一安孩儿带来了,这样吧,让一安先去下面等着,再送嫂子也下去,最后才是你,很快,很快我便让你们一家团聚。”说罢不住桀桀怪笑,忽又暴喝道:“我定要让你亲眼看着最在乎的人!离你而去……”

  南柳二人既说不出话,身上又无法动弹,只是奋力摇头,喉头深处发出阵阵嘶哑哀嚎,有如利剑般划破夜空。

  南一安只觉自己好似在做梦一般,从小疼爱自己的二叔此刻却像着魔一般要取自己性命,心中惊恐、疑惑、恍惚、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实是不可名状。

  但见南玄掌风骤起,正欲拍向南一安天灵盖,忽觉手掌一阵刺痛,大吃一惊,喊道:“什么人?”

  只听庙外一人朗声道:“畜生好歹毒!”说“畜”字时那人尚在庙外,“毒”字一出口,便已闪身至南玄眼前,正是儒圣陆象杉,他身后还有一人,便是道济禅师。

  南玄见状,募的狂性大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右掌倏地翻出,拍向陆象杉左肩“缺盆穴”,陆象杉见这一掌来的极是猛恶,丝毫不敢大意,急忙侧身让过,但见那掌力余势未衰,直将陆象杉身后墙砖震裂,他侧目瞧去,但见裂痕深陷盈寸,这等内功实是当世罕见,不禁暗自骇然。

  陆象杉避开这一掌,顺势转身,便欺至南玄身后,跟着一拳往他背心打来,这一拳本是虚招,待南玄让过,便又连发三道九渊指,每一道都朝南玄要害处点去,谁知南玄身法忽变,好似鬼魅一般,身躯急扭三下,那三道九渊指力竟一一落空,击中地面后霎时间飞沙走石。

  道济见二人酣斗,便趁隙解开了包悉迩和南氏一家的穴道,却对那妇人仍存戒心,问道:“悉迩,这位女施主是你什么人?”

  包悉迩脸带忧容,却不答话,道济正欲追问,却见南一安箭步冲到南柳身旁,将其身上绳索解开,一面哭一面道:“爹,妈,二叔他这是怎么了?”

  南天摇头道:“唉,冤孽啊,我到今日才知你二叔心思,竟不知他这般恼恨我。”

  道济闻言道:“南居士,恐怕你还不知道,刚才在三圣庄,我已瞧出令弟“阳白”、“四白”、“本神”三穴及周围多处穴位甚有异样,想是练功走火入魔所致,神智已近癫狂。”

  南氏一家大惊,只听南天急忙道:“禅师,眼下舍弟与陆前辈交上手,该如何是好?”

  道济道:“他二人此番恶斗,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仰仗陆夫子,倘若能将令弟暂且制伏,老衲才可施法救治。”

  南天道:“想必此事在他心中困扰了多年,又强练《六通要旨》,这才走火入魔,唉,都是我这做哥哥的不是。”

  道济道:“南居士,你所说的《六通要旨》,可是当年鸠摩罗什大师所创?”

  南天心中一凛,道:“正是,不知济公却从何知晓我派历史渊源?”

  道济道:“那便是了,这神功虽然精妙,但修习之人必当一身正气,心外无物,否则定会出些岔子。”

  南一安问道:“妈,二叔到底怎么了?爹说的事是什么事?”

  柳青青不答,只叹了口气,南天神色黯然,道:“一安,这事说来话长了,日后爹自会告诉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你二叔。”

  南玄尖声道:“假仁假义,你夺走我的一切,如今又来扮什么好人?”他与陆象杉此时已拆了近百招,但见此时南玄招法愈发变化多端,忽拳忽掌,或劈或削,连进了五六招。南天认得这是八部会历代迦楼罗尊者代相传授的金翅伏魔功,但南玄《六通要旨》初成后,较之前却不可同日而语,威力大大增强,不由看得是惊心动魄。

  南玄跟着使出一招“凤鸣岐山”,霎时间内劲激荡,周围飞尘扬土,一旁众人竟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陆象杉与南玄斗到此时,已知南玄功力非同小可,他见这招力道虽然沉猛,却隐隐透着一股阴诡之气,刚才听道济在一旁说南玄是练《六通要旨》走火入魔,但他不知这《六通要旨》有何威力,眼下也不敢硬接,当即双手大袖疾挥,便要将那势道卸去,不料南玄跟着又是一招“抟风运海”逼来,两招就如后浪推前浪般滚滚而至,众人俱是看得胆战心惊。

  但陆象杉修为当真是出神入化,倘若南玄不发第二招,他也须狠命招架一番,偏偏南玄第二招“抟风运海”一经使出,他左掌就势一带,竟将那“抟风运海”的劲力带了过来,与第一招“凤鸣岐山”的劲力碰撞相消,使的恰是九渊神掌中的上乘功夫,叫作“请君入瓮”。

  南玄见状也着实吃惊不小,待要再连进两招,岂料陆象杉突然间一声清啸,不见他身子晃动,人却已欺到南玄背后,当即拍出一掌,那掌力恍恍惚惚,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看似柔和实则蕴含极深厚的内力,乃是九渊神掌的一招“斜阳残照”。南玄不论左避还是右闪,身躯都如被一张巨网罩住,却又哪里躲的开?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背心剧痛难当,登时胸口一热,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被掌力震出三丈,兀自一动不动委顿在地。

  南天等深恐他被陆象杉一掌打死,立时上前待要详察。这时包悉迩离南玄不过一丈,已然有所察觉,情知有诈,大叫一声“不好!”随即上前将南一安拉住,却为时已晚,那南玄果然是佯装重伤倒地,见他三人靠近,登时翻转身来,右掌猛的拍出,啪的一下正中南一安前胸,那掌力宛如尖锥一般,穿透力极强,竟将南一安身后的包悉迩一并击中,二人顿觉伤处有如长剑贯穿,剧痛难当,皆是鲜血狂喷。

  南柳二人见爱子受伤,登时吓得魂飞天外,急忙将他揽在怀中。

  陆象杉勃然大怒,喝道:“好卑鄙!”正欲上前将南玄擒住,忽觉眼前一阵眩晕,几欲倒地,当即调理内息,稳住心脉。

  原来他武功修为虽在二十余年前便已至绝顶之境,但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几个月前在聚寿山下,其余时间从未与人当真动手,何况今日所遇之敌乃是南玄这种一等一的高手,那金翅伏魔功在《六通要旨》心法的驱动下已然威力大增,陆象杉久疏战阵,刚才虽勉力卸去两手杀招,却仍有一部分劲力侵入体内,跟着又使出一招极损内力的“斜阳残照”,一时间便有些吃不消了。

  南玄见陆象杉略有迟疑,当下也不敢恋战,便趁这一瞬之际施展轻功径自遁去。

  那妇人见包悉迩受伤,霎时间惊怒不已,竟奋力冲开了穴道,将包悉迩负在身后,转身便越墙而出。

  众人见南一安重伤,哪里还有功夫追赶他三人?南天将儿子抱在怀里,不住大喊他的名字,但南一安却仍是昏迷不醒。柳青青见状焦急万分,泪涌不止,双膝一屈,跪倒在地,道:“禅师,你医术通神,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道济忙搭南一安脉搏,但觉脉相紊乱,呼吸微弱,立时点了他头顶“百会穴”和胸口“膻中穴”,固本培元,接着又以双掌抵住南一安背心“灵台穴”,将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南一安体内,设法以自身内力为其接续性命。

  过了一个时辰,南一安缓缓睁开双眼,“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黑血,他虽醒转,但身子仍是极度虚弱,只听道济道:“一念之差,即堕魔道。”

  南天焦急问道:“大师,一安怎么样了?”

  道济摇摇头,道:“这《六通要旨》本是极厉害的法门,可如若修习者心术不正,但教这神功练成,当即便会反噬其周身百脉,甚至摄人心神。令弟南玄,不知何故心中戾气深重,又强练此功,功力虽然大进,却是迷失了自我,长此以往,有如饮鸩止渴,非但无益,还会反受其害。一安受他这一掌,已损及心脉,他此刻还有命在已是莫大福报。”

  原来南一安此刻尚能活命,全仗体内《六通指玄经》真气抵御重击,若非如此,焉能不命丧黄泉?

  柳青青听罢,登时急火攻心,当即便晕了过去,南天赶忙将爱妻扶住,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悲痛,问道:“大师,莫非我儿已没了救?”

  道济道:“须得上一趟少室山,少林派《洗髓经》乃天下内功之源,兴许可以一试。”

  南天听罢稍稍松了口气,寻思:“中原武林与咱们势不两立,”可我眼下武功尽失,这紧要关口上却如何是好?”转念又想:“管不了那么多了,此番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把儿子救活。”于是将爱妻爱子一个负在身后,一个横抱在怀中,便要拜别陆象杉和道济往少室山去。

  道济见状忙将其拦下,道:“且慢,若老衲没记错,贤伉俪与少林派尚有过节,出家人虽慈悲为怀,但你二人此番贸然前去,难保诸事顺遂。老衲修了几十年镜花佛事,他们兴许会给我几分薄面,让我同你们一道去罢。”

  南天听罢,心下感激不尽,道:“大师,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是报不完了。只要少林派能救我孩儿,要我给他们磕头也好,要我出家做和尚也罢,便是要我替法慧偿命,我也绝无二话。”

  道济笑道:“不至如此,不至如此。”

  便在此时,只听南一安“咳咳”两声,低声说道:“济公,包师姐……怎么样了?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南天突然间想起刚才那两个陌生人,只因适才先后发生这么多事,无暇顾及其他,此刻募的忆起那妇人容貌,登时一凛,心想:“这……这绝无可能啊……可……可实在是太像了……”

  道济见南一安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却仍记挂着旁人,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喜爱,道:“一安,那一掌十之八九的劲力都施加在你身上了,悉迩虽也受伤不浅,但绝无性命之忧,你且放心。”

  南一安缓缓点头,又道:“我……我不能走……我要回三圣庄,雅诗她……她在等我!”

  南天道:“一安,乖乖听话,你要找你的朋友,先得把伤治好了才是。”

  南一安道:“不,爹爹,她……她不是孩儿的朋友。”

  南天见爱子受伤,心下本已焦急如焚,哪里还有功夫听他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当下便道:“好了!什么人也没你的命要紧!”

  堪堪说完,却未见南一安反驳,只将双眼一闭,又兀自昏睡了过去。

  这时陆象杉已将内息在周天搬运了数转,已然没了大碍,便招呼道济来到了庙外院落中,说道:“济公,咱们刚才在外面听她二人所言,似与三圣庄有天大仇怨,你我与那妇人素不相识,莫非此事与陈老祖有关?”

  道济道:“想必有什么苦衷吧,此事日后再议不迟,眼下最要紧的是一安的伤势。”

  陆象杉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今日累了,暂且在这歇息。”其实以他功力之深,当不至连三圣庄都回不了,实则他是怕南玄尚未走远,大可杀个回马枪,自己若是走了,眼前这几人必死无疑,可他心性使然,便是这般想,嘴里也不会说出来。

  道济见南一安眼下亟待休息,便让南天在观音庙露宿一宿,明日再行赶路。自己又连夜回到三圣庄,取了几粒护心丹药给南一安服下,暂可舒缓痛楚。

  次日清晨,南天一夜未眠,天刚亮便去村里购置了一辆马车和一些干粮,将南一安、柳青青和道济安顿在车棚内,跟着便驾车一路顺东南而下往少室山去。这三圣庄地处泽州,而泽州又位于山西南部边缘,与河南比邻,是以与河南北部的少室山也相去不远。

  行了大半日,便已到了河南境内,匆匆又行了两日,已至河南博浪沙,在渡口乘船渡过黄河后不到半日辰光便能到少室山。

  众人上得渡船,已能遥遥瞧见嵩山巍峨峮嶙。南柳二人此刻既喜且忧,倘若少林派当真能不计前嫌,而那《洗髓经》也确有妙手回春的功效自然最好不过,可但凡二者缺一,南一安便性命难保,念及此处又不禁黯然神伤。

  南一安已睡了一天一夜,这时忽的醒转,双眉紧蹙且不住呻吟,显得痛苦异常。南柳二人见状,恨不能代子受罪,又终是无能为力,心中犹似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道济赶忙将一粒护心丹给他服下,却几无疗效,又运功替他护住心脉,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些微好转。

  南一安低声问道:“爹……妈……二叔是怎么了?他……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